Adam Crafton 2021-6-16
到目前为止,对蒂埃里-亨利在摩纳哥担任主教练的经历,估计您还保留着相当清晰的记忆。
球员时代,亨利是摩纳哥出品的早熟天才。2018年10月,他回到母队,担任主教练。
他接管了当时身处法甲降级区的球队。到次年1月20日他被解职时,摩纳哥只赢了4场球,仍然处于降级区里。
从报纸头条宣布上任,到黯然下课,以天计算,仅仅104天。他的执教崩塌之快,不可谓不迅速。
在下课前的一周,主场1-5惨败给斯特拉斯堡的法甲联赛,亨利因在比赛中用脏话侮辱对手后卫肯尼-拉拉,做出道歉。他和媒体的关系紧张,也很难说他带队12轮法甲只取两胜的战绩,是摩纳哥渴望的提升。他和一线队几名球员的关系也变得紧张,媒体报道他指责这些球员“只考虑自己”,并将一些人下放预备队训练。
然而,评价教练的执教不该这样非黑即白。实际情况是,虽然成绩确实很烂,但一些摩纳哥队员还是认为亨利让他们得到了提高,并认为有能力在赛季剩下的四个月里扭转局面。
球队边锋、现在塞维利亚效力的罗尼-洛佩斯就表示,很欣赏亨利的做法。
他告诉The Athletic:“和亨利在一起那段日子,是非常艰难的一个赛季,因为那个赛季有段时间,我们队里有多达17名伤员!欧冠比赛里,我们派出的前锋都只有18岁——虽说他们也是优秀的球员,但他们没有打那种比赛的经验。对他们来说,那是个艰难的赛季。我的职业生涯里,还从没遇到过那种情况。
“我想,人们并不知道蒂埃里当时的情况。在我看来,俱乐部没有给他足够的时间。他的训练课真的很好,想法很机智、很吸引人。当他等到受伤的球员们陆续复出、球队开始打出他想要的状态时,俱乐部炒了他。我对此并不认同。如果他们给他更多的时间,他本可成为摩纳哥一名出色的教练。在训练里,我能看到这些迹象。球队的信心也在恢复。当俱乐部炒他那一刻,一切都在转好。”
也许,表明亨利在摩纳哥的执教还是有.东西的最清楚迹象,可以从这个跟比利时中场蒂勒曼斯有关的故事中找到。亨利现在是罗伯托-马丁内斯这支参加2020年欧洲杯的比利时队的教练组成员之一,此前曾在加泰罗尼亚人手下工作过两年,直到2018年世界杯结束。在俄罗斯,比利时获得第三名,唯一输球是半决赛不敌最后的冠军法国队,然后在三四名争夺战中2-0击败了英格兰。
亨利第一次作为比利时教练之一期间,就与现在的莱斯特城中场蒂勒曼斯建立了密切的合作。当时在比利时队,后者已经显示出前途远大。第二年10月亨利接手摩纳哥时,蒂勒曼斯在前主帅雅尔迪姆手下,一直在为状态和获得认可而挣扎。
本周,一位知情人士透露了2019年1月初,亨利是如何与蒂勒曼斯谈话的。当时,莱斯特城和热刺都表示有意签下这名球员。蒂勒曼斯对主教练的忠诚让他决定留在摩纳哥,帮助亨利度过这第一份执教工作碰到的麻烦。这位知情人士回忆道:“一周后,蒂埃里被炒了。这之后,尤里(蒂勒曼斯)就决定去英格兰了。如果亨利还留在摩纳哥的话,转会就不会发生。”1月31日,蒂勒曼斯以租借方式加盟莱斯特,并在当年夏天完成永久转会。
作为马丁内斯团队的一员,亨利被比利时国脚们形容为在主教练和队员之间的“完美纽带”。在他第一段工作期间,前枪王除了帮马丁内斯和助理教练格雷姆-琼斯设计训练课程,还会在训练结束时,和球员们一起完成捡球这项不太讨喜的任务。
2018年世界杯之后,琼斯离开了比利时,加入了西布罗姆维奇的教练组——他现在既为索斯盖特的英格兰队工作,也是纽卡斯尔联主帅史蒂夫-布鲁斯的助手。随即,亨利被提拔为马丁内斯的头号,而不是之前担任的第二助教。
上周,比利时训练课上的马丁内斯和亨利(摄: John Thys/AFP via Getty Images)
亨利在比利时的新角色只干了三个月,就接手了摩纳哥。2019年11月,他重回教练席,执教美职联俱乐部蒙特利尔,但在今年2月辞职,原因是在加拿大工作的他感到疫情压力,以及凸显了与在英国的家庭的距离感。现在,亨利已经回到了比利时教练组,同事包括前维冈竞技和凯尔特人中场球员肖恩-马洛尼。
有意思的是,2016年亨利第一次进入比利时教练组时,最初是由朗尼克提出的,那年夏天的欧锦赛,威尔莫茨带领的比利时队表现令人失望。威尔莫茨下课后,德国人是接受比利时足协面试的候选之一。朗尼克认为,作为一名有执教抱负的前世界巨星,亨利可以给比利时队里一群天才球员提供“一对一教学”。最终,朗尼克没能上岗,前曼联和荷兰队主帅范加尔亦然——据说,厨师没被比利时足协官员看中,是因为他面试时的陈述枯燥无聊。
在一系列面试之后,主持选帅工作的三位足协官员被要求在一个密封的信封里,写下给他们留下印象最深的候选人名字。结果,三人都写了罗伯托-马丁内斯的名字。这位前斯旺西、维冈和埃弗顿主帅随即走马上任。但之前提到的让亨利加入教练组的设想,马丁内斯也很赞成。
此前,马丁内斯就告诉过The Athletic说,亨利1998年赢得世界杯、2000年赢得欧洲杯的经验,会为这支人才济济的比利时争取大赛奖牌的突破,提供重要的技术秘诀。马丁内斯知道“黄金一代”的球员,如阿扎尔、德布劳内和卢卡库,但他们没法从比利时前辈们身上获得类似的参考。
马丁内斯说:“一个德国小将长大后知道,参加大赛就意味着必须进入决赛。过去,西班牙和比利时一样,直到他们赢得2008年欧洲杯。(1998年时)法国的情况,也是一样的。这就是为什么蒂埃里作为我的助手,会如此重要。他带来了将天才转化为成功的经验。”
很快,亨利就和几个比利时国脚玩到一块去了。当他第一次走进比利时队的训练营时,一些打小就崇拜法国人的国脚秒变小迷弟。前锋本特克和巴舒亚伊更表示,自己小时候床头贴的就是亨利的海报。
亨利能说流利的英语、法语和西班牙语——在蒙特利尔执教期间,他已经在场边展示了这一点。在那儿,他用不同的语言为不同的球员提供指导。在比利时,他和马丁内斯之间用英语交流,但法语能帮他更贴近更衣室。2018年世界杯,亨利的工作主要是和队长孔帕尼一起,琢磨设计前场定位球,促成了1/4半决赛对巴西,2-1晋级的首开纪录一球。
孔帕尼知道,巴西队主帅蒂特在一年前曾到曼城训练场观看过瓜迪奥拉的训练,并注意到巴西人在世界杯首场比赛里,就采用了跟曼城一样的防守方式。他把这告诉了亨利,两人一致认为定位球把球开到近门柱,可以利用这种防守。果然,比利时开场的角球就罚到这个位置,导致费鸟自摆乌龙。
本周,一位接近比利时队的消息人士说,亨利的一些建议对球员们来说,仍然至关重要。
他说:“他和每个球员都谈了很多,是个完美的人。那些精英级别的球员不需要胡说八道的人胡嘞嘞,他们想听到的是在场上有用的、具体的东西。蒂埃里可以提供这些价值。罗伯托要照顾整个球队,而有时,亨利会关注到某些具体情况。”
2020年2月,担任蒙特利尔主帅的亨利(摄: Minas Panagiotakis/Getty Images)
亨利这个助教艺多不压身。他曾被拍到与阿扎尔和本特克一起打篮球,也曾与孔帕尼一起出现场刺探情报。不过在沟通上,亨利也很直接,不怕直接点比利时大腕儿的名。周六欧洲杯小组揭幕战胜俄罗斯,比赛中,他就曾把卢卡库拉到边线处提供建议,并且是按照现代的方式,教练和球员都用手捂着自己的嘴说话,确保所说的对任何人都是秘密。早在2017年,卢卡库就形容有亨利执教是“发生在我身上最好的事”。
卢卡库说:“他真的和我们走得近,一点也不生分。有时,他会来找我们一起喝茶或打PS。他会把本特克、阿扎尔和我叫到一边,单独授课。他纠正我摆脱对手盯防的方法。我们在屏幕前看了很长时间,他指出我们的错误,并告诉我们应该怎么做。我们认真地听,虽然听了大约两个小时,但感觉很有用。”
亨利则开始叫卢卡库是“律师”,因为这位前锋已经准备好长篇大论,跟他深入探讨辩论每一种情况。之前担任比利时教练期间,亨利就曾多次去英格兰,与当时的曼联球员卢卡库会面,给他做视频分析。
卢卡库曾在The Players’ Tribune上撰文,怀念两人的关系。
他说:“当我们这些人还是小孩时,甚至没钱去买一张亨利比赛的球票!而现在在国家队,我每天都能向他学习。我和这样的传奇站在一起,他告诉我如何跑进空当,就像当年他在场上做的那样。蒂埃里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比我看球还多的人了。我们可以辩论一切,比如坐在一起,讨论一场德乙联赛。我问他:‘蒂埃里,你看了杜塞尔多夫的战术吗?’他回答:‘还用问?当然咯!’在我看来,这是世界上最酷的事。”
本届欧锦赛比俄之战,亨利给卢卡库“开小灶”(摄: Kirill Kudryavtsev/Pool/AFP via Getty Images)
尽管亨利思维超前,但他对自己的期待还是老派的。
据跟数名球员接近的消息源说,亨利找比利时球员交流很直接,标准也很高。
亨利曾告诉The Athletic:“和我在一起,你完全不用藏着掖着。我难过时,你看到了,我高兴时,你也看到了。比如(约翰)克鲁伊夫——祝他安息——当你看他的一些视频时,会看到他在场上,以及跟人交谈时,从来没有说‘请’之类的,就是直接告诉你该怎么做。如果你对此不高兴,你就得走人了。但在这些时刻,人们没有看到的是,这些人首先是自我批评。当我踢球时,从来不需要别人告诉我踢得怎么样。”
“我知道,如果我没踢好,我自己就不会等。我不会骗自己,从来不会说‘有人说我踢得很好,让我骄傲骄傲吧’。是的,我不需要被人提醒。”
亨利的雄心壮志仍未消退。The Athletic已被告知,他还想再当主教练。从目前情况来看,他与比利时的合同只到本届欧锦赛结束。
据报道,有一份工作亨利很感兴趣,就是与伯恩茅斯进行了会谈。“樱桃”管理层早在2月就接触过亨利,但最终未能成行。
之后,在针对各大社交媒体公司未能尽力打击各种社交平台上的种族歧视行为上,亨利一直身处最前线。他禁用了自己的网络社交账号。几周后,大部分职业球员都参与了为期三天的社交媒体抵制斗争。亨利还公开支持瑞典亿万富翁丹尼尔-埃克试图从克伦克家族手中收购阿森纳的举动。然而,执教仍然是亨利的首要愿望。
先后在摩纳哥和蒙特利尔当过主教练后,亨利本来似乎不太可能在今年夏天继续干助理教练了。事实上,5月20日BBC发布的一份声明中,他甚至已经签约,将为BBC的欧锦赛转播提供专家评论。然而,10天内,马丁内斯让他回心转意,将他拉回了比利时队的教练组。马丁内斯很欣赏亨利的战术判断力,对他在美职联执教期间搞的五人防守、4-3-3阵型和菱形站位方式,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消息人士称:“重回比利时训练营,蒂埃里不得不舍弃了一些东西。但罗伯托非常坚持,希望蒂埃里成为团队的一份子。他意识到队里有些东西可能不见了,所以希望亨利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