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做永远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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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孩子中,妈妈最喜欢的是我。

最大的证明是,所有秘密,妈妈只和我分享。她会紧紧地把我抱在怀里低声耳语,她的身体很柔软,带着甜美的香气以及淡淡的烟熏气息。

“阿诚,妈妈美不美?”她总是睁着一双宝石般的眼睛,面带期待和忧郁地问我。

妈妈当然是最美的,她的皮肤白皙得像一不小心就会融化在云里一样,眼睛更是像湖泊一样清澈,被妈妈投以目光的人,每个人脸上都会浮现幸福的微笑,她是这个世界上的天使。我将头深深埋进她柔软的胸前。

每次得到肯定的答复,她会露出一丝笑容,但是眉间却仍然有一丝悲伤。

“如果时间能永远停滞就好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妈妈总爱说“永远”这个词。虽然不懂,但我完全能体会她的心情,并深深为她祈祷着。

她搂紧我,用冰凉的刀刃划过手腕,我感到有温热的液体流入我的身体,使我浑身舒适地像浸泡在阳光下的海水中。

海?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个,我可从来没有去过这种地方呀。但现在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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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还有一些长相怪异的孩子,大概也是妈妈收养的。和我不一样,他们很吵闹,还充满好奇,在我睡觉时,总有小孩悄悄地来到我身边,我非常讨厌他们,有时我装作睡觉,然后忽然睁眼做鬼脸吓唬他们,所有的孩子都被我吓得屁滚尿流。

妈妈不在时,我总是在做一个梦,我在一个没有光亮的地方行走。那里什么也没有,哪里都是一片黑暗,有时,会有光线突然闯入,但很快它们就会被吸收了,我就一直走啊走,在那里,我什么地方也到达不了。

妈妈不允许其他孩子和我玩,毕竟我们是不一样的。但当我看到妈妈带着温柔的微笑看着他们时,心里嫉妒要发狂,想让他们全都死掉,死掉,碎尸万段。

还好这些孩子不是一直都赖在家里,每次送走一个孩子的晚上,妈妈总是会陪我一起吃饭,桌上只有一个锅子,有一层腻腻的油飘在上面,什么也没有放,只是白生生的一锅肉,虽然我不太爱吃,但是妈妈喜欢。她不喜欢那种加工过度的食品,那会让她的皮肤长上斑点。她笑眯眯地夹起一块皱皱的,晃晃悠悠的像豆腐一样的东西,跟我说:“这个呀,最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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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会给我分享她的工作,她的收视率呀,遇到的坏导演呀,偏执的粉丝呀等等。有时只是淡淡的诉说,有时则是强烈的抱怨与诅咒,每当这时,她身上的烟熏味就会变得格外浓重。

她常向我诉说梦想,她最大的梦想是永生不朽的美丽,她的梦想就是我的梦想。

我为她虔诚祈祷,祈祷她的血液能够一直新鲜,肌肤永远富有弹性;祈祷所有抢夺她光芒的人腐烂成泥,永坠地狱;祈祷那些对她抱有黑暗心思的人死于非命,不得轮回。

美丽对于妈妈而言,是上天赐予的礼物,但时间却要夺走它。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们都要守护住这份礼物。

每当发现脸上的一丝皱纹,一丝臃肿,妈妈的温柔便会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歇斯底里的叫喊,如同她的五官便会拉伸、错位、变形,仿佛马上就要从骨头上脱离。这时,我和妈妈看起来就会长得极为相似。她会用力摇晃着我:“为什么我还是在变老!阿诚,还不够......还不够......”我多希望我能再强大些。

最近,她总是流泪,我从她的话中明白了原因,都是被一个叫做南溪的女人害的,她抢走了妈妈的女主角,让妈妈给她做配!而她只是一个刚入行两年的什么都不懂的18岁的家伙罢了,她还指示粉丝在网络上大肆诋毁妈妈,企图毁掉妈妈,可恶的贱女人,不可饶恕。我极度愤怒与伤心,流出两行红色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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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是妈妈的30岁生日,她冷冷地扔掉了不知是谁放桌上的蛋糕,像往常一样出门工作。不同寻常的是,她带上了我。

我很少和妈妈一起出门,所以很高兴,我们来到了一个又黑又亮的地方,那里有许多奇怪的架子,从缝隙中,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女人,她正坐在一张躺椅上,被很多人围着,露出一副惹人厌烦的笑容。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妈妈的工作一直持续到深夜,我看到叫南溪的那个女人,做了一个手势,跟旁边的人说了些什么。她离开了,我悄悄从角落中起身,贴着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匍匐。

那女人左拐右拐,走进一条无人的走廊,然后突然转头,但走廊阴暗幽深,我就藏在黑暗中,她看不见我。

“有人吗。”我不回答。

“有人吗?”她又问了一遍,只有回音飘荡在昏暗的走廊里,电灯闪烁。

她转回身,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啪嗒一声,我看见一丝火光亮起,我心里顿时一紧,我最怕火。

“真奇怪,感觉有滴水的声音。”她嘀嘀咕咕的。

她朝着最里面的卫生间走过去。

我跟着她走着,但不敢太近,她的手上有一根燃烧着的东西。

她进了卫生间,往洗手台走去,然后,我看见她将那个燃烧的棍子按在了水池的台子上,火光随之熄灭。

这下我就放心了,我站在角落种着滴水观音的盆栽旁,伸出头窥视镜子里的她,也看见了镜子里的我:灰褐色褶皱如纸一般的皮肤,凹陷的黑色眼窝,里面什么也没有,与大大的头形成对比的,是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皮的四肢。

她在洗脸,还没有看到镜子左下角的我,在她抬头的一瞬间,我立马躲在了盆栽后面,只在镜子里留下了一个残影。

我能够想象那一瞬她的表情,于是“咯咯”地笑了。

笑声在墙与墙之间弹跳。

空气凝滞了。随之而来的是极为粗重的喘气声,紧接着是高跟鞋噔噔噔的声音。

那双黄色的鞋子正往门口走去。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响起了扭门的声音,打不开的哦。我高兴地笑了起来。

卫生间响起尖锐的女性尖叫。

高跟鞋的声音一阵乱响后,静止了下来,那女人好像是进了隔间。

我从盆栽后爬出来。

我太矮了,看不见把手上的红绿色标识,不知道哪间卫生间是关着的。

于是打算趴在地上从门与地面的夹缝中找她,我最喜欢玩捉迷藏了。

“来找你咯。”我爬行着,皮肤与地面摩擦发出叽叽、噗嗤噗嗤的声音,在地面上留下了弯弯扭扭的水痕。

不是这间。

不是这间。

不是这间。

看到了!一双鹅黄色的高跟鞋,踏在灰白色的砖面上。我弯下脖子,将脸贴到地面上,伸出了手,放在了她的脚背上。

找到咯,我赢了。

她看见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直抖动着摆手,像发疯了的鸟。

我将小手放在她纤细光滑的小腿上,慢慢向上摸索。她啊啊啊地后退,却只是坐在马桶上。

我要找一样东西。

嗯.......是一个温暖的洞口,那里有.......

我从她的双腿之间伸了进去,她的牙齿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喉咙里一直发出啊呜啊呜的叫声,温热的液体像海浪一般地涌下来。

找到了,我摸到那个圆圆的东西,使劲一拽,将那个东西掏出了她的体内。我甩掉上面丝丝拉拉的拖得长长的东西,放在手里玩了一会,它滑溜溜的,捏起来噗叽噗叽地响,真像果冻一样。

妈妈一定会高兴,我听她说过,这也是难得的补品。

/

南溪不是女主角了,妈妈一定会开心。

第二天,她很开心,不住地夸赞我,用我带回来的东西煮了一锅美味的汤,皮肤更加透明了似的。

第三天、第四天......妈妈都没去上班,在家陪我。

一周后,她光彩照人地出了门,我真心为她高兴着。

然而那天,她带回来却不是笑脸,而是一个穿着袍子的老头。

她流着泪抱起我:“阿诚,你没有用心帮妈妈,你真是个没用的孩子......”原来,他们又换了一个女主角,甚至将妈妈的角色也撤下了,怎么会这样?

我伤心欲绝。

在痛苦中,我听到那老头在跟妈妈说些什么:“如果要重新养一个......必须先处理这个......否则......否则他会一直跟着你。”

/

一个晴朗的夜晚,妈妈带我来到后院,那里有一颗粗壮的梧桐树,梧桐树下,是一堆围成圈的树枝,和一个小台子,今天没有烟熏的气息,而是另一种浓重的气味。

妈妈把我放到台子上,拿起一根长长的银色钉子,放在了我的头上,一下一下地夯进我的天灵盖。随着锤子砸碎我的头骨盖。我一下子想起了些什么,那些我来到妈妈身边之前的记忆如同电影一般播放在眼前。

画面上是我,我在一张晃悠的床上,头顶是很大很大的亮晶晶的吊灯,周围是脱光了衣服的几个男人,他们正有些嫌恶地看着床上浑身伤痕的我。而我一动不动,我死了。

有人将我捆绑好,抛入了蓝色的茫茫水面。

不知过了多久,有个人开着小船,捞到了水里的我,他静静地看着我,露出一个笑容:“真是绝好的材料。”然后划着船带我向海岸线划去。

记不得是从哪一天起,我又有了意识,但我不能活动,也不能做任何事情,我只能在一个黑色的地方行走,那里到处都没有边界,也没有时间,我就一直走啊走啊,因为除了那样,我无事可做。

直到------她的出现,那天,我再次看见了光线,一张美丽的脸出现在我的上方,她温柔地跟我说:“阿诚,以后你就是妈妈的孩子,我们永远在一起。”

现在妈妈要把我送回那个地方,可是妈妈,不是说好了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的吗。为什么要抛下我。我不想再死去第二次,也决不能有人代替我陪伴着你。妈妈,向童子许下的诺言,是不能违背的啊。

啊,对了,妈妈,你不是说,希望时间永远静止吗,我们一起去那里,不就可以了吗,我们是永远的家人。

于是,在灵魂消散之前,我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伸出被凿断了关节的手指,紧紧嵌进妈妈的柔软的脖子,我们一起倒在树枝堆上。

火光亮起,我却不再感觉到害怕,大火会将海水烤干,温暖将我包围,我将永远和妈妈在一起。

网络文学区JRs的灵异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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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细思极恐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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