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补门将的诡异现象:秘密武器还是板凳花瓶?
作者︰Jordan Florit
原文日期:3月21日
在圣詹姆斯公园待了20年后,史蒂夫-哈珀听到为他而响起的热烈掌声,因而潸然泪下。这是他最后一次代表这家俱乐部出战,这家俱乐部在1993年就签下了18岁的哈珀。这位门将在仅仅距离球队主场20英里以外的地方出生,仅以租借的形式离开过纽卡斯尔。
哈珀在签下首份合同的五年后,终于迎来了首秀,而当时的情况预言了他在后来的发展。在上半场结束之前,22岁的沙伊-吉文被温布尔登的马库斯-盖尔撞伤,古利特被迫在中场休息时作出调动,这就是问题的所在。
纽卡斯尔以3-1的比分取得胜利,《独立报》的比赛报道形容哈珀是“年轻的门将”,这个说法并不是不对,他当时23岁,但吉文比他年轻13个月。虽然他在当时不知道,但他已经注定要长年作为一位替补门将。
哈珀在2013年告别他在纽卡斯尔的职业生涯,成为俱乐部史上效力时间最长的球员。不过,在四年前的2009年,吉文已经是俱乐部历史上阵次数第三多的球员﹙462次﹚,并且是战后最多的一位。吉文转会到获得注资而成为新豪门的曼城,才令效力纽卡斯尔长达16年的哈珀成为一号门将。
巧合的是,当33岁的哈珀钻空成为主力门将的时候,执教“喜鹊”的主帅是乔-金尼尔。在11年前哈珀首次上阵的比赛里,金尼尔是对手的主帅。耐心等候了如此漫长的时间,这六个月的临危受命惊心动魄。金尼尔在一星期后称病,由克里斯-休顿暂时顶替主帅职务,他在及后让位于哈珀的老队友希勒,后者带队保级终告失败。
降级到英冠后,哈珀在后来形容这给予了他在职业生涯里成为“一号”的经历,以及“一项了不起的成就”——英冠冠军。纽卡斯尔以102分折桂,抛离西布朗11分,哈珀在全部46场比赛中只缺席了一场,当中的25场力保不失,球队在整季仅失35球,是联赛里失球最少的一队,哈珀理所当然地当选年度英冠最佳门将。
可是,在重返英超的首个赛季,他的劳苦功高并没有带来回馈。崭露头角的蒂姆-克鲁尔受到重视,哈珀逐渐退位到替补门将的角色。在20年的职业生涯里,哈珀只有一个赛季是担任主力门将。在纽卡最后一次出场比赛的第37分钟,身穿37号球衣的哈珀在掌声的答谢下离开。
替补门将通常的轨迹离不开这两种︰要么整个职业生涯在主力门将的门下学习,在热身赛及杯赛的初段露一下面,偶尔被紧急租借到其他球队;或者他们耐心等候,最终成为受人景仰的英雄。他们甘愿担当替补的角色,有朝一天当他们被认为没有作用的时候,却在三十多岁的时候被擢升到首发阵容里。
门将是一个要求十分严苛的角色,那些一直当替补的门将更甚。不出意料,这个位置吸引了一些具备某些个性的人物,例如切-格瓦拉在年轻时驾驶着摩托车,到处在拉丁美洲踢足球及教授他人踢足球。作为一位活力十足的年轻人及知识分子,他在成年后的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位替补门将,不断学习,然后独自去别处传授经验。
被认为是利物浦球迷的教宗若望-保禄二世在青少年时是一位门将。他在1946年26岁的时候获授牧师一职,之后在天主教里扶摇直上,直至在32年后的1978年获选为教宗。耐性、坚定及热情是一位替补门将的必要特性,正如乔纳森-威尔逊为门将而写的一部著作所起的书名,他们经常会被称为《局外人》。
自21世纪以来,随着现代足球变得史前无例的残酷,与其说是为了兴趣而无怨无悔地付出,有些人把替补门将的角色视为是自己的使命。阿尔伯特-霍尔克拉是后者的一个例子,他的职业生涯卑微到不闻不问。他在15岁时加入巴塞罗那的梯队,于俱乐部留效的15年里仅录得7次联赛上阵纪录。在30岁的时候,他本还可以在其他球队以主力门将的身份多踢六七年,他加盟吉罗纳也貌似是向这个方向发展,但他在一年后却选择挂靴。
霍尔克拉在加泰罗尼亚首府这段时间,跟随巴塞罗那夺得了两次西甲冠军、两个西班牙超级杯及两个欧冠冠军,也许在次级联赛效力并不如自己在巴塞罗那受训来得有趣。他远非这类替补门将的独例,但有其他门将非常擅于通过跳槽来演活这个角色。
亚历山大-曼宁格精于寻找那些需要替补门将的俱乐部,亦可能他的经纪人是其中好手。在曼宁格22年的职业生涯里,他的足迹遍及英超、意甲、西甲、德甲及奥地利超级联赛。不仅是他的整个职业生涯都能在欧洲足球强国的顶级联赛度过,效力过的俱乐部还包括阿森纳、尤文图斯及利物浦,担当过希曼、布冯的替补。
22个赛季内效力过13家俱乐部可谓是“浪子门将”的权威定义,他甚至在2008年的6月先加盟锡耶纳,7月便转至萨尔茨堡红牛,数星期后现身于乌迪内斯,直到8月底转投尤文图斯,这一切在短短四个月内发生。
对于上述的门将,坐冷板凳是为了自己热爱的事业而挨苦,但现代足球的趋势带来了希望。大部分顶尖俱乐部在一个赛季都要应付至少三条战线,再加上在最高水平有大量过剩的资金流动,以及球员的话语权史无前例地大,现代杯赛门将的现象令替补门将受益。
纵使像巴塞罗那那样拥有西莱森及特尔施特根、像巴黎圣日耳曼那样拥有布冯及阿雷奥拉、像曼城那样拥有埃德森及布拉沃显然是无比奢靡,但顶级联赛的大部分球队仍然会配备有一定实力的替补门将,并默认他们能够在杯赛担任主力。阿森纳的奥斯皮纳以及在布拉沃投效瓜迪奥拉执教的曼城前的特尔施特根就是这样。
这种做法受到全面的效法,实际上成为了替补门将的一个常态,例如约翰-鲁迪在本季的狼队持续地在足总杯上阵,年迈的切赫代表阿森纳在欧联上阵。在曼城闯入联赛杯决赛的过程里,穆里奇全勤演出,直至决赛才被埃德森替换。
他们甚至在杯赛里作为战术奇兵而得到应用,两个突出的例子分别是威利-卡巴雷罗及蒂姆-克鲁尔。2014年世界杯,后者只是西莱森的替补,但在与哥斯达黎加的四分之一决赛踢到第120分钟的时候,范加尔派遣了他出战点球大战:“我在心理上击溃上他们。我会试图掌握他们的心理。我看了也分析了他们对希腊的比赛,我告诉球员,我知道怎样针对他们而令他们变得紧张,这个办法或许奏效了。”
这确实奏效了,在那五个点球里,克鲁尔全部都扑对了方向,还救出两个点球。荷兰得以闯进半决赛,范加尔被誉为是一位“神经质的天才”,克鲁尔被认证为“扑点专家”。
不过,这对克鲁尔的职业生涯并没有太大的帮助。虽然他在接下来的两个赛季是纽卡的首席门将,但接连的伤病导致他未能上阵。当他恢复健康的时候,他已经不能保持首发的位置。直至本季,克鲁门再次成为主力门将,他在志在升级的诺维奇证明自己的能力。
至于卡巴雷罗,他早就已经有“扑点专家”的威名。事实上,他坚持长期和专注地在曼城及切尔西充当指替补门将,令他成为了杯赛门将典型例子。
“如果我只是训练度日,这种轻松闲暇的角色对我没有好处。我要为了踢球而奋斗,我尝试每天都与库尔图瓦竞争,因此我在过去多年有不少优秀的表现。”他在去季向切尔西官方网站说道,“我享受比赛不只是因为杯赛的关系,还因为置身在一支大球队里对我而言是莫大的成就。我长年为此而奋斗,然后获得这个机会,我觉得自己甚受恩典。我尝试去享受每一场比赛,竭尽所能帮助球队。”
他的成名作是2016年的联赛杯决赛,曼城与利物浦鏖战了120分钟后踢成1-1平手,要由点球大战决出胜负。在马拉加执教时已经以卡巴雷罗为主力门将的佩莱格里尼继续信任这位阿根廷,让他人作为杯赛门将,因而得到了回报,卡巴雷罗扑出了卢卡斯、库蒂尼奥及拉拉纳的点射,协助球队在点球大战里以3-1击败对手。
他在切尔西延续了他的扑点特长,于2018年的足总杯第三轮重赛的初段扑出了尼尔森-奥利维拉操刀的点球,确保球队淘汰了诺维奇。遗憾的是,即使在温布利球场的决赛之前出战了每一场足总杯的比赛,但当切尔西闯进决赛后,孔蒂并没有像佩莱格里尼那样对他的替补门将投下信任的一票。庆幸的是这无关痛痒,阿扎尔在常规时间内打进的一个点球足以击败曼联。
在一年后,卡巴雷罗再次成为切尔西的杯赛主力门将,这时的切尔西由萨里执教。在这一次,这位意大利主帅从联赛杯半决赛开始就让凯帕加取代卡巴雷罗。如果他不是这样做,走向可能会大为不同。
在对阵热刺的半决赛首回合,凯帕在禁区里放倒了凯恩,这位英格兰射手打进了这个点球。虽然两回合的比赛,切尔西得以晋级,但凯帕在决赛再次在与点球相关的争议里成为焦点。
卡巴雷罗在三年前对阵利物浦的比赛一夫当关,而切尔西这次在温布利球场的对手是卡巴雷罗的老东家曼城。双方在比赛踢到加时后仍然互交白卷,点球大战迫在眉睫,似乎命运早就注定了卡巴雷罗可以在今年发光发热。
切尔西以破纪录转会费引进的门将凯帕在比赛里第二次因明显的抽筋而倒在地上,在队医治理他的同时,卡巴雷罗在做着入替的准备,以防万一。萨里在随后作出了决定:卡巴雷罗替换凯帕。接着的画面是前所未见,在温布利球场上演决赛的众目睽睽下,凯帕拒绝被换下来,在边线上的卡巴雷罗仍处于待命状态,越发愤怒的萨里气得在做手势的时候一阵抽搐。在全场结束的哨音响起时,凯帕甚至还对摄影机眨眼示意。
凯帕可以轻松化解阿圭罗蹩脚、没精打采的点射,但曼城胜出了点球大战。卡巴雷罗本应可以在这个场合奠定他的实力,而且他应该可以对他的前队友构成一些应有的心理影响,毕竟他们在过往的训练里一次又一次地要面对卡巴雷罗把守的大门。
对于凯帕有违操守、令人生厌的不服从行为,赛后萨里在访问及切尔西的官方网站也异乎寻常地表明了态度:凯帕在下场比赛会遭到弃用,但他依然坐在板凳上,未被完全封杀。这引伸出一个问题:切尔西签下38岁的罗伯特-格林又有什么用意呢?
在近年,俱乐部对替补门将的运用发展到新的境界,用以填补名额的要求,原型是曼城的理查德-赖特。
2010年,英超实施了本土球员规则,从2010-11赛季开始,英超俱乐报名的25人名单里的非本土球员不得超过17人。2012年,曼城签下了35岁的理查德-赖特,在曼城的25人名单里,他是第八位使名单符合规定的英格兰人。这种投机取巧的手法是为了符合规定,但实则是完全违背了原意。
这个规定的原意是鼓励英格兰球员的发展,球队却以一位转会前两个赛季内仅录得三次上阵的年迈门将来应对。赖特最后一次英超上阵纪录还要追溯到2006年11月,那是他在当季唯一一次的上阵。赖特在伊蒂哈德球场效力的四个赛季也没有上过阵,于2016年挂靴。在同一个赛季,切尔西签下了罗伯特-格林,曼联也签下了李-格兰特。
赖特取代的斯图尔特-泰勒在加盟曼城之前也走上了相似的道路,但他在加盟时比赖特年轻六年,仍有一丝希望在一些比赛中当主力门将。在支持马克-休斯的布拉德-弗里德尔的建议下,泰勒加盟休斯执教的曼城。他先是担任吉文的替补,他形容吉文是“神通广大的男人”,但在乔-哈特结束在伯明翰的租借重返俱乐部后,泰勒发现自己的顺位排在吉文及哈特之后。
南安普顿在七年后签下泰勒,但情况有明显的不同。泰勒一直也不想屈居替补,事实上他曾经在一个赛季后一度挂靴,但南安普顿的诚意劝服了他重返足坛。 “没有人答应过我任何事。”他说道:“我知道自己的角色。”他在俱乐部留了两个赛季,在2018-19赛季开始前被解约。
门将必须要自食其力。多年来,他们承受着足坛最残酷的命运:马西莫-泰比的英超生涯在踢了四场比赛后就告终,因为他在对阵南安普顿的比赛里犯下了那个可笑的失误;阿西尔-巴博萨被认为葬送了巴西1950年世界杯的征途而备受全国的责骂,2000年他称一直觉得自己在为“没有责任的事情而付出代价”;洛里斯-卡里乌斯能否在2018年欧冠决赛犯下错误后回勇,只能留待时日去证明。
可以肯定的是,人们支持他,正如他的同胞诺伊尔所说:“我当时在国家队,我们一起观看了那场比赛。我们都希望他能有好表现,因为他是德国的门将。我为他的遭遇而感同身受,那对门将来说是可悲的一天。”
替补门将的怪相在于,他们不用承受作为主力门将的压力,但要是他们受命上阵却未能立功,成为代罪羔羊的风险就会放大,结果往往是好坏参半。他们的价值注定不是由自身,而是主力门将的缺阵来定义。
完工日期:4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