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父亲带我坐了第一趟火车,重庆到成都,印象里只记得火车上的饭很好吃。
后来中学暑假跟弟弟去重庆玩,坐了站站都停的客货混装列车,重庆人叫闷罐车,车厢非常非常的闷热。
再后来去重庆求学,和一帮小伙伴成功逃票。
再有就是有一年春运,把座位让给老大妈,从东北佳木斯站了好几十个小时回到成都。
这是关于绿皮火车最深刻的记忆。
我喜欢默默望着窗外风景,心随列车远行。
那时列车速度并不快,大家很长时间都要在列车上生活,又有大把的时间闲聊,人与人有着最真切的融入。
很久之后一直对铁道和列车有着特别的情感。
纯粹的机械驱动,像原始与文明的博弈,沉重的轰隆隆带着梦想去和未知世界连接。
现在动车高铁发展迅速,老式绿皮火车在偏远支线上还能看见。
城市里就更难看见了,城郊有个火车机务段,带着这份情结我特地跑去找找那份感觉。
在那个很大的机务段东窜西窜没什么收获,失落之际窜到一个机车修理厂。
这儿有很多退役下来的绿皮火车机头和车厢,以前只是坐火车,都没有机会把它的仔细看个明白。
确实可以说是厚重,上下全是钢铁的家伙,好希望这些就这么保留着。
也很知道历史的前行不会因为我的个人情结而停留。
列车修理师傅正在焊接。
我脑子想着的是拍下那种电焊弧光和火花四溅的画面,因为是偷摸进来的怕被赶走,只能慌张的拍了几下。
回来后一直挂念有机会再去,一定要坦率沟通,大方的拍。
是的,人们向往过上有品质有尊严的生活,社会注定会发展得更加美好,我所怀念的列车真的不重要。
修车厂的老师傅说,这儿就像是个被遗忘的角落,他们每天都与这些铁块块打交道,很难碰上几次外面的人。
厚重朴实的火车轮,跟老师傅一个样。
现在手机拍照功能很强大了,随想随拍,老师傅要我好好的给他拍几张,说很多年没有拍照了。
叮嘱我回去后把照片冲洗出来寄给他。
我说照片就存在手里吧,更方便随时看,师傅却摇摇头。
师傅说,照片还是不要放手机的好吧,那多么的虚幻。
我想,老师傅应该是不信任现在先进的电子技术,更相信看得见摸得着机械,就像眼前这些退出历史舞台的绿皮机车。
我恍然间像是明白,社会技术的进步之下,渐渐缺失了一种信任,对人对物的信任。
也就像我对铁路机车的怀念。
一位修车师傅穿着红短裤去冲凉,这样的一个封闭的钢铁环境,大家也没什么顾忌,原本怎样那就是怎样。
冲完凉回去的修车师傅,忽然看见远处的我。
有点不好意思,赶紧用毛巾在腰间一围,笑哈哈的快速走过。
傍晚了,修车厂的大门关门了,也就是在笔直铁路之间拉上一道门。
生活依旧,高铁依旧,古老的机车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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