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开球越来越少,足球比赛不再美丽
作者:Justin Ross Muchnick
原文时间:2019-06-25
孤立,却也聚集;分散,但又规整。从1883年被采用于比赛规则,到2016年经历不合时宜的修订,中圈开球这无比重要的瞬间凝聚了竞技足球的美。两个球员站在中圈,脚踩足球,这样的画面总是被无数双眼睛盯着,所有人都静待裁判的开场哨。
开球时,对方球员是必须站在以开球点为圆心的10码外;而同队队友则不需要。比赛伊始,两个负责开球的球员在中圈弧,显得格外孤独。尽管有另外一个人在身边,但是在整个球场中,他俩就像一支独立的球队。相比于孤身一人在点球点罚球,比赛中每一个人都是整体的一部分。这一点恰恰反映出了足球是一项团体合作的运动,也体现出了一场90分钟的比赛,球队11人需要自始自终如一个整体般行动。
换句话说,这一规则所带来的那赛前短短几秒的孤独团结时刻,本身就算得上这项运动的精神遗产:“这项运动的开始方式,就是需要在中圈开球后,向对手的球门发起进攻。”从静止到开始运动,我们必须保证皮球前进的方向就是进攻。
根据1883年的规则,每一场比赛必须是以进攻发球而开始的。之后,皮球可以被送回给后方的本队球员;这样一来,对于皮球的控制就可以马上形成。(持球)球队可以选择展开链式防守阵型,或者马上送出一个极具威胁的长传球给到冲刺插上的边锋。所以,无论是哪种方式,只要有一脚向前的传球,哪怕是用脚弓推出毫厘之间,也有意义。归根到底,球员在场上的目标是将脚下的皮球用任何方式送入对方球门,而一个简单的中圈弧开球恰好是90分钟比赛的小缩影。
我从来没有觉察到哪怕一丝迹象,一个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整整两个世纪的1883规则,最终在我有生之年被摒弃了。当我看到2016欧洲杯,我的困惑无比巨大:我看到每支球队都只派了一名球员在中圈弧开球,而且每一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将皮球回传给中场,完成开球。
三年后,我的困惑依旧没有被消除。相反,它恶化了,越发凸显着悲哀和懊恼。可以说作为足球大家庭的一员,我们背弃那个美丽的、经受时间洗礼的开球仪式,就像每场比赛开球的那个球员一样——他的第一脚触球,竟是不可思议地背对着自己的对手!
于个人而言,我承认自己的观念常常偏向保守,尤其是在对待议论话题正好关乎于我挚爱的足球运动纯洁性时。尽管我常常被迫加入抵制VAR技术的论战,不过目前为止,我个人的公开言论中极少是旗帜鲜明反对门线技术的。但由于对之前开球方式的向往,固执的我无法忍受任何“将高科技引入足球”这类概念。
开球不属于技术性问题,甚至对于比赛也不是一个决定性的问题。将规则回归到最初的两名球员开球,是不会影响比赛结果的;而现行的一人开球,也不会让比赛更合理或客观,更不用说这两点是门线技术和VAR技术所追求的目标。所以,取消两人开球是无稽之谈,而我本人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听到过一个具有说服力的理由,去证明一人开球的确能够帮助球队赢球。如果任何人有支持的论点,我会洗耳恭听。
在我的记忆中,我对这一制度的拥护始于人生中第一场世界杯——2006年德国世界杯,那时我正好8岁,时间上来算,这差不多正好是FIFA在2016年对这一制度改革的10年前。
当然了,对于整个世界来说,齐达内那一记恶名远扬的“头槌”算得上那届世界杯决赛的封面了。对于我来说,还有其他的比赛元素成为了我记忆中无法磨灭的印记。它甚至都算不上戏剧性十足,就像布冯在加时赛阶段天神下凡,扑出了齐达内近距离头球,又或者是特雷泽盖在点球大战中不走运,将皮球重重地打在横梁上,最终遗憾目送意大利登顶。
的确,以上这些瞬间都将被记录在足球历史上,可是在我自己的足球记忆中,真正冲击到我的是托尼和托蒂一起站在柏林奥林匹亚球场中圈弧开球那一幕。在那个瞬间,无数的闪光灯拼了命地闪烁着。这两个蓝衣军团的高产射手透过被修葺得平整无比的草皮,紧盯着10码外的阿根廷主裁奥拉西奥-埃利松多。
托尼那白金配色的战靴优雅地踩在同样是白金配色的皮球上(2006世界杯用球“团队之星”);那个时刻,所有人都能预见到的是,球即将被传向托蒂。之后托蒂回传给托尼,后者则会一往无前,与此同时,开场哨前那个神圣不可侵犯的开球区则瞬间失效,转而成为流动的球场上若有若无的一部分。
在那流动的每一秒钟里,当“团队之星”缓缓地从托尼脚下滚到托蒂身边的时候,8岁的我人生头一次感受到了世界杯决赛带给我的巨大震撼与冲击。当我领悟到接下来的90分钟(实际为120分钟)的所有事情将成为历史;当我意识到场上的每个动作都会被好几代人一遍又一遍回放、分析、讨论、赞赏与叹息;当我像往常一样开始感悟足球的未来:那会是少数几个运动员的单独行动,等待着向永恒转变。一个存在在两个球员中的回响,在中圈弧,等待着将皮球缓缓推向对手的半场。
接工时间:2019-06-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