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棋为奴,向来把李必的“鲲鹏之志”当作自己的方向,直至差点送了性命。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李必的故事就是她的故事。但实则她聪慧过人,不甘如此,渴望拥有自己的故事,在被活埋陷入昏迷前,她不断说着“我不只是个奴”。最后她的确不再是李必的跟班了,但她毕竟在李必身边待得太久,对故事的眼光也高了,于是她放弃了和心爱的人共度余生的机会,转而奉诏进宫,只为了能有机会劝谏圣人,也不免令人唏嘘。再说圣人,被挟持出宫后各种狼狈,被阿婆冤枉偷猪,被买官的殴打,被龙波拖来拽去,还差点被居心叵测的臣子伤了性命。堂堂天子大概已经怀疑人生了。他为了圆回自己的故事,屡次欺骗自己,比如“你跪得远看不清,因此不认识朕”,“是他们没有看清楚朕的脸”等等。其实他没想明白,在长安这个巨大的故事体系里,圣人这个角色当然是必不可少的,但谁也没有规定说圣人之位非他四郎莫属。即便那高台上放着一个穿龙袍的稻草人,只要有人把圣人的活儿给干了,百官万民都相信这套故事,这个体系也能顺利地运转下去。这也就是郭将军能让太监演圣人瞒过一时的原因了。离了高台脱了龙袍,圣人暂时脱离了由故事堆砌而起的神坛,凶险便扑面而来。元载之所以能左右逢源让人恨得牙痒痒,是因为他抛弃了自己的故事和立场。太子和右相争权,好歹是想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而元载只是挖空心思在别人的故事里寻找可以攀附的机会,至于站队太子还是右相于他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手里握着两边的筹码,谁得势就加入谁。他和《权力的游戏》里的小指头有些相似,信奉“chaos is a ladder(混乱是阶梯)”。至于何孚和一众狼卫,乃至萧规、鱼肠、毛顺和整个第八团,他们都是被人利用的可怜人。他们以为自己在演绎属于自己的壮烈故事,实则在食物链的上游,有人把他们的故事裹挟进了更大的故事里。最终他们都牺牲了自己,成就了别人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