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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影史导演盘点（民国篇四——程步高李萍倩沈西苓袁牧之）

2019-11-30 1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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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接上回，前面几期说了一下早期几个电影巨头，张石川、邵醉翁
、黎民伟，他们是中国电影的拓荒者。在他们的探索之下给了其他创作者进行艺术创作的空间，这期就来说说明星公司旗下的导演创作群。程步高、李萍倩、沈西苓以及袁牧之。当然这些导演都跟另一个名词有关系，那就是左翼电影。

左翼电影兴起一方面是由于观众对千篇一律的吸引力类型片的厌倦，大量同质化的武侠神怪、鸳鸯蝴蝶已经让观众审美疲劳
，他们渴望看到不一样的形态的电影，另一方面一二八事变发生，对上海普通民众的心态有了很大影响，抗日救亡成了时代要求，也促使创作者必须为此做出改变，很多创作者，像曾经把电影形容成“银色的梦”的田汉，早期一直鼓吹电影唯美主义的史东山，都在这个时期开始了创作转向。而于此同时左联的成立，让进步创作者有目的性把宣传阵地延展到电影界，大量进步文艺工作者进入电影界，包括夏衍
、阳翰笙、许幸之、王莹、陈波儿、袁牧之，当然也包括后来叱咤风云的蓝苹。中国左翼电影的现实主义倾向其实跟后来意大利的新现实主义有很多电影思潮和创作上的相近之处，左翼电影一定程度上对民族电影艺术发展是有益的，但相对的左翼电影对同时期的类型电影的压制也是不容忽视的，类型电影在整个三十年代都陷入了低潮，一直到孤岛时期才迎来第二次复苏，这就是另外一个层面的影响了。

围绕着这个，就来说一下明星公司这些新导演，首先就是开启左翼运动先河的程步高导演。程步高本身也是知识分子出身，他是震旦大学的毕业生，在1922年就开始给杂志写影评，也是一个文化人进入电影界的代表，当然这在当时的电影界并不新鲜，他在1924年开始在各大电影公司拍摄电影，他的电影比较专注于家庭和婚姻问题，也比较早地开始对新文化作家的小说进行改编，比如他在1928年就拍摄了由老舍原著改编的电影《离婚》，由胡蝶和龚稼农主演，在左翼创作之前，他最有价值的作品当然现存的残片电影《银幕艳史》。

mso-ascii-font-family:Tahoma;mso-hansi-font-family:Tahoma">《银幕艳史》在我看来其实就是中国版的《一个明星的诞生》，她是女性主义电影的一次市民化的变奏。这个故事讲的是一个妓女进入电影界成为明星，随后在公子哥男友的追求下选择急流勇退，回归家庭却反被公子哥嫌弃，始乱终弃。在家庭梦破灭的同时她开始了重新思考自己的人生，她选择振作，重返电影界，完成了一曲女性独立的赞歌。

mso-ascii-font-family:Tahoma;mso-hansi-font-family:Tahoma">电影现在看来似乎有些老套，但这个片子其实完全可以看成是女主角宣景琳个人的半自传电影，宣景琳本身就有风尘经历，演电影完全是为了赎身，而她低贱的身份也最终导致她家庭的解体，可以说片子中女主角王凤珍完全就是宣景琳本人经历和形象的投射，电影完成了现实和文本之间的女性互文。除此之外，电影后半段明星公司的片场展示更是电影存世的最大价值，千人群演，七八本戏连拍以及《火烧红莲寺》拍摄片场的盛景为电影增添另外的传奇。《银幕艳史》作为元电影显然具有极大的研究价值。有兴趣的话可以看看张真写的《银幕艳史：都市文化与上海电影1896-1937mso-ascii-font-family:Tahoma;mso-hansi-font-family:Tahoma">》这本书，https://book.douban.com/subject/10757708/Taho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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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幕艳史》里的明星片场展示

mso-ascii-font-family:Tahoma;mso-hansi-font-family:Tahoma">这之后程步高拍了几部由程小青编剧的侦探电影，反响都不高，一二八
mso-hansi-font-family:Tahoma">期间他拍了一个反映十九路军抗战的新闻纪录片《上海之战》。1933Tahoma;mso-hansi-font-family:Tahoma">年他跟夏衍合作拍摄了左翼三部曲《狂流》、《春蚕》、《前程》，其中《狂流》和《春蚕》都专注于农村生活，并把农村的苦难归因于地主阶级和帝国主义的双重压迫，在当时看来显然是相当“进步”的，而《春蚕》当中大量农村生活写实化的展现，显然是程步高自己的作者性的表达，这两个片子受到当时左翼电影人的广泛赞誉，奏响了左翼电影运动的先声。随后他拍摄了《华山艳史》和《民族魂》这样讲抗日救亡的电影，可惜都没有留存于世。反倒是另一部市民喜剧值得一说，那就是《新旧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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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旧上海》剧照

mso-ascii-font-family:Tahoma;mso-hansi-font-family:Tahoma">《新旧上海》其实是最早的筒子楼讽刺喜剧，通过一栋楼各家各户市民百态的群像展示，揭示普通市民在不景气的社会现实下的彷徨和挣扎，这种类型后面就变成了《乌鸦与麻雀》、《危楼春晓》和《七二家房客》，程步高在这个片子中展现了他相当娴熟的视听技巧，开场用摇移镜头对筒子楼空间和住户的交代，特别是猫眼窥视镜头转场极富电影感，是很高妙的电影语言。楼底开门房东太太像一个串线式的人物，所有的住户都以她相连，电影中男女主角王献斋和舒绣文的表演非常出身，特别是王献斋这个明星有名的反派，在这里演了个刚刚失业的市井小人物，把自私自利、死要面子的上海男人演的惟妙惟肖。这个片子相比起《乌鸦与麻雀》强烈的社会批判来说，它并没有那么强的政治指向，这里没有反派，有的只是挣扎生活的普通人，所以其实更接地气，更普世，但相对也就没有那么有革命性，没有受到左翼评论界更多的青睐。

mso-ascii-font-family:Tahoma;mso-hansi-font-family:Tahoma">说完程步高，来讲一下明星的另一个大导演李萍倩，他早年出身于神州电影公司，这家公司也是相对创作主张比较进步的，主张“潜移默化”擅长用电影化的手法来刻画人物，电影教化意义没那么浓，会尝试让观众自己去思索、回味。李萍倩是这家公司的重要导演，拍了《难为了妹妹》这种很具社会批判的片子，不过因为电影门槛对市民的不友好，这家公司的营收不佳，很快就倒闭了。这之后他加入了天一公司，成为了天一的台柱导演之一，拍了很多天一的名片，包括中国第一部片上发声有声片《歌场春色》，和最早改编国内改编的福尔摩斯侦探作品《福尔摩斯侦探案》，他在天一基本上都是商业作品，风格跟之前神州迥异。1931Tahoma;mso-hansi-font-family:Tahoma">年他离开了天一，进入了明星电影公司，一直呆到了明星因抗战解散。孤岛时期他留在了上海，拍了很多电影，他也是当年非常有名的反映汪伪政权主流意识形态的集锦片《博爱》的导演之一，这个片子因为《色戒》被重新挖掘，抗战结束他去了香港，加入了左派的长城电影公司，成为长城电影最重要的导演，拍了《说谎世界》、《绝代佳人》、《三笑》这样的名片。他的电影艺术生涯非常长，而且产量巨大，这个在当时导演里面是非常难得的，不过总体上不算是一个特别有作者风格的导演，我个人对他其实不算太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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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so-ascii-font-family:Tahoma;mso-hansi-font-family:Tahoma">这里就推一个他的电影，算是中国的风尚喜剧《少奶奶的扇子》。其实看这个片子就知道这个片子是改编的王尔德的那个经典上流风俗喜剧，电影由袁美云、梅熹、陆露明主演，李萍倩把王尔德的剧本跟中国民族封建伦理道德以及上海上流家庭生活嫁接，拍出了中国电影少有的摩登感，那种微妙的人物情感拿捏还是非常准的，想看中国式的好莱坞电影，这部在我看来是最神似的。当然比较遗憾的就是王尔德原剧本里面那些绝妙的对白没办法原滋原味地在这种翻拍改编故事中呈现，当然这个就不能苛责电影的主创们了。

1935Tahoma">年明星公司有过一次整改，拆分出了明星一厂和明星二厂两个制片单位，明星二厂因为大量的tgTahoma">左翼文艺人士加入，几乎完全就是tg"微软雅黑","sans-serif";mso-ascii-font-family:Tahoma;mso-hansi-font-family:Tahoma">电影文艺宣传阵地。这其间就诞生了30Tahoma;mso-hansi-font-family:Tahoma">年代最棒的两部左翼喜剧《十字街头》和《马路天使》，这两部电影导演都是左翼人士，一个是沈西苓，一个是袁牧之。

mso-ascii-font-family:Tahoma;mso-hansi-font-family:Tahoma">《十字街头》这个片子大家应该都知道，它是一个反映抗战前后青年人精神状态的故事，丰富的青年人群像的展示在过去的中国电影里面极少能看到。主轴虽然是赵丹和白杨的爱情故事，但神经喜剧的外壳下包裹的却是一个极其悲凉和无奈的主题，青年人的出路，沈西苓同样用了相当好莱坞的手法，一板之隔的两个年轻人的嬉戏打闹，对空间和结构的活用，都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准。十字街头是一个没有门槛的故事，现在看还是很容易被里面妙趣横生的情节打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