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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注：这篇文章最早在2019年9月9日发布。《罗德曼：无论好坏》将在美国东部时间星期天的下午3点在ESPN播出。

丹尼斯-罗德曼一直在哭。

他的情绪是阴晴不定的。他是戴着玫瑰色太阳镜来参加采访的，这副太阳镜很好地遮住了他脸上泪痕和红肿的眼睛。他被攻陷了，安静的可怕。但是不久前他的情绪波动的很厉害，因为你一旦突破了他的装腔作势、滑稽动作、虚张声势和穿洞这些表面的东西，这位标志性的篮球天才表现出来的就是他的脆弱。

你一定记得1990年他获得NBA年度最佳防守球员的新闻发布会。时光倒回，那时候的他干净的发型，穿着牛仔裤和运动鞋，是一个不喝酒，被自己取得的成就感动，说话的时候泪眼婆娑。

这段时间罗德曼纠结于很多事情，尤其是自己现在生活的目标，因为篮球职业生涯的巅峰早就过去了。他来到洛杉矶市中心的洛杉矶直播台，参与讨论ESPN新推出的纪录片《丹尼斯-罗德曼:是好是坏》，该片披露了篮球史上最具天赋、最神秘的球星之一的奋斗历程。

但是到达之前他被他前期米歇尔-莫耶的电话弄得很烦躁，他前妻告诉他，他十几岁的女儿崔妮蒂想见他。一定要见到他。罗德曼告诉我他住的地方离崔妮蒂只有10英里，崔妮蒂是精英高中的足球明星和美国女子U-20球队一起训练，他的儿子DJ在华盛顿州打篮球。但是当他想了很久想去看他们联系他们的时候，却又犹豫了。

他说他渴望做一个父亲，但是从来没有做到。他的父亲小菲兰德-罗德曼在罗德曼3岁的时抛弃了他，直到他的儿子成为NBA明星后才重新露面。然而DJ和崔妮蒂(分别出生于2000年和2001年)以及罗德曼第一次婚姻的大女儿亚历克西斯(出生于1988年)也基本上是在没有父亲陪伴的情况下长大的。丹尼斯-罗德曼能做得更好吗?

“我希望我可以做到，”他一边擦眼泪一边告诉ESPN，眼泪在开始谈论孩子的那一刻就流下来了。“但是这很难做到。”

罗德曼在达拉斯和他的妹妹黛布拉、金以及他的母亲雪莉在一起长大。他非常害羞，小的时候就紧紧抓着妈妈的衣服不放，不管她们去哪总是乖乖地跟着姐姐们。他们很穷，他的母亲做好几分工作来维持家庭，他自己待在家照顾自己，被邻居家的孩子欺负。他很孤独，害怕未来。

“我觉得我会进监狱，”罗德曼解释道。“我觉得我会吸毒或者死掉。这些都是我当时的想法。”

他的妹妹已经是篮球明星时候，他还很失败，那时候他被高中足球队开除，没人注意到他的篮球天赋。毕业以后，雪莉下了最后通牒：找份工作或者搬到别的地方去。

“她把我赶了出来，”罗德曼说。“她把锁换了，我只有一个装满衣服的垃圾袋。我离开了家，坐在公寓大楼的台阶上，心情复杂无处可去。我去了我朋友家。他说:‘你可以呆在后院的沙发上。’”

“每天早上起来，我就去洗车，试着多赚点钱。或者去7-Eleven便利店做折纸盒子，扔瓶子类似的事情，一天可以拿到5美元。”

这样断断续续的生活持续了将近两年的时间。他每天都打篮球，身体发育很快衣服都被撑破了，他向朋友们讨旧衣服穿，在他们的家人中寻找安慰。

“我并不伤心，”罗德曼回忆道。“我从来不会因为没回家而哭泣。我从不会因为我的妹妹、我的母亲、我所谓的父亲或任何一个我不认识亲戚哭泣。因为那时候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生活方式。”

他身体的爆发式生长，从一个5英尺6英寸枯瘦如柴的家伙，长到他自己想要的能扣篮的6英尺8英寸的高度并且拥有羚羊一样强壮的身体。他参加夏季联赛，最终被东南俄克拉荷马大学发现，他在大学里三次入选全美最佳阵容，尽管在持续的种族歧视社团里他们很犹豫要不要接受一个非裔美国人的超新星。他的成功故事是不太可能的，但是很复杂，也一直很复杂，因为那种感觉很容易在他脸上看出来。

1986年选秀的时候他在第27顺位被底特律活塞队选中，那时候他已经和他的母亲疏远了。虚幻的父亲早就被遗忘，直到1997年的一个晚上，当时罗德曼在芝加哥公牛队打球。罗德曼说，菲兰德在比赛投篮训练之前出现在训练场。

“那天是和爵士队比赛，训练的时候我迟到了——是的，我，训练迟到了，”他说。“那天我开车正在通过伯托中心（现在的训练馆）的大门，有个黑人跑到我车旁边说‘我要和你谈谈。我要和你谈谈。’我说，‘兄弟，我训练要迟到了。’然后他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是你的父亲。’” 

“就像描述的那样出其不意。我心里想，‘算了吧，我干嘛今天要理这些事情？’”

罗德曼认为这个人是个骗子，有钱了以后他已经慢慢习惯别人跟他要钱。他没有搭理这件事情一直到比赛中场休息的时候他注意到看台上的骚动。

“我当时正在往板凳席走，抬头刚好看到上面的情况我就问‘等一下，那边发生什么了？’罗德曼解释道。“然后有人说，‘兄弟，那是你的父亲。他正在边接受采访边给人签名。’”

“我依然认为那是个骗局，”他继续说。“当比赛结束我们回到更衣室，一个记者问，‘你知道你的父亲在那边么？’我说，‘不知道。’然后记者说，‘你知道他写了一本关于你的书么？’我说，‘不知道。’然后他说，‘你知道么，那是本畅销书。’我依然认为那是个笑话，因为这个人突然出现而且我从来没没有见过他。”

“他有过16任妻子，我想想，有29个孩子。我是他第一个孩子。当有人告诉我这些的时候，我会说。‘无所谓。’37年以后我习惯了没有父亲，我当时想的是，‘你知道么，（父亲出现）太迟了。太迟了。’”

《30 for 30》的纪录片，采访了很多他的家庭成员，有一段是2011年名人堂典礼上的演讲，演讲中他按捺不住惭愧的情绪为没有陪在孩子身边向他们道歉。

“关于孩子我对自己撒了很慌，”罗德曼现在说，‘我骗自己我是个好爸爸。我爱我的孩子。’然后我回家坐在那边痛打自己，因为我只会告诉自己这些谎话（从来也没有做到）。”

“人人都有恶习，我有很多。大家都知道酗酒是其中之一。但是我认为现阶段唯一的最大问题是我一直试图说服自己是个好父亲。这是我最大的毛病。因为一些原因，这对我来说这非常难。你知道么，对于我来说要打破那个困境太难了。你会觉得太迟了。这也是大家讨厌我的原因之一。”

他两个年幼的孩子对于他经常变换球队的职业生涯一无所知，他的职业生涯是在罗德曼登陆经验丰富的活塞队后开始的，主教练查克-戴利发现了罗德曼的脆弱和不成熟，并充当了他的保护者和父亲的角色。不久之后，罗德曼成了戴利感恩节和圣诞节庆祝活动的常客，他很自觉地去遵守一些家庭规矩:进门时要脱掉鞋子，以免弄脏洁白的地毯。

“戴利把我待我像他的家里人一样，”罗德曼解释道。“他们不把我当做一个黑人或者黑人运动员看待。经常就是问‘你还好么？怎么了？是否需要什么东西？’，在他那边我很有安全感。在他们家非常舒服。当我一个人在公寓没有人陪孤独的时候，我会经常和查克-戴利或伊赛亚-托马斯打电话。”

托马斯是活塞队常年入选全明星的控球后卫，他在任何时候都能接到来自这位紧张不安的新秀的电话，罗德曼社交焦虑是显而易见的。但是当罗德曼一上场，他就证明自己是一个不知疲倦的竞争者，一个贪婪的篮板手和一个无情的防守者。

“改变我一生的是托马斯有一天来找我，”罗德曼说。“把我拉到一边重重的打了我的胸部然后说，‘你知道吗，丹尼斯，这不是在玩游戏。我们想要赢得总冠军。你必须振作起来，振作起来，并且要集中注意力。你不能一直和(活塞的大个子)约翰-萨利呆在同个位置上。你得做好你自己的任务。’”

“这改变了我对NBA整体的看法，因为之前我一直认为这只是个大点的场子而已。回到球场的那几天，我很投入，但是也很开心。”

活塞队在1989和1990年背靠背获得总冠军，但是他们的外号是“坏小子军团”，对于一个渴望被接纳、渴望被喜爱的年轻球员来说是很矛盾的。在1992年的全明星周末的周六，当站在奥兰多魔术队的球馆中央时，播音员播报了周日全明星赛的参赛选手名单。当他念到丹尼斯-罗德曼的名字时，人群中爆发出了强烈的嘘声。罗德曼的眼睛湿润了，转向一名记者问道:“他们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在NBA，变化是不可避免的。最终，萨利被交易，戴利辞职，罗德曼陷入恐慌当中，他的情绪在场上和场外都失控了。他卷入了和他第一任妻子安妮-贝克（亚历克西斯的母亲）的痛苦离婚当中。他人生的低谷是在1993年，当警察发现他在活塞队奥本山停车场的卡车上睡着了时候，他腿上放着一把上了膛的枪。正如萨利在《30 for 30》的纪录片中提到的那样，“我相信他会在奥本山的宫殿开枪自杀吗？”是的。”

然而，从1992年到1998年，罗德曼仍然连续7年获得联盟篮板王。他把头发染成彩虹的颜色，把鼻子和嘴唇穿孔，同麦当娜短暂的交往，与卡门-伊莱特拉短暂的婚姻。“大虫”无处不在，无论是在派对还是在NBA赛场上。

在1995年，罗德曼加入公牛和迈克尔-乔丹、斯科蒂-皮蓬赢得了三连冠。他做秀的能力让他一眼就能被人认出来，一个真正的NBA球员在1996年穿着婚纱推销书。

罗德曼是一位传奇人物，有一次他在芝加哥开车时，从收音机里听到交通堵塞的广播:

“广播里那个家伙说，‘94号公路和阿登站将会拥堵，因为出口有丹尼斯-罗德曼的广告牌，人们都停下来拍照，’”罗德曼向ESPN回忆道。“我一边听着收音机，一边说，‘什么鬼?“我开车去那里，遇到了交通堵塞，发现人们在高速公路上的车外拍广告牌上绿色头发的我。我每天从这经过都没有发现这个广告牌的存在。”

“我来芝加哥之前，他们的海报是乔丹和皮蓬。我来了以后就是乔丹、皮蓬的罗德曼。几个月以后就只有我了。所以对于那一年（可能是六个月）的时间里我是比乔丹伟大的。”

那时候，罗德曼正在戒酒，因为酒精差点把他给毁了。有家暴的指控，有酒驾的指控，还有这个从小艰难脆弱的男人无法解释的各种可恶的行为。然而就在同一时期，人们经常会发现罗德曼看到无家可归的人伤心落泪，他会像分发糖果一样在街上分发100美元钞票去帮助他们。

他们一群人（经纪人、经理、女友和随从）还去过戒毒中心。他与金正恩建立了一种令人困惑、充满争议的关系。去年11月，他的前财务顾问佩吉-安-富尔福德因骗取他的数百万美元而被判10年监禁。

罗德曼在那些不会想从他那里揩油水的富人身上寻求安慰。已故电影导演潘妮-马歇尔就是其中之一。达拉斯小牛队老板马克-库班是另一个。

2000年罗德曼在小牛呆了29天，只打了12场比赛，那段时间他被罚下两次、停赛一次、罚款1.35万美元。但是库班欣赏罗德曼的营销方式，所以罗德曼被开除后还一直和他保持联系。

“对我来说他是个很酷的人，”罗德曼说。“我在他家的客房呆了大约3周。我每天晚上都有很多的派对参加。在库班结婚生小孩之前，我经常和他去脱衣舞酒吧。”

“他喜欢我打球的方式，喜欢我营销自己的方式。”

“他对我很有信心，”罗德曼继续说。“他们当时举办了一场青年运动会，他很遗憾他没有参加。我告诉他，‘我玩得很开心，非常感谢。’从那以后我们就一直是朋友。几周前我还和他交流过。从来都不谈论钱，是关于友谊。这让人精神焕发。”

罗德曼毫无争议的是篮球这项运动里最好的篮板手，他一直在联系NBA球队，希望成为球队的顾问。他证实他最近和洛杉矶快船队的特别顾问杰里-韦斯特讨论过这种可能性。

他不确定大众对这部新纪录片会有什么感受，但罗德曼希望人们能了解他更多一点。

“我觉得看完纪录片后，他们会看着我说，‘哇哦。他不想要钱、他不想出名、他什么都不想要，他只是希望有人注意他，爱他。”罗德曼说。

讽刺的是，这也是他自己的孩子想要从罗德曼身上得到的。罗德曼怀疑自己不能做一个成功的父亲，但是他的不作为已经把他变成自己害怕的悲惨失败者。无论好坏，挣扎都在继续。

 “我的孩子们现在都想过来和我亲近，但我还在想我是否真的能够做得到。”罗德曼承认。“如果我能坐在那里和自己说，‘忘掉所有的成就，忘掉我所有的奖项，忘掉所有的钱，忘掉所有的名誉，忘掉所有的女人，忘掉所有的一切。我能叫你把这些都放在一边，把生命中的一小部分用来了解我的孩子吗?’不能只是暂时这样，然后又变回以前的丹尼斯-罗德曼。我能忘掉那些一直陪着孩子么?这是我唯一一直在思想斗争的事情。”

他还没有看自己的纪录片。当他看的时候，他会听到他的大女儿亚历克西斯宣告：“我的父亲是一个非常迷人的人。”亚历克西斯在她的生命中只是时不时见过她的父亲。

要是丹尼斯-罗德曼自己相信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