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扑体育网

2014年，31岁的阿隆-罗杰斯（Aaron Rodgers）是联盟里当之无愧的顶级四分卫。4年里他第二次拿到了联盟最有价值球员，该赛季他带领包装工打出了12胜4负的成绩，倒在了国联冠军赛。此时的罗杰斯是联盟里首屈一指的明星四分卫，甚至有人将他的表现冠以历史级的称谓。

然后，便是断崖式下跌。除了2016年底短暂的回光返照外，罗杰斯的表现再也没有回到巅峰的状态。

2019赛季开局，包装工取得了5胜1负的成绩，进季后赛的希望很大。但是他们的成绩更多应该归功于球队赛季初期防守端的进步——当时在制造失误上排在联盟第四，有3场比赛将对手的得分压在16分以下。反观球队的进攻并没有持续高光的表现。即便新赛季包装工换了主教练，但是最近几年包装工传球进攻的糟糕表现并没有改观，本赛季包装工能否找回曾经水银泻地般的进攻表现也打上了大大的问号。

罗杰斯的表现下滑幅度非常明显。2009到2014赛季，罗杰斯在高阶进攻数据场均每档期望得分（EPA per play）在所有符合条件的60名四分卫（至少500次传球）中以微弱的差距落后于佩顿-曼宁（Peyton Manning）排在第二。然而从2015赛季开始，罗杰斯这项数据跌出了前10，目前他在48名四分卫里排在第13，排在他前面的四分卫有卡森-温茨（Carson Wentz）、马特-莱恩（Matt Ryan）和柯克-考辛斯（Kirk Cousins）。

从每档期望得分作为切入点，我们来检视罗杰斯生涯表现的起伏。简而言之，每档期望得分是将场上因素如档数、推进码数以及进攻发起位置综合考虑的高阶数据。作为数据，他衡量每档进攻四分卫究竟是增加还是减少球队得分的几率。对这项高阶数据不熟悉的读者，可以点击这里寻找更详细的解释。

                                                      罗杰斯的传球效率已不再顶尖 

上图显示了罗杰斯从2009赛季到现在最近300次传球的滚动平均EPA（软件R里面，nflscrapR的数据是从2009年开始的）。为了更好定位罗杰斯在联盟四分卫的表现，我增加了百分位数线以更直观地显示罗杰斯每年在联盟四分卫中表现的排名。由于联盟里有32队，因而90%线即代表来呢没那个前三的水准，75%是联盟前八，50%就是联盟平均水平。

2011赛季开始，罗杰斯连续四年能达到或超过90％线，尤其是2011和2014他拿到MVP的赛季，他的表现大大超出了90%的水准。那时的表现，说他的表现高于90%都有点保守：2011和2014赛季，罗杰斯在近300次每档得分的排名只被2名四分卫超过，分别是2013年的曼宁和2014年的德鲁-布里斯（Drew Brees），可那个赛季后半段布里斯的表现也出现了下滑。

不过由图可见，罗杰斯的传球效率从2015年开始急剧下降。此后，他的表现很少能达到90％线，甚至连75％的门槛都到不了。如果他的表现持续徘徊在联盟50%到75%之间，那么他在联盟四分卫的排名就处于9-16名的区间；当然他依然是联盟平均水平以上的四分卫，但绝不是大家心里默认的顶级标准。若不算2016赛季末的回春，那罗杰斯已经连着平庸4年多了。

数据能更直观地反映比赛的真实情况。毫无疑问，绿湾包装工的传球进攻已经从联盟效率最高降到了联盟平均水平。但是，我们还需要回答为什么。罗杰斯怎么就衰退了。

澄清误区

罗杰斯这样的历史级巨星的表现怎么会一下子降到联盟平均水平呢？关于这个问题，有诸多耳熟能详的解释。切入真题前，我们先得看看这些理由能否成立。

路面推进孱弱：典型的说法如The Athletic的Sheil Kapadia转述：“他们常年来都不做路面推进。因而罗杰斯肩上的压力太大，所有球队都把重兵放在二线盯人或者看管外接手的跑动路线。”

这个论调有两个致命伤。首先，包装工多年来的路面推进表现一直出色，从2015年到2018年，他们在路面推进的效率值DVOA（Football Outsider衡量每档进攻效率的数据）的排名分别为第10，第5，第3和第3，2019赛季初他们也杀进了前五。其次，即使包装工没有顶级的路面推进，作为真正精英级四分卫他们也应该能交出漂亮的传球进攻成绩。从数据角度观察，球队路面推进和假交递的传球表现之间并没有直观的联系。马特-莱恩和拉塞尔-威尔逊（Russell Wilson）——他们两人的声望远不及罗杰斯——所在球队的路面推进并不强力，可他们依旧能有出色的传球发挥，这就是鲜明的对比。

队友支持不够：之前我们提到了近年来包装工出色的路面推进表现，因而罗杰斯显然不是孤军作战。此外ESPN根据球员场上跟踪数据衡量所有球队的传球保护程度，包装工2018年高居联盟第二，2019赛季初也是联盟前二的水平。虽说包装工的外野手们受到了伤病的影响，但是这影响只是短暂的，我们讨论的是罗杰斯长期表现不如预期的问题。有不少四分卫都会羡慕罗杰斯享有的顶级四分卫保护，还有像德万特-亚当斯（Davante Adams）这样联盟顶级的外接手。在9月受伤前，过去3个赛季亚当斯只缺席了3场比赛。

伤病影响：罗杰斯2017年锁骨受伤，2018年膝盖又受伤。可是他的表现从15年就下滑了，所以这构不成理由。

迈克-麦卡锡（Mike McCarthy）糟糕的进攻战术：从2015年开始，分析师认为麦卡锡的战术并没有为罗杰斯创造出其他四分卫常见的轻松传球机会。那个赛季中段Doug Farrar写道：“除了偶尔的战术变化，你很难看到罗杰斯能轻松找到传球点，或者球队的布阵能给外接手创造出空间。”

但据《体育画报》的Andy Benoit的说法，2018年许多类似的担忧已得到解决，或至少得到缓解。 “（麦卡锡）今年11月使用spread阵型的频率已只有9月份的一半。更重要的是，他叫的紧密阵型（Condensed Formation）的次数，即将外接手列阵更为紧凑，是以往的三倍。这些阵型安排和麦克维在公羊的战术如出一辙。。。这让四分卫更容易找到空位传球。”没人指望麦卡锡能在临场调度上出神招，但是包装工在2018进攻端的挣扎远不是麦卡锡一个人的问题。即便麦卡锡离队后，包装工的进攻也没有回到罗杰斯巅峰期的水平。

哪里出了问题？

按照奥卡姆剃刀（Occam’s razor）理论，当我们面对纷繁复杂的假说时，我们应当选择最简单明了的解释。四分卫年过30效率下降，最简单明了的解释可不是被路面进攻（实际表现非常好）、伤病或者时任教练所拖累。罗杰斯状态下滑最直接的解释便是：他的传球已不如他的巅峰期精准。

罗杰斯传球准度下滑不是突然发生的。最早2016年Greg Cosell便提到了这个问题。

“这一切始于去年（2015年），当时简单的解释是乔迪-尼尔森（Jordy Nelson）不在场，这并不能很好解释四分卫为何传球动作失常。在快节奏的环境下，糟糕的传球动作和脚步移动这些问题最终都会暴露出来。罗杰斯的传球并不像之前那般精准了。精准的控球是让他鹤立鸡群的原因，可是从上个赛季开始他的传球就开始有了偏差，现在这个问题越发严重，连无人盯防的外接手他都传不准。”

进入2018年，在The Athletic的Ben Fennell的观察中，这一问题没有丝毫改观：“回顾上赛季时，职业碗级四分卫阿隆-罗杰斯的部分传球非常糟糕。理由是：草率的出手？膝盖的伤病？队内沟通失误？当你将包装工的进攻置于显微镜下观察时，显然曾经罗杰斯妙到巅毫的传球已很难找到。”

所有四分卫都会有失误的时候，所以光凭一两个视频瞬间不能妄下结论。因而我们将罗杰斯生涯以来的传球精准度量化，用预期传球成功率（expected completion percentage）和实际传球成功率的对比来衡量。预期的传球成功率考虑到了传球目标的距离和传球方向，对每次传球加以赋权。下图便是这两个数据的对比，有图可见所谓罗杰斯目前传球精准的说法显然是站不住脚的。

                                                罗杰斯的传球精度大幅衰退

上图可见，红线代表指定传球距离和传球方向（也就是说左中右）罗杰斯应当传球的成功率；这条线过去一段时间比较平坦，可见罗杰斯的传球难度并没有太大的变化。然而代表罗杰斯实际传球成功率的绿线从2015赛季开始出现了明显的下滑（原文注：绿线本身并不能匹配罗杰斯官方数据的传球成功率，因为我排除了开球跪地已经传球码数低于-5码的情况，因为这并不能反映四分卫的传球表现）。2009-14赛季罗杰斯的超预期传球成功率（Completion Percentage Above Expectation (CPOE)）是精英级的，可是过去5个赛季中，罗杰斯有3个赛季的数据为负。

CPOE衡量传球精准性的瑕疵也不少。首先，它没有考虑外接手的被防守情况，也没有考虑四分卫传球时的承压度。为了将这些因素纳入考量，NFL Next Gen Stats推出了类似的数据叫接球成功正负值（Completion +/-）。这个数据不光考虑了传球距离，还考虑到接球手的盯防度和其他场上影响因素。Completion +/-起始于2016年，罗杰斯这项数据的表现也非常挣扎，2016年排在第13,2017年排第18,2018年排在第28,2019赛季开头也只排在第22位。

CPOE和Completion +/-仅是衡量传球精准度的高阶数据，但我们可以更深入地挖掘数据。 Pro Football Focus的调整距离的传球成功率去除了跪地、扔出界外，传球被干扰以及传球时被冲击的情况。这个数据的结果和CPOE相吻合，从2008到2014年罗杰斯一直排在前5的位置，从2015到2018赛季罗杰斯的排名分别为第25、15、8、22。

看到这些数据后，我想从Seth Galina处得到答案。过去十年中他都是四分卫教练，他也一直向我讲解四分卫的传球动作。我问他能否从比赛视频里找出罗杰斯传球精度下降的原因，但是从Galina的角度他没有发现罗杰斯前后动作发生了什么变化。“过去几年来，我没发觉罗杰斯的动作有多大的变化。我看了超级碗对钢人那场比赛，那时他的传球动作和现在非常像。”虽然罗杰斯的传球动作并不传统，这并不意味着他的传球就一定失准。因而，目前我们还找不出罗杰斯传球精度下降的直接原因。但在众多试图解释罗杰斯状态下滑的说法中，这显然是最靠谱的之一。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即便罗杰斯的传球效率已不复以往，但谁敢说罗杰斯不再是联盟里的顶级四分卫，他便会被群起而攻之。按照The Athletic Mike Sando每年做的联盟各位置排行中，55名评委有53人认为罗杰斯还是联盟顶级的四分卫，连着6年拿到最多票数。ESPN的40名评委也未能免俗，他们将罗杰斯排在第三名，仅次于帕特里克-马霍姆斯和布里斯。本赛季，博彩公司开出的问鼎MVP的赔率，罗杰斯高居第三。即便是PFF对罗杰斯的评价有所保留，他们给他的评分依旧偏高。2018年罗杰斯的传球评分在所有四分卫中排在第六，本赛季开始更是高居第三。作为对比，2018赛季罗杰斯的四分卫评分（QBR）在联盟只能排到第16，即便本赛季他的排名也只有第15。

究其原因，主要是因为罗杰斯每场比赛还是能传出一些不可思议的球，这让大家回想起巅峰时期的他。可是冷冰冰的效率数字说明，这样顶级的表现在罗杰斯身上的出现次数已经越来越少，抑或是除高光时刻外，罗杰斯剩下90%的进攻效率退步了。在梳理了以便关于罗杰斯发挥不佳的各式说法：需要路面推进，需要新教练，需要走出伤病等等，我们还是要问：我们还要花多久才能正视罗杰斯已经平庸化这一事实？

这事重要吗？

某个角度来说，他并没那么重要。不管是球迷还是媒体，给四分卫排行并不重要。不管罗杰斯是联盟顶级还是前十、前二十的四分卫，包装工总是要努力争胜。绿湾包装工已经在罗杰斯身上砸下重金，未来几年他还会是他们的当家四分卫，而他也能做好四分卫的本分不让他成为球队的弱点。但是体育本身就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关于罗杰斯的讨论，多年来已大大地脱离了实际。

罗杰斯的实力消长最关键的还是包装工现在和未来的战绩预期。因为传球效率是NFL里最稳定的进攻指标，如果一支球队传球糟糕但是防守顶级，他能拿到冠军的概率远小于传球犀利但是防守糟糕的球队。538的Elo的模型考虑了四分卫表现的因素，由于罗杰斯巅峰不再，所以该模型对包装工的未来持谨慎态度。模型预测，虽然包装工打出了5胜1负的开局，但是他们将以11胜5负收尾，拿到分区冠军的概率是50%（译注：2019赛季最终包装工的战绩是13胜3负，拿到了国北分区冠军）。

还有抢救希望吗？

历史上不是没有焕发第二春的例子，包装工球迷也很熟悉。法弗37岁时他的四分卫评分在联盟才排到第22（罗杰斯刚满36岁），可第二年他这项数据就回到联盟第五，2009年依旧是联盟第四。或许罗杰斯能在之后的比赛中找到感觉。

另一个例子是佩顿-曼宁，他职业生涯中最后一次高光表现正是2015年对阵包装工的比赛，这恰巧也是包装工进攻退步的开始。虽然曼宁在赛季剩余的时间表现极为糟糕，丹佛野马依旧靠着出色的防守以及上天的眷顾，幸运地拿到了季后赛首轮轮空，并在超级碗用统治级的防守拿到了冠军。或许2019年的包装工更应该效仿的对象是那年的野马（译注：包装工一样拿到了轮空，可是在国联决赛里大败于旧金山49人）。

原文链接：https://theathletic.com/1200883/2019/10/16/no-longer-elite-what-the-numbers-tell-us-about-aaron-rodgers/?article_source=search&search_query=aaron%20rodge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