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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国王的飞踹

 

“我不知道当时做的是对还是错，但如果我自己再次碰到与当时一样的情况，毫无疑问我还会再做一次。很多人说我当年做出了流氓的动作，对球迷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但我认为这样的球迷根本不应该出现在球场的看台上。我想，肯定有很多球员和我有同样的想法，有时候会想踹这样无耻的流氓。但他们最终没有做，而我做了，他们一定很高兴，因为我做了他们不敢做的事情。这是一种很特别的感觉，这是我职业生涯最美好的时刻。”

——坎通纳

 

曼联在关键一战中战胜布莱克本，曼联球迷们为坎通纳的精彩发挥而欢欣鼓舞。3天之后时间来到了1995年1月26日。这一天发生了一个大事件。

这种越来越极端的情况并不仅仅指曼联出征加拉塔萨雷时的遭遇，实际上在英超的球场上也都一样的。坎通纳遭遇过无数的恶劣犯规，有些甚至都不能称为犯规，而是赤裸裸的犯法。飞铲、、肘击、打人、吐口水.....各种各样的攻击接连不断。就在刚刚结束的对阵谢菲尔德联队的比赛里，坎通纳扛住了全场对手无所不在的纠缠和极其凶狠的铲球，在大禁区边沿打进了一记精彩绝伦的勺子吊射，为球队锁定胜局。坎通纳的这个吊射与后来广泛传播的那个情景几乎一样，只不过那个吊射破门后身穿竖领秋衣的坎通纳环顾四方，如同君王一样巡视他的国度，被记者和球迷将画面定格成为了经典。

坎通纳吊射羞辱了对手，这个时候转播机构“及时地”播出了上一次曼联对阵谢菲尔德联队的比赛剪辑。那场比赛里坎通纳被对手多名球员侵犯，甚至在纠缠中还被对手球员袭击般狠狠地打了一记耳光。但即使这样，那场比赛的主裁判也没有主持正义，没有掏出红牌，甚至连一张黄牌都没有。

比赛一开始就充满了火药味，双方的争抢激烈，犯规不断，比赛经常被中断，不断出现各种野蛮和凶狠的画面。曼联熬过艰苦的上半场之后，在下半场依靠大卫-梅的头球先开纪录，但最终对手的伍德盖特在临完场时为水晶宫扳平比分。比赛1比1的比分已经逐渐让人遗忘，但比赛中爆发的冲突如何激烈，如此刀光剑影，拳脚相加，实在是震撼无比。

那是比赛进行到下半场的时候，曼联反击，后场的长传球直接向前场飞去，这是一个可能打破比赛平衡的进攻机会。坎通纳转身追球，但却无法提高速度，他被对手后卫理查德-肖用各种各样的办法干扰，比拼绝对速度也没有优势。最终，双方纠缠之下坎通纳失去了球权，也没有了这一次进攻机会。而在比赛即将进入另外一波攻守进程之际，此前已经多次被侵犯的坎通纳终于控制不住脾气，他在无球状态下直接飞起一脚，将刚才纠缠自己的理查德-肖踢倒在地。这一脚纯属报复，力量倒不大，但性质的确严重。裁判没有放过他的恶劣犯规，迅速吹停了比赛。水晶宫队的球员立即围拢上斥骂坎通纳，并且撸起拳头准备要教训法国人。曼联球员不甘示弱，蜂拥上来救援自己的队友，他们及时推开了水晶宫队的球员，立即对峙起来。曼联球员纷纷向裁判争辩解释，阐述此前坎通纳多次被侵犯的情况，要为他辩解，也要为他出头伸冤。争吵引发两队球员的叫骂，不少球员甚至开始了推推搡搡，群殴的矛盾一触即发。

坎通纳在曼联的工作人员陪同下离开球场。在走向场外的时候，一个水晶宫球迷跑过11级台阶，来到球场护栏边沿等着，口中不断地大骂 “法国杂种”、“贱货”、“你们全家都是臭狗屎”、“你是要下地狱的魔鬼！”.......这个名叫西蒙斯的足球流氓进入了疯狂的状态，他不断地狂喷各种不堪入耳的粗言秽语，侮辱坎通纳和他的家人。

这样的消息立即成为了重磅新闻，媒体的摄影机和照相机抓拍到的录像和相片，瞬间就被制作成为报纸头条，占据了各大电视台的新闻热点。坎通纳迅速被口诛笔伐，成为全世界球迷眼中的魔鬼，成为了“足坛恶霸”、“流氓球员”，甚至成为了一些媒体口中的罪犯。飞踹球迷这样的行为在传统的足球领域当然是无法被接受的，媒体们迅速地制造出了一个恶魔的形象。坎通纳狰狞和狂暴的表情被报纸和电视反复播放，引发了激烈的批评。而坎通纳事后那一副“老子就是要打你，老子打完你照样不屌你”的神情，更是激发了更多的讨伐。

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甚至说，“坎通纳已经被警察拘禁，他将要坐牢，他会被终身禁赛！他是一个罪犯。”

 当值主裁判艾伦-威尔基并没有看到坎通纳飞踹，他的注意力在球场里。他说，“当时我把坎通纳罚下了，我认为这个判罚并没有问题。我并没有看到他飞踹球迷，因为当时比赛已经重新开始，曼联的安迪-科尔在抗议我的判罚，我在向他解释。那时候我并不知道球场外发生了什么，直到事后我的助理裁判才告诉我，那时候安保人员已经把坎通纳带出去了。我当时并没有意识到需要在赛后报告这个事情，当我在凌晨2点CNN的节目看到那一幕时我无比惊讶，我觉得下巴都要摔地板上了，我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我的天啊，这怎么可能？！’”

曼联队长布鲁斯在事件之后发出了一个简短的声明，“我们一直谴责球场上的暴力事件和种族歧视行为，反对足球流氓通过恶意中伤来撕裂社群关系。曼联俱乐部将会就此进行合理处理，维护足球运动的公平，维护曼联的价值观。”

这个官方声明说得模棱两可，但已经在曼联更衣室引发了强烈的反对。基恩是事件的亲历者，当时他就在场上。他对这一切深感愤怒，他是这样回忆的：“客场挑战水晶宫队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塞尔贺斯特公园体育场（水晶宫主场）的气氛一直很疯狂，一直有很多足球流氓。你会听到很多恶心的东西：种族主义的谩骂、对球员的攻击，对球员家庭成员的侮辱嘲讽，甚至还有关于慕尼黑空难的赞美歌曲！这说明水晶宫有极端球迷，他们很恶心，很垃圾。我们很难说不会受到干扰，很多时候只能忍耐。球迷们被警察和栏杆隔开，他们被保护起来，肆无忌惮地叫骂、侮辱对手的一切。我们当然会很愤怒，但我们不会直接回骂，我们会选择用一场胜利来反击他们。”

基恩说：“我们都认为这是场十拿九稳的比赛，坎通纳状态正佳，无可阻挡，肯定会有进球或者助攻。可是水晶宫这场比赛太卑鄙了，他们专门弄了一个‘坑杀坎通纳’的阴谋。理查德-肖一直纠缠着他，寸步不离，狗皮膏药一样。肖的行为很隐蔽，很无耻，他不会粗野地下铲，只是让人烦躁和愤怒：靠近你，掐你肚子，拽你的手、拉你衣角、无球时故意阻挡、拌人、用钉鞋踩你的脚，争头球时故意起肘，无时无刻地挑衅......他们的目的就是激怒你，挖坑给你跳。坎通纳一向冷静，但也在无休止的挑衅之下丧失了理智。”

基恩说，“坎通纳拿了红牌，我们决心要干掉对方为坎通纳出气。但没想到后面的大事情这样发生，球场边上发生骚动的时候我们都不知道。等我们过去时那里发生的事情已经结束，我们看见警察和安保人员和坎通纳一起离开场边，还以为是要保护他。我是在电视上才知道整个过程。”

马克-休斯说：“我当然认同球员与球迷斗殴是不对的，但我认为那个球迷就是个垃圾，英格兰足球随处可见的小流氓。坎通纳一开始没回应，但等他飞踹时我们都感受到了他的怒火。那真是令李小龙感到自豪的‘功夫飞腿’。最后两个人打做一团时镜头没有再交代更多的细节，我们当然知道坎通纳不会吃亏，他对于打架这种事情非常内行。”

更衣室里一片沉寂。弗格森怒骂完所有球员，转向风暴中心的坎通纳，把手放到了他的肩上说：“埃里克，我的孩子，你不该这么做的——那个人不值得你这么做。不过这个事情既然发生了，那么结果就由我们共同承担吧。你现在好好地平静一下吧，剩下的事情我们来处理。”

一干曼联球员和俱乐部工作人员都看呆了......

曼联的更衣室在这一刻是团结的。帕里斯特尽管因为最后失球的责任而被弗格森骂得狗血淋头，在挨骂之后也及时地拍拍坎通纳的肩膀，表示对法国人的支持和安慰。所有队员想法都是一样的，因斯甚至直接抱了坎通纳一下，拍拍他的后背说‘干的好’！

加里说：“我完全傻掉了。再给我一百个脑袋也想象不出这个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我们知道球迷会有各种各样的挑衅和辱骂，各种不文明不道德的举动，但我们那时候都是感觉紧张甚至有点害怕，从来都没有想过和球迷对抗。我们完全不知道埃里克是怎么样想的，他看上去并不像个冲动的家伙，也早就过了冲动的年纪了。”

火爆脾气的基恩倒是非常理解，后来他甚至这样说：“很多时候我都想像坎通纳那么干，通常这是火气积累起来的结果。会有那么一个时刻，像坎通纳那样的人会认为我已经受够了。作为球员，你在场上的任务是踢球而不是在那里受侮辱。球员付出的是汗水和拼搏而不是尊严，你们说我们应该忘记那些脏话和侮辱，但在激烈的比赛时你会有愤怒的情绪，会对这些脏话和挑衅有所反应。我认为球员们都是人，应该被允许回击。在其他的体育项目比如冰球、美式足球、棒球，我们经常看到球员冲入人群去打架。我对此并不感到吃惊，你可以看到有人受够了。”

在基恩的记忆里，他一直觉得在足球世界里打架并不是什么新鲜事，球迷之间打架，球员之间互殴，主帅也可能与球员干上一架，这都不是什么稀奇的。基恩说：“我在森林队的时候就曾经看到布赖恩-克劳夫（森林队时任主帅）在一场和女王公园巡游者的杯赛后暴怒，冲到场地上去把两个球迷打倒在地，后来也没见有什么新闻。克劳夫的脾气暴躁，他当时就在那种情绪当中，那些球迷跑到他的地盘来撒野，就像跑到他的后院花园一样，克劳夫说的对，‘都给我滚出去，跑得慢就给我躺着出去吧！’”

基恩说，“我不觉得有什么区别，要说有的话只不过是坎通纳这一下被电视镜头拍个正着，成为了一个大新闻，而克劳夫那个就完全没人关注。”

弗格森后来说，“我第一时间就认为需要保护坎通纳，让他和公众以及其他球队隔离开来，免受舆论和英足总的压力。”

弗格森说：“坎通纳对曼联如此热爱，对球队如此忠诚，对我如此信任，任何人都感受得到。我一直觉得他有着一颗赤子之心，我非常欣赏这种态度。我一直认为忠诚是人最宝贵的品质之一。我不断地被指责说我的一些球员的行为受到公众批评时，我过分袒护他们。我承认有时那些指责有点道理，但我是在苏格兰工人阶级的家庭环境下被抚养成人，我知道我的根源是什么，我的背景是什么，这是我的天性。我的生活历程使我相信，世界上到处有好人坏人，不同的人能力也有大有小。有一些人你可以完全信赖，在他们的词汇中没有叛变两个字。我努力成为球员们信赖的人，不辜负他们的忠诚和信任。这无关输赢，这是我对坎通纳，对一切忠诚的队员所坚持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