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评火之鸟(凤凰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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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漫区有人拿巨人碰瓷火之鸟有感。翻出了3年前写的一篇关于火之鸟的短评(当时作为影评写的,所以参照凤凰篇动画,但也结合了部分没有纳入的漫画内容)。整个火之鸟系列我现在也不能说有很大的把握能完全理解。选择凤凰篇是因为最后站立的我王这一形象提供了关于人神关系最为丰富的理解。在这篇短评里我主要基于一些现象学(海德格尔以及斯蒂格勒)和卢梭式人类学的资源尝试理解这一故事的丰富性。诚然手冢本人基本不可能阅读过相关的理论著作,但顶级的文本创作者(不限于小说,同样包含漫画及电影的文本)是比理论更加丰富的,同时也为理论的解释提供了空间。(例如文学中的品钦、贡布洛维奇、沃尔夫,反例是博尔赫斯和德尼罗)

手冢就是这样伟大的文本创作者,史诗的言说者。在我的评价里只有两位漫画家和他处于同一个层次。一个是同属于日本且时代相近的柘植义春(漫画中最极致的现实主义,二次元中的塞利纳),一个是瑟吉尔托皮(神话之人,提供了理解原始庞然大物的最佳途径)。

rt。



这部OVA作品或许提供了进入火鸟系列的一个最好视点。作为重要人物我王的轮回线在时间上的起点,它不仅提供了我王这位人类受难者的最初形象,它也为理解火鸟的尝试提供了一个悲观视点。

在有限的时间中它放弃了我王与茜丸在各自的旅程中的个人史发生,将叙事重心放在了原作后半部分两人的雕塑对决之上(由原作的鬼瓦改为了凤凰)。原作中令人迷惑的弃女保之也被处理成一个凭空出现的角色,虽然在作为茜丸旧日阴影的功能上并没有太大差别。在多少有所损害原作的丰富性的情况下,OVA仍然领会了两位人类受难者的遭遇以及他们与火鸟的沟通行为中出现的绝境。

火鸟一如既往的保持了它混乱的倾向,但也一如既往的维持一个可被理解的姿态。它不仅是能够言说的而且乐于去言说,因此它不是完全作为欲求(生命力)的象征出现在人类的外在记忆中。火鸟在这个故事中被称为凤凰,并且主动的进入了人的世界。它以双联画似的临摹物作为媒介,在茜丸眼前现身并预示了他的命运。这一行为在现实的神话中并不罕见,神往往提供动机让凡人偏离他们的轨迹,从而在这种轨迹中投射人的特征。然而火鸟的情形又并非如此,它看似充满启示的言语其实是毫无意义的,而它对于人类轨迹的涉入又无法投射任何人类的特征,它因此是混乱的,不可被理解的。

而处于另一边作为凡人的茜丸和我王分别在各自的个人史中呈现了人类的外在化的两种可能。雕塑是他们的共性,也是握有工具之人的起源。雕刻就像石制镜面一样分别使两人得以辨识自身,也正是在这里出现了差异。茜丸的雕刻从一开始就遭遇的是他物,他以佛像雕刻为业,即便后来受命去完成的凤凰木雕也最终被他持有为个人动机。在这种看似的虔诚中他实际上有过偏离的可能,虽然这一段在动画中被放弃。在他关于保之的雕刻中他的领悟是与和保之的沟通直接关联的,而保之又的确可以被视作凤凰的现身。此外,使他重拾信心的僧人的劝谏也是如此,当时因为手的触目而逐渐不再为人的茜丸得以从水流石雕的感悟中重获新生,自然总是成为握有工具者的另一个侧面。

我王却并非真正的雕刻者,他从未意识到他的雕刻可能的指向。如同他的师傅(很遗憾未在动画出现)对他的引导,他的所有雕刻近似于赋形,是他强烈情绪的具身呈现,因而当他的雕刻发生的时刻也是他最直面他所扎根世界的时刻。沟通在这里是匮乏的,在凤凰现身并像他展示他的不同轮回之前他从未有任何朝向凤凰的尝试。而两人最后相遇的决斗只是一个必然结局的预兆,茜丸只是宣告着沟通的最后失败并失去了人的资格,我王失去了手却成为具有无限可能的人。
 
当两人第一次在山中相遇时,非人的我王憎恶着自身的匮乏,这使它的怒火倾泻在了茜丸这一持有工具者的惯用手之上。在两人最后离别后,我王失去了唯一具有外在化可能的手,因为失去技艺的他再也无法被文明所接纳。但他因此成为了在巨大的跨越另一端的人,在第一起源时的人。它没有填补上任何它的匮乏,而是匮乏本身成为了无限。凤凰所呈现的那些诸多剪影是在不同时刻进入第二起源的我王,但那些却不可避免的成为了我王的化身(这也化解了时间线上的矛盾)。茜丸的悲剧性视角是无法被拯救的,而我王却作为另一种情形站立。无论在任何具体的时刻进入第二起源的我王都将面临不可避免的悲剧,但当我王失去双手进入那个它所扎根的世界之时,凤凰-火鸟已经与他无涉,不论是作为给予匮乏的神还是填充匮乏的神,它也不再是不可理解的,它是不足道的。
 
Un dieu m‘ineur。


发布于湖南阅读 8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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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糍粑

· 江苏

凤凰篇还是看漫画吧,动画讲的太浅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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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喜打卤烧饼

· 北京

支持一下,火鸟受众确实太小了,在我心里除了深意以外手冢的分镜也极其出彩,亲自看的体验永远是最丰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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