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向凶悍的特维斯和身体素质出众的巴普蒂斯塔都曾被媒体冠以“野兽”之名。但在埃德蒙多面前,有点小巫见大巫的感觉。
巴西球星全名埃德蒙多·阿尔维斯·德·索萨·内托,相比之下,“野兽”的称谓简洁明了,而且入木三分。浑身上下散发着江湖气息的埃德蒙多完美匹配和驾驭了“野兽”的绰号,埃德蒙多属于“球技好、脾气暴、性格怪”的立体性人物。
抓一个典型,作为前锋的他曾单赛季拿下7张红牌,而这个已经让人瞠目结舌的“黑历史”居然在他斑斑劣迹中排不上号。
【起步晚,但步子大】
足球是巴西人的主流生活,埃德蒙多也不例外,不过区别于其他巴西球员,他最早是在沙滩足球上释放态度。好在沙滩足球、5人制足球和11人制足球之间的界限和门槛并不是不可跨越的鸿沟,在沙滩足球小有名气的埃德蒙多被达伽马的球探看中,就这样他“转行”了。
20岁才进入职业足球圈子的埃德蒙多自然属于“起步晚”的类型,但他的天赋弥补了遗失的美好,刚穿上达伽马球衣不久的他在球场上赢得了队友的尊重,第二年,他就为达伽马击败了一支来自墨西哥的球队,从而赢得了他职业生涯中首座国际奖杯。
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达伽马相信自己的眼光,但不能阻止别人的觊觎。
两年后埃德蒙多就加盟了帕尔梅拉斯,但巴甲老字号也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在此之前长达16年的时间内却从未问鼎过联赛冠军,虽然当时资历尚浅的埃德蒙和年轻的罗伯特·卡洛斯一样都不具备“明星”的光环,但是圣保罗州冠军和全国冠军的光辉也投射到年轻人的脸庞。别人看到了他们身上的锋芒,而埃德蒙多也想要成为自己的光。
1994年世界杯前夕,罗马里奥就宣称他心中的完美的搭档是埃德蒙多,正式出道才4年左右的时间,“野兽”就已经成为“独狼”的钦点对象,实属不易。
【带着镣铐在跳舞】
强强联合的渴望却被时任巴西主帅的佩雷拉扼杀了,但成王败寇,巴西笑傲美利坚之夏的喜悦淹没了当初的选材标准。如实地讲,佩雷拉的理由威慑力十足,直接点出了埃德蒙多难以被管理的属性,对于主帅而言,刺头始终是大麻烦。
佩雷拉并非凭空捏造,在世界杯前的那个赛季,埃德蒙多一共吃到了5张红牌,并且在对阵圣保罗的比赛中,由于粗暴地推搡执法官员而被巴西足协处以停赛40天的惩罚。
自食其果的埃德蒙多,或许不值得同情,因为在“出格”这件事上,他是惯犯。他的孤傲,众所周知,但又有谁喜欢孤独呢?只是不喜欢失望罢了。试想,夺冠的大名单里有一半来自巴甲联赛,本该有一席之地的埃德蒙多却只能在场外买醉。凭借着年纪和天赋,埃德蒙多有知耻而后勇的底气,但身为“野兽”的他在无缘世界杯后或多或少助长了他的“兽性”。
1995年是他的“犯罪精华”。
——他和主教练卢森博格水火不容,在比赛中向他竖中指。
——他对队友拳脚相加,顺便抨击了下俱乐部的管理模式。
——草坪修剪不及时和不到位,埃德蒙多也不会错过公开发炮的时机。
——他在厄瓜多尔打架后在宾馆内躲藏4天。
相对1995年12月份闹出的人命案,以上只能说小菜一碟。当时醉醺醺的埃德蒙多从一家迪厅出来后,开着一辆切诺基回家,但在路上却撞了一辆菲亚特,致使三人当场死亡,而埃德蒙多并无大碍。
法院认为埃德蒙多犯下了过失杀人和身体伤害罪,但他的律师为他积极上诉,理由是“埃德蒙多虽是交通事故肇事者,但他没有犯罪前科,刑罚不应过重”。在这场漫长的拉锯战官司中,最终法院给予埃德蒙多四年半监禁的处罚。
就这样,埃德蒙多又制造了一项纪录:白天踢比赛,晚上回监狱服刑。在监狱,埃德蒙多依旧是明星,他被犯人和狱警围着索取签名,甚至一名犯人主动让出自己的床铺。
“每个人一生中总会经历无法克服的艰难时刻,但我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去减轻那些家庭的悲痛。”埃德蒙多忏悔过,不过在外界看来这只是“鳄鱼的眼泪”。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上诉成功,律师做了自己擅长的工作,但埃德蒙多的形象并未得到改善。
出狱后的他虽然邀约不断,但忌惮他的负面新闻,诸如弗拉门戈和科林蒂安都只愿意提供短期合同,但该来的,躲不了,顶撞主帅、殴打队友和抨击球队的套餐,埃德蒙多一样没有落下。
此时的埃德蒙多在巴西就像一个瘟神,众多俱乐部敬而远之,敢收留他的只剩下老东家达伽马。福祸相依,1997年埃德蒙多在26场比赛中打进了29球,帮助达伽马赢得巴西足球锦标赛冠军。才华,是不可名状的,负面消息一大堆的埃德蒙多丝毫没有影响,最值得一说的是,在同萨奥约奥队的比赛中不仅开场27秒后闪电破门,还趁势打进了6粒进球。
十字军问鼎巴甲冠军,埃德蒙多拿到最佳射手,故人重逢的戏码里,意外和惊喜并存。
就这样,埃德蒙多如愿参加了1997年美洲杯,但风头正盛的“罗罗组合”才是巴西锋线的招牌,但抢镜一直是埃德蒙多擅长的。在与玻利维亚的决赛中,先是他的越位进球被误判有效,引发争议,此后他又故意肘击对方,玻利维亚球员直接围住了“失职”的主裁判。
扎加洛匆忙将埃德蒙多换下,巴西顺利逃过了一张红牌。巴西如愿拿到美洲杯冠军,但埃德蒙多成了罪人,迫于舆论压力,主帅扎加洛将他从国家队除名。
埃德蒙多属于“大闹一场,悄然离去”的球员,只是离开的方式并不那么光鲜,要么被禁赛、要么被除名,但总有俱乐部适时地在拯救他,1998年佛罗伦萨就向他伸出了橄榄枝。
【意甲只是他的游乐场】
留洋的埃德蒙多用自己最熟悉的方式跟亚平宁半岛的球迷“打招呼”,在意甲首轮比赛中他用一个巴掌问候了对方球员,随之被禁赛两场。
“除了惹事之外,他到底能在佛罗伦萨干些什么?”这是一个拒绝执教他的主帅说的话。
他辱骂拿着比利时护照的奥利维拉叛徒,他吃醋鲁伊·科斯塔的明星待遇,主帅特拉帕托尼也没有逃过他的吐沫星子。
对于这段经历,老帅的回忆更有立体感,他说:“我只能耐着性子问埃德蒙多,你有兴趣在下一场比赛出场吗?我觉得自己说出这话就像用糖果在逗孩子或者用肉骨头在逗爱犬。”
野兽埃德蒙多经常犯错,也喜欢认错。特拉帕托尼选择原谅,但巴蒂一直耿耿于怀,有些伤害,道歉真的是种敷衍。
拥有巴蒂斯图塔、鲁伊·科斯塔和托尔多的佛罗伦萨让人羡慕嫉妒恨,在1998-99赛季冬歇期前领先第2名多达7分,17轮打进17球的战神居功至伟,然而与米兰比赛中大腿拉伤的他却只能作壁上观,本以为埃德蒙多可以结果这杆枪,但是巴西人却以处理车祸为由,偷偷跑回巴西参加狂欢节,最终下半程11场比赛中佛罗伦萨只取胜了2场,冠军就这样擦肩而过。
“我宁愿球队由20名水平参差不齐的球员组成,也不愿队里出现10名没有斗志的天才球员”。战神的话显然是说给埃德蒙多听的。
在和鲁伊·科斯塔斗殴后,紫百合忍无可忍,将他清洗。两年之后,死心不改的那不勒斯又在埃德蒙多身上碰了一鼻子灰。赛季只收获4粒球已让人头疼,与教练矛盾,擅自离队则是熟悉的剧情,签约那不勒斯时,马拉多纳对外宣称:“他有一颗世界上最伟大的足球之心”。
事实证明,相对达伽马的深情,亚平宁半岛或许只是他的游乐场。
【独狼和野兽相爱相杀】
每一次埃德蒙多惹是生非,给他收拾残局的都是达伽马。其实,漫长的18年职业生涯,他在达伽马居然做到了5进5出,可以说,每次达伽马都为自家的孩子埃德蒙预留了一条回家的路。
上一次回归,埃德蒙多用巴西球锦标赛冠军回馈老东家,此番带上队长袖标的他则用南美解放者杯冠军报答了对他“开后门”的达伽马。
本以为回家的埃德蒙多会安分守己,但这种“美好”只持续了短短半年。倒不是因为他犯老毛病了,而是麻烦来找他了。这个「麻烦」就是年达伽马1999年引进的罗马里奥,虽然“独狼”和“野兽”在名字有上有相见恨晚的感觉,但两个刺头是相互看着不顺眼,争工资、争进球、争队长。
——2000年2月的一场巴甲,埃德蒙多直接在开场前5分钟将队长袖标扔到地上,扬长而去。
——2003年3月身为锋线搭档,彼此不传球,导致达伽马遭遇滑铁卢。
不过在丰田杯上,两人就合力扮演了曼联的苦主,除了助攻罗马里奥,埃德蒙多的进球艺术感十足。曾互为知己的两人在达伽马水火不容,早在在1998年世界杯后,两人的关系就降至冰点,当时被排除在国家队大门外的罗马里奥认为埃德蒙多没有为自己说话,为此独狼的报复手法也颇为怪异,他在一家酒吧的厕所内张贴埃德蒙多的照片。
除此之外,罗马里奥自诩为达伽马的“王子”,将埃德蒙多比作“小丑”,抬头不见低头见,俱乐部左右为难,最后不得已将埃德蒙多发配到桑托斯。
“是人就会犯错误,我犯的错足够多了。不过,那一些都已成为历史,在这里,我将重新开始,尽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为桑托斯队捧得冠军奖杯。”确实,20场比赛中打进13球的埃德蒙多救赎了自己,但在那不勒斯,他身上的光环又零碎一地。
风光也好,低迷也罢,罗马里奥并不是背后推手,埃德蒙多自己比谁都清楚,后来在接受采访时也说:“他是我的教父,在我职业生涯刚开始时帮了我很多,比如给我球鞋,给我车票钱。”
2004年两个昔日相爱相杀过的男人又聚集在弗卢米嫩塞,加盟时表示:“我们不会在做对球队不利的事情。”遗憾的是,强强联合效果甚微,毕竟岁数不饶人。但相对于前几次的不欢而散,这一次算是好聚好散。
【冤家宜解不宜结】
在所有的冤家中,达伽马是最特殊的一个。五进五出就反应了彼此相看两不厌。
埃德蒙多指责过达伽马拖欠工资,为此他赌气加盟了克鲁塞罗,在对阵老东家前,他接受采访时没有隐藏自己的情绪:“虽然不喜欢罗马里奥,但达伽马始终是我心目中的至爱,我甚至都不愿意把球踢进他们的球门。”
本以为这是故人重逢时的客套话,然而他却真实地上演了一回无间道。在比赛中克鲁塞罗获得一粒点球,埃德蒙多主动请缨,接着直接射向了看台,赛后克鲁塞罗主席勃然大怒,当即与之解约了。
达伽马就是“野兽”的铠甲。在巴西不如意,他回达伽马,在欧洲不踏实,接纳他的还是达伽马。
“大概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寄托,没有理由去思念,却也没有理由放得下。”
此后他选择到日本淘金,由于是自由转会,他成为东京贝尔迪的顶薪球员,在这里他不用背负太多的压力,帮助队伍保级就已经是完成既定任务。接受球迷欢呼,接受电视台专访,就连他本人也感慨:“我喜欢当英雄的感觉,而现在东京所有的球迷都把我当作俱乐部的英雄,我不在乎钱,更重要的是感觉,在欧洲没有哪一支俱乐部能给我这么高的热情。”
但一年多后,埃德蒙多还是离开了,这一次的理由很温馨:“我有点想念家了。”
充当情感枢纽的还是达伽马,超过2000名球迷在机场等待自己的昔日偶像,正式签约时,埃德蒙多放下了昔日恩恩怨怨,对于主队的旧债,他同意将欠款降低到260万雷亚尔(约75万欧元),可以分次付清。
对于自己的慷慨,披上10号战袍的埃德蒙多重申了:“我回巴西不是为了钱,而是因为我太想家了。”
埃德蒙多懂事了,但达伽马的战绩一落千丈,于是他又被当作累赘送走。在帕尔梅拉斯,过得不好也不坏,年纪渐长的他以为就此和达伽马缘尽。但2008年时,36岁高龄的“野兽”再次回到梦开始的地方,更让人意外的是,他的加盟是由担任主帅的罗马里奥一手撮合。
埃德蒙多没有让老朋友失望,他在26场比赛中打进了13球,累计为达伽马出战241场,打入137球,而他职业生涯总共才打进177球。关于足球里最好的记忆,他都留在达伽马。
宝刀未老的他制造过惊喜,也引发了轰动,在巴西杯半决赛上独中两元的他将对手逼到最后的点球大战,但在12码决战里却罚丢了重要的点球,导致达伽马无缘最后的决赛。他曾经荒诞不经,这一次他却带着懊恼的情绪认真地退役了。
“我无法忍受这样的自己。”
结语
退役后的埃德蒙多从事过球探,也干过议员,也经常在巴西的海滩上撞见罗马里奥,回归平静生活的他似乎在逐渐收拢“野兽”的锋芒,人生本来就是在起起伏伏后,才能找到另一个自己。
但心里的那头野兽从未走远,譬如为了给儿子庆生,他给一只猩猩灌酒,譬如他评价罗纳尔多的职业生涯被高估……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每个人都会有缺陷,就像是上帝咬过的苹果,有的人缺陷比较大,正是因为上帝喜欢他的芬芳。”如此敢爱敢恨,敢说敢做的埃德蒙多,你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