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时间8月26日,NBA因雄鹿的罢赛抗议而暂停,这天晚上,拉戈多拉多湖畔却回荡着欢声笑语,歌声悠扬。拉戈多拉多是一处位于迪士尼园区科罗纳多斯普林斯度假村中央的湖泊。
在一场气氛紧张的球员主导会议之后,伴随着赛季恢复与否的不确定性,一伙儿自称为巴尔干男孩的球员们,在差不多8点的时候,去了位于拉戈别墅酒店三座桥烤肉餐厅的天台共进晚餐。
“真是一个充满各种情绪的疯狂夜晚,”热火的戈兰-德拉季奇说。“我们不知道第二天会变成什么样。”
晚餐的主角是来自好几个巴尔干国家的球员:塞尔维亚的尼古拉-约基奇和博班-马里亚诺维奇,斯洛文尼亚的卢卡-东契奇,德拉季奇以及弗拉特科-钱查尔,黑山的尼古拉-武切维奇。
注:巴尔干半岛位于欧洲东南部,三面被水环绕:西邻亚德里亚海、南面是地中海(包括爱奥尼亚海和爱琴海)和马尔马拉海、东边是黑海。其北部边界通常被定为多瑙河、萨瓦河和库帕河。巴尔干国家包括阿尔巴尼亚,波黑,保加利亚,克罗地亚,希腊,科索沃,北马其顿,黑山,罗马尼亚,塞尔维亚,斯洛文尼亚。
来自克罗地亚的伊维察-祖巴茨、马里奥-海佐尼亚,还有来自波黑的优素福-努尔基奇,这三个人第一晚并没有过去,不过第二天的早午餐他们就加入了大伙儿,两天之后的第二顿晚餐他们也没落下。
在第一天晚上,大家都渴望熟悉和温暖——当然,乐趣也少不了。
晚餐先是变成了酒局,最后又变成了大家用手机放着音乐,互挽胳膊,高声共唱塞尔维亚,克罗地亚还有波斯尼亚的歌曲,这其中有Džej的“Slavija”,Mitar Miric的“Ne Moze Nam Niko Nista”,每隔几分钟他们就来一首。
巴尔干男孩们不是园区里唯一一群出去大吃大喝,放飞自我的球员们,但他们一定是最热闹的。
“我们把餐厅变成了俱乐部。”德拉季奇说。
没有ćevapi(巴尔干风味佳肴,通常用烤牛肉末或羊肉末做成),也没有白兰地,他们只好吃些小三明治,来点儿斯特拉斯酒淡淡嘴。
这群前南斯拉夫的当地人穿着T恤、篮球短裤、运动鞋和拖鞋,用塞尔维亚语和克罗地亚语交谈,谈论着园区中的生活、新冠期间的最新家庭情况,以及各自国家的篮球队和联赛状况。
不过大家更多的是在友好的玩闹,讲笑话。
这群闹腾的人中有两位“幽默艺术家”:约基奇和马尔亚诺维奇,对他俩来说,机敏的笑话那是随口就来。
“约基奇是个笑话大师,”祖巴茨说。“他就是那种爱开玩笑的人。博班也是。每个人都很会讲笑话,不过他俩才是大师。他们总是试着拿别人开涮。”
约基奇和马里亚诺维奇也总是不停地互相打趣。
这两位塞尔维亚的中锋,各自长大的地方相距大概250英里,休赛期在家度过了个把月。一种警察兄弟般的化学反应慢慢诞生于两人多年的友谊之中。
“约基奇和博班最有意思了,”德拉季奇说。“他们基本上只拿对方开涮,而且涮个不停。我们一整晚都在笑。”
“我甚至对他(马里亚诺维奇)说,‘博班,我知道你在篮球生涯结束后会去干嘛了。你肯定会去电视台主持脱口秀的。’”
同时,只有21岁的东契奇,作为大家伙里最年轻的一员,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
这个独行侠的新星天生内向。不过,当他和一群熟悉的伙伴在一起时,最终他还是会敞开心扉的。他挖苦人的本领就如他在赛场上得分一样高效。
“卢卡非常淡定,”德拉季奇说。“他淡定又安静。但是他会一直听,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突然冒出一句,把大伙逗乐。”
这伙人出去一直待到凌晨2点,一直歌唱饮酒将近6个小时。
“我听说他们出去玩到很晚,”祖巴茨说。
第二天早上,球员们参加了集体会议,以投票决定赛季是否继续进行。完会之后,季后赛将要暂停已是板上钉钉了,大家伙在群聊里约了早午餐,把祖巴茨,努尔基奇,海佐尼亚也邀了进去。
他们选择在前一天留下欢声笑语的地方吃早午餐,不过因为是白天,那里已经变得安静了许多。
坐在旁边桌子上的开拓者主帅特里-斯托茨正在制定与湖人G5的战术对策。努尔基奇看到了斯托茨,就请他顺手给大家拍了合影。
努尔基奇给这张合影配上了富有创造性的文案,并晒到了推特上,“巴尔干男孩”的绰号便由此而诞生。
“我喜欢这个绰号,”祖巴茨说。“我之前从没有听过,不过听起来很不错。我们都是很好的朋友,也全都来自巴尔干地区,所以这个绰号完全没毛病。”
德拉季奇也很赞同,他虽然是第一个当天晚上就晒了合照的,但当时他并没有想到给大伙起个绰号。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明白‘巴尔干男孩’的意思,”德拉季奇说。“但是我们都明白。”
NBA其他的巴尔干男孩都包括博扬-波格丹诺维奇(克罗地亚)、波格丹-波格丹诺维奇(塞尔维亚)、达里奥-沙里奇(克罗地亚)、内马尼亚-别利察(塞尔维亚)、扎南-穆萨(波黑共和国)、卢卡-沙马尼奇(克罗地亚)、阿伦-斯马伊拉吉奇(塞尔维亚)、马尔科-古杜里奇(塞尔维亚)和安特-日日奇(克罗地亚)。其中,博扬、波格丹、沙里奇、别利察与这群人的关系尤其要好。
直到那次聚会之前,巴尔干男孩们还没怎么好好一起在园区玩过,更不用说是跟这么一大群人一起。每个球员都有着不相同的赛程,在园区他们每两天就有一场常规赛(季后赛之前)或是季后赛要打。
祖巴茨在园区有着很独特的季后赛经历,先是在第一轮与东契奇和马里亚诺维奇交手,在西部半决赛又对上了约基奇。当NBA这次的暂停开始的时候,快船和小牛的系列赛进行到了一半。三个人在聚会的时候都避免去讲垃圾话和聊比赛。
“那是很正常的,”祖巴茨说,“我们不会去谈这些……就像我们没打过那些比赛一样。”
在赛季中,没人愿意聊些82场常规赛程和季后赛的苦差事,当和这些小伙伴中的一些人在一起时,就更不会去聊这些了。
但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其中一个巴尔干男孩去了另一个的城市,他们总会一起去吃晚餐,或者到对方那里一起出去玩。
“我和那个人所在的球队打比赛的时候,我们会联系。”祖巴茨说。“我找他们说,‘一起吃晚饭吧,’或者我去他们待的地方,打打游戏,玩玩别的。”
这群人中间也存在着代沟。20出头的有东契奇(21),约基奇(25),努尔基奇(26),祖巴茨(23),参卡尔(23)和海佐尼亚(25)。德拉季奇(34),马里亚诺维奇(32)和武切维奇(29)都是三十岁左右的。同样存在的还有因国家不同而产生的距离;一般来自同一国家的球员都会比来自不同国家的球员走地更近。
比如说:德拉季奇和祖巴茨,两个人并不怎么了解对方。由于年龄差距的原因,他们没在欧洲赛场上交手过,但是东契奇、钱查尔和德拉季奇的关系就比较好,因为他们都来自同一国家。
虽然迪士尼园区的这顿晚餐是很多球员第一次和另一个球员一起聚会,不过语言文化和意识形态的共通为园区中的他们带来了些许家的感觉,并没有让他们感到拘谨陌生。
“我真的很喜欢,”约基奇说。“我们都很快乐。和一群说着同一语言的伙伴们,分享自己的想法和经历,谈天说地,真的很不错。”
德拉季奇补充道:“我们身在异国,又在不同的州——这意味着不同的语言,不同的生活方式,方方面面都是不同的。这样的环境里,和老乡们一起出去玩,你会更舒心,因为他们的家乡你了解,他们的感受你可以感同身受,他们的文化你也理解。所以和他们在一起,的确有种别样的感觉。”
掘金的主帅迈克-马龙注意到了约基奇和钱查尔的交际对心理状态所带来的影响。
“他们在享受属于自己的小聚会,”马龙说。“他们在和一群意气相投的伙伴们相处。这肯定是有好处的。……这些人在园区里度过了美好时光,他们理应如此。我觉得这非常棒。”
巴尔干男孩们在佛罗里达人大酒店享用了他们的第二顿晚餐,马龙在那儿看到了他们。巴尔干地区人民纯粹的篮球技巧和天赋给马龙留下了深刻印象。
“当你看到他们的天赋是多么的强,你一定会觉得‘哇,如果前南斯拉夫哪怕能再统一一次,那将会是一个多么恐怖的篮球队啊,’”马龙说。
巴尔干男孩们也是这么想的。
在南斯拉夫解体所成的国家中,塞尔维亚,克罗地亚以及斯洛文尼亚都是篮球强国,在国际赛场上拿到过很多高水平竞赛的奖牌。如果前南斯拉夫从未解体,巴尔干男孩们又恰好都有资格为国征战的话,他们觉得,即使拿不到奥运金牌,他们也会是美国的头号威胁。
“我们的竞争力会非常强,”德拉季奇说。“我们每年都会争夺金牌。……因为,首先,我们有着大量可供选择的球员。球队中会充满着竞争性。但是同时,我们又有许多不同的特点可以结合。”
这群人并没有忘记各自国家饱受战乱侵蚀的历史。他们明白1992年南斯拉夫解体带来的棘手的政治问题。解体的余波依然影响着巴尔干地区,并且还会持续数十年,而他们也多多少少都被解体的余波通过不同的形式影响过。
但在某种程度上,这正是巴尔干男孩们的光芒所在。如果你随便攒几个塞尔维亚,克罗地亚,斯罗维尼亚和波斯尼亚的二三十岁的人在一起,他们很有可能相处不到一起,他们会为各自国家历史、政治和战争的分歧而埋头争论个不停。
巴尔干男孩们却把他们的文化背景以及共同点看作团结的力量,而非分裂的力量。
“我们不能遗忘历史,”德拉季奇说。“战争中有太多可怕糟糕的记忆。但是现在战争早已结束,我们要向前看。我在克罗地亚有不少朋友。我是个塞尔维亚人,血统中一半塞尔维亚,一半斯洛文尼亚,而我的祖父母都住在波斯尼亚。因此我的生活中交融着很多不同的文化——正统基督教,穆斯林,天主教。对我来说,这并没什么。”
“归根结底,我们源自同一个国家。我们有很多共同点。时光无法倒流,历史无法改变。战争发生的时候我还很小,只有3岁。所以我和那些战争根本扯不上关系,你明白吧。我的朋友们对我都特别好。”
约基奇,德拉季奇,祖巴茨和钱查尔是园区里剩下的最后四名巴尔干球员。德拉季奇效力的热火击败了雄鹿成功晋级东区决赛。在约基奇,祖巴茨,钱查尔三人中至少有一人会在快船-掘金的系列赛后被淘汰回家。
不过,巴尔干男孩子们的群聊依然很活跃。约基奇和马里亚诺维奇依然在不停拿对方开涮。群聊中大家还在用塞尔维亚语和克罗地亚语聊天。对于每个巴尔干男孩来说,园区经历中的高光时刻一定是那几顿晚餐和那次早午餐。
巴尔干男孩们围坐在桌边,俯瞰着整个拉戈多拉多湖,对酒当歌,好不愉快。他们唱着那首令人愉悦、喝多了白兰地就会不自觉歌唱的波斯尼亚和塞尔维亚民谣歌曲《Ne Moze Nam Niko Nista》(翻译过来是《没有人能左右我们》),歌声久久不绝于耳:
没有人能分裂我们
没有人
没有人能左右我们
我们比宿命更强大
那些厌恶我们的人
只会是那些本来就不喜欢我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