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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曼联的沉默老板：格雷泽家族
来源：The Athletic
作者：Laurie Whitwell，Daniel Taylor，Matt Slater，Adam Crafton & Oliver Kay
原文链接：曼联的沉默老板：格雷泽家族
2005年8月的那个夜晚，就在韦恩-鲁尼帮助曼联领先德布勒森的数秒后，董事包厢里的一个问题引发了众人的困惑。
“那个问题是，‘那个足球要咋处理？’”一名前曼联高管回忆说，还顺便模仿了一下美国口音。
就在几个月之前，那笔有毒的收购完成了，格雷泽兄弟（乔尔、艾维和布莱恩）以曼联老板的身份出席了老特拉福德的首场比赛，新的思考方式也是显而易见的。布莱恩正是提出这一观念的那个人，曼联的一切，尤其是鲁尼的进球，都可以用作营销。
“他当时想，在棒球或者美式橄榄球中，‘都会准备大把的比赛用球’，然后当球员完成一记本垒打或者触地得分时，比赛用球就成了纪念品。”那位前高管继续说道，“但是这个理念在英国不成立。我记得当时应该是大卫-吉尔回应的，他说：‘他们会把球摆回中圈，然后继续比赛。’重点当然是大家的脸上都带着不解的表情，我们是真的被这个问题整了个措手不及。不是笑话他们的表情，而是真的搞不懂。”
“这说明了两点：第一，要想运营一家足球俱乐部，你首先得掌握一定的文化背景；第二，这些家伙确实在考虑所有的可能性。”
可以说这种考虑一切可能性的秉性正是格雷泽家族能够买下曼联的先决条件。杠杆收购，令人眼红的利率，以及数亿英镑的巨额债务，这些在包括金融专家在内的许多人看来都是劝退因素，但是格雷泽家族在父亲马尔科姆的带领下，还是在15年前的今天用非常资本主义的方式搞定了这笔让自己背负骂名的收购。
2005年5月26日，曼联董事会给所剩无几的股东写信，传达了出售股份的意图，并建议他们也接受同样的命运。抵抗还是结束了。
为了纪念这个日子，The Athletic深入调查了这起前所未有的收购，并研究了此后的岁月里曼联是何情况。结果包括以下这些信息：
●自从在那次总额7.9亿英镑的杠杆收购中投入2.7亿英镑，格雷泽家族至今获得了接近2亿英镑的回报
●入主曼联后，他们利润丰厚的商业策略极大地改变了俱乐部的运营方针，促使多名高管离开，但此后被不少同行效仿
●在阿联酋航空成为曼城随处可见的赞助商标之前，一度接近与曼联签约，成为红魔的球衣赞助商
●尽管董事会中有多达6名的格雷泽兄弟姐妹，乔尔-格雷泽才是“大老板”，他每天会在华盛顿的办公室里花8个小时处理曼联的相关工作，办公室的墙上还挂着一幅乔治-贝斯特的巨幅照片
●乔尔只有在确信其价值后才会批准引援，他也相信索尔斯克亚正打造一套让曼联重获成功的阵容
●格雷泽家族希望长期拥有曼联俱乐部，消息源透露，去年同沙特财团的谈判中，他们只愿意出售20%的股份
●格雷泽家族原本打算在收购曼联后重建老特拉福德，但据悉他们现在认为全面改建没有经济意义
●全球几乎就没有买家能够满足格雷泽家族对曼联俱乐部的标价
●进入格雷泽时代后，曼联在利息、债务和其他方面的支出达到15亿英镑
2005年5月26日，董事会发出信件的当天，曼联主席罗伊-加德纳爵士和非执行董事伊恩-穆齐以及吉姆-奥尼尔选择递交辞呈，也预示了俱乐部将面临巨大的财务打击。
就在11天前，弗爵爷接到了一名特殊的曼联球迷的电话，两人的谈话主题也是辞职。安迪-沃尔什是独立曼联球迷协会（IMUSA）的活跃分子，就在曼联击败圣徒的收官战的次日晚上，他打给了英国足坛史上最成功的主帅。
“我打给亚历克斯-弗格森是请他考虑辞职。”沃尔什告诉The Athletic。数月以来，两人经常沟通，也在这个过程中建立了关系。沃尔什说，弗爵爷“非常注重细节和完整性”。
“他打心底认为在这次收购中俱乐部也应该倾听球迷的声音。”沃尔什表示。2004年11月，弗爵爷就在一次球迷论坛上说道：“我们不希望俱乐部被交到其他任何人的手上。”
但半年之后，格雷泽家族增强了话语权，那些试图阻止他们的人们认为，只有意想不到的干预才能让他们罢手了。“那是我们最后的孤注一掷了。”沃尔什坦言。不过也确实还存在理论上的希望。
“那毕竟是一起高杠杆收购，主要融资人都被收购方案吓到了。”沃尔什说。如果按照他们的方案完成收购，这家自1931年来就没有负债的俱乐部将直接背上5.8亿英镑的赤字，而高风险的实物支付票据（PIKs）意味着头一年单是要偿还的利息就达到6300万英镑。
“我们认为失去任何高层管理人员的支持，比如弗格森和吉尔，都会造成致命的打击。”
沃尔什也是众多与曼联股东联盟以及日本野村证券合作发起竞争报价的球迷之一，某种意义上讲，他是一名理想主义者。“如果他们的收购失败了，弗格森会被球迷们扛在肩上迎回球场。”
但他也是一名现实主义者。“弗格森礼貌地拒绝了我的提议，因为他不单要为自己和家人负责，也要为自己带到老特拉福德，在自己手下工作的那些人负责。”
“我们的提议会让他面临巨大的风险，也没法给他任何法律层面的保证，只是口头支持而已。我们认为俱乐部还是交由球迷掌控更好，而不是那些更在乎个人利益的家伙。这就是我当时在电话中告诉亚历克斯-弗格森的重点。但是我也完全尊重而且理解他的决定。”
于是，英国足球史上最激烈的所有权战争以格雷泽家族掌控曼联俱乐部告终。马尔科姆入主红魔，六个孩子也进入董事会：乔尔、艾维、布莱恩、凯文、达西和爱德华。
球迷间爆发出强烈的不满情绪。一些球迷创立了自己的俱乐部——FC联，不再踏入梦剧场。名为“红骑士”的曼联球迷组织在2010年又发起了一次收购尝试，场内球迷也纷纷响应，用绿金配色表达自己的支持。The Athletic了解到，球迷间的公开宣传也意味着这次收购行动丧失了意外性，据悉这也是导致格雷泽家族提高要价的原因。
到了今年，曼联看似将一无所获地虚度冬窗，球迷们又一次唱起了反对董事会高层的歌谣。同诺维奇、伯恩利以及特兰米尔的比赛，现场都响起了抗议声，一些极端球迷甚至用烟花袭击了三德子的住所，还引发了刑事调查。
这也是一些前曼联高层在接受The Athletic采访时主动要求匿名的原因，当年的画面还历历在目，2004年10月，当时的俱乐部秘书莫里斯-沃特金斯价值250万英镑的股份落到了格雷泽家族的手中，他的爱车被人涂上了红油漆。还有一次，斯特雷特福德看台的球迷还吊上了一尊马尔科姆的塑像。
2005年6月29日，类似的情况再次发生，这天乔尔、艾维和布莱恩首次造访老特拉福德。The Athletic和一些亲历者聊过，他们回忆说数百名愤怒的曼联球迷堵住了出口，格雷泽兄弟被吓坏了，最后还是在警车的护送下才离开球场。
然而，格雷泽家族想必会认为自己当年的豪赌收到了回报。根据最近的数据，年度股息约有8400万英镑，你还可以加上从纽交所筹集的7500万英镑，还有2005年至2012年间为名下其他公司争取到的软贷款，以及其他的股票交易。林林总总加起来，他们已经筹集了大约2亿英镑。
股息每年发放两次，最近一次已经在一月发出了，总额为1130万英镑。作为握有俱乐部78%股份的大股东，格雷泽家族6人平分了880万英镑。今年6月3日，他们还将收到每股9美分的股息，哪怕俱乐部受到了疫情的影响，也许这就说明了延期支付球员工资没有出现在曼联议程上的“底气”。
曼联也没有让员工强制休假，但他们也借助了政府的救助措施，延迟一年支付1000万英镑的增值税，还筹集了360万英镑购买股票，在当前充满不确定性的大环境中支撑股价。不过目前曼联也没有进一步的股息分红计划。
上周四曼联发布最新一季的财报，俱乐部的净负债上涨至4.29亿英镑，这主要是因为曼联签下了哈里-马奎尔和布鲁诺-费尔南德斯，现金储备下降。美元债务本金的总额依然不变，还是6.5亿美金（约合5.3亿英镑）。
在格雷泽家族治下，曼联的转播收入和商业收入大幅上涨，转会支出和球员薪资也升至队史纪录的水平。但自打弗爵爷2013年退休后，曼联就再未真正地参与英超的冠军争夺，人们也始终质疑他们是否具备带领曼联在场上取得成功的能力。
外界对他们出售俱乐部的意愿也有质疑。本赛季沙特财团原本是非常感兴趣的买家，但如今这家由国家财力支持的财团已经转向了纽卡。The Athletic接触到的投资人都认为，随着曼联数十亿的标价持续上涨，潜在的买家还在继续减少。
“人们低估了老板们对于曼联俱乐部的依恋。”一位前董事表示，“我敢肯定，之前有不少人都希望打动他们，让他们出售自己的股份，但是你真的得付出相当大的代价才能说服他们放手。原因不仅是他们希望能最大程度地获取回报，而且身为曼联俱乐部的老板是有一定特殊意义的。”
尽管为了收购曼联花费了难以想象的气力，多名消息源表示，马尔科姆-格雷泽从未涉足老特拉福德。老格雷泽于2014年5月28日离世，令人意外的是，其实大家基本对这位改变了曼联俱乐部历史的人一无所知。唯一可以参考的信息便是乔尔2005年6月那次造访时接受MUTV的采访，他强调与球迷进行沟通是“极为重要的”。他说：“球迷就是这家俱乐部的命脉，人们希望知道俱乐部都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会保持沟通的。”
结果正好相反，曼联一年后提交账目，格雷泽家族的公关泰辛-纳亚尼在说明中表示：“不会有新闻稿，不会有新闻发布会，也不会有采访。”
之后纳亚尼会写出一本书，名为《格雷泽的看门人——为曼联沉默老板发声的六年时光》，尽管并未透露多少内情，这已经是关于格雷泽家族最详尽的记录了。纳亚尼详细记载了格雷泽兄弟为了与德布勒森的比赛特意准备了红色领带，还回忆了坦帕湾海盗的一场比赛前，自己与马尔科姆正式见面：“马尔科姆精心打理了自己姜黄色的头发，让我不由自主地望着他的蓝色眼眸，还送上了我经历过的最轻柔的握手礼。”
沟通的责任甩给了三德子，消息源表示，三德子“每天都会与格雷泽家族保持联系，从未间断，有时间一天内还会不止一次地联系”。
这位曼联执行副主席与乔尔的关系尤其密切，最著名的例子应该就是曼联击败切尔西的那场欧冠决赛，在莫斯科的卢日尼基体育场，两人庆祝时失去平衡，狼狈地摔在一起。
乔尔还在墙上挂了一张照片，就是2008年纪念慕尼黑空难50周年的那场曼市德比。他在华盛顿的办公室还有曼联更衣室的复制品，所有一线队的球衣都整齐地挂着，而会议室里则是乔治-贝斯特1968年欧冠决赛的巨幅照片。
坦帕湾海盗在2003年赢得了超级碗，然而马尔科姆对于体育的热爱从来都不明显。这方面的信息来自艾伦-圣-约翰，他是一名记者，两人是在2000年商谈书籍佣金时碰面的。
当时老格雷泽已经拥有坦帕湾海盗5年了，但圣-约翰对The Athletic说道：“我不记得我们有聊到任何关于橄榄球的话题。他没说过‘这就是我热爱这支球队的原因’之类的话。大多数体育俱乐部的老板都喜欢谈论自己的球队。”
然而老格雷泽也透过小礼物传达了自己对NFL的感觉。“他郑重其事地送了我这个坦帕湾海盗的徽章。我肯定自己当时尝试为它发出了惊呼。我最近又拿这个徽章好好看了看，想着‘确实还挺有意思的。’它能让我想起那个气氛有些诡异的下午。”
圣-约翰与老格雷泽在纽约一家酒店中见面，两人聊了一个半小时，让人非常好奇的是，圣-约翰说你当面是很难想象他是一名亿万富翁的。当时布莱恩也在。
“这次会面是我的经纪人组织的。”圣-约翰说，“我们在希尔顿酒店碰面，他们父子俩就开了一间相当小的单间。房里就两张单人床，我则坐在中间的一张椅子上，我们就这么随便地坐下。”
“马尔科姆主导了这次会谈，他对于自己想说的故事有明晰的想法，主题就是自己从小时候开始的赚钱之道。关于制作钟表就是一段漫长的故事，他聊到了自己的早期生活，追溯到了大萧条时期，他为自己的职业态度和努力程度感到自豪。就是咱们现在常说的俭朴。但是他证明了自己的聪慧，节俭和独创性。”
“我真的有些惊讶。我原以为这本书会变成‘听着，我是富豪，而你不是’这样，但是我们并未聊到他从兜里没几个子儿到家财万贯的发家过程。我也只是和布莱恩客套了几句，他就坐在一旁安静地聆听，我觉得他应该已经听过这些故事了。”
然后就上演了一出奇怪的情节，圣-约翰也再次感觉到布莱恩已经习惯了。“服务员送来了布莱恩干洗的一条裤子，引起了马尔科姆的注意。他说，‘这是Hugo Boss的裤子，知道多少钱吗？200美元。但我还是更喜欢我这条。’他指向了自己的裤子，‘我在杰西潘尼百货淘的，19.95美元，我还记得当年付不起20美元的那种感觉。’”
“我当时也替布莱恩感到抱歉，换作我的父亲，可能也会在家庭聚会上开这种玩笑，但是不会在会面中跟陌生人说。布莱恩也显得有些不自在，我俩年龄差不多，都是奔四的人了。”
还有最后一件事让圣-约翰觉得困惑。“临近谈话结束时，他问我能不能绕过经纪人办成这事。我有点懵，因为本来就是我的经纪人把这个活分配给我的，而且更重要的是，也是我的经纪人要负责卖书的事宜。要是绕过他来出书，就不符合流程了。马尔科姆给我留下的印象就是他没有自己的经纪人，可能还是和金额有关吧。当时我也只好说，‘我不确定。’”
“我也和其他人合作，努力工作自是不必说的，你也需要一定程度的信任。他竟然愿意讨论把组织这次会面的人排除在流程之外，让我对自己的安全感也有了怀疑。”
书店的架子上并没有相关的自传，所以我们也只能盲猜格雷泽会如何谈论曼联俱乐部，还有他会不会为自己的儿子们靠警车的护送离开老特拉福德单开一章。
2005年6月的最后一周，乔尔、艾维和布莱恩在英格兰发起了一场魅力攻势，三人前往伦敦拜会了英超和英足总的头——理查德-斯库达摩尔和布莱恩-巴维克，以及体育部长理查德-卡本。
“由于曼联球迷的抗议，这次会面是秘密进行的。”一位消息源透露。这次会面是一两天前才定下的，而且是曼联CEO大卫-吉尔亲自联系了英超和英足总。
大卫-吉尔原本反对格雷泽收购俱乐部，仅仅五个月后，他亲自陪同格雷泽兄弟完成了这次秘密会面的所有环节。到了12月，大卫-吉尔把自己价值130万英镑的股份卖给了曼联死忠同时也是董事会成员的吉姆-奥尼尔，好让他们不再找格雷泽家族的麻烦，然后私下给曼联股东联盟捐赠了25000英镑，这是活跃分子尼克-塔尔给出的数字。不过被问及当年捐了多少钱时，大卫-吉尔说并没有这么多。
前一年的秋天，大卫-吉尔称格雷泽家族的报价“具有相当的侵略性”，可能具有“破坏性”，然而The Athletic获悉，如今大卫-吉尔否认自己曾说过“债务就是通向毁灭之路”，这是在球迷抗议所用的绿金配色横幅上随处可见的一句话。大卫-吉尔称自己的话被断章取义了，后来在2010年，他在伯明翰大学出席活动，一名球迷又提到了这句话，他只是回应说“模式变了”。
有些人猜测，吉尔的立场可能会危机他的岗位，但消息源表示，格雷泽家族“非常希望大卫能继续留在董事会，给俱乐部带来延续性，不单为员工，还有监管者”。一位消息源表示，这是“非常精明的举措”，大卫-吉尔的影响力相当大，而且次年夏天，他就进入了英足总。更为重要的是，The Athletic了解到，吉尔留任也加大了弗爵爷留下的机会。
之后的5年时间里，吉尔的薪资从100万英镑上涨至195万英镑，2013年，告别曼联的吉尔当选为欧足联执行委员会委员。
当大卫-吉尔把格雷泽家族引见给英格兰足球机构时，未来尚不明朗，赛事监管方还是担心电视转播权出售的相关问题。斯库达摩尔、巴维克和卡本都问到格雷泽家族会不会要求优待，但他们做出了保证。“我们之前所处的分配体系比你们还要注重平等。”他们回答说，“所有的营销和转播权益都集中在NFL联盟手中，然后收益再平均分配给所有成员。”
卡本对The Athletic说：“他们没什么侵略性。他们并不是那种会在你面前显得趾高气昂的美国人。我对他们的印象就是他们正在找寻美国体育界的运动、转播和商业间的协同作用，看看能不能移植到曼联。英超的体量确实庞大，但是要和美国的职棒联盟或者橄榄球联盟相比，那还差得很远。”
球迷团体认为身为政府职员的卡本本可以有更多作为，保护曼联俱乐部免受格雷泽收购带来的财务风险，甚至现任主帅索尔斯克亚在作了背景研究后，也于2005年2月签名加入抵抗运动，他至今仍是曼联球迷基金会的赞助人。
大家担忧的不单是俱乐部背负的债务，还有格雷泽家族的PIK贷款（2.2亿英镑），借款人可以用额外债务来支付利息，而不是必须用现金。一旦还款延期，借钱的三家对冲基金——佩里基金，奥氏资本和城堡投资都有权要求获得曼联董事会席位以及股份。
“我们的主要抱怨之一就是身为NFL老板，你的收购杠杆率不能超过15%。”曾是15年前曼联股东联盟核心成员的肖恩-伯恩斯表示。目前的限制是统一的3.5亿美元杠杆上限，NFL球队的平均价值在28.6亿美元，也就相当于是12%。而格雷泽家族收购曼联的杠杆率接近66%。
伯恩斯当时在距离老特拉福德仅半英里之遥的一家工厂上班，每到比赛日当天，他都会去球场寻求曼联球迷的支持，希望普通球迷也能购买俱乐部的股份。“听到格雷泽家族完成收购的消息我们非常震惊，我真的认为我们非常接近自己买下俱乐部了。”他说，“我们每个星期五下午都会在老特拉福德的会议室里开会，和大卫-吉尔以及其他人讨论我们的感受。我还记得有一次在伦敦开完会后，大家已经有十足的把握了。”
伯恩斯提到的是与野村证券的合作，拉塞尔-德莱尼加入后，他们的信心进一步增强。德莱尼和库尔摩尔赛马集团有联系，该集团拥有曼联28.7%的股份。
约翰-马格尼尔和JP-麦克马努斯经营的库尔摩尔靠着与弗爵爷的友谊逐渐积累了自己的股份，而弗爵爷也希望能巩固自己在曼联的话语权，但双方的关系因为围绕赛马“直布罗陀巨石”引发的纷争而恶化。身为曼联球迷的作家迈克尔-克里克面对The Athletic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那匹该死的马”。
随着双方法律纷争的不断升级，这事成了公众话题，2004年1月，马格尼尔和麦克马努斯用对曼联的转会提出99项质疑，收购更多股份以及雇佣私人调查员等手段向弗爵爷施压。弗爵爷甚至抱怨有人翻自己儿子杰森的垃圾桶，但库尔摩尔始终否认此事与自己有关。
曾任曼联商业企划主管10年之久，于2007年离开俱乐部的本-哈顿表示，弗爵爷的帅位一度也受到威胁。“双方有了巨大的纷争，这也导致爱尔兰的投资人想要用手头的股份作为杠杆，给弗爵爷施压。”哈顿对The Athletic说道，“局势很明显了，为了阻止我们预计的完全收购，类似白骑士那样的股份是有必要的。”
因此马格尼尔和麦克马努斯也成为了十分有力的潜在买家，而通过自己的联系，德莱尼认为一旦格雷泽家族提出让曼联满意的报价，球迷们也能得到一个竞购的机会，但这个机会始终没有到来。出乎德莱尼的预料，在2005年5月12日，格雷泽家族旗下的投资公司“红色足球”宣布和马格尼尔以及麦克马努斯达成协议，将收购他们持有的曼联股份。
等到这笔7.9亿英镑的收购完成之时，据悉格雷泽家族已经从自己的钱袋里拿出了2.7亿英镑（不过伦敦的一些消息源怀疑是不是真有这么多），并用俱乐部本身作为抵押借来了余下的款项。伯恩斯说道：“他们这是拿俱乐部的未来赌一把，政府应该阻止这事的。”
卡本回击说：“我们不能阻止，这是英超和英足总的监管者的职责。一旦那边亮了绿灯，政府也无能为力。”
“我自己从8岁起就是谢菲联球迷了，知道一家俱乐部对于一座城市或一座小镇有怎样的意义。作为政府，我们也希望确保曼联不会落入奸人之手，可以继续在社区扮演重要的角色。而且公正地说，他们也基本做到了。”
2005年6月28日，星期二，三度出任英足总CEO的大卫-戴维斯接到了巴维克的电话，当时戴维斯已经离任在即。他说：“布莱恩，这个利物浦死忠跟我说，‘嘿，格雷泽家族要造访英足总了，你一定得见见他们。’大家一直都知道我是曼联死忠。”
“我知道这起收购是有争议的，但我也知道弗格森等人是支持的。那是一次气氛融洽的会面。我当然也希望能搞清楚，‘这些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关心曼联？’在我看来，他们确实做了功课。”
“从我离开英足总的那天起，我就一直是曼联的季票持有者。我的位置就在南看台上，要说不知道俱乐部老板至今仍充满争议，那除非我平时在另一颗星球上生活。”
“如果曼联不再买入好球员，那我的批评声会比现在激烈得多。想要沿着弗格森的道路继续前进本来就是十分困难的，但我们之中的一些人也是老油条了，知道马特-巴斯比爵士是如何带队的。”
“我当然也对所谓的审核有自己的看法。格雷泽家族真的一切都让人满意吗？我不会假装真的没有尚待解答的疑问。你当然也可以争论所有权规定，还有谁应该掌权等问题。”
格雷泽家族那次伦敦之行的最后一场会议是在卡本位于特拉法尔加广场的办公室里。卡本当天晚上还要处理下议院的一些公事，格雷泽家族问他，处理完公事后能否带他们四处游览一番。“美国人喜欢在伦敦四处游览，因为他们并没有我们这么悠久的历史。”卡本说道。
格雷泽家族坐进了专车，而大卫-吉尔步行走过白厅，在圣斯蒂芬入口排队。一行人之后一起在丘吉尔博物馆用餐。
在一系列的声明中，各方都对这次会谈表示满意。但打消相关机构的疑虑一码事，赢得曼联球迷的心则是另一码事。
6月29日，周三，下午18:15，格雷泽兄弟抵达老特拉福德，与执行高管们见面。消息传了出去，记者和摄影师都到了，还有大约400名曼联球迷，他们整晚都聚集在场外，高唱反对格雷泽家族的歌谣。“我们会提着他的脑袋围着老特拉福德跑圈。”这还是球迷们相对客气的一句。
曼联的安保团队在董事会入口处架起了钢制栅栏通道，球迷们也不甘示弱，直接在路上摆上了路障。
防暴警察也带着警犬奔赴现场，而在球场内，工作人员正琢磨到底怎么才能出去。“场面非常吓人。”当时的一位亲历者表示，“我们只能在场内等待。”
到了晚上大约22:25，随着一声引擎的轰鸣，斯特雷特福德看台的大门开启。载有格雷泽兄弟的两辆警车迅速驶过。一些球迷还试图用石块袭击，两人因此被捕。
次日，已经对收购一事表达过担忧的博比-查尔顿爵士来到梦剧场与格雷泽家族会面。之后，查尔顿爵士告诉记者，他为前一天发生的事向俱乐部新老板致歉。“我跟他们解释说，一定不能忽视球迷的意见，他们对这家俱乐部倾注了难以想象的感情，但有时也会显得有些过。”
查尔顿爵士对格雷泽家族的第一印象是比较积极的。“我也和其他的球迷一样，整晚睡不着觉，想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事。但他们缓解了我的恐惧。”
对部分球迷来说，有查尔顿爵士背书还是不够，他们不想把钱花在格雷泽家族那边，于是自行创立了FC联。当时43岁的安迪-沃尔什就坐在车里，他来到了老特拉福德球场，回想起自己追随曼联长达38年的光景，他正打算撤销自己的季票续订。“我哭了。”他说，“有些缺乏理智，不是吗，但正是有了这样的感情，我们才成为‘人’。如果单纯将其视为纯粹的交易关系，只会玷污这份感情，损害这项运动。”
“转身道别会给球迷们带来不小的伤害。很多人都问过我，自己应该怎么做。有一名球迷直接来我家找我，他心急如焚，十分不安。为了追随曼联，他甚至舍弃了自己的工作，现在却要考虑放弃一切。几个月之后，我又见到他了，FC联成了他新的精神支柱。”
沃尔什没法把自己对曼联的爱与俱乐部可能的前景绑在一起。“没错，格雷泽家族确实通过商业运作帮助曼联榨取了更多的收入，但在我看来，这么做只会窒息俱乐部的灵魂。”他说，“他们就是寄生虫。”
在曼联投资关系网站的商业模式页面上，可以看到下面两张饼状图。一张显示出俱乐部2009年的商业收入为6600万英镑，占总营收的24%。另一张图则是2019年的财务情况，两项数据分别变为2.75亿英镑和44%。业内消息人士称，这样的商业模式转变就意味着当前没有哪家俱乐部比曼联更能应对当前的危机，曼联的薪资收入比为53%，是英超最低之一。
“更值得注意的还是这项赛事的整体情况。”一位前高管表示，“曼联不是靠一己之力改变足球的面貌的。巴萨、皇马、米兰、拜仁等等，这些俱乐部都在追逐赞助商的金钱。”
只是没有哪家俱乐部能做到曼联这个级别，他们为足球俱乐部开拓了许多新的赞助商领域。目前曼联官网上列明了25家全球合作伙伴，8家区域合作伙伴，14家媒体合作伙伴和14家金融合作伙伴，总计61家赞助商。这就是格雷泽家族收购曼联时的愿景。据消息源称，尽管NFL联盟有75英里范围的赞助商地域规定，坦帕湾海盗的商业收入还是远胜于曼联。“如果去坦帕湾一趟，你就会看到无处不在的赞助商：DIY连锁店，鸡肉餐厅，汽车经销店等等。只有你想不到的，没他们拉不来的。”一位前高管说道。
格雷泽家族把这一经营模式也搬到了曼联，而且扩大为全球范围。“格雷泽家族谈成的第一笔赞助就是沙特电信，赞助费500万英镑，无品牌露出，只能在沙特宣传合作。”一位前高管说，“那个时候我们才意识到，他们的经营方法还是有点东西的。”
另一位前高管表示：“如果一家公司的收入与场上的表现挂钩，它在股票市场上的表现就会比较挣扎。它的价值会被人低估。这也就使得能看出它全球品牌价值的人愿意出手购买。三德子把它卖给了格雷泽家族，他们也接过了风险。我知道他们完成的是杠杆收购，但他们也实实在在地投入了资金。如果出了差错，他们一样会出局。他们的观点就是，‘我们承担了风险，就应该得到回报。’”
根据另一位前同事的说法，三德子是“他们经营计划的架构师，也是具体实施的核心”。收购完成后，三德子离开了摩根大通，也就是为格雷泽家族的贷款大开方便之门的单位，加入曼联。2007年加入曼联出任商业总监的理查德-阿诺德，他向上的汇报对象就不是大卫-吉尔，而是三德子。
格雷泽家族只在一次全体员工参加的会议上解释了他们的意愿。“他们说，‘我们已经买下了这家俱乐部，因为我们看到了一个机会。’”一位前高管回忆说，“他们从来没说，‘我们会永远是曼联俱乐部的球迷，永远不变。’他们就是在商言商，不扯其他的，而且他们也非常擅长自己所做的事。”
也有其他精通足球营销领域的人给出了不同的观点。爱德华-弗里德曼被前俱乐部主席马丁-爱德华兹称作曼联90年代最重要的引援之一。作为销售总监，他在1992年接过这一职位时，曼联的营收为120万英镑，五年之后他离去时，这一数字已经飙升至2800万英镑。
弗里德曼就对格雷泽的做法提出了严厉批评。“他们根本不懂什么是品牌。”他对The Athletic说，“对他们来说，这些协议是非常聪明的赚钱方法。不过我只能遗憾地说，就增强曼联自身而言，没用。”
曼联和来自的面条公司以及来自印尼的轮胎公司达成了合作，而曼联球员还参与了“薯片先生”的促销活动。一位资深经纪人曾经私下抱怨，俱乐部“醉心于商业主义”，只是“一台巨大的赚钱机器”。有一次，曼联同西汉姆的比赛结束后，凌晨才返回，结果第二天一些球星就失去了休息时间，被要求出席赞助商活动，驾驶雪佛兰的儿童玩具车。
“我真的接受不了。”弗里德曼说，“这些商家早就找过我们了，我们一个都不会答应。我们不可能盯着世界上所有的钱。然后，自然而然地，了解这一品牌的人会选择离开，而加入的新人只看到了收钱的回报。”
“但为了那些和你自身的品牌不搭边的东西收钱最终只会毁掉自己的品牌。这就是我眼中他们正在做的事。曼联的魅力，曼联的荣耀，似乎都已经逝去了。”
本-哈顿还记得，自己下班后和同事在酒店小酌时，还对格雷泽家族的做法“嗤之以鼻”，但自打13年前离开曼联后，他的观点也有了改变。“实际上，只要你更多地接触美国体育界，你自然会明白，他们就是不同的玩法。在美国，体育的运作本来就是这样的：就是一门生意而已。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的老板总是能够持续经营，而我们这边做不到。”
“他们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们会说，‘这就是一个非常棒的经营想法，你知道吗，如果你退后一步，抛开英格兰足坛的狭隘观念，你也会认同这就是个不错的想法。’如果曼联在老特拉福德打进四球，有谁会不愿意为这四粒进球出价？”
“他们有很多这样的想法，我也经常回想当时的情况，他们起初肯定非常失望，看着我们这些从北方小镇来的可怜英国人只把俱乐部当成一家小作坊一样经营。”
像沃尔什和伯恩斯这样的球迷会坚定地主张足球俱乐部都是宝贵的社区资产，而不是美国式的生意，但其实早在格雷泽家族入主之前，曼联的注意力就已经投到资产负债表上了。
哈顿就解释了俱乐部从自己加入的1997年起的想法。“我们是率先进行市场调查，了解球迷群体的俱乐部。”他说，“这次调查了涵盖了23个市场，我们得出了拥有6.23亿球迷的结论。我们据此制定业务计划，每半年就会和分析师沟通，‘我们需要更了解球迷群体：他们在哪儿，他们喜欢什么，他们会关注什么。我们会让他们更有参与感，然后向他们出售我们的商品。’‘把球迷变为客户’就是我们制定的经营路线，这也是我们的业务精神。”
“格雷泽的策略有根本性的不同：就是兜售与曼联的合作关系。他们的策略是，‘这块咱们还能切得多细？’”
格雷泽入主之时，曼联其实一直在尝试精简赞助商，而不是扩大赞助商。“我们之前与沃达丰和另外八家白金伙伴构建了主要的合作关系。”一位前高管说，“但我们真正期望的还是更具战略性，‘更少但更大’的方向。比起拥有8家每年赞助120万英镑的赞助商，我们更愿意拥有4家每年赞助500万英镑的赞助商。但他们并不这么想。”
另一位高管说：“有很大的不同。这不是对或错的问题。这家俱乐部，就其营销功能而言，已经变成了关系管理。目标是让赞助商觉得他们获得的权益不逊于别家。所以当需要重新商定赞助合约时，他们就会说，‘我们愿意支付更多的赞助费’。”
“但是这与格雷泽家族的理念有很大的不同。他们的想法是，‘全世界还有数百家你听都没听过的公司，他们都愿意支付当前赞助合同10倍的赞助费，所以我们要做的不是耕耘赞助市场，而是要接受谈判桌上最好的报价。’”
然而，俱乐部还是会划定界限，不接受一些在道德观念上“不兼容”的公司，比如发薪日贷款等公司，哪怕他们的出价更高。
首先，三德子和阿诺德会在梅菲尔的一间小办公室里共同处理这些协议。阿诺德和三德子已经相识多年了，他很快就展现出自己有多适合这份工作。“在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前，他是不会离开那间办公室的。”一名消息源说。这种精神也传给了他手下的员工，有一位甚至一路追着享受全家度假的潜在赞助商高管去了巴厘岛，搞定了双方的协议。
乔尔、艾维和布莱恩关注着俱乐部经营方面的动向，让吉尔全身心负责足球事务。之后格雷泽兄弟在Pall Mall租下了更宽敞的办公空间，足以容纳40到50人，这里的年租金高达500万英镑。曼联的营销预算总额高达60万英镑。“这可是一个非常有种的决定，这都有可能是伦敦最大的赞助营销团队。”一位内部人士说。
另一位补充道：“这是一套更成体系的方法。他们可能会研究全球100个国家，每个国家都选择前200名的公司，对他们进行研究，然后与他们联系。”曼联的伦敦总部再次扩大，搬到了格林公园，他们还开设了香港办事处，照顾远东的客户。此后利物浦和曼城等俱乐部也采用了类似的商业模式。
业内消息人士称，尽管当前全球都受到疫情的影响，曼联目前新的球衣赞助的谈判依然“进展顺利”。得益于俱乐部投资人网站宣称的多达11亿的“支持者”，曼联依然有十足的吸引力。虽然在全球范围内有客观的球迷数量，曼联俱乐部近四年的商业收入并未显著增长，俱乐部也逐渐从区域合作伙伴模式转为专注于全球合作伙伴。
“比起我们那个时候，他们对于客户关系的重视程度要淡一些，这也会给他们带来麻烦的。”一位前高管说，“长期以来，他们的策略都非常简单：‘曼联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足球俱乐部，你怎么会不想与它建立联系呢？’但是随着他们场上战绩黯淡的时间累积，通过这种粗暴的方法获取回报也会变得越来越困难。”
格雷泽家族一直以来都被诟病只要俱乐部能获利，他们并不在意球队能否获得奖杯。“他们真的希望获胜吗？我不知道。”一位前同事说，“他们都戴着坦帕湾海盗赢得的超级碗戒指，但是之后就什么争冠的样子了，所以也许对他们来说，有一个就已经够了。”
格雷泽家族会嘲笑这一说法。俱乐部内部认为，索尔斯克亚正在打造一直能够争冠的球队。
在商业层面，曼联与雪佛兰签订了球衣赞助大单，横跨7个赛季，总额高达4.5亿英镑，这是俱乐部的一项重大成就。但是双方不会在2021年到期后续约，而在通用汽车那边，为这一赞助协议负责的人——乔尔-艾瓦尼克早在2012年官宣后不久就被炒了鱿鱼，一位发言人表示乔尔“没能达到公司对于员工的期待”。
曼联也出现了动荡，由于难以适应格雷泽的策略，多名营销高管离开了俱乐部。哈顿说：“他们的要求非常高，大家也很快就明白了，如此巨大的战略分歧就意味着他们终究需要不同的人来执行。我们确实完成过一些不错的交易，但我们从来都不是销售人员。”
格雷泽家族继承下来的一些其他部门的员工也选择离开，甚至还有他们入主后聘用的新人。2007年4月，曼联死忠李-戴利辞去了Saatchi & Saatchi UK的CEO一职，出任曼联的集团商务总监。他带着满脑子的想法来到了老特拉福德，希望能借助社交媒体的东风革新俱乐部的商业策略，然而仅仅四个月后，他就递交了辞呈，据一位消息源表示，原因是他对成为一名“美化的赞助营销经理”深感失望。
哈顿对于格雷泽家族的行事风格给予了支持。“他们对你提出的要求并不会超出你的预计，别忘了，他们毕竟是来到了一家高级管理层和执行部门都热烈抨击了他们长达18个月的俱乐部。”他说，“他们并没有营造出敌对的环境，都很和善，也都非常聪明，尤其是乔尔、布莱恩和艾维。他们非常了解体育商业的运作。”
另一位同事也谈到了自己的看法，他回忆起大家为杯赛决赛欢聚一堂时，格雷泽兄弟能清楚地记得亲属的名字。还有些人说乔尔“心思细腻，有条理”，会不断地提出问题。疫情危机爆发后，乔尔一直密切参与关于向临时工支付薪资以及拒绝让员工强制休假的决定。据说他为曼联从未受到FFP调查或者违反转会规定而深感骄傲。
“乔尔希望在下结论之前能先考虑其他人的观点。”一名消息源补充道。
不过，另一位十分熟悉他们的前同事描绘了一幅不同的画面。“乔尔是说得最多的，但布莱恩是嗓门最大的。艾维是最注重财务的那个。他们都有点像川普，能吹。”
起初，一些员工甚至以为格雷泽家族“会在他们家的餐桌上做出所有的决定”，当达西-格雷泽的丈夫乔尔-卡瑟维兹出席董事会会议时，他们萌生了这个想法，后来凯文-弗雷泽接过了2005版本之后更新俱乐部官网的重任，这个想法就更加坚定了，因为凯文从未显示出对曼联有任何兴趣。一度还有消息称曼联会考虑让微软或者苹果参与此事，但官网直到2018年才有了变化。而在同一段时间里，曼城四度升级自己的官网。
在董事会当前的生态中，乔尔被视为“大老板”，他大部分的工作时间都会献给曼联，大概是八个小时。艾维对经营俱乐部仍有兴趣，但布莱恩在2015年结婚后就退居二线了。消息源表示，乔尔希望所有情况都能通知到他，他也真的对足球感兴趣，会通过NBC收看很多的英超比赛，不局限于曼联的场次。
这也是多名消息源说格雷泽家族从一开始就希望对“所有微小的细节”都有最终话语权，但通常最终决定显得不近人情的原因。“每一个商业决策的背后都有大量的分析。”一名消息源说，“但这种决策模式也就意味着，就算决策没有成功，我也可以不负责任，因为我永远可以推脱说是格雷泽家族最终批准的。”
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曼联更换球衣赞助商的时候，一度触及了耐克的生产死线。一位消息人士称：“这种事都应该提前18个月制定计划的。当时有好几家公司，但是我们还没有作出决定。当时一度可能赶不上最终期限，让厂家按照正确的logo生产，以准备好新开始开幕。”
“他们正在与耐克谈判，对方催促，‘我们现在就需要你们作出决定’，然后格雷泽家族说，‘好吧，移除这个问题要付出多大代价？’他们看了看后勤的情况，希望能找到办法让我们有更多的时间来做出决策。只要有充分的理由，他们并不在乎要多花钱。”
The Athletic可以向大家透露，当时潜在赞助商之一就是阿联酋航空，他们从2009年起占据了曼城球衣和球场的广告位。阿联酋航空与曼联的交易一度“非常接近达成”，而消息源称，破裂的原因是格雷泽家族改了主意。
而在俱乐部的其他地方，一位内部人士说，俱乐部的运作体系已经到了离谱的程度，曼联可能会花费数周之久，历经千难万险，只为拿回10英镑。
一名经纪人表示，这种运作方法也已经渗透到了足球领域，曾在摩根大通与三德子共事过的首席谈判官马特-贾奇基本就没啥话语权：“格雷泽家族会掌控所有的大小事务。这也是为什么曼联不管是签约也好，续约也好，总是会拖上很久。一批球员同时进入合同年绝非巧合。整套流程就是贾奇-三德子-乔尔-三德子-贾奇，太磨叽了，有这个美国时间，利物浦已经把人领走了。”
然而曼联认为还是更为慎重地考察合适的球员更好，而不是急匆匆地下决定，好在乔尔对于球探系统的分析工作的兴趣能够提供些许平衡。
远在美国的格雷泽家族要求曼联的伦敦总部通过视频会议来介绍引援目标，只要能说明这笔投资是合理的，他们就会批准这笔转会。
在较小的投资规模上，格雷泽家族也没有放权，一些经纪人就抱怨过申请福利待遇帮助父母们把孩子送到卡灵顿有多费事。“你能听到的回复只会是，‘我们必须让董事会决定。’”一名经纪人说，“这与他们在转会和薪资上的支出相比，只是毛毛雨，每周不过几百英镑，却能造成很大的后续影响。当然，我也明白他们的担忧，一旦有一名小球员拿到了，其他家庭也听到了这一消息，那可就不好办了。”
而在这个冗长的过程中，一些关键的细节可能会在谈判过程中丢失。有一位消息源就提到，一名球员是打算与球队续约的，但是三德子和贾奇的初始报价比他当时的周薪还要少1万英镑。“这不是故意的，因为30分钟之后，他们就开出了现有周薪的双倍报价。”但三德子否认了此事。
另一些与曼联关系密切的经纪人则认为，谈判完全可以顺利进行，当三德子承诺会尽快重启谈判时，他一向信守诺言。
不过冬窗与葡萄牙体育关于布鲁诺-费尔南德斯的谈判肥皂剧也让俱乐部内部有些不安。葡萄牙体育要价8000万欧元（7150万英镑），三德子的报价要低得多，但相应地表示如果特定的竞技表现条款，曼联将会支付全额。最有可能的情况是，曼联最终会向葡萄牙体育支付6500万欧元（5800万英镑）。费尔南德斯最终在1月30日签约。
由于之前已经吃过亏了，所以格雷泽家族下定了决心，不会让卖家利用曼联的财务优势反过来哄抬要价。
其他人则有不同的解释。“真要说他们有什么罪过，就是过于支持主教练。”一名消息源说。曼联在弗格森退休后接近9亿英镑的转会支出就是明证，尽管人们一直怀疑2005年至2013年间（净支出大约为1.5亿英镑）的小修小补是为了填补俱乐部的债务。The Athletic查看了关于曼联2006年再融资的相关文件，格雷泽家族称每个夏窗的净支出为2500万英镑，这与曼城的肆意挥霍形成了鲜明对比。而消息源也强调，格雷泽家族从未对弗爵爷说不。
“作为一个局外人，我认为考虑到他们多年以前的收购策略，运营得还是相当不错的。”哈顿表示，“我唯一要说的是，如果你和他们聊过，那么你也会同意，就是他们当年的高杠杆收购，再加上头两三年的债务和利息，刚开始确实挺艰难。”
“凭空冒出来的阶梯式上涨的转播费是商业计划中难以预料的，这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帮助。”单是在英国，英超转播权就从10.24亿英镑涨为2007年的17.06亿英镑，到了2016年则是51.36亿英镑。消息源表示，格雷泽家族根据美国体育界学到的经验，早就预测到了英超转播费的阶梯式上涨。
提高票价自然是格雷泽家族最初战略的一部分。在他们2006年的文件中，写到尽管入主后的第一个赛季把平均票价上调了12.5%，老特拉福德的票价仍低于实际价值。他们特别指出，曼联的票价与伦敦俱乐部相比明显过低，“虽然英格兰北部的英超球迷向来被视为低收入群体”，但根据俱乐部的研究，“球迷间的贫富差距并不大”。他们的计划还包括在2012-13赛季进一步提升36%的票价。“他们引入了剧院式定价。”一名高管说，“视野越好，价格越高。”
但曼联自2012年起就一直冻结票价，这也能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为什么曼联年度比赛日收入一直在1.15亿英镑附近徘徊。
现场观赛的球迷确实会对俱乐部冻结票价的举措表示感谢，但球迷们长期以来也会抱怨俱乐部忽视了球场本身的翻新工作。格雷泽家族早已决定要重新开发老特拉福德的西北角和东北角，收购俱乐部之前就拿到了规划许可和建筑合约，把球场容量扩大为76000人。公司主席罗伊-加德纳爵士在2005年的财报中就表示，项目总花费4300万英镑将会在六年里回本。随着格雷泽家族提高票价，回本的速度比预计的还要快。
不过格雷泽家族确实同意在重新开发球场的工程上多花一些钱。“他们收购俱乐部时，两个角的规划仍处于计划阶段。”一位前同事说，“当时俱乐部可以选择用波纹板做顶棚，而不用釉料。这样一来可以节省50万英镑。我还记得格雷泽家族说：‘不用，如果这是让球场焕然一新必须的花费，那就不要省。’”
“我们当然是渴望对球场加大投资的。”哈顿表示，“他们似乎早早地就意识到了这点，也和我们有一样的想法，即使老特拉福德不是英国最好的球场，也该是最佳之一。”
另一名消息源说：“他们头一回来时，确实打算彻底重建老特拉福德。他们坚定地买下球场周边的所有土地，唯一没动就是加里-内维尔和队友们盖起酒店的那块地，当时没人想到那块地能有什么用。”
“但他们放弃了新建球场的打算。我想他们也意识到了代价，可能会达到10亿英镑，这个金额实在是太大了。比不了酋长球场或热刺的新球场，曼市没有伦敦那样的市场，不可能随随便便就筹集到巨款。可是他们对梦剧场的疏忽还是令人失望，基础设施不行，客户服务也稀烂。在曼城，安保真的把你视作宝贵的客户来对待；而在曼联，他们只会吼你。这就是所谓的文化，而且是高层传下来的。”
曼联强烈否认有这一特征，并指出去年砸下了2000万英镑用于升级设施，包括花费1100万英镑用于残疾人观赛设施。去年十一月，三德子对球迷杂志《United We Stand》说：“我们正在研究投资计划，同时也会保留让老特拉福德与众不同的地方。”
俱乐部也在以其他的方式与球迷进行互动。一个强大的季度性球迷论坛使得俱乐部批准了“铁轨座位”的方案，这1500个座位将会及时安装好，等待2020-21赛季的开始，曼联还在斯特雷特福德看台引入了歌唱区。1月11日，歌唱区首次亮相，曼联在那场比赛中击败诺维奇，现场的气氛也确实更加热烈了。（讽刺的是，也是在这个新设立的歌唱区，诞生了曼联新一波的抗议俱乐部高层歌谣。）
同诺维奇的比赛开打前，三德子316万英镑（英超总监最高薪资）的薪水见诸报端。到了1月22日，伯恩利在极度缺乏创造力的曼联身上拿到了一场胜利，球迷的情绪跌入谷底。
对阵伯恩利的比赛，格雷泽家族不在现场，球场的气氛堪称过去十年最差。艾维是格雷泽兄弟中唯一一位本赛季在现场看过一场比赛的那个人，但是格雷泽家族还是会定期收到俱乐部的汇报，所以他们也知道这次曼联球迷抗议与2010年的相似之处，十年前是曼联绿金配色抗议标志最流行的时候。
“热爱曼联，憎恨格雷泽”的标语在曼市随处可见，但实际上，贴纸、围巾或者歌曲都不能真正的干扰到格雷泽家族。唯一对他们的所有权产生过些许动摇的就是收购报价，在那短暂的几个星期里，一群富有的曼联球迷聚集起来采取了行动，让广大曼联球迷看到了扳倒格雷泽的可能性。红骑士确实是态度严肃的商人，但并没能和格雷泽家族周旋多久。
“当所有人都在谈论曼联的买家时，格雷泽家族提高了要价。”一位消息源表示，“他们的优势在于有多达50名成员，还包括一些媒体始终没能挖出来的重磅球星，也都愿意慷慨解囊。但这同时也是他们的弱点。”
“其中很多人是非常有野心的，一部分人比其他人更为积极，但他们也都受到自身的财力限制。格雷泽家族明确表态，心理价位高于他们愿意出的价，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收购失败后，一名成员对自己的一位朋友说：“我真的为此感到沮丧。这次失利会困扰我一生，可能是我最惨痛的一次失利。我没能把这些讨厌的家伙赶出我心爱的俱乐部。”
据悉，还有些成员还开玩笑说这些人“要么是休眠式的活跃，要么是活跃的休眠”。谈话间偶尔也会聊到到底什么才会促使格雷泽家族出售曼联俱乐部的话题。
当红骑士团成立之时，按照惩罚利率16.25%计算，格雷泽家族仍面临收购俱乐部时高达2.2亿英镑的个人PIK贷款。但在2010年11月，乔尔写信给贷款方，表示未偿还的余额将在7天内还清，压力得以缓解。
一些业内消息人士说，格雷泽家族是“非常幸运的”，他们从信贷紧缩的时机中获益，信贷紧缩最终导致全球经济体以低利率放贷，不过在2008年的次贷危机中，他们也不得不时刻绷紧神经。
2012年曼联成功在纽交所上市后，格雷泽家族在俱乐部的地位就稳固下来了。只要银行购买股份，也就是给他们的经营模式进行了背书，也使得俱乐部估价大幅超越收购价。交易首日，曼联的股份以14美金坐收，曼联俱乐部的市值来到23亿美元。
“战争告负。”一位曼联竞购者表示。
格雷泽家族最初计划在2011年底前往香港或者新加坡上市，但伦敦金融城的消息源透露，由于交易所希望格雷泽家族全面披露财务信息，对格雷泽家族拿走大部分收益的提案感到不安，以及他们认为格雷泽家族的标价缺乏买家等因素，这些计划最终被搁置。于是他们转投纽交所，希望有新的投资伙伴加入，然后在2012年夏天出售股份赚上一笔。
格雷泽家族原本打算吸引亚洲的投资人砸下超过6亿英镑换得与曼联的合作特权，最终只在纽约收获了1.5亿英镑，他们将其中一半存了起来。剩余的资金则被用作偿还收购俱乐部时留下的部分债务。
许多球迷都以为所有的收益都会归俱乐部所有。但是The Athletic了解到，格雷泽家族最初的计划其实是拿走全部的收益。据悉纽交所就曾经表达过保留意见，迫使格雷泽家族重新考虑，而业内人士认为，曼联上市的整个过程都是有问题的。曼联则向纽交所表示，不会有任何问题。
曼联此次发行股票也是好坏参半，首日股价以14美元坐收，低于16美元至20美元的目标范围。但这对于格雷泽家族来说，仍是一笔可观的利润，而且财务信息的透明度并不高。曼联被贴上的标签是“新兴增长”公司，因此不必向市场披露全部的财务信息，之后曼联的注册地址变更为开曼群岛，进一步巩固了财务信息低透明度的地位。
曼联最近的年度报告中就写到，在海外注册的公司无需遵循纽交所制定的标准公司治理规范。“因此，我们遵循的是注册国家——开曼群岛的特定公司治理规范。具体来说，我们并没有一个由绝大多数独立董事组成的董事会，也没有一个完全有独立董事组成的薪酬委员会。”
格雷泽对于曼联俱乐部未来的话语权依然牢固，因为他们把股份分成了A类和B类。他们保留了所有投票权重为10倍的B类股份，在纽交所发行的只是A类股份。总体算来，他们仍掌控俱乐部的78%。
到上周收盘时，曼联的股价为15.69美元，整体估值为27亿美元。曼联消息源认为，格雷泽家族已经让俱乐部的价值增加了30亿英镑。有了这样的纸面数字，暂且不论格雷泽家族愿意开出怎样的要价，先考虑一个问题：现在还有谁有能力收购曼联？
“单一民族国家可以。”一位业内人士说。报道称卡塔尔在2011年开出了15亿英镑的报价，但基本没有任何吸引力。去年十一月，格雷泽家族和沙特有过谈判，阿诺德造访沙特还引发了外界一系列的猜测。
但有消息源表示，格雷泽家族只打算出售20%的俱乐部股份。沙特想要的是掌控俱乐部的话语权，如今已经转向了纽卡。曼联俱乐部则坚称，双方的谈判从未涉及所有权的话题，只和赞助机会有关。
一位知情消息人士补充道：“我能肯定，要是有买家愿意报价50亿美元，他们会欣然同意，35亿美元的报价应该能让格雷泽家族愿意坐下来聊聊……只是没什么人有这么多钱。”
“只能是国家出面收购，不然就是杰夫-贝索斯（亚马逊创始人）出手。”另一人说道，“新老板是不可能获得合理的投资回报的，不是吗？这是可以肯定的。收购曼联的原因不会是，‘我砸下了X这么多的钱，我希望在10年内获得Y这么多的收益。’所以还是存在一些潜在买家的。我是否预计曼联俱乐部会在可见的未来里易主？是的，可能吧。”
这是因为根据这名消息源的推测，格雷泽家族想要“实现他们的投资预期”，也就是用筹码变现。
“鉴于当前的全球疫情，短期内曼联俱乐部的估值自然是走低的，但也只是短期现象。我认为他们会在某个时刻出手。他们可能会说，‘你就是在胡扯。’但是我想到了他们最近在坦帕湾海盗的运作，球队签下了罗布-格隆考斯基和汤姆-布雷迪。看上去他们似乎打算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坦帕湾海盗那儿。”
另一位消息源认为，格雷泽家族想要看看还会不会下一次的转播费阶梯式上涨。“他们希望收到一笔巨款，然后从曼联抽身，但并没有多少买家能够满足这样的要价。我只能假设他们会四处转转，看看苹果、网飞、脸书或者其他的大鳄是否有兴趣杀进体育直播领域，然后再次提升估值。”
如果红骑士团能像拥有利物浦以及波士顿红袜的芬威集团一样重组，那就还有聚集财富奋力一试的机会。然而，这就要求参与的各方互相协调，互相妥协，当然，还有大笔大笔的巨额资金。
所以，15年过去了，种种迹象表明，格雷泽家族在未来一段时间内仍会是曼联俱乐部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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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都是以前已经披露过的信息，没什么新东西，唯一一个让我觉得新奇的是，董事会居然对几百磅的支出都不放权。而且大家最近责怪曼联转会和续约都很拖沓，责任也在格雷泽家族的董事会，路径是贾奇～三德子～格雷泽～三德子～贾奇。用作者的话说，这个墨迹时间，利物浦把人都领走了。所以这不来一个足球总监可以解决的事情。格雷泽仍然愿意掏钱，但面对瞬息万变的转会市场，他们无法给球迷带来惊喜，曼联签人的时间要拖到一年甚至18个月，你还得祈祷中间不出岔子。像弗格森那样，在电话里拒绝对方求购反过来搞定坎通纳的妙笔，就不要指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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