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归宋使眼中的秦桧
绍兴十三年,滞留金境长达十余年的宋使洪皓、张邵、朱弁归国,宋金对峙期间一向奉行“两军对峙,使在其中”的战和策略,出使金朝的使者有很多,但他们中的很多都被金朝扣留,被扣押的人数先后有十余人,他们有的像宇文虚中那样被金朝所用,有的像王伦那样 因为不屈而遇害,自始至终坚贞不屈,并最终生还归国的只有这三个人,当时宋人以苏武来比喻他们。
绍兴十三年,秦桧的专政雏形已经形成,昔日的主战派盟友除了程瑀这种从靖康年间就和秦桧患难与共的知己还选择继续追随秦桧,其他人都已经和这位后来权倾朝野的奸臣形同陌路了,此时绍兴和议已经签订,岳飞也已经在一年多之前被冤杀,所以当时迎接这三人的 南宋,比起他们离开时的样子算是物是人非了。
洪皓和张邵在某种程度上是了解秦桧在金朝底细的人,并知道秦桧和金朝权臣达兰交好,张邵在出使金朝的时候就见过还没南归的秦桧,洪皓知道秦桧曾经在楚州之战曾写过招降南宋军民的檄书,并且洪皓对绍兴十年南宋的反攻戛然而止持极其惋惜的态度,谈到被冤杀的岳飞, 更是在高宗面前痛哭流涕。
但史书中对于这三个人南归后和秦桧的关系却很让人深思。
洪皓的名望为南归节臣之首,南归觐见赵构后,洪皓和秦桧两个人畅聊三日,肆言无所避,并因此被秦桧忌讳,洪皓的行状出自洪适,洪适也是亲临人之一,在他笔下洪皓并没有和秦桧发生争论,也从来没有上疏指责过秦桧。能和一个人畅聊整整三天并毫无顾忌,这绝不是洪皓对一个他眼中内奸能做出来的事,至少说明在洪皓刚南归的那个时间点,他眼中的秦桧而是一个有合作价值的对象。
見宰相秦檜,肆言無所避彌三日不休,曰:張丞相敵所尊憚乃不得用,錢塘暫蹕而景靈太廟極土木之工,示無中原耶,語侵秦皆類此,秦謂适曰:尊公信有忠節得上眷,但官職如讀書,速則易終而無味要,當如黄鐘大呂乃可閲,
如果说洪皓和秦桧的“友谊期”史料上理解去略有牵强,那张邵南归后和秦桧的蜜月期就更明显了,张邵和秦桧有旧,在母丧期间和秦桧书信相互通问,最终因为要求秦桧迎回钦宗的问题得罪秦桧。
十四年七月丁太夫人憂,疏食廬墓執喪盡禮,初公出疆遇秦丞相於昌邑,以忠義相勉,故公在喪相與通問,公因歷叙金有歸淵聖及諸王宗室意勸其遣使迎請,秦浸不樂。
朱弁和秦桧的交恶有两个原因,按他侄孙朱熹的话说,朱弁上疏请求重视敌情从而得罪秦桧,按照要录中的话说,朱弁因为洪皓的原因而被秦桧不待见,但值得注意的是,朱弁和上文提到的两个人一样,都是因为自己的政治主张得罪秦桧,南归后都没有上疏指责过秦桧。
秦桧的金朝内奸论放在当今是共识,但放在南宋是却会出现一个很奇妙的悖论环境,一方面秦桧在南归后就叫嚣且毫不避讳自己和金朝高层交好,并第一时间拍出了自己的主和主张,另一方面秦桧和大量的主战派大臣交好,尤其是以李纲为核心的对金强硬派几乎完全倒向了秦桧,很多主张对金强硬的清流能臣正是因为秦桧的推荐才得以踏上或重返政坛,甚至到了秦桧排斥赵鼎的时候,潜意识帮助秦桧推波助澜的不少都是支持张浚的清流大臣,以四川为例,张浚走后吴玠作为地方军阀尾大不掉的态势已经逐渐显现,后来上任川蜀的席益也被这种局面搞得焦头烂额,反而是他的继任胡世将和郑刚中在四川制措的不错,而后两个人都是秦桧推荐过去,且都做过秦桧的党羽。
秦桧作为中国历史最臭名昭著的奸臣,在绍兴八年前毫无违和的融入在主战派系大臣里,这在某种程度上是和两宋特有的羸弱保守文官思维有关的,但在五年后绍兴十三年,秦桧黑化之后,南归的这三个宋使分别和秦桧短暂的蜜月期,也是值得后人去深思的。
洪皓的儿子洪迈、洪适、洪遵对秦桧恨之入骨,但和汤思退的关系一直不错,张邵有个侄子叫张孝祥,是秦桧孙子科举那届的状元,秦桧在临死前迫害过张孝祥的父亲,所以张孝祥对秦桧的恨意也很深,但张孝祥和汤思退关系更是融洽,朱弁有个侄孙叫朱熹, 朱熹相对来说屁股比较正,对秦桧汤思退都不感冒,汤思退是秦桧之后的南宋主和派,也是在秦桧临死前和秦桧交好的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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