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勋主帅霍利尔:他的足球故事,在此为你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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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mon Hughes / 2020-12-14


上一次和霍利尔对话的时候,他的头脑还是和往常一样好使。

就在两个月前,我(作者)打算写写尼克-巴姆比(Nick Barmby)是怎么从埃弗顿横跳到死敌利物浦的故事。自然,我希望采访下霍利尔,这个促成了这笔交易的主教练,想要挖挖有什么内幕消息。

我的电话在那个早晨打到了霍利尔在巴黎市郊的家中,霍利尔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对话的开始进度还不快,但瞬间,对话速度开始加快。

在霍利尔执教利物浦期间,他帮助球队对同城死敌建立了不小的心理优势。我想知道这一切是否始于签下对手阵中最好的球员巴姆比。
同时,霍利尔也创造了同侪在默西塞德德比中的最好成绩。他也是唯一一位以利物浦主教练身份四次征服古迪逊公园的主教练。

我是用这句话开头的:“你带领利物浦征战了11场德比……”

霍利尔纠正道:“哦,我想你再仔细一点,会发现其实是12场……”

我笑了,细究起来的确如此,这或许对他来说很重要。尽管那“第12场”是他和罗伊-埃文斯(Roy Evans)共同指挥,比分也不过是0-0,但这体现出霍利尔事无巨细的特点。

关于巴姆比的话题持续了不过二十来分钟,我本打算就此挂掉电话,但他似乎还有很多话要说。他问起了利物浦的近况。啊,确实,他爱着利物浦这家俱乐部,也爱着这座披头士之城,也同样渴望着新的知识。

得知霍利尔去世的消息,我回想起了上一次我们面对面交谈的时光。他是利物浦历史上数得上号的名帅,帮助利物浦重新成为欧陆豪强;他打破了所谓的宿命论,使得球迷们重新开始遐想未来。当然,他还是一个真正的好人,他乐于助人,慷慨大方,愿意把宝贵的时间贡献给需要的人。

那还是2015年,我来到法国采访霍利尔,将最终的采访内容收入了当时正在创作的一部作品……

一辆海军蓝色的梅奔穿过高峰期的里沃利街(Rue de Rivoli),绕过马莱区(Marais District)的边缘,然后突然在繁忙的街道旁停了下来。从车里下来一个男子,挥舞着双手招呼我,刺眼的阳光落在他的头顶上。

那是霍利尔的车,招呼我的是他的司机哈维尔-佩雷斯(Xavier Perez)。佩雷斯穿着一件熨得笔挺的拉夫劳伦白衬衫,戴着黑色领带,身着一套黑色西服。金色的袖扣在反光镜中显得有些晃眼。

“这位是哈维尔……” 在自我介绍之前,霍利尔先介绍了他的司机。司机佩雷斯居然还曾是上世纪80年代巴黎红星队的一名门将。“他的方向盘可稳了。” 霍利尔笑道。虽然时年68,并已经从主教练的位置上退休五年,但他依然没有放弃工作。所以他需要“阿兰-普罗斯特(Alain Prost)第二”哈维尔带着他游遍欧洲。

在准备这次采访期间,我也窥见了霍利尔工作日程的一角。周三早上,他出差纽约为纽约红牛提供咨询服务;而晚上他又出现在雷恩市参加“足球领袖”会议。在会上他发言表示“未来的运动员需要更多的自由权,但同时也需要承担更多责任”。

所以,当霍利尔告诉我他周五上午10时有空可以接受采访时我是很感激的。但当我周四下午刚刚降落巴黎戴高乐机场给霍利尔打电话报平安时,他建议我们立刻开始采访——虽然在过去两天里他完全就是个“空中飞人”。

“咱们一小时后见面。” 当我通关以后不久,霍利尔就给我发来这条信息。这一天巴黎格外燥热,地铁车厢充斥着汗酸味,铁轨烫得能烤牛排,地铁甚至出现了服务中断的情况。70分钟后,我慌慌张张地赶到了下榻的酒店。以我的了解,霍利尔的守时是出了名的——对己对外都是如此。毕竟,时间是他极为宝贵的财富,当他说什么时候,那真的就得是什么时候。

当我急急忙忙地解释自己迟到的原因时,霍利尔挥了挥手,大度地表示了同情和不在意。我浑身上下瞬间轻松了许多。回到车上,他和哈维尔开始用法语讨论着我们应该在哪里开始采访。

接着他转头问我:“你跟卡拉格认识对吧?” 这时我才看到了霍利尔的正脸。他看上去很健康,没有皱纹,没有变白的头发向后梳着,鳄鱼(Lacoste)衬衫的袖子卷起,露出小麦色的手臂。

我点了点头。“卡拉格是个好同志。” 他强调道(虽然这更像是事实而不是评价)。接着他沉默了一下,似乎回忆起了在利物浦的时光。我趁着这个空档开始猜测卡拉格会不会跟随霍利尔的脚步成为一名主教练,原因是他并不反感媒体工作。霍利尔欠了欠身子,重新坐正,抱起双臂,又是一阵思考。“他该试一试。” 霍利尔说,带着一丝老师希望学生做些什么的语气,“卡拉格同志应该试试拿起教鞭的。”

我们的车继续在里沃利大街上行驶着。这条大街的名字正是源自1797年拿破仑击败奥军的那次里沃利会战。但拿破仑却表示,荣耀转瞬即逝,平凡才是永恒。这样一句话如果用来形容霍利尔的教练生涯,或者说特别指代利物浦时期的那段,却是相当合适。人们很容易就忘记那支无比坚韧的利物浦在他手下获得了怎样的成就。

所以,以前的KOP看台上挂起的大横幅上总是会漏掉一个人。这幅名为“成功教父”的横幅上记载了过去55年间数位在利物浦获得了成功的主教练。我们能看到香克利,我们能看到佩斯利,我们能看到法甘,我们能看到达格利什,我们也能看到贝尼特斯,但就是看不到霍利尔——然而霍利尔为利物浦带来的奖杯,可比过去25年所有主教练带来的还要多。

在利物浦球迷的心中,霍利尔的确是很特别的那一个。2001年带领利物浦成为五冠王,次年又带队获得英超亚军,打进冠军杯1/4决赛。2001-02赛季,他在和利兹联的联赛中突发胸痛被紧急送入医院进行了11个小时的心脏搭桥手术,并被医生勒令一年内禁止重返教练岗位,但他只过了五个月就回到了赛场。只不过事情已经不一样了。接下来的两个赛季,他经手的转会几乎无一成功,而过度保守的战术也饱受批评,最终让管理层失去了耐心。2004年6月,霍利尔正式离任,贝尼特斯接手利物浦。

还是回到现实场景吧。我们现在已经能看见卢浮宫了。哈维尔迅速右转把我们放在了勒谢尔街(Rue de l'Échelle)上。这条小小的街上满是高定礼服店和美容店。霍利尔认识其中一家店的店主,在简单交谈后,那个身着亚麻布衣服,满头散发着贵气银发的中年男子带领我们穿过酒吧来到诺曼底酒店。这家酒店果然是法国人的酒店,我想,这装饰可真是放荡不羁。

店主在离开之前把一份报纸拍在了我的手上。一周前,这家报纸就是在这里采访了普拉蒂尼。霍利尔看上去一副很自豪的样子。“米歇尔……” 他压低了声音,仿佛自己并没有出现在这里一般,“他还是法国人的上帝。”

诺曼底大酒店,我想到,似乎很适合拍谍战剧什么的。比如拍一场法国大革命的戏,在这里搞个王室军倒台的场景。或者拍个枪战剧,《雅克-梅林(Jacques Mesrine )沉浮的一生》之类。我还可以想象热拉尔-德帕迪约(Gerard Depardieu)正出演一个大反派,正透过酒店的百叶窗静静凝视着窗外,等待着什么事找上门来。

而此时,一束阳光穿过昏暗的房间,照亮了经牛血染色的真皮沙发和桃花心木桌子,以及勃艮第色的天花板。巨大的橡木门打开着,天鹅绒的窗帘被风吹起,空气里泛着不同年代的烟草味。

在一架钢琴旁边,一辆移动推车上摆放着今天的《队报》(L'Equipe)和《费加罗报》(Le Figaro)。一个马蹄形的小酒吧后面,一个叫法里德的摩洛哥服务员正在为数位身材魁梧的男人斟小杯的保乐力加(Pernod-Ricard)和金巴利(Campari)酒。我猜霍利尔可能会要一杯酒,我先试探着要了一杯索维浓(Sauvignon),但他却只要了一瓶依云水,倒在一个加了柠檬的雪莉酒杯(schooner)里。他说,已经八天没有和妻子伊莎贝尔在一起了,今晚要好好补偿她一下。

之前,当我们和罗伊-埃文斯说起那段和霍利尔的五个月“联合执教”的日子时,他用“霍利尔比我可爱多了”来形容霍利尔,某种意义上是承认了霍利尔能带领利物浦更进一步,但他还是嘴硬不承认。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们用各种方式证明了霍利尔有多么聪明。他能在几种语言间切换自如,甚至不需要花时间考虑各种词汇间的细微差别。霍利尔十分热情,感情充沛,有时也会陷入沉思。如果单单说他博学多才,却又有低估之嫌。他对足球的热爱无以复加——他称自己感染了“足球病毒”。

霍利尔不等我发问,就开始不断向我介绍在他治下打造出的利物浦。

“要知道,许多人喜欢娱乐,但他们并不了解快乐。” 他若有所思地说道,“生活不仅和美学有关,更和艺术有关。你需要找到你最本真的东西,然后创造出能让你受益一生、自豪一生的作品。在足球界,一个生命周期不过三年,你要不断做出改变,不断发展,不断成长。

“我教练生涯中最重要的赞许或许来自2001年联盟杯决赛后,主席大卫-摩尔斯对我说的那句话。‘热拉尔,你把利物浦重新带回了欧洲豪强的行列。你也把俱乐部带进了一个新的世纪’。回望那段日子,也的确如此。我想,赢下联盟杯也对伊斯坦布尔奇迹是一个助力,这让他们获得了经验,获得了欲望,获得了信心,无惧任何对手。在此之前,我们连斯特拉斯堡都敢输。”

接着,他讲起了那名被他指定为队长,并在球队成为传奇的球员。

“杰拉德告诉我,他相信2001年夺得联盟杯的经历对利物浦上演伊斯坦布尔奇迹是一个很大的帮助。这就对了。在足球界,总有譬如A或者B是什么什么成就的关键人物的这种说法,好像足球就是单人游戏一样。要在足球界取得成功,没有团队合作,没有过去经历的助力,是不可能取得成功的。

“我相信,九十年代末我们所做的一切为利物浦的长期发展打下了重要的基础。主席摩尔斯,还有里克-帕里(Rick Parry)和彼得-罗宾逊(Peter Robinson)来到巴黎见我,希望我执教利物浦。他们希望我能为利物浦带来改变,并重新找回夺冠的“传统”。里克特别强调了后一点。

“我们改变了球队备战和训练的许多‘习惯’。我们要求球员们以全新的态度对待训练,在饮食上严格要求自己。同时,我个人认为我们签下了不少满足球队长期建设需要的球员,他们来自不同的国家,不同的联赛,甚至对足球有着不同的态度——也许这样才跟得上足球世界的潮流。不过,我并不是否定球队过去的努力,只不过有时候,融入时代的潮流能让你更快找到正确的路。”

2001年,霍利尔和杰拉德在一起。

在霍利尔之前,时间在利物浦停滞了接近40年。球员换了一拨又一拨,但主教练几乎不过是传递接力棒一般只需要延续之前的成功就行,没有必要做出改变。1991年,前利物浦队长格雷厄姆-索内斯(Graeme Souness)带着在格拉斯哥流浪者取得的荣耀荣归故里。在那里他监督了伊布罗克斯训练基地的现代化,更新了训练场,引入了运动员规范饮食理念和训练要求。然而当他想要把这些东西带到梅尔伍德时,却遭到了球员们激烈的反对。

霍利尔相信,如果不是索内斯那段“糟糕至极”(球迷所言)的执教,他或许也没有机会在世纪之交带领利物浦完成转变。

“索内斯作为球员,是我的偶像之一。” 霍利尔说,“在法国,他被认为是最完美的英国球员:体格健壮,技术精湛,精于战术。我在上任后,有些在意他执教球队期间的事,便拜读过他的自传,书中他承认,他的改变操之过急,又幅度过大。所以我打算一步一步走,也许埃文斯在赛季中期把所有权力交给了我也有一些帮助。作为一名主教练,你不能一下子就把球员多年的习惯扭回来。”

利物浦因此暂时回到了“传统”路线。传奇射手伊恩-拉什又被允许在赛前吃他习惯的吐司配香肠和烘豆(索内斯不允许他吃),球员们被赋予了更多自由时间用于社交和自由活动,而罗尼-摩根也重回理疗师职位(索内斯希望在梅尔伍德建立一个医疗室,以正确对待各种医疗状况,但被制服组否决)。

与此同时,其他俱乐部已经招聘了营养师和专职体能教练,球员们也变得越来越强壮、越来越职业;年轻的英国球员们接受了更多的战术和技术训练,也在长者们的建议下保持社交的同时减少了酒精的摄入。但此时的利物浦还囿于“大英时代”的荣光,埃文斯还声称“不会为了签下外国球员而签下外国球员”。

在连续三年难以挤进争冠集团后,埃文斯不得不接受和霍利尔这个法国人联合执教的事实,而仅仅持续了几个月,埃文斯就交出了教鞭。有人说,埃文斯对球员太宽容了,需要一个狠一点的家伙鞭策鞭策这帮大爷。于是制服组决定扶正霍利尔,把索内斯数年前未竟的工程重新捡起来。

1996年,在温格执掌阿森纳之前,几乎没有几个英国人听过他的名字。仅仅两个赛季,温格不仅带领阿森纳从中游跃居冠军,还把这支原本呆板保守的球队改造成进攻华丽、震撼英超的一方豪强。利物浦的制服组开始思考他们是不是也可以选择一个类似背景的主教练来改造球队。

霍利尔和利物浦的情缘其实早在1969年便已悄悄结下。当时霍利尔来到利物浦的阿尔索普综合中学(Alsop Comprehensive,如今的Alsop High School)担任为期一年的语法课教师。这所学校坐落在距离安菲尔德不超过1.5英里的皇后大道环路上,恰好在沃尔顿(Walton)镇边缘靠近布特尔(Bootle)镇的地方。霍利尔还完成了一篇名为《儿童在贫困地区长大的影响初探》(Growing Up in a Deprived Area)的论文,着重研究了托克斯泰斯地区(Toxteth)的社会情况。霍利尔也一直都用“利物浦第八区”(Liverpool 8)来形容托克斯泰斯。

(Liverpool 8:Ringo Starr有同名歌曲和专辑,Toxteth正是Ringo的出生地,这首歌也描述了他的成长经历)

“利物浦是英格兰北部重要的港口和贸易城市,” 霍利尔说,“但利物浦港正在衰落,曼彻斯特造了一个大型国际机场。英联邦国家的许多船长和移民都住在托克斯泰斯,他们生活困顿,十分挣扎。利物浦港的荣光不再也意味着在利物浦生活越来越难。1970年,我估计这里的失业率大概有20%,这是(20世纪)30年代以来最糟糕的情况。”

所幸,利物浦人还有钟爱的足球。20世纪60年代,比尔-香克利的红军所向披靡,而哈里-卡特里克(Harry Catterick)治下的埃弗顿则挥舞着支票本砸来了数个冠军。1969年9月16日,利物浦在联盟杯比赛中迎来了爱尔兰的登达尔克。这场比赛,利物浦10-0大胜。而在KOP看台上,有着霍利尔的身影。他的身边是从法国前来看他的好朋友帕特里斯-贝尔格(Patrice Bergue)——而贝尔格后来也成为了他身边的助教。为了融入社区,每周六早上的辛加里联赛,霍利尔都会作为前锋出战——在这个联赛,只有最强悍的球员才能存活下来。

(辛加里联赛:I Zingari League,利物浦当地的业余联赛,已有超过百年的历史,名称源自1845年创立的业余板球队,I Zingari是源自意大利方言,本意是吉普赛人)

一个学年结束后,霍利尔回到了法国东北部的家乡特鲁阿讷(Thérouanne)。作为一名屠夫的独子,生于斯长于斯的霍利尔看到教育带来的希望,于是在不同的小学、中学和语法学校中教书,最终在二十来岁的时候被一家商学院聘为讲师。当然,他还是喜欢踢球,在于克利耶(Hucqueliers)和勒图凯(Le Touquet)等多家业余球队辗转效力。当本地俱乐部讷莱米讷(Nœux-les-Mines)在报纸上登出招聘教练的消息时,“足球中毒”的霍利尔立刻放弃了教职递交了简历。“中毒太深。” 霍利尔说道,“我忍不住。”

在煤矿小城讷莱米讷的这段时间正是霍利尔初露头角的时刻。1976年上任的他首先是主教练,后来总览大权。在俱乐部的6年,霍利尔作为主教练,贝尔格作为中场,一起把位于第三级别业余联赛的球队带到了法乙升级区。这段不可思议的执教经历也使得法甲的朗斯相中了霍利尔,他们相信霍利尔完全可以带好一支法甲球队。

有的主教练有着很长的职业球员生涯,但霍利尔没有。不过,经验不够,热情来凑,霍利尔凭借着对足球最本真的爱驱动着自己的前进。于是,霍利尔多年如一日进行着6116的生活。他认为,只有承担足够多的责任,投入足够多的热情,才能让讷莱米讷这样的小球队与那些更强的球队一扳手腕。他也因此得到了众多同侪的尊重。

“在法国,有许多教练岗位都等待着像我和温格这样背景的教练。其原因在于,法国足协很注重教练员的受教育水平。同样地,在意大利,荷兰,德国,这样的风气已经持续了三四十年了,但在英国这才刚刚开始。” 他说。

“如果我是英国人,以我的背景,在当时是不可能找到足球教练的工作的。既然做一名球员也要学习,那么做一名教练和管理人员又有什么不同呢?做一名医生,你要在医学院学习七年;做一名工程师,你要学习五到六年;做一名教师,你也需要时间学习。做教练也是一样的道理,学就是了。我不认为顶级教练原先一定是顶级球员,就像要成为马术大师,还非得先做一回马?”

朗斯也是一家“矿工俱乐部”,球队的理念自然也是“为球迷战斗,用生命战斗”。球迷们甚至会用“滚去挖煤”(à la mine)来吼那些没有尽力的球员。和利物浦一样,朗斯也有着众多社会问题——比如很多煤矿都因为生计无以为继而关闭。

在霍利尔治下,朗斯打进了联盟杯,三年两次位居联赛前七名,这让他收到了巴黎圣日耳曼的邀请函。一年后,财大气粗的巴黎圣日耳曼捧起了俱乐部的首个联赛冠军。霍利尔的到来被视为大巴黎发展的催化剂,在颁奖日的巴黎王子公园球场,他被球员们高高抛起。

曾在巴黎圣日耳曼效力的阿根廷前锋奥马尔-达丰塞卡(Omar da Fonseca)也曾在温格治下的摩纳哥效力过,他觉得两位教练十分相似。在他眼里,转行教练的球员虽然很了解足球,但能给予麾下球员的其他东西很少,而霍利尔和温格则眼光更加长远。霍利尔的心理建设水平很高,应对媒体更是十分自如。“因为他受过良好的教育,会多门语言,和来自不同背景的球员打交道简直得心应手。”

在经历了战绩不佳的1987-88赛季后,霍利尔和大巴黎分道扬镳,加入了法国国家队教练组。他从普通教练干到战术顾问,然后在1992年欧洲杯上成为普拉蒂尼的助教。该届杯赛法国队小组出局后,44岁的霍利尔被扶正——这距离他在利物浦踢野球的时光已经过去了22年。

霍利尔说,原本法国队晋级美国世界杯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在只剩下主场对阵以色列和保加利亚的比赛之前,法国队只需要1分就可以晋级。不曾想当时排名垫底的以色列偏偏就在巴黎王子公园球场3-2获得了预选赛的唯一一场胜利,而末战保加利亚,吉诺拉又在最后时刻轻易让出了球权,保加利亚立刻打出快速反击,科斯塔迪诺夫禁区边缘劲射2-1反败为胜,硬生生抢走了前往美国的机票。赛后,霍利尔少见地大发脾气,称吉诺拉是“国家罪人”。自此,俩人的梁子再也没有解开。

赛后,霍利尔把国家队主教练教鞭交给了时任助教雅凯,回到足协开始在法国足球青训下下功夫。1996年,拥有亨利,特雷泽盖和阿内尔卡的法国U18青年队在欧洲U18锦标赛上击败西班牙捧得桂冠。两年后,法国在本土捧起了大力神杯,其中就有亨利和特雷泽盖的贡献。

1993年,霍利尔在克莱枫丹指导法国青年才俊。

“那个夏天彼得-罗宾逊已经给我打过电话。” 霍利尔说,“但我和整个团队都在紧张备战世界杯,所以不能撂挑子走人,更何况在那个时候走人和叛国没什么两样。否则那个世界杯,我就要以一个‘叛徒’的身份出现在家乡赛场上了。”

一年后,霍利尔和足协的合同期满,他恰好也想要尝试些新鲜玩意儿了。此时,凯尔特人刚刚夺得了十年来第一个冠军(也终结了流浪者的九连冠,详见  https://bbs.hupu.com/37286715.html),正在寻找维姆-延森的接班人。谢周三刚刚炒了罗恩-阿特金森,开出了更加诱人的条件。霍利尔对英国心驰神往。“我爱英国足球。”  他似乎马上就要去谢周三了。

此时,罗宾逊来电了。他运气不错。霍利尔以前经常在法国的冬歇期期间来到安菲尔德偷师学艺,也和罗宾逊一直保持电话联系——80年代,温格在南锡期间也曾踏上相似的旅途。

“彼得跟我说,‘恭喜你成为谢周三的主教练’。见我没有回应,他迅速说道,‘啥,你还没答应他们?那听听我们这边的情况吧’。那时候谢周三给我的合同中还有些问题,因此签约被推迟了。我说,‘当然,愿闻其详’。第二天,彼得,里克-帕里和大卫-摩尔斯都出现在了巴黎。我们不到十分钟就达成了协议。”

不过利物浦的董事会并没有认可罗宾逊闪飞巴黎闪签合同的方式,因此霍利尔在利物浦的未来还没有确定下来。如果一切得到确认,霍利尔就将成为利物浦历史上首任外籍主教练,也是香克利之后首位非利物浦球员出身的主教练。

最开始的时候,董事会更倾向于让罗伊-埃文斯留任,而霍利尔则接过罗尼-莫兰(Roonie Moran)的一线队教练职务。但罗宾逊觉得这样是在小瞧霍利尔的能力。董事会又提出让霍利尔担任足球总监,罗宾逊还是认为霍利尔需要多和球员打交道,并且能够树立起良好的纪律性。最终董事会同意让埃文斯和霍利尔联合执教,而霍利尔也表示,埃文斯的留任对他,对球队都是好的结果。“我觉得他上个赛季做得其实不错,他的经验对球队也十分重要。”

尽管霍利尔不觉得他已有十年未执教俱乐部是个什么问题,但他承认执教俱乐部和执教国家队非常不一样。

“执教一家俱乐部,你需要把你的每一分钟都投入这里——这里的情况时刻发生着变化。” 他说,“国家队就不一样了,你有充分的时间思考和准备,但在调动气氛方面就困难一些。你的准备时间会更少,所以你做决定需要更加果断,看事情需要更加透彻。不过,我还是喜欢执教俱乐部,你可以从细微处着手构建和打造球队。看着球员们一天天球技和人品双增长,我能乐出花来。只有在俱乐部,你才能用你的影响力使这些变为现实。你会制定短期和中期计划,以及定下长远目标。而国家队比赛呢?你要准备的永远只是下一场,下一场。

“所以当我来到利物浦,我自觉已经准备充分。毕竟我已经执教过从业余到国家各个级别的球队。而我在法国国家队做技术指导的经历也十分重要,我能够跳出框框从全局看问题,单单做一个教练是远远不够的。在法国国家队做主教练时,我的备战周期是10天;做技术指导时,我的眼光要放到10年以后。我很清楚我需要尽快为利物浦带来奖杯,因为这是球队也是球迷的要求。但我也清楚这是一项长期工作,利物浦需要一个能掌控全局的人。”

四个月后,利物浦的战绩并不理想,球员们被场边两位主教练的战术安排搞得一头雾水。老球员们倒向埃文斯,新球员们跟上了霍利尔,双方关系显然失调了。霍利尔在一次董事会会议上表示他愿意把主教练一职全权交给埃文斯直到赛季结束,此后如果埃文斯愿意,再完成权力交接。

“埃文斯和我对球队备战甚至球员自我管理的意见非常不同。” 霍利尔说,“我比较严格,而埃文斯比较随便,这就没法妥协了。我们安排一堂训练课,有的球员就会说,‘埃文斯,我要留在健身房’,之类的。一开始还好,后面很快就不可调和了。如何选出首发十一人都不是主要难题了。

“我对小伙子们说,‘埃文斯是你们的主教练,你们要听他的’。如果利物浦到夏天时还愿意要我,我会再回来。但里克-帕里站了出来,指出这种‘逆潮流而动’的情况等于是球员在行主教练的职能,是在破坏球队关系。”

这时,汤姆-桑德斯,这位打通董事会和梅尔伍德关系的人,发挥了重要作用。

“他真是太棒了。” 霍利尔说,“如果你问问菲尔-汤普森,他会告诉你,汤姆永远会给你帮助,永远妙语连珠。在一次管理层会议上,他站起来说,‘霍利尔先生,我们清楚我们还不是世界上最好的球队,但我们相信你,并给予你足够的耐心。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只要是对球队发展有益,我们永远支持你。’ 会后,我明白我可以开始打造我梦想中的利物浦了——而且我相信我能做到。”

霍利尔和埃文斯的联合执教没过多久就因各种问题结束,而挑选首发11人甚至都不是什么主要矛盾。

霍利尔用了不少时间将他当时需要完成的任务细细描述开来。

“利物浦的主教练有三重任务。第一重:取得胜利,取得奖杯。我问里克-帕里,‘你需要我做到什么?’ 他告诉我,利物浦有夺冠的传统,这一传统他希望我坚持下去。

“第二重,我觉得,是一代代传下去的宝贵财富。至少我离职的时候,没有人会说我除了鸡毛什么都没留下。有的主教练不会这么想,比如阿勒代斯就是这样,他就知道买买买,比如买德约卡夫解决当下问题,等等。当球员三十四五离队了,又留下了些什么呢?没有。所以我们签下了年轻球员立足长远,比如海皮亚,比如昂肖(Stéphane Henchoz),比如哈曼。我们也启用年轻的英国球员。我觉得使球队前进的最好方式就是抛弃惯常思维,所有人共同努力,向前一步步迈进。而你的风格,你的管理方式和你的性格将会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俱乐部的上上下下。我们翻修了安菲尔德,重建了梅尔伍德,以及像大卫-摩尔斯说的那样,我们把利物浦带进了21世纪——球队年龄结构合理,新老交替也很顺利。

“最后,我需要让球员成长。卡拉格进步很快,墨菲在租借到克鲁学习不同风格的足球后也成长了很多。欧文获得了金球奖。之前籍籍无名的海皮亚现在也名扬四海。赫斯基,之前大家都觉得他是个傻大个,但我相信他。如果他再自信一点,或许成就会更高。当然,也不是所有球员都‘发育良好’。比如福勒就不是特别稳定。但我回看过去,我觉得我们做得还不错。5年6冠,也算是符合俱乐部的传统。”

1998年霍利尔刚刚来到利物浦的时候,他形容这支球队“才华横溢,但未能兑现”,防守端更是“弱得有点过分”。

“我们的锋线上有福勒,欧文和麦克马纳曼,一把出色的三叉戟——虽然我很快就知道麦克马纳曼就要去皇马了。”

当时的利物浦的问题比外界设想得要多得多。其问题的核心便在于自称“老板”(Guv'nor)的保罗-因斯。霍利尔迅速作出决定要早点铲掉这个更衣室大毒瘤。此时弗格森爵士打来电话——他三年前也是这样甩掉因斯的——告诉霍利尔,这将会是你执教利物浦期间做的最棒的决定之一。

“虽然说卖掉既是利物浦队长也是英格兰国家队队长的因斯不容易,” 霍利尔强调,“但从长远来看是一个重要的决定。当我卖掉因斯,年轻球员比如杰拉德,欧文,卡拉格,墨菲,大卫-汤普森,都迅速绽放了。因斯是一名十分出色、十分伟大的球员,我其实很喜欢他。但年轻球员需要空间自由发挥。此外,因斯也经常组织各种球员聚会,我希望球员们能把更多的时间放到训练、比赛和休整上来,而不是成天玩乐。”

1999年1月24日足总杯第四轮客场对阵曼联,利物浦第3分钟就由欧文进球并保持到了比赛第88分钟。此时霍利尔正式成为利物浦的主教练已有两个月,利物浦的防守已经得到了相当的提升。然而在比赛第71分钟,因斯对教练席做手势表示他需要被换下场。

“我们还差一点就能把曼联淘汰出局了,” 霍利尔回忆道,“那对我们来说将是一个巨大的成就。毕竟那个赛季曼联最后获得了三冠王,所以回看那个时候,我们可能就把这个三冠王拉下马了。然后因斯就说他拉伤了,走下了场。我想到,等等,你是队长,还在老东家的地盘1-0领先老东家。就算你真的伤了,你也该直接去医院。然而没过几天,他又回到了训练场。这是诈伤!”

在一次球队会议上,因斯在全体球员面前告诉霍利尔球队的进攻训练做得太少了。霍利尔认为因斯想要造他的反。的确,霍利尔刚上热的那几个月利物浦进球并不多,但防守上提升却很明显。霍利尔认为,只有先扎好篱笆才能向对手发起进攻。

“我安排的训练课更注重于后卫、中场和前锋的战术衔接,但安排他们踢5对5的小场对抗时,我就点上一支烟泡上一杯茶悠闲地看着他们怎么踢。我到现在还保存着5对5小场对抗的全部资料呢,还能查到谁赢了多少,谁输了多少。因斯其实很喜欢这样的小场对抗,但就是很难赢球。所以当因斯抱怨进攻训练太少时,我就告诉他,这几个月来进行的60来场小场对抗中,你丫总共大概就赢了5场。于是他就闭嘴不说话了。”

但总的来说,霍利尔还是很欣赏英格兰球员的。“第一,他们更加勇敢。” 他说,“他们的集体荣誉感很强,渴望为俱乐部做出贡献,比赛中也相当投入。

“第二,他们忠于队友,忠于主教练;他们一般有话直说,不会说假话,遵守着队内的等级规则:主教练是说一不二的。

然而在当时,利物浦阵中球员们的话语权太强,而霍利尔认为这会导致外界对球队有不切实际的期望。

“当球队潜力和实际能力差距比较大的时候,球队就会承受不必要的压力。当我刚到俱乐部的时候,俱乐部的主要成员是菲尔-巴布(Phil Babb),史蒂夫-哈克尼斯(Steve Harkness),麦卡特尔等等。而我买来了哈曼,昂肖,海皮亚。而如果你要彻底融入球队,融入俱乐部,你要和你的球员们至少共度三年的时光,我有幸得到了足够长的时期。我到利物浦是1998年,2001年我们成为了五冠王。”

卡拉格说,霍利尔以一种“英国式的态度”将自己的想法注入了利物浦,调整着球队的打法。霍利尔则强调,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虽然我是个法国人,我却并不认为疾风骤雨的‘革命’一定有多好。我喜欢逐步逐步,一点一滴地说服球员和工作人员们去改变,特别是对卡拉格和墨菲,我下了不少功夫。不过他们的思维很开阔,愿意听我的话,比如去找有着丰富国家队经验的外国球员学习,比如海皮亚,这很重要。小雷德克纳普也是一名好球员,但伤病阻碍了他的发展。还有福勒,我真希望早两三年在他巅峰的时候遇见他,这样他能更早改掉一些臭毛病。”

霍利尔也说,他也尝试在当地发掘有潜力成为新世代足球运动员的球员。他也表示,他给了福勒和大卫-汤普森这样的球员足够的机会“改过迁善”,但最终他们未能达到要求,被送到了其他球队。

霍利尔说起卡拉格的时候,仿佛是在说他的干儿子一般。

“卡拉格很擅长阅读比赛,也善于积累经验教训。” 他说,“他踢过很多位置,中场中路,左右边路,等等。也许他更喜欢固定在一个位置上,但从不让这样的心态影响他的场上表现。他对自己很有耐心,也对我的指导很有耐心。

“我们在中卫位置上已经有了昂肖和海皮亚,后来卡拉格也固定在了这个位置。不过我从一开始就告诉卡拉格,他会不断成长,最终找到自己的定位。在法国国家队,我们有巴蒂斯通和博西斯,卡拉格和他们很像,出道踢的是边卫,踢着踢着就开始打中卫了。他们早年在不同位置上的经历使得他们能从不同的角度阅读和理解比赛。

“要知道,边卫和中卫面对的情况是不一样的。我认为,要踢边卫,你要比中卫更加会处理球。卡拉格总是被认为是个不会传带的木桩,这是不客观的。他传球很出色,很少失误。在我记忆中,有很多场比赛中的进球,都是从他的传导开始的。

“卡拉格的好胜心很强,这一点和路易斯-费尔南德斯(Luis Fernandez)很像。有的球员虽然颇具才华,但职业生涯却平淡无奇,或许和他们漫不经心的态度有关。卡拉格也许不算才华横溢,但他十分职业也十分好胜。俗话说,没有职业精神,天赋也无处兑现。只有做正确的事,不放过每一处细节,才能最终获得成功。

“所以,当时我要面对的挑战难度不小。首先要告诉球员们,有天赋是一回事,但他们必须正确训练和工作才能真正闪耀。我觉得卡拉格正是一个极好的例子:虽然不是最有才华的,但他却是最坚定的,最投入的,最认真的,最努力的,也是一切从团队出发的。

卡拉格内心的恐惧驱使着他不断前行。有的球员会因为担心自己不能胜任某些任务而加倍努力,这种将负面心态转变为正面心态的能力值得称赞。不过别误会,卡拉格其实是个很自信的人,我很欣赏这一点。欧文也是这样。杰拉德一开始的时候还有点慌慌张张,但很快也变得很自信了。自信和自卑其实只有一线之隔,也只有球员自己才能把握内心的这杆秤。所以,我们很难找到那种能正确把握恐惧和信心两种心态的人,一如难以找到能正确把握谦逊和野心的平衡的人。最重要的是,如果你没有做好准备……嗯,童子军(Scout)的那句谚语怎么说来着?这就是生活的真理之一。”

(译者注:译者只找到了可供参考的21句童子军谚语, https://blog.customink.com/2018/11/21-boy-scout-sayings/ ,不知霍利尔指的是哪一句。)

当霍利尔刚刚来到利物浦的时候,他甚至没听说过杰拉德这号人。但埃文斯离任没几周,杰拉德就用他在青年队“咄咄逼人”的表现赢得了霍利尔的青睐,并上演了一队首秀。

“每位主教练都有自己的执教哲学。我很喜欢边锋,但我考虑到球队需要形成一个整体,因此会把更有经验的球员放在中路。中场中路的球员因为承担着承前启后的作用,能够理解各个位置的需求。他们先从门将或者后卫处得到皮球,然后传到边路,或是向前传,或是回传。因此他们对各个位置的战术理解更全面一些。

“我想要找一名右中场。史蒂夫-海威(Steve Heighway)跟我说,‘也许我能帮你找到答案。’ 他让我去看一场青年队的比赛,好像是对布莱克本吧。我看过他们在梅尔伍德的训练赛,但是骡子是马,还得在正式比赛中溜溜。

“五分钟后,我就知道里奇-帕特里奇(Richie Partridge),这个史蒂夫口中‘可能是我的答案’的球员不是我想要的答案。但就在球场中央,我看到有个小家伙对着队友们大吼大叫,铲抢凶狠,送出各种长短传。他的速度不错,阅读比赛能力也很好,在场上的影响是实实在在的。我问史蒂夫这娃哪来的,他说他还是U18青年队的,因为U20伤员太多所以就让他来帮着踢一场。

“我说,‘好,也许我该多看一会儿。’ 下半场也是一样的场景,他控制着场面,控制着比赛节奏。他还不满十八岁,比场上大部分球员都小两岁,你敢信?赛后,我找到了他,问他,‘你叫啥名字?’ 他说他叫史蒂芬-杰拉德。我说,‘明儿个来跟一线队训练。’ 他有点紧张,告诉我明天U18已经安排了训练课了。‘不,史蒂芬,别管那边,你现在是一线队球员了。’

“第二天早晨的训练课,杰拉德将会在中场位置上接受老大哥们的‘洗礼’。杰拉德战胜了因斯。我对因斯说,‘这小家伙已经准备好了。’”

只不过,杰拉德的身体速度还没有真正达到一线队球员的标准。

“可以说,杰拉德是我见过的意志力最强的孩子之一,但因为伤病太多,他无法跟上训练进度。队医找不到原因,这让我很是沮丧。因为你要是不能训练,你就无法为比赛做好准备,一个赛季有70场比赛,你需要随时准备着。杰拉德的潜力实在太诱人了,他必然要成为球队核心,但伤病和压力总是如影随形。”

因此,霍利尔找了一个外科团队,安排杰拉德到法国接受治疗。

“最大的问题是,有的人就因为伤病而不认为杰拉德有前途。当时在利物浦,如果有一名球员经常受伤,他就会被判死刑。但我看到了他的潜力,那潜力简直让我兴奋到发狂。他的身体还在成长发育,还在适应,所以需要时间彻底长成。我给了他时间,他给了我回报。”

霍利尔也曾考虑过在中卫位置上布置一对大英组合,只不过因为各种原因,最终改成了海皮亚和昂肖。

“坎贝尔是我们的备选之一,费迪南德也是年轻有为的球员,我很喜欢他。他的风格更加现代,拿得住球,和一般人印象中的后卫不太一样。但我的转会预算只有1200万英镑,还要买两个人。我在费迪南德18岁的时候就看上他了,但西汉姆联要价1250万英镑,只得作罢。

“还好,我们有彼得-罗宾逊的慧眼,帮我找到了当时还在威廉二世的海皮亚。他有一个在电视台专门转播欧洲其他国家联赛的朋友,当时那个朋友还在荷兰,告诉彼得说有个中卫很不错。我第一反应是跟彼得说,要是那个后卫有那么好,早就被阿贾克斯,埃因霍温或是费耶诺德收了。我当时要不是没什么人选,还不太情愿去看他的比赛呢。但看了15分钟,我就想,这人我要定了。他防守出色,传递出色,信心满满,居然到现在还没人把他带到一家更大的俱乐部?

“昂肖当时则在布莱克本。霍奇森是我的老朋友,当时还在执教布莱克本。我经常跑过去观察他,每次昂肖都不让我失望。他十分顽强,站位准确。最终,我们花了200万镑买到海皮亚,昂肖则花了350万镑。剩下的钱,我们用来买哈曼。这就是我们接下来几年的建队基石。”

同时,霍利尔还用利物浦这座城市的金字招牌来“哄骗”知名球员加盟。

“利物浦最著名的,无非是披头士乐队和俱乐部本身。” 霍利尔说,“听到利物浦,人们的脑海中总会回荡着披头士的歌谣和球队的辉煌历史,利物浦这个名字也仿佛被试了魔法一般,它积累的历史、文化,积淀的人格魅力和人们的温存深深留在一代人的心里。马库斯-巴贝尔(Markus Babbel)当时正是转会市场的香饽饽,而我很快就说服了巴贝尔相信来到利物浦可以赢得荣耀,而且在利物浦捧起奖杯其意义更是非同寻常——这里的人们永远记得每一位为俱乐部做出贡献的球员。”

而在经济上,他也认为俱乐部在最大程度上给予了他支持。

“我们不像一些大俱乐部那样可以花钱如流水。” 他说,“但利物浦和往常都不一样了。我们一直以来的理念都是买年轻潜力股,然后培养他们,一个好例子就是里瑟。我们买来只是花了一点小钱,但获得了他最好的年华——从我到贝尼特斯时期都是——然后高价卖给了罗马。这就是我们的运营方式。其他俱乐部也许一两笔失败的转会不算什么,但对我们而言就可能是更大的问题了。”

在埃文斯执教时期,利物浦普遍被认为是个挺好捏的柿子。但霍利尔执教两年以后,利物浦已经变成了一支顽强的球队,所有球队都认为遇上利物浦最少也得掉层皮。

“作为一名主教练,你需要常常问自己:拿什么武器对付对手能击出最大伤害?” 霍利尔说,“我知道罗马是一支很强的队伍,你需要用你的武器对抗他们。但他们也不是没有弱点,以己之长攻其之短便有机会。我会思考我们的每一个对手有什么长处,有什么短板,我就会在比赛阵容上作出调整来应对。轮换这个概念对当时的利物浦而言还是个新名词,很久以来球队都是一套阵容包打天下。

“球迷花了不少时间才认识到轮换的重要性。我们通过轮换搞出了不少大新闻:比如2000-01赛季的联盟杯半决赛,我们客场0-0逼平了巴萨。那场比赛赫斯基去打左前卫,欧文突前。赛后,我们被批评‘太过保守’,这让我很不理解,那就第二回合赢给你们看。于是第二回合我们1-0取胜(麦卡利斯特打进点球)。人们都记得第二回合安菲尔德热烈的气氛,但我认为第一回合在诺坎普取得一个不错的结果更为关键。这等于对巴萨说,‘就算在诺坎普,利物浦也不会让你们进球’。这也是心理上的制敌方式,我们收获了想要的结果。”

霍利尔用了五个形容词来形容那支2000-01赛季获得五冠王,并获得联赛第三晋级联盟杯的利物浦。他也告诉我,他是唯二举起欧洲联盟杯的法国籍教练——第一位是路易斯-费尔南德斯,1996年带领巴黎圣日耳曼登上领奖台,他们的夺冠路上恰好击败了利物浦。

“小伙子们十分热心,十分有才华,十分自信,十分有野心,十分有韧劲。” 他说,“他们享受着每一分钟。训练场上充满着达瓦里希的情谊,气氛无比愉快。他们享受着足球生活,享受着优良的表现。”

当霍利尔正式上任的时候,俱乐部也有资金聘请专职体能教练、门将教练、防守教练和进攻教练了。

“在训练课开始前,我会和大家开个小会,告诉每一位教练我想要的是什么。” 霍利尔说,“然后我就会走到一边观察,除非真的需要打断进程进行战术指导,我是不会插手的。”

但对霍利尔而言,带领俱乐部前行不仅是一份工作,更是需要完成的一项使命。他的一生都在诠释着这一切。

“是的,你需要150%的投入。” 他继续说道,“这就是一项使命。有时候,你输球,必须表现出自己没有受到影响。输了就输了,翻篇了,专心于下一场比赛。不要整天浪费时间和精力和错误过不去,那会影响你的判断。有的主教练会看很多比赛视频对球员的错误进行研究,但是我对我的球员有信心,我喜欢用视频来展示球员哪里做对了而不是做错了。过去的就过去了。

“有的时候,你也需要和家人朋友去吃个饭看个电影放松一下自己,给自己充个电。但这样的时间不能太多。外人总觉得赛季结束了就是结束了,但主教练不是。香克利曾说,主教练最重要的一天是赛季结束的第二天,俱乐部的所有人都放假了,但主教练不能放假。

“我们需要为下一个赛季做准备。你需要总结过去的这个赛季,总结发生的问题,吸取教训,然后进入新赛季。我一直都这样做。这段时间很重要。你要调整球队——毕竟成功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球员的转会质量如何,所以是没有时间放松的。”

霍利尔坚称,是家族遗传原因导致他的大动脉狭窄,而不是所谓压力给他带来了高血压。而这也是导致他在2001年10月和利兹联的比赛中因为胸痛被紧急送往医院的原因之一。

2001年夏天,霍利尔继续在转会市场上忙碌。赛季前的慈善盾和欧洲超级杯上,利物浦连夺两冠,后来联赛也开局颇顺,而霍利尔甚至舍不得休息一天。一般而言,九月初的国际比赛日期间霍利尔常常会给自己放个短假,结果他却跑到法国的勒阿弗尔继续考察球员,比如安东尼-勒塔莱(Anthony Le Tallec)和弗洛朗-庞格勒(Florent Sinama-Pongolle)——最终签下了他们。

在和利兹联的比赛中,他不明白自己的胸为什么突然痛了起来。

“还算幸运,我是在半场结束的时候发病的。如果是比赛结束后,我肯定就这么去了。” 他直言不讳地说,“因为赛后安菲尔德周围的交通情况是你难以想象的拥堵,救护车肯定开不进来。半场的时候就没什么车流,我得以被送往医院。

“我以为是得了流感,就想着吃几片维生素回到球场。但队医沃勒(Dr. Waller)坚定地拒绝了我的请求,执意要测量我的血压,然后把我送到医院。在英格兰只有三家专门的心血管外科医院,幸运的是,其中一家就在利物浦市郊的布罗德格林(Broadgreen),离球场只有几英里远,以当时的车况也就是不到十分钟的车程。

“接着又是一个大运。为我主刀的医生一般周末都要带女儿去利兹,但这周他恰好有点累,就留在了利物浦。很幸运,他住的离医院也很近——这可是一连串的幸运。接着还有好运。

霍利尔立刻接受了大动脉手术。原本预计九个小时的手术,最终足足花费了11个半小时,而手术效果还不得而知。

“原本第二天我们就要飞往基辅参加欧冠小组赛。要是我在飞机上突然胸痛,我就得被装在小盒子里回来了。”

霍利尔在医院里住了三周,但他总是喜欢起来到处走动。他的病房里还有一台电视,他便能看到最新的足球新闻。


很快,菲尔-汤普森就开始向他咨询比赛阵容布置等一系列事宜,并要求里克-帕里经常整理足球圈的最新动态发给霍利尔。当年12月到次年1月,霍利尔就参与了阿贝尔-沙维尔(Abel Xavier)和阿内尔卡的签约。阿内尔卡甚至飞到科西嘉岛去拜访正在疗养的霍利尔。

时任利兹联主帅大卫-奥莱里(David  O'Leary)三不五时就能接到霍利尔半夜打来的电话,笑称霍利尔是那种“晚上工作的夜猫子”。后来,奥莱里公开建议霍利尔应该考虑退出一线工作:“我跟他说,你都做了那样的手术了,这样的工作强度你怕是吃不消。”而在《利物浦回声报》年度风云人物晚宴上,霍利尔跟大家说,奥莱里那样说也就算了,居然还有人建议他彻底退出足球界:“你怎么不让我别再呼吸呢!”

医生告诫霍利尔需要静养11到12个月,但54岁的霍利尔只休息了不到5个月就赶回了办公室。

“当时我们需要在第二阶段小组赛最后一场2-0战胜罗马才能出线,菲尔-汤普森在我不在的时候做得非常出色。我问过他要是我在比赛前出线会不会带来什么意想不到的效果,然后我谁也没打招呼就来到了赛场。我不希望媒体过度聚焦于我,而让球员们无法专心备战。”

于是,2002年3月19日,就在开球前剑拔弩张的气氛下,霍利尔出现在了安菲尔德。球场内外爆发出热烈的欢呼,虽然霍利尔看上去仍然有些憔悴,但他真的回来了。

“我们真的赢了2-0。” 霍利尔露出一丝笑意,“我后来和卡佩罗聊过,他说当他看到我的时候,他就意识到利物浦会赢下比赛了。球员们见到我的反应棒极了。”

在安菲尔德,卡佩罗祝贺霍利尔回归岗位

不过,从短线上看,霍利尔选择了合适的时候回归;但长期来看,他回来得还是早了一点。在冠军联赛1/4决赛对阵勒沃库森的两回合比赛中,在第一回合1-0领先的情况下,第二回合他的调整不过是用防守型中场哈曼替换了边锋斯米切尔。最终利物浦客场2-4落败出局。

“我想尝试一套新的战术让对手出其不意。” 霍利尔解释道,“如果过关,我们就能在半决赛对上曼联了。这样的话,他们的麻烦就比我们要大。”

此时,他再次提到在合适的时刻进行转会是获得成功的关键之一。在他得病以前,他的执教成绩相当不错,但病后就不再辉煌了。霍利尔表示,他的判断依然没有问题,但他的时间表不像以前那么紧凑了。在医生严厉要求他多休息之后,他不再能在利物浦的比赛结束之后立刻登上考察签约对象的飞机,而是回到塞夫顿公园(Sefton Park)的家和妻子共度一晚后再出发。

“最初,要考察的球员是我列表:要什么样的,打什么位置。然后球探部门会提供一份球员表,其中或许有几个新星。然后我们会考察这名球员几次,再让不同的球探去考察,全方位无死角地考察球员的个性。‘他是团队型球员,还是大独比?他训练刻苦吗?’ 诸如此类的问题很多,你需要十分小心。但我们还是判断错了两三名球员。买来的时候看上去好好的,但结果却是个夜店之王。你需要从正确的人那里获得正确的信息,但作为主教练,你自己必须要负起责任,签错了球员,是你的问题,是你下的决定。我总是做出最终决定的那个人。”

2001-02赛季末的夏天,霍利尔被告知必须好好休息,而不是飞来飞去考察球员。他提起了破俱乐部转会费记录的那笔签约,迪乌夫(El Hadji Diouf),还有他的塞内加尔老乡萨利夫-迪奥(Salif Diao),以及法国中场布鲁诺-谢鲁(Bruno Cheyrou),这些最后都未能在利物浦获得成功的球员。他也承认,是迪乌夫在朗斯时的主教练贝尔格向他推荐的:“我们本来应该多考虑一下的。” 

2001年初,霍利尔曾从巴黎圣日耳曼租来了阿内尔卡。虽说阿内尔卡在阿森纳和皇马都有和球队氛围格格不入的经历,他在利物浦却没有任何传闻说他无法适应梅尔伍德。不过,霍利尔还是决定不签下阿内尔卡,而是签下迪乌夫。

“首先,签下阿内尔卡帮我们完成那个赛季其实是个不错的决定。” 他解释道,“但我没有留下他,主要是他的代表人把利物浦当成了凯子想讹我们。要知道,我们可是拯救了他岌岌可危的职业生涯。”

霍利尔和时任巴黎圣日耳曼主席洛朗-珀佩尔(Laurent Perpère)的良好关系使得利物浦和巴黎圣日耳曼在转会费上基本达成一致。利物浦随即和阿内尔卡的财务顾问开始了谈判工作,虽然气氛有些紧张,但总体上还算顺利。但利物浦很快发现,还有人代表着阿内尔卡在某处和其他俱乐部进行谈判。

霍利尔解释了接下来的事情:“他们想要的薪水太高了,这可能会让我们后院起火,这问题就大了。所以我们告诉他们,钱我们给不了这么多,但我们仍然希望达成协议。但是后来我听说他有可能回到阿森纳,同时又在和曼城进行谈判,我认为他的代表人是在试图提高其他俱乐部对他的兴趣,让更多的俱乐部卷进来,最终‘价高者得’。我觉得我们肯定赢不了,而且我担心就算我设法留住了他,并且他表现出色,他很快又要和俱乐部谈判加薪了;如果他不开心,他可能会闹着要转会。到此为止,我们在他身上花费了太多精力,不值得再消耗下去了。

“后来阿内尔卡的经历证明了当时我们放弃他是对的——他又换了好多家俱乐部,太不安分了,给诸位主教练都带去了同样的问题。现在看来,我至少顶住了压力拒绝了代表人的无理要求。从足球层面上,留下阿内尔卡未必不是一个坏的决定,他真的很有天分。但从俱乐部层面,留下阿内尔卡等于留下了一颗定时炸弹。作为主教练,我需要为整支球队和更衣室的稳定着想。”

迪乌夫的进球荒接连不断,被发配到了右边锋;在队读一年级的时候还因为向凯尔特人球迷吐痰而被禁赛。霍利尔警告迪乌夫,“这样的污点会伴随你整个职业生涯”。

卡拉格也说,迪乌夫在梅尔伍德训练的第一周,他就意识到作为前锋,他并没有足够的速度能在英超立足。但霍利尔给出了另一种观点。

“迪乌夫完全有能力在英超踢出来,” 他坚持道,“但他的精神力不够。如果把一名球员比作一幢房子,那么构成这幢房子的是他们的身体,技术和战术意识。迪乌夫的战术意识是合格的,但精神力量不够。杰拉德和卡拉格就具备这种精神力量。”

在霍利尔执教的最后两个赛季,舆论的矛头都指向了他。而几乎所有人都清楚,特别是前利物浦球员的言论伤他最深——他提到了几个即便是球队战绩不错的时候也朝他泼脏水的家伙。比如曾在香克利麾下效力的伊恩-圣约翰(Ian St John),居然在电台直播担任评论员时没好气地称呼霍利尔“那个法国佬”。

“生活中有些事情你能控制,有的则不能。也许我对不能控制的事情在意得太多,只是因为那些言论来自前利物浦球迷。就连卡拉格也问我:‘为什么他们总是针对我们?’

“我们为球队尽心尽力,我自然认为我们应该得到更多的支持。但我们无法控制风雨,无法决定客场比赛草皮的质量,无法控制裁判的决定,也无法控制媒体的言论。每个人都有发声的权利,即便这些言论有错或是伤及他人。所以有的时候,脸皮还是得厚一点。我们能控制的只有自己,调整自己的应对方式,镇定应对一切,不要总是冲动。

“我们总是被认为是一支防守型的球队,这样的刻板印象很难消除。2000-01赛季我们打进了127球,我想历史上利物浦只有两次超过了这个记录。没有好门将,好后卫,好中场,好前锋,你什么都赢不了——在球场上就是这么简单。

霍利尔庆祝球队赢得联赛杯

“2001-02赛季,我们积80分获得联赛第二,还压过曼联。过去十年里,这还是头一遭,所以我们非常希望能拿下联赛冠军。可惜当时的阿森纳实在状态太好,我们没能夺冠。但那些人还是要指指点点,只要没有得到预期的结果,他们就会跳起来哔哔。”

霍利尔也有几位真想签下最终却不得的球员。比如门将范德萨,虽然已经来到梅尔伍德一日游,但最终去了富勒姆;莱曼是那个夏天他的次选,差点就能和罗西基一起打包来了,但最终都去了阿森纳。

我们在诺曼底大酒店的初次见面告一段落,霍利尔邀请我明天去他的办公室坐坐。当我来到他的办公室,他正在思考近些年足球界和管理方式的各种变化。

“足球正在变得年轻:球员们变得年轻了,教练们变得年轻了,就连球队管理层的关键职位也是年轻人。” 他说,“年轻意味着活力,意味着他们可以更加极致地追求卓越。以我的经验,有的时候我们看着他们就是。这样你或许可以更好地看到细节:你可以看到球员们的比赛态度,可以看到丢球后他们是什么反应,可以看到他们的各种状态。当然,你也可以站到他们中央一笔一划地教他们怎么做,这样自然更容易控制他们,但你也容易丧失客观观察他们的机会。

“球员们需要的是‘严厉的爱’,” 他继续说道,“你需要随时响应他们的需求,让他们感觉到你就像是他们的第二个老父亲。有时候我早上七点会接到球员来咨询问题的电话,我就设身处地地帮他们解决问题,就好比解决自己的问题一样。作为主教练,你需要做出很多决定,但也要注意观察这些决定带来的影响,所以你要详细告诉他们为什么。这样才能收获球员们的尊重和爱戴。”

霍利尔停顿了一下,数了数2004年他离职后利物浦获得的冠军。(到2015年为止)利物浦在这11年里获得了3个冠军,其中他的继任者贝尼特斯就拿到了一个冠军杯冠军和一个足总杯冠军。“所以至少我们俩的成绩还不错。”

要知道,香克利1959年执掌利物浦的时候,利物浦已经12年不仅没有联赛问鼎,而且一个冠军都没有;当霍利尔上任的时候,利物浦也是8年没有任何冠军入账。

虽然说霍利尔用了更短的时间获得了比香克利更多的冠军,但当霍利尔卸任的时候,利物浦却离联赛冠军更远了。我问霍利尔,如果他没生病,结果会不会更好一点。霍利尔似乎不愿思考这个问题,倒是强调希望人们更加关注他为球队留下的财富。接着他回忆起了来到安菲尔德的第一天。

“香克利之后,是佩斯利;佩斯利之后,是助手法根;法根之后,是达格利什;达格利什之后,是索内斯,接着是埃文斯。我也理解报纸头版头条写着‘杰拉德是谁?’ 但每位主教练需要意识到的,是他们离任的时候,希望俱乐部是什么样的,自己又是以什么方式离开的。至于你来时是什么样,没有这个重要。我一开始就考虑这些了,所以球迷们永远会记得你,因为你为后来人留下了宝贵财富。我可以很有自信地说,我为贝尼特斯留下了丰厚的财富。

“第一,我打破了‘靴室’(Boot Room)的传统。最终事实证明,没有靴室,利物浦也能获得成功。

“第二, 贝尼特斯治下的球队获得了冠军联赛冠军,其中有12名一年前还跟着我。

“第三,我离任的时候,利物浦留在了冠军联赛。若不是2003-04赛季我们进入了前四,贝尼特斯来年就只有联盟杯可踢。另外,是我把利物浦的训练设施提升到了欧洲豪门的标准,而刚来的时候我们可没有这些东西。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我高兴不已。如果我没得病,利物浦是否可以获得联赛冠军?我希望我的答案是‘是的’。”



(此访谈最初源自西蒙-休斯(Simon Hughes)的《火焰之环》(Ring of Fire))

https://theathletic.com/2246606/2020/12/14/gerard-houlli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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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谷华楼主

· 浙江
得闲八一八离开利物浦加盟法甲里昂后,取得六连冠吧。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收起

就在里昂执教了两年,两个法甲冠军和一个法国超级杯吧七连冠的开始应该是桑蒂尼,然后是勒古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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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solated

· 吉林

打破靴室传统真是我军步入现代足球的一个转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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