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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rah Shephard /2020-01-17

去年10月，一则关于阿森纳的新闻让广大球迷抱起了手里的瓜：受疫情影响，阿森纳解雇了自1993年以来一直在扮演俱乐部吉祥物“枪手龙”的杰瑞-奎伊。这条新闻的热度甚至比帕尔特伊的转会肥皂剧还要高。枪手名宿保罗-梅尔森对此感到伤心欲绝，而前阿森纳10号甚至还想自掏腰包，挽回枪手龙。

人们由枪手龙而引发的情感共鸣，正说明这些超大号的动物或机器人，能为人们留下多么深刻的印记。但通常我们并不了解衣服里面的人，那些在酷夏流的汗比球员还多、结果不尽人意时还在尽力让球迷露出笑容的人。

但当我们想要改变现状时，却很快认识到了这个秘密为什么会存在。“我们永远不会让吉祥物里面的人接受采访，这是最高机密！”“这会打破人们的幻想。”“恐怕没法安排。”“不可能，请回吧。”……

当我们得到“我们把‘XX的声音’看得非常重要，不会将他真人化或公之于众”这样的答案时，我们几乎都快要放弃了。但后来，我们见到了李-麦克布赖德、阿什利-劳伦斯和卢克-耶茨，他们还分别有三个更为人熟知的名字：白头鹰皮特（2002-2017年水晶宫吉祥物的扮演者）、Kio ＆ 切皮（大约2010-2011年热刺吉祥物扮演者）和斯坦福德雄狮（2014-15赛季切尔西吉祥物扮演者）。他们三人如今都不再是大头服装里的人，不再受到俱乐部的约束，愿意稍稍为我们透露一点内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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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克布赖德说自己是一个内向的人，如果不是自己那时的女朋友（现在的妻子）凯特，他做梦都想不到能扮演白头鹰皮特。在两人相遇的前一年，凯特在比赛日节目中看到一则广告，让人们报名扮演白头鹰爱丽丝——皮特的女朋友，随后她就得到了这份工作。麦克布赖德笑着说：“她的活干得老好了，不过当时可能只有她一个人报名……咱知不道！”

第二年，两人在一次球迷论坛中初识，一拍即合。于是第二个赛季末，俱乐部征集皮特的扮演者时，凯特把机会给了麦克布赖德。最初他拒绝了这个机会：“虽然这意味着我可以和那些被我看作英雄的球员们一起走上球场，可咱没内个胆儿啊。”但那年夏天凯特组织了一次吉祥物活动，让他扮演一下午的皮特，就一下午就好，于是他心软了。扮演吉祥物只有0次和无数次，他开始享受这种经历，并跟着水晶宫参加了季前赛，就这样，皮特有了一个新的扮演者。

麦克布赖德说：“虽然我不怎么会跟人打交道吧，但这种感觉很棒，因为穿着吉祥物服，你就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人，谁都看不见你。”

正如他和凯特的关系发展一样，皮特和爱丽丝之间的关系也在发展。“内俩可是塞尔赫斯特公园的爱情鸟，”他笑着说。“有几个情人节，皮特会给爱丽丝送花，有一年，他和爱丽丝发生了一点小矛盾，因为他在和啦啦队调情。”

周中，麦克布赖德在伦敦做学习和发展专业人员，而凯特在一所中学担任助教，但在周末，他们会穿上黄色紧身衣，离开在布莱顿的家，在开球前大约一个半小时到达球场，穿上全套吉祥物服装。在球迷区出现之前，皮特和爱丽丝的活动相对自由，经常和球迷互动好

麦克布赖德说：“我们喜欢呆在外面，因为一把头套拿下来，哎呀内个汗啊，哗哗的流啊，然后更要命的是，你还得把那玩意戴回去。有时候我们一整场比赛都得站在外面，所以我们套着衣服的时间会将近4个小时。不过冬天就不一样了，穿着这玩意老暖和了。但夏天就要了老命了，一是脱水，二是内个味儿……”

↑2014年水晶宫对阵西布朗的比赛中，在汤姆-因斯进球后，皮特加入庆祝（图源：Steve Bardens/Getty Images）

而在扮演皮特和爱丽丝的最后几年里，麦克布赖德和凯特还要负责把衣服洗干净。每场比赛后，他们要先往上面喷水，刷一遍，再晾在通风条件好的屋外。麦克布赖德说：“要是不给它整干净咯，等下场比赛就有的好受了。”

皮特和爱丽丝偶尔也需要更加全方位的清洁，因此这对夫妻也会给他们洗澡，不过仅限于两场比赛之间相隔足够长时间的时候，不然根本晾不干。

每逢赛季末，服装都需要接受专业的清洗，但几年前，俱乐部购买了新的皮特和爱丽丝的服装，此后，两人只需要将衣服留在俱乐部，由俱乐部组织清洗。但这也意味着他们只需要在需要的时候出现并扮演皮特和爱丽丝就够了，因此他们也失去了很多。

“不过终于可以在冲澡时不被鸟盯着了。”麦克布赖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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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麦克布赖德和凯特这样一当吉祥物就是十几年，在界内是十分罕见的。阿什利-劳伦斯扮演切皮这种则更为常见。劳伦斯当时为平等与包容组织Kick It Out工作，也是该组织吉祥物Kio的扮演者之一。

劳伦斯说：“Kio是我们几个轮流扮演的，不过我们都会出现在自己支持的俱乐部的赛场上，而我是热刺球迷。有一次在白鹿巷迎战埃弗顿前，俱乐部征集吉祥物扮演者，我就报名了。但那时我儿子刚出生一周，所以我还得求老婆放我走。”

“我和那个扮演切皮的伙计在同一间更衣室里换衣服。他说他只干过这个活几次，俱乐部最后一刻才敲定了他。听起来俱乐部每周都在为这个事找人。我很惊讶，因为在我看来这是一家大球队。”

回家之前，劳伦斯告诉扮演切皮的人，他是热刺的季票持有者，如果哪天他能在俱乐部需要的时候穿上切皮的衣服，肯定会很高兴，哪怕只有一周。他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就回家了，然后也没再想过这个事，结果到了星期四，劳伦斯接到了一通电话，让他在下场比赛之前3个小时到达球场。

当时扮演吉祥物是没有工资的，只会给你一张门票作为报酬，作为季票持有者的劳伦斯肯定不稀罕——但他才不在乎这些呢！“走上球场并看到所有球员，这是梦想成真的感觉。你要做的就是和孩子们互动，跟球迷们举手击掌，以及签名，这可真有趣。我经常想，如果下一个人的签名字迹完全不同，会发生什么呢。”

在上场前，劳伦斯得到了一条关键指示：把嘴闭得紧紧的。“他们告诉我绝对不要出声。这就像是去迪士尼，你从来都听不见那些头套里的人说话。所以无论我扮演的是Kio还是切皮，我都不会说一个字。”

劳伦斯认为，保守吉祥物的秘密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于是他花了很多时间扮演角色，还担心如果他的头套掉了会怎么办。“我很害怕那种事会发生。每次我扮演吉祥物时，我都在想，这头套千万别掉啊。如果有家长向俱乐部工作人员抱怨说‘那个切皮毁了我家孩子对吉祥物的幻想’，那我肯定会做最糟糕的噩梦。”

尽管要保持沉默，但劳伦斯扮演的切皮还是要进行一些关键互动的，而第一次来自于加里-卡希尔。2011年12月的一场比赛中，这位当时效力与博尔顿的英格兰中卫在第17分钟被罚下，随后他直接去了更衣室，想找个电视把比赛看完。

他被领进了一个位于主队更衣室旁边的小房间里，那里有台电视，而此时劳伦斯正在那里忙着把切皮套装脱下来。“正当我换着衣服的时候，突然卡希尔啪的一下就进来了，很快啊。我心里想：‘你这时候不应该在比赛吗？’然后我就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

“由于早早被罚下，他的心情不是很好，所以我很不好意思地迅速换完衣服，自己出去了。”

劳伦斯还和小雷有过一次尴尬的聊天。当时小雷走进切皮的更衣室观看赛前报道（那时他的父亲老雷是球队的主教练），并与跟他打招呼的半人半公鸡聊了几分钟。劳伦斯笑着说：“他貌似并没有感到困扰。”

作为Kio的扮演者，劳伦斯经常能跟英超各队吉祥物一起工作，这让他对那些扮演吉祥物的人有了独特的见解。除了切皮，他还和切尔西的斯坦福桥雄狮，以及沃特福德的大黄蜂哈利合作过，而后者更是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他说：“哈利对待工作非常认真。他自己准备好了动作和套路。我还记得他蠕动的样子，心里想：‘哦上帝，希望没人会让我做这样的事。’”

↑劳伦斯既扮演过切皮，也扮演过Kio

球员们大多对身边7英尺高的吉祥物拍照或默哀一分钟感到厌倦，但Kio却有些新奇，因为他不像切皮那样每周都会出现。“大多时候，人们会想：‘那是个啥玩意儿？’但热刺球员们觉得Kio很搞笑。有一次，罗比-基恩正在热身时，向我冲过来，然后往我的大头上扔了一个球。平心而论，这很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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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切尔西，工作人员不鼓励吉祥物与球员互动。卢克-耶茨是2014-15赛季切尔西吉祥物斯坦福德雄狮的三四个扮演者之一，他说：“他们不让我们跟球员互动，对此非常谨慎。这太严格了，让人有点沮丧。”

吉祥物也不能踏上球场，斯坦福德和他的女朋友布里奇特只能从球门后面绕着走，但那里有更多的障碍。“大多数时候你得看着脚底下，别把麦克风踢了，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不能在球场上走是件很烦人的事。”

耶茨得到扮演吉祥物的机会时，正在为英国皇家空军工作，担任空对空加油飞行员。他会在伊拉克或阿富汗的军事行动中度过他的工作日，然后周末回到西伦敦的家中，脱下空军服，换上狮子服。“有几个同事知道我在做什么，有人觉得我有点傻，有人觉得我很坏。”

至于他为什么能做吉祥物，还要追溯到他和哥哥在曼彻斯特喝酒的一个夜晚。“我哥的一个好朋友负责为切尔西找吉祥物扮演者，正愁找不着人呢，然后我就说我可以。他一开始以为我在开玩笑，但我整个周末都在跟他念叨这个事，他终于是同意了。第一场比赛结束后，他觉得我很不错，我当了十来场比赛的吉祥物，我们一次也没有输过，这让我很自豪。”

但有件耶茨从来没做过的事情让他很遗憾——扮演布里奇特。斯坦福德的女朋友，通常由一个穿着紧身衣的男人来扮演。“两人中体型较小的那个会扮演布里奇特，因为我体型比较大，所以我从来都是斯坦福德。”

扮演斯坦福德让耶茨收获了一笔小费。“不多，支付完开销后大约还剩30镑。”如果工作人员入口处不是人挤人——当然这种情况非常少——他还可以在那里观看下半场比赛。

↑切尔西吉祥物斯坦福德雄狮（图源：Catherine Ivill – AMA/Getty Images）

有一件事他记得非常清楚，就是和赢得与吉祥物踢球的机会的孩子们，赛前在斯坦福桥球场外的公园踢一场五人制比赛。“那是一个非常暖和的秋天早晨，我们到那里后就开始和孩子们踢球。但穿着制服真的啥也看不见，只能到处走走，在球差不多到脚边时随便抡一脚。很快我就受不了了，便说，‘我们去踢点球吧，我守门’。每个孩子都踢了一次，随后大人也加入了进来，那个脚劲我可就受不了了，一点都不好玩，三十六计，走为上，溜了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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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球迷的虐待经常是理所应当的，耶茨说他总在经过看台时听到这种话。“如果我们赢了，我会用手指指着比分；如果我们输了，我会悄悄走过去，绝对不承认。我记得我从来没被扔过东西。”

在塞尔赫斯特公园，皮特和爱丽丝是化解客队球迷尖酸批评的专家。麦克布赖德说：“我之前喜欢在那里指挥他们，就像他们是一个合唱团一样。他们在大声辱骂穿着蓬松服装的人，你说搞不搞笑！”

虽然有些吉祥物因挑衅对手球迷、球员甚至吉祥物而出了名（比如天鹅西里尔和大黄蜂哈利），但麦克布赖德说他的关注点总是在人群中的那些孩子身上，他会让他们的脸上露出笑容。当然，那并不容易，尤其是当球队输球的时候。

比如2017年2月4日，水晶宫主场迎战副班长桑德兰。“我们在比赛开始时已经尽了自己的一份力，然后在上半场回更衣室喝了点水，吃了点东西，等我们出来时，水晶宫已经0-2落后了。大约在上半场结束的5分钟前，我们戴上头套，返回球场，结果又被进了一个，0-3了。我想：‘上帝啊，我真的不想出去。’球迷们肯定不想看到0-3落后副班长时皮特和爱丽丝还在昂首阔步。”

就在上半场比赛结束前的几秒，水晶宫0-4落后了。

“我们除了走出去，耸耸肩，表示一下失望之外，也干不了别的啥了，现在不是跳舞的时候。我们能感受到球迷们的心情，因为我们也是球迷。”

但麦克布赖德逃避不了俱乐部的传统项目——半场点球大战。两支球队的小球迷都会来到球场上，面对皮特把守的球门。“咱一般肯定都会让大部分球进网，也不在乎谁赢谁输，除非对面是布莱顿。但这一次，咱肯定不能让桑德兰赢。”

第一个主罚的是年轻的水晶宫吉祥物，他的射门完全没有命中门框范围内。随后走上来一个桑德兰球迷，皮特开始移动，决心要把这个球扑出去，但那天雨很大，他不慎滑倒，扭伤了膝盖，只能看着球从他身旁滚过球门线。

哪怕已经过了四年，麦克布赖德依然觉得这是“有史以来最糟糕的经历”。

↑水晶宫吉祥物皮特和爱丽丝（图源：Nigel French – PA Images via Getty Image）

不过美好的回忆总是比糟糕的要多。麦克布赖德滔滔不绝地讲了他和凯特带着皮特和爱丽丝，在2004年去千禧球场和在2013年去温布利参加升级附加赛的回忆，还有一些球员的习惯——比如安迪-约翰逊的幸运击掌，以及与朱利安-斯佩罗尼的碰拳。

但最美妙的回忆，莫过于在2006年麦克布赖德和凯特的水晶宫主题婚礼上，在他们跳完第一支舞后，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皮特和爱丽丝就这样出现，这还要多亏他们的朋友想方设法搞到了这两套衣服。

2012年12月，水晶宫在主场3-0战胜布莱顿，但对于麦克布赖德来说，结果是次要的。“那是凯特生娃前的最后一场比赛，那时她已经怀有八个月的身孕，做游戏的时候都摇摇晃晃的，好在衣服比较大，别人看不见她的肚子……”

但凯特和爱丽丝的缘分还没有结束，他们一直干到他们女儿格蕾丝四岁那年。但为什么后来不干了呢？因为这个工作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球迷区的出现，让他们在比赛日的活动受到了更加严格的管制，尽管有了工资，但实际上就算没有工资他们也很乐意做。

“我们必须在早上8点之前把格蕾丝送到她爷爷奶奶家，然后在十点半去塞尔赫斯特公园参加比赛日员工简报会。十一点一刻到半点这15分钟换衣服，然后球迷到达球迷区。这是漫长的一天，我感到压力山大，因为我必须在规定时间到达某个地方，还必须做某些事情。这么多年来，我们已经习惯了出去做任何我们想做的事情，真的。”

2017年，他们的女儿即将开始上学，他们的全职工作限制了他们一周的时间，这对夫妇意识到周末是宝贵的。14年半过去了，是时候为这段经历画上句号了。

麦克布赖德说：“我最怀念的还是球迷，尤其是那些小球迷，不过我也喜欢看到他们的爸爸鼓励孩子‘去跟皮特击个掌’，然后我再跟爸爸击个掌，这也会让他一天心情愉悦。当孩子们第一次看到这只大鹰时，他们还不想接近我，最后我还是赢了。这是我最怀念的感觉，甚至比比赛本身都令人怀念。”

麦克布赖德卸下皮特扮演者这层身份后，回到主场看的第一场比赛，水晶宫战平了伯恩茅斯。濒临降级的水晶宫急需一场胜利脱离降级区。比赛进行到最后的伤停补时阶段，场上的比分是2-2，但水晶宫获得了一个点球。本特克走上前去，麦克布赖德和身旁成千上万的水晶宫球迷屏住了呼吸，他一脚轻飘飘的射门，被贝戈维奇轻松扑出，叹息声在球场内此起彼伏。

“和许多球迷一样，我那天非常沮丧，但在离开球场后我微微一笑，因为15年来，我终于可以像大多数球迷一样，不用压抑自己心中的情感，尽情喊一句‘ctmd本特克，早早爆射一脚不就完了！’太奇怪了，我已经忘记那是什么感觉了，因为我当吉祥物的时候从来没这么做过。”

麦克布赖德也不知道现在是谁在扮演皮特和爱丽丝，而且疫情依然把球迷挡在球场外，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枪手龙、斯坦福德、切皮和球迷们互动呢？

现在为皇家邮政工作的劳伦斯说：“我当然愿意再做一次，这是我人生中的亮点之一。作为一名球迷，如果不能成为职业球员，没有什么比成为吉祥物更好的了。”但如今为维珍航空公司工作的耶茨却不太愿意：“我把斯坦福德的衬衫划破了，把它裱在了客厅里，如果回去的话我可能会有点难过，所以就不去打扰了。”

对麦克布赖德和凯特来说，皮特和爱丽丝将会永远成为他们家庭历史的一部分，去年10月枪手龙的故事也只会增强他们的信念。

接工时间：2021-01-17

https://theathletic.com/2320138/2021/01/17/mascots-revealed-football-socc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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