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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phael Honigstein /2021-5-8 

沙尔克，你希望回到什么时候？当沙尔克两年前选择了瓦格纳的时候——最近换的四位主教练中的第一位——就注定了现在的结局吗？但瓦格纳这个赛季，真的要为沙尔克直线加速坠入降级深渊负责吗？他也不是没努力过。

沙尔克当年应该留下特德斯科吗？要知道，他下课的时候，距离他带领球队夺得德甲亚军也才只有10个月啊。

沙尔克的问题是否可以追溯到2016年？当时前美因茨的CEO克里斯蒂安-海德尔（Chrisitan Heidel）来到沙尔克，他几乎做错了每一件事，几乎把球队给霍霍完了，是这个原因吗？

或者说，沙尔克的病根在十年前就已经埋下？当时朗尼克在各种失望中下台，发出了“累觉不爱”的感慨。朗尼克或许是德国最有影响力的教练之一，他带着沙尔克闯进了冠军联赛半决赛，拿到了德国杯——这也是迄今为止沙尔克最后的荣光。随后的十年里，沙尔克内忧外患不断爆发，财务问题接二连三，最终导致了今年球队一泻千里径直降级。

不管我们把时间线拉得多长，我们或许可以看到本赛季沙尔克的“自爆”几乎是早已注定——毕竟一家大俱乐部沦落到如此境地，不是一朝一夕的错误就能导致的。但一些一线员工则并不认同这样的观点。“就最近几年发生的事来说，很多都是对半开的几率，所以我不觉得俱乐部注定会变成这样。” 一位长期工作在一线的教练说。另一位员工也表达了类似的观点：“这就好比开车到路口，可以右转（亦可指转向正确的方向），也可以转向另一边。沙尔克如今的境遇就好比连续10次转错了弯，是很奇葩，但也不是无法避免。”

许多人都认为沙尔克如不是在转会市场上瞎折腾，或许还不会这么糟糕。海德尔作为前汽车销售，也曾是和克洛普带领美因茨回到德甲的大功臣，五年前来到沙尔克担任体育主管后便革新了球队的球探系统，几乎所有当时在职的球探都被解约了。球探部门现在只剩下一群学生盯着电脑，关注着几个大联赛里的球员。至于要签谁，海德尔往往只是瞄一眼就做决定了。但专业知识的匮乏也决定了海德尔的这种工作方式绝对是漏洞百出。

“他很擅长花小钱办大事，比如低价签下卡利朱里和布格施塔勒。但大点儿的签约他都扑街了。” 俱乐部的一位员工说。海德尔大价钱买来的恩博洛，本塔莱布和科诺普利扬卡都没能展现出全部的实力。恩博洛伤了，本塔莱布是个更衣室炸弹。至于被沙尔克认为是“桑乔和奥多伊之后的英格兰超级天才”的年轻球员马通多，状态又极其不稳定。

最能反映沙尔克转会策略失败的一个例子可能就是鲁迪了。作为德国国家队队员，时年29岁的鲁迪在拜仁度过了一个难称成功的赛季后在2018年夏季被放上了转会市场。海德尔不太确定用1600万欧元转会费和600万的薪水签下这位技术型中场是否是一笔划算的买卖，也不确定鲁迪是否可以适应特德斯科偏务实的防守反击打法。

特德斯科在他上任的第一个赛季就带领沙尔克打到联赛第二，但尽管“成绩漂亮”，他还是想着要“打漂亮足球”。他告诉海德尔，鲁迪是他所期待的控球型中场，也是球队转型的关键。前沙尔克教练胡布-史蒂文斯（Huub Stevens）作为球队顾问团的成员表达了不同意见：鲁迪并不具备作为球队核心的素质。“有的时候体育主管要做‘恶人’，说服主教练他的意见有问题。” 一位专家说，“我想特德斯科应该是听过这样的话，但最终他还是要了这名球员。”

签约鲁迪最终被证明是彻头彻尾的失败。鲁迪在场上起不到什么作用，特德斯科的新理念让全队都找不着北，球队开局就吃到5连败。沙尔克立刻改回传统的防守反击打法，却止不住下滑的势头。球队在冠军联赛0-7惨败曼城后，海德尔在主席克莱门斯-托尼斯（Clemes Toennies）的压力下被迫辞职，特德斯科也随之下课。“特德斯科不是一位差教练。” 一位前沙尔克官员说，“盖尔森基兴的人们依然喜欢着他，他有朝一日或许还会回来。但在那时候他只是有些力所不及。他没有得到足够的支持，很多事都不得不亲力亲为。”

那就再重建一次吧。然而沙尔克错过了新赛季的欧战，卖青训俊才萨内和克雷尔筹集到的9000万欧元早就花完了。俱乐部的债务也在不断重组间缓慢积累到了2亿欧元之巨。

新任体育主管约亨-施耐德（Jochen Schneider），技术主管米夏埃尔-雷施克（Michael Reschke）和新任主帅瓦格纳来到了球队，尝试把球队拉出泥潭。沙尔克2019-20赛季的开局不错。瓦格纳作为一名魅力十足的主帅，为球队注入了活力，带领球队打出了超出预期的战绩，冬歇期时跃居积分榜第5。然而在2020年首战2-0击败门兴后，沙尔克在余下的比赛中一场不胜，甚至进球都没几个。

瓦格纳见此情形，也像特德斯科一样开始考虑是不是战术需要调整了。沙尔克从原本的高压逼抢战术改打不那么侵略性的阵地战。然而到了疫情爆发联赛停摆的时候，沙尔克的战术彻底变成了四不像。

瓦格纳也发现，更衣室是越来越压不住了。努贝尔在决定下赛季自由转会拜仁后就被按在了板凳上，然而替补门将舒伯特还是太年轻，连续犯下致命错误后，努贝尔又重新回到了主力阵容。本塔莱布从“多余人”变成主力，然后又被扫地出门。此外，瓦格纳自己也还是太嫩，周围的人也提供不了什么帮助。体育主管施耐德显然更加适合幕后工作，对更衣室的影响基本为0，更不要说无法评估和解决瓦格纳教练团队中有多少东郭先生的问题。既然没有监督，那只剩下一泡烂污。

在联赛重开后，体能储备一塌糊涂的沙尔克便直直朝着深渊坠落。体能交流鲍勃-舒斯（Bob Schoos）和克劳斯-鲁伊瑟（Klaus Luisser）很快被解约，原先和马加特共事过的维尔纳-洛伊特哈德（Werner Leuthard）被请了回来。但洛伊特哈德过时的跑圈体能训练法被球队上下强烈抵制，导致了更大的冲突。这又是一次人事任免上的问题。

与此同时，屠宰业巨鳄托尼斯在担任沙尔克主席近20年后辞职。事实上，早在前一年他就因为对非裔的歧视性言论遭致非议，只是未能辞职成功。但疫情期间，他的一家肉联厂爆发疫情，使得他的位置摇摇欲坠。再加上董事会一再要求聘请专业体育主管管理俱乐部，托尼斯也就顺水推舟离开了球队。

托尼斯在俱乐部过大的影响力也让沙尔克过去办事都难如上青天。主教练候选人得登门拜访托尼斯，而他也喜欢日常在俱乐部的运营中插一脚——远远超出了他的职责范围。但是他的离任并未使俱乐部的情况上一台阶。“托尼斯好赖对足球还有点儿了解，至少知道哪个方向是错的。” 一位沙尔克内部人员说，“托尼斯一走，整个董事会全部抓瞎，一点足球的敏锐感都没有。”

2020-21赛季开始前，施耐德和雷施克又因为瓦格纳是否继续适合担任主教练有了分歧。施耐德一开始还觉得应该信任瓦格纳给个机会，毕竟还年轻。但在沙尔克被拜仁喂了一桶八喜，又1-3输给不莱梅后，施耐德也改变了主意。瓦格纳下课，马努埃尔-鲍姆（Manuel Baum）这位“老战术家”加“保级大师”上任，但也压不住已经彻底乱成一锅粥的更衣室，遑论传达战术了。刚刚用“按场计费”签下的老前锋伊比舍维奇与鲍姆和纳尔多大吵一场后被开除。很快，施耐德又觉得自己站错了队，于是开掉了鲍姆，请求伊比舍维奇回来。但伊比舍维奇拒绝了。

雷施克此时也和施耐德闹翻了，就此甩手不干。沙尔克赶紧又请来了前斯图加特和热刺的教练克里斯蒂安-格罗斯（Christian Gross）救火。格罗斯带来了些许组织和防守上的稳定，但他过时的打法完全无法给球队带来帮助：他经常搞混本队球员和对方球员的名字，甚至还在训练场监督训练的时候控不住场，给予“更衣室失控”以全新的定义。到了春天，大家都知道，沙尔克这家欧洲排名前20的俱乐部（以营业额计）将在1988年后再次回到德乙。施耐德引咎辞职，格罗斯被炒，迪米特罗斯-格拉莫齐斯（Dimitrios Grammozis）上任。

不过，沙尔克还是会尝试回来的。他们有了新体育主管彼得-科纳贝尔（Peter Knabel），新技术主管劳文-施罗德（Rouven Schroder），或许还会有一位更低薪的主帅。当然，高层也将引来几位真正的足球界人士——比如俱乐部传奇尤里-穆尔德（Youri Mulder）将会加入顾问团。

从德乙重新出发，沙尔克需要球迷的支持，还有队内上下的同心协力。不过，这还不能保证沙尔克这辆开错N个车道的车还能回到正轨上。

顺便提一下，海德尔已经回到了美因茨，坐回了他最熟悉的位置。曾经为美因茨带来克洛普和图赫尔的他在冬歇期钦点了斯文森来拯救仅积6分只排在第17位（当时沙尔克仅积4分）的美因茨。上任后，斯文森已经帮助球队拿到29分，很有希望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