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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  无尽的坎通纳

即使坎通纳远离了英格兰，远离了足球，远离了那些热爱他的曼联球迷，但他一直没有消失，一直都停留在曼联的时光长河里，停留在曼联球迷的长久话题里。

——题记

引发争议和让人崇拜的坎通纳离开了。他留下了成功，也留下了遗憾，留下了无休止的话题。

弗格森对坎通纳说过很多经典的评语，这个被认为是最为切合曼联的，“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个球员生来就是为曼联踢球的，那么这个人一定是坎通纳。我想他一辈子都在寻找，寻找一个欣赏他，能让他有家的感觉的球队。他就像一个吉普赛人到处流浪，飘无定所，只有当他来到这里的时候，他才会意识到这里就是他的家。”

“他在这里感受到心灵的平静，灵魂得到了安放。他享受着这里的一切，也为这里奉献了一切。”

作为最佳合作的主帅，弗格森对即将离去的国王不吝溢美之词，“这是一段梦幻般的经历，在四年半的时光里埃里克帮助我们拿到了6座冠军奖杯。想想他来的会后我们只为此花了一百万英镑。他的价值？无以伦比！过去四年半里他是球队里最为出色的队员。这四年半是埃里克球员生涯中在一支球队里呆得最长的时间，他也留下了开心的回忆。我们曾经有过许多伟大的球员，而埃里克的影响是最不可思议的。他在一个正确的时间来到球队，注入了自己的风格，改变了这个球队的特点，给这个球队带来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埃里克对整个球队的影响都是巨大的，对年轻球员的成长更为关键。他一直都是职业球员的典范，他是那种追求卓越、最有天赋也充满奉献精神的球员。他独特不凡，精益求精，总是用最出色的表现回应人们对他的各种诉求。当球迷们谈论曼联的最伟大球星时，坎通纳肯定会出现在名单前几位。他带着我们最好的祝愿离开，而老特拉福德也永远欢迎他、永远纪念他。”

曼联最伟大的球员、传奇功勋博比-查尔顿同样很难接受这样的事实，坎通纳居然在职业生涯巅峰的时候退役。在一直都风度优雅、举止文明的博比看来，坎通纳代表着曼联特殊的一面，“法国人天生浪漫，追求自由，坎通纳给我们的球队带来了神奇的激情和艺术的灵感，这是英格兰足球缺乏的。我们球队在20多年后登上联赛冠军之巅，与坎通纳的加盟和杰出贡献是分不开的。坎通纳的足球代表着令人震惊的行为艺术，那是法国人的天马行空和灵感乍现。坎通纳不同于任何人的地方在于他性格上的独立与足球上的自我是融合在一起的，而且具备着强大的意志力。我非常欣赏他无以伦比的才华，独具一格的性格魅力。他离开后将造成曼联巨大的空洞，这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最大损失。”

一度和坎通纳竞争位置和出场机会，后来被弗格森当作坎通纳接班人培养的斯科尔斯也被坎通纳退役的消息打蒙了，“坎通纳退役了？！我的头脑里一片空白，真的是一团浆糊，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为什么不踢球了呢？他应该可以继续踢下去的，我自己才是真正面临无球可踢的困境，他为什么要主动离开呢？”

“我一度在任何细节上都去模仿坎通纳，接球、转身、控球、传球、射门......甚至跑动的姿势，以及进球时庆祝的动作。当然你们没有机会看见，因为我发现根本学不来，完全不是一回事。我的性格与坎通纳差异太大了，技术风格上也完全不一样，所以我其实完全学不了他。除了那种对足球、对胜利的投入和不息的追求。”

吉格斯则指出坎通纳的性格并不像外界看起来那样冷漠：“许多人以为他十分高冷，看不起人，对人冷淡。但对我们来说坎通纳不是那样的。他是我们的一个队友，一个老大级别的领袖。事实上他刚刚来没几天很快融入了球队，我当时极为羡慕他。他看上去文静、优雅，富有魅力。我的印象中坎通纳一直气场强大，不同于其他人，他总是给人一种不可战胜的感觉。对于我们来说，知道埃里克能上场就是一种鼓舞，他会带来神奇的信心。对手也知道坎通纳总能用魔力摧毁他们的防守，总能令他们无法抵挡。”

加里说，“我们当中没有人真正了解埃里克，但是我们对他的尊重是绝对的，我们甚至有点盲目地崇拜他。坎通纳很注重训练细节，如果皮球没有按照他所希望的方式运转，他会看着你，那种眼神令人颤栗，他好像要把你打倒在地。有一次他教巴特练习长传和接长传球，结果尼基完全没有办法完成任务，无论是出球的速度和准确性，都糟糕得一塌糊涂，真的被埃里克揍了一顿。巴特后来非常认同坎通纳的训练标准，退役之后把这个作为自己的要求带进了青训学院。坎通纳无论对谁都是这样，他是个完美主义者。我和贝克汉姆也经常在训练中吃到苦头，但因为那是埃里克，你知道他是真的为了你好，你不会感觉自己被贬低了，这只会激励你做得更好。”

说到92班对坎通纳的感觉，加里说，“我们简直是对他崇拜得五体投地，我们极度渴望给他留下好印象，极度期待得到他的表扬。我们对他的尊重还包括一点畏惧，因为我们都见过他发怒的样子，不过我们都知道他永远不会把火发在我们身上。功夫腿，一连串的红牌，在加拉塔萨雷挥舞起的拳头，推倒裁判，在球场上被惹火后踢人……他是一个疯狂起来可以摧毁一切的人。坎通纳经常令对手无可奈何，只能使用超越规则的犯规来对付他。我们发现那时候的坎通纳会变得捉摸不定，飞踹事件之后就更是这样了，他有时候会暴怒，但有时候或者说更多的时候会报以讽刺的微笑，以及用进球和胜利来回击对手。这样的发现令我们觉得足球挺有趣的。在其他时候，埃里克是如此的温和安静，风度翩翩，令人迷恋。他一点都不妄自尊大，反而很有礼貌，受人尊敬。他一直保持着本色，开一辆朴实无华的车，住在萨尔福德一座朴实无华的房子里。他参加所有的集体活动，圣诞派对，带家属的聚会，但他总是很安静，即使他知道自己会是聚光灯中的焦点。有时候他有点像斯科尔斯或安迪-科尔——但不是那种不合群的安静。你肯定会接受聚会中有一个安静的人，就像接受那些爱吵爱闹的人一样。”

后来当上队长的加里说，“在我最终能够当上曼联队长的那些时日里，我一直模仿和学习的对象就是坎通纳。我希望能够用胜利来带领全队前进，而不是被自己的愤怒情绪或者不理智的行为干扰。”

曼联的92班当时都是毛头小伙，他们对于坎通纳可以不听弗格森的话，甚至可以自行其是感到难以置信。巴特说，“埃里克做事有自己的一套，没人能够干涉，有时甚至连主教练都不行。有一次我们参加在曼彻斯特市政厅举行的庆祝双冠的活动，埃里克没穿西装，而是特立独行地穿了一件牛仔外套。我们上下打量着他，很好奇 Boss来了之后会作何反应。我们都在猜boss会大发雷霆，把坎通纳臭骂一顿，赶他回去换衣服的。那里有媒体以及各界的重量级人物，事前俱乐部已经通知大家正装出席。但主教练只是摇摇头笑了笑，‘埃里克总是有自己的范，这是他的特点。我们别理会他。’是的，坎通纳就是这样得到特权，无论他想做什么都可以。在弗格森眼里，我们的鞋子有点脏就会被骂一顿狠的，但坎通纳穿个休闲鞋来训练就无所谓。这些都是小节，弗格森的眼里坎通纳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后来，坎通纳接受采访时说：“我当然知道阿历克斯对我不一样，他充分信任我，给我无限自由。这对于我来说是最好的方式，我非常感谢他。为了不辜负阿历克斯的信任，我在球场上付出了所有的一切。士为知己者死，我对阿历克斯同样如此。”

仅仅和坎通纳共事一个赛季的索尔斯克亚无比遗憾，“坎通纳是我的引路人，在球场上他告诉我应该怎样做，怎样去跑位，怎么样找到时间差，怎么样去冷静射门。他使我在场上轻松自如。我从来没有遇见到像他这样的人，我不但佩服他的技术，更佩服他的人格。”

球队另外一个哲学家帕里斯特的印象里，坎通纳浑身都闪着光芒。帕里斯特觉得这个来自法国的球星用如此霸道的方式征服英格兰足球，的确是不可思议的。名声响彻全英国的明星，坎通纳不仅仅是在足球版块，他的言论和新闻经常出现在时政版。帕里斯特最为记得的是坎通纳总是与众不同。当其他曼联队友们在出征大巴上阅读小报，打牌或者玩游戏机的时候，坎通纳会独自坐在一旁阅读法国经典文学或者苏格拉底的书籍。而对于别人好奇的询问，坎通纳说，“我并不是学习，我是在活着。”

弗格森当时的助教基德对坎通纳的成功无比佩服，他说，“坎通纳是我训练过的球员当中最自律的，总是第一个来到训练场，风雨无阻，永远不会因为私事请假。他先自己单做一套热身运动，然后再跟全队来一次。他总是全力投入训练，甚至结束后还会单独加练。他最后一个离开停车场，热心为球迷签名。如果需要做一些去医院探望患者这样的公益性活动，他也总热心前往。坎通纳是一名职业球员的楷模，一名绝对属于梦想中的球员。他对于整个球队、对于年轻球员的影响力是无价的。”

曼联史上能够和坎通纳比肩的传奇人物，历史上更具光环的乔治-贝斯特曾经这样评价：“我愿意把我所有喝过的香槟都拿出来，只要能和坎通纳一起在老特拉福德痛快踢一场重要的欧洲赛事。”

对于贝斯特来说，美酒远比冠军重要，而坎通纳则胜过这两样。

坎通纳在告别仪式上表现得个人魅力十足，他说道，“我爱曼联。它就像一个给了你完美婚姻的完美妻子一般。离开这个俱乐部就仿佛离开了你心爱的女人，你会感觉生无可恋。但甜蜜的感觉总会到头，当没有什么话再说时我会选择离开。我从来无法发出类似永保忠诚的誓言，但是只要我和球队在一起，我就相信我们能够无往不利。这是结束的一天，我首先是一名足球运动员而非一个流行明星。如果我真的希望人们关注的焦点都在我自己身上的话，那我可能早就选择拍电影、玩网球甚至去参选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家伙而已，我并不值得你们如此热爱。”

多年后《卫报》的记者科曼采访坎通纳，坎通纳解释了自己退役的原因，“足球对我来说很特殊，那时候我失去了兴奋感。那就是我退役的原因，本来我不需要退役，我的状态还好，身体还好，但我觉得烦了。因此我离开足球，寻找新的体验。我自己是在冒险，我喜欢感觉自己在冒险。”

因此坎通纳根本不怀念足球？

“我不怀念，但我害怕我会怀念。那种生活如此激动人心，肾上腺素成为你的身体的一种毒品，一种你的身体每周都需要的毒品。当你退役时，会有抑郁症的风险。我退役之后没有回法国，也没留在曼彻斯特，我要离开这种氛围。我去了巴塞罗那，我陪同我的祖父母在那里生活了一段时间。我不看比赛，不关心比分和冠军。我不希望接近比赛气氛，感受到更衣室的味道，我不希望回忆。”

在多年以后，坎通纳还是没法抵挡足球的召唤，他出任了纽约宇宙队的足球总监。而在曼联多次的纪念活动中也受邀回到老特拉福德球场，在接受曼联电视台采访的时候还表达了回到曼联执教的愿望。

曼联与坎通纳的关系是特殊的。那是一种家人的关系，是一种超越了简单爱憎的关系。提到曼联球迷对他的热爱时，坎通纳总是会有所动容。他与球迷们建立了一种略带有神秘的关系：经久不衰的精神崇拜？祈祷带来的出色状态？互相鼓舞一起达致巅峰？这真的是柏拉图式的关系，甚至无法用足球史上任何一段球员与球迷间的关系相比。

坎通纳说：“我没法解释这种情感，而且我也不想去解释它。这就像爱一样。你知道你深陷爱河，但是你没必要去解释你的具体感受或者是你为什么会坠入爱河。我想，如果你非要搞清楚我和曼联球迷间的那些浪漫往事，可能得花上半年的时间。所以一切尽在不言中。”

基恩说过：“弗格森爱坎通纳，球迷们爱坎通纳，我们大家都爱坎通纳，因为他所做的、所说的一切让你想不顾一切地去追随他。他就是有那种魔力。在英格兰，你们都该知道坎通纳被誉为诗人、哲学家和艺术家。他被尊为老特拉福德的“国王”，好像天生就是为了来到梦剧院创造神迹的，他用自己的激情和斗志，成为了曼联的领袖，而曼联球迷对于坎通纳的热爱，胜过之前任何一名曼联球员。”

弗格森给曼联带来了冠军与荣耀，在他麾下的曼联几任队长都充满了血性。不过，队长们还是不同的，罗布森给曼联带来了强硬、勇敢与坚持；布鲁斯给曼联带来了冷静、内敛与勇猛，但坎通纳给曼联带来了霸气，睥睨一切、雄霸天下的气势。

尽管坎通纳被赞为天才，在曼联主场被球迷顶礼膜拜，拥有神一般的地位，但某种程度上坎通纳又是一位天使与魔鬼的混合体。

坎通纳是曼联的队长，也是场上的灵魂人物,还是一位最可依赖的能斩敌阵前的猛将。作为曼联队长，坎通纳的确技术精湛，心里素质过硬,最为特别的是与生俱来的霸气融进了曼联的灵魂，那高高竖起的衣领，进球后不屑一顾的表情让人坚定相信，曼联在他的带领下是不可战胜的，只要坎通纳在场上，对手就会因此感到心惊胆战，曼联王朝就此傲然鼎立,许多强大的对手即使暂时领先，也不敢确信自己会取得最后的胜利,不到最后一刻坎通纳都决不放弃，这样的理念也让曼联在99年冠军杯决赛时上演神奇的大逆转。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即使在今天，曼联全队上下仍能让人感受到坎通纳所留下来的深远影响，尽管那些霸气和血性可能已经不多，尽管那种神奇和韧性可能已经不多。

后来追随前辈脚步来到老特拉福德的埃弗拉表示:“我当时就已经知道坎通纳被称作‘国王’，但我真正了解他是在我来到曼联之后。他就是一段传奇。如果像我这样的法国球员可以在曼联获得成功的话，那么坎通纳就是那个为我们打开这扇通往成功大门的人。我们对他感激不尽。在我来到俱乐部的第一个赛季，我看了很多坎通纳的录像并告诉自己:‘你现在清楚曼联球迷对法国球员充满怎样的期待了吧。’不错，那激励着我一直前进！”

老队友麦克莱尔说，“我可是一直死皮赖脸地想留在曼联，为此不惜变换位置、接受替补，接受降薪……我绝对不同意坎通纳退役，这个家伙就这样走了，真他妈的让人难以置信——如果他不走，我们该拿到多少冠军？！”

还是让弗格森来总结陈词吧，“坎通纳就是冠军！”即使在坎通纳已经宣布离开之后的夏天，弗格森依然还在怀念这一个特别的法国人，弗格森说，“坎通纳和我们一起度过了俱乐部历史上最富有戏剧性的时光。早在他第一次训练时，我就预见到他将给我们带来什么影响。当完成常规训练后，他要求两名队员帮他进行个人训练。”

弗格森指出，“正是坎通纳的加练让我留意他，我非常想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而他的30分钟练习给我两个启示。第一，它揭示了英国足球比赛中的问题，或许它说明了为什么我们球员与欧洲和世界级球员相比在技术上略逊一筹。到那时为止，我在训练中一直没想到要去利用不适于户外长时间技能训练的冬季气候（特别是在苏格兰）。坎通纳的常规训练开阔了我的眼界。第二，他展示了训练的价值。塑造球员的不是比赛，而是训练。感谢坎通纳，现在我肯定，训练是提高比赛水平的唯一途径。其他因素也有，如球员的性格、速度、战术能力以及自信心，但训练可以强化技术，使你超过对手。”

弗格森的回忆其实还一直停留在1993年1月曼联对诺丁汉森林队的比赛时候，那场比赛中坎通纳的传球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当时坎通纳背对球门，接球后半转身，将球传给包抄上来的马克-休斯，后者为曼联打进第二个球。弗格森说，“这难以置信，这是多么强的洞察力，多么强大的预判，多么精妙的构思……一般情况下，坐在教练席上可看到比赛的整体情况，因而我可以比球员更早的发现空当，但是那天我却没有看到!”

弗格森说，“尽管老特拉福德这4年半时间里是他的第二故乡，可我一直知道有一天他会离去。但无论他何时决定，我们都永远心存感激。”

“如果真有天生就是为曼联踢球的人，他就是坎通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