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团]走进NBA有史以来最艰难的赛季:“我们在刀尖上跳舞”球员们的心理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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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赛季,球员们经历了新冠大流行、全国范围的抗议活动、政治动荡和一个缩水的、茕茕孑立的比赛日程安排,而所有的这些都发生在球员被迫和朋友以及家人分离两地时。
四月中旬的一个周六下午,在阿隆-戈登被交易到掘金的几周后,他坐在他暂时居住的酒店房间里,回想着这个NBA球员们所经历过的最具挑战性的赛季。
当一种致命的可传播的病毒在全国各地持续传播时,球员们不得不遵守着健康和安全协议,这些协议导致了球员被隔离,打破了他们的日常生活,并将他们与伴侣、孩子、朋友和家人分隔开来。除了那些让球员在任何赛季都可能会感到焦虑的无数职业和个人原因之外,新的压力源又出现在了在这个特殊的赛季中。
与此同时,他们的身体也在这72场比赛的压缩赛程中疲惫不堪。这种由于赛程密集而可能造成的伤病已经得到了足够的关注;凯文-杜兰特的腿筋拉伤,勒布朗-詹姆斯的脚踝扭伤,贾马尔-穆雷的前交叉韧带撕裂,这些都是媒体关注的焦点。但相对而言,人们很少注意到球员健康中一个看不见的因素:心理健康,由于本赛季异常严酷的条件,这一因素的影响被放大了许多。
戈登说:“尽管我们有特殊的天赋和才能,让我们看起来比普通人更强壮,但终究我们也只是普通人。我们和其他普通人同样正在经历着相似的挣扎和痛苦,同样会有日常焦虑和不安全感。”
球员的创伤是一层接着一层的。他们在美国,一个正在应对着全球范围的健康危机的国家,一个举国哀悼的国家,一个日益脆弱的国家,他们在全国观众面前打着比赛,除此之外,他们还面临着一系列种族清算和参与号召社会正义的运动,这些都呼吁着他们作出贡献。
当戈登坐在酒店房间里时,德里克-肖万因杀害乔治-弗洛伊德正在受到法律的审判,在数周的证人作证和弗洛伊德的亲人令人心碎的证词后,离判决只有几天了。戈登说,整个赛季——在它开始之前很久——无情的种族不平等现象“一直困扰着我的心理健康”。“我受雇于NBA。我的工作是站出来竞争,帮助我的球队获胜。但有些事情是你无法忘记的。这也是我寻求心理健康和心理训练帮助的另一个原因,因为美国对待黑人男女是如此不公。而我们仍然只是被期待着走上球场,竞争打球,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这让我身心俱疲。日复一日。”
NBA球员并不是没有感情的石头,我们很难准确地知道心理健康是如何影响他们在今年的表现的。任何比赛的最终得分都有无数的变量,心理健康只是其中之一。但一些想法和情绪不可能不被带到球场上。毕竟,这是一个表现明显不均衡的赛季:在今年的大部分时间里,尤其是全明星赛后,以大比分差距的比赛比例要远远高于平常。
“在球场上,你想表现得冷若冰霜。你想要变得冷静。你需要保持镇静。但当你在球场上精神不正常时,你就会做一些愚蠢的事情,比如技术犯规或一系列的错误。比如,你投丢了一个球,你很生气,所以你转身就对一个距离篮筐80英尺外的人犯了规。”
没有可用的数据可以表明:是否有更多的球员在接受心理辅导或治疗,或者本赛季他们是否出现了更多的心理问题,这在很大程度上要感谢球队和联盟保护了球员的隐私。根据美国心理学协会进行的一项民意调查显示,11月,74%的心理学家报告说:与新冠疫情爆发前相比,他们遇到了更多的焦虑症患者;60%的心理学家表示他们遇到了更多的抑郁症患者。也有小道消息称,在对有治疗NBA球员经验的心理学家、精神病学家和持执照的心理健康专家的采访中,他们都认为需要帮助的人越来越多。
国家篮球运动员协会(NBPA)的执行董事米歇尔-罗伯茨说:“每个球员必须应对的日常压力在不断增加,坦率地说,这让我感到害怕。”她补充说,在过去8个月里,有更多的球员向她咨询心理健康方面的问题,比她之前7年的职业生涯遇到的总和都要多。“他们每周要外出两到三次,要打出高水平的比赛,同时还要成为丈夫、父亲、男朋友、儿子,最重要的是要处理在新冠流行中生活琐碎。”作为一个团体,我们不允许运动员有脆弱的一面,这是错误的。他们和我们一样有权利成为弱势群体。在某些方面,与我们中的许多人不同,他们有更多的理由变得脆弱。”
即将进入本赛季时,NBA总裁亚当-萧华知道,为了让比赛正常进行,必须要做出一些潜在的造成球员牺牲自己的决定。但随着赛季的结束,他担心部分停赛会对球员和他们的家人造成影响。“我最关心的是大流行的隔离程度,但更具体地说,我们和球员协会认为有必要让他们在整个赛季都不感染新冠肺炎,”萧华说。“我们知道这一行动将需要巨大的牺牲……毫无疑问,这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沉重的负担。”
萧华知道,取消赛季会带来一系列问题,包括对整个联盟的球员、球队和员工造成巨大的经济打击。这还不包括新冠肺炎对球员的日常生活的影响,如何进行隔离,以及球员感染新冠肺炎的风险。但我们仍然有必要了解球员到底牺牲了什么。下个赛季很可能会回归“正常”,但即便如此,毫无疑问,2020-21赛季带来的心理健康挑战已经改变并提升了这个问题,而这个问题也已经开始引起了联盟的关注。今年也告诉了所有参与其中的人:对于心理健康的真正影响,NBA球队和球员只是触及了皮毛。
在奥兰多园区复赛开始之前,米歇尔-罗伯茨认为球员的比赛水平可能由于和朋友和家人长时间分开而有所提高。因为没有什么能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我现在知道那很愚蠢,”她说,“这是一个愚蠢的想法。为了成为更好的篮球运动员,他们不需要与他们的坚实后盾相分离。事实上,情况恰恰相反:如果他们因为想念家人而睡不好觉,如果他们因为不得不与孤独抗争而陷入抑郁边缘,这将影响他们的竞技水平。”
在奥兰多,球员们被要求使用一款手机应用,该应用每天早上会问他们大约5个关于他们健康的问题。其中一个是,你今天想和心理健康专家谈谈吗?“我认为我们了解到,你需要做的不仅仅是告诉他们有一个可用的项目或给他们一本小册子,”亚当-萧华说,“就像所有有效的沟通一样,不断重复也是至关重要的。你无法预测一个人什么时候会想找人聊一聊。”
回顾在隔离园区中的一切——NBA在逻辑上是成功的,因为没有球员被检测出新冠阳性,也诞生了赛季总冠军——联盟知道这种环境对心理造成了多大的伤害,所以想要避免未来发生类似的事情。
“当我们开始讨论这个赛季时……并不是说(建造另一个隔离园区的可能性)完全被排除了,”亚当-萧华说,“我认为,如果新冠大流行的过程让我们别无选择,我们可能会重新考虑它。但我们知道这是我们最后的选择,而不是第一选择。”
随后联盟和球员工会就下赛季的相关事宜进行了协商,在一个非常短暂的休赛期之后,立刻开始了一个精简的72场、没有隔离园区的常规赛,其中必须包括健康和安全协议。开赛夜定于12月22日,很快就暴露出他们面临挑战的程度。开拓者后卫达米安-利拉德在比赛开赛后不久说:“在这样的大球场上,没有球迷,和上个赛季形成了巨大反差,你会看到一些人仍然对赛季充满激情。”
大约一周后,NBA向其30支球队发送了一份名为“NBA球队心理健康要求及推荐做法”的私人备忘录。这是过去几年里第三次重复发布类似的文件,其中包括精神病医生、心理学家、医生、训练师、教练和“其他与NBA球队合作的心理健康提供者”的意见。
出于几个明显的原因,这个版本比前两个版本更加紧急。NBA最直言不讳的心理健康倡导者,骑士队前锋凯文-乐福说:“我们已经处在一个80年来不断上升的焦虑、抑郁和心理健康的问题上。当你考虑到新冠流行,和社会不公时,我提到这些因素是因为它会影响我和我身边的人们,加州山林大火,西海岸的自然灾害,还有一切发生在选举之前的荒唐事,唐纳德-特朗普被踢出白宫办公室,我们就处在这样一个充满动荡和不安的时代。”
NBA的这封信充满了建议和要求(有些是旧的,有些是新的),试图帮助球员在未知的水域中航行。它概述了心理保护与治疗的机密性,并呼吁团队建立远程医疗服务,以便球员可以参与谈话治疗,同时避免任何身体风险。在2019-20赛季开始之前,所有30支球队都被要求雇佣至少一名有执照的心理健康临床医生;球员们被提醒在自己的手机中保存那个人的号码。
这份备忘录并不是试图解决这样一个广泛的问题,而是重申了这个问题有多么严重,以及为什么心理健康(尤其是在现在)应该得到比目前更多的关注。
威廉-帕勒姆博士是一名持证的、经美国心理学会认证的心理学家,也是NBPA心理健康项目自2018年创建以来的主任,他花了一些时间来建立球员与联盟网络中的心理学家和精神病医生的联系(对于那些宁愿去和雇主没有联系的心理健康专家那里寻求帮助的球员来说,这是两种不同的资源)。他没有确切的统计数据,但帕勒姆博士相信,自疫情流行开始以来,他接到的转诊请求数量有所增加。
就在NBA的备忘录发出后的不久,1月6日,美国国会大厦遭到叛乱分子的袭击,他们想要破坏总统之间的权力交接。它令人震惊的原因有很多,包括它让黑人公民意识到,在他们出生的国家,双重标准放大了不平等。
而国会被袭击的那一天,也是这种无止境的系统性的压迫的重要标志,而这种压迫在过去一年里,由于警察杀害乔治-弗洛伊德(George Floyd)、布里安娜-泰勒(Breonna Taylor)、雷哈德-布鲁克斯(Rayshard Brooks)、唐特-赖特(Daunte Wright)等许多人的事件,得到了进一步的放大。
在国会大厦被包围的前一天,威斯康辛州基诺沙的地方检察官宣布不会对从背后朝雅各布-布雷克开了七枪的警官提出指控。6日晚,凯尔特人和热火在全国电视直播比赛前发表声明,谴责了这一决定。他们分别指出,与今年夏天抗议警察暴行的人相比,执法部门对华盛顿叛乱分子的反应明显不公平。
“这让我想起了马丁-路德-金博士说过的话,”凯尔特人后卫杰伦-布朗赛后说,“有两个美国。在一个美国,你会因为在车里睡觉、卖烟或在后院玩而被杀。在另一个美国,你可以冲进国会大厦,没有催泪瓦斯,也没有大规模逮捕。什么都没有。我们希望能够一直保持沟通交流,并尽我们的一份力。”
总而言之,美国对这么多累积的悲剧的接受直接影响了数百万人的心理,其中包括约75%的NBA黑人球员。肯萨-冈特博士是一名有资质的心理学家,目前担任NBA心理健康项目主任,他说:“遭受种族暴力和创伤的心理影响可能导致抑郁,愤怒,或者一种预见不到未来的感觉。它会产生绝望感,影响自尊。在这些情况下看到一个心理状态与你相似的人,这会影响你,影响你的心理健康。”
为了对实时发生的事件做出反应,《心理健康》在隔离复赛开始之前和期间举办了关于社会正义活动的私人讨论。这项活动允许球员将自己真正表达了作为“黑人男性”的体验,以及这项经历是如何影响了他们的世界观和对事物的观点,以及当他们经常在电视和手机上看到令人作呕的图像时的感受。
“乔治-弗洛伊德被膝盖压死的私刑本身就是一场毁灭性的事件。它重新触发了人们的一些感觉和情绪,”帕勒姆博士说,“心理健康是由许多当前事件维持的。当你看到正在进行的选民压制,当你看到正在进行的亚洲人仇恨。所有这些最终都与一个人的心理健康和幸福有关。”
不是每个人对这些事情的反应都是一样的,但对一些人来说,种族暴力对思想的潜在影响是更加严重的。心理医生威尔萨-查尔斯-马尔弗克斯于2019年加入NBPA的独立网络,定期治疗NBA球员。他表示,球员可能会出现一些状况,比如适应障碍(adjustment disorder)或急性应激障碍(acute stress disorder,与创伤后应激障碍类似,只是症状持续不到一个月)。
作为拥有非凡的平台和全球范围的影响力的有色群体,一些球员觉得自己有义务参与进来。这种去影响去改变的能力在精神上是有益的——尤其是在雇主的支持下。马尔弗克斯说:“如果球员们不能和其他人谈论这件事,不能表达你对这件事的感受,不能大声说出你的信仰,这是对他们更大的伤害。”
同时,试着站在NBA黑人球员的角度想想。数以百万计的人在仔细审查你的言论,批评你没有发布任何关于上次警察枪击事件的信息,或者认为你应该安分守己,专注于体育运动。他们要么怀疑你的价值,要么给予你难以忍受的赞扬。
有些球员觉得,自己应该站出来反对不公正,但却害怕人们对此的反应或后果。作为世界上排名前450的男子篮球运动员之一,他们可能要和被放大的言论作斗争。浪费这个机会可能会被视为自私,即使口头表达自己的观点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做的事。球员不仅要面对表达自己观点的压力,而且还必须在此过程中具备一定的知识储备。
“我的工作就是传播准确的新闻,传播准确的事实,让人们真正看到这个世界正在发生什么,”开拓者后卫CJ-麦科勒姆最近在一档播客上说,“我觉得我有义务和尊敬我的人在一起,和相信我所说的话的人在一起。但我想首先确认,我说的是正确的事情,我说的是准确的事情。但我说的都是发自内心的。”
这种精神上令人敬佩和必要的,但绝非易事。罗伯茨说:“我们现在正处于新冠流行之中,这是我们所有人都必须应对的困境,然后你就会看到一个黑人看着警察向别人开枪,而社区会说,‘你要怎么做?你要怎么帮我们解决这个问题?’
骚乱发生一天后,篮网队后卫凯里-欧文休了一段假,两周后他回来了,并以“家庭和个人事务”作为请假的解释。在他回归后的第一次新闻发布会上,欧文仔细考虑了自己作为一个幸运的人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所承受的压力。
“我很感激,因为我能够站在这个平台上,和我身边的人一起,他们已经做出了牺牲,正在经历类似的事情。所以我不是一个人。”他说,“心理健康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首先要与自己和解,然后才能表现出色。世界上,政治上,社会上发生的一切,让人很难忽视。我想每天都让事情有所改变。有那么多受压迫的社区,有那么多正在发生的事情,而不仅仅是一个球进篮筐那么简单。”
在1月6日对阵迈阿密的比赛之前,热火和凯尔特人球员在就不起诉警察枪杀布莱克和国会暴动的决定发表声明后,单膝跪地。
当联盟的球员们努力调整他们在球场上的责任,同时致力于解决这个几百年来的问题时,新冠大流行仍在继续肆虐。
1月12日,在欧文缺席期间,NBA和NBPA达成一致,认为有必要制定更严格的健康和安全协议,以确保球员安全,并防止新冠肺炎打乱原本就像是走钢丝的赛程。
“我们惨痛地认识到,我们的协议不够严格,”亚当-萧华说,“几周后,我们收到了太多阳性病例。我们意识到,我们必须增加一些额外的限制,加上额外的检测,这些都是为了进一步让球员远离病毒。”
就在这一声明发生的一周前,16名球员新冠检测呈阳性,随着另一波疫情席卷全国,1月10日、11日和12日的比赛被推迟。由于疾病爆发和追踪球员接触问题困扰着多支球队,另外10场比赛在接下来的一周内也被推迟。在联盟试图控制病毒的过程中,球员被迫退出正常社交生活。在客场作战时,他们被禁止离开酒店或在房间里招待任何客人。在主场作战时,他们被禁止外出,也不得与其他不住在一起的人交流。每天都需要进行多次新冠肺炎检测,这占据了他们的日常日程,无时无刻不在把工作放在首位。
勇士队前锋德拉蒙德-格林2月初在All-In播客上说:“仅仅是每天看到那个(新冠检测,一般都建立在体育馆内)设施,虽然你可能都不会去那里健身,但你每天开车都开进去那里。实在让人精神疲惫。至少可以这么说,这是一个非常艰难的赛季,我想很多人都在为此挣扎。”
今年早些时候,丹佛掘金的贾马尔-穆雷也发表了类似的言论。他告诉ESPN:“现在我的整个人生就是一场AAU锦标赛,还是一场永远不会结束的比赛。比赛日,不比赛日,冰敷治疗,吃,睡,重新开始。这显然是不健康的。但我们就正在这么做。”
萧华记得那段时间和一个球员的谈话,一个新球队的球员,在一个新的城市,远离他的家人。每天都是一样的。他经常往返于公寓、练习场和球馆之间。那是他只能看到的三个地方。
“他说,‘当我开车穿过小镇时,人们又开始聚集起来,天气好的时候坐在户外,坐在餐馆里。我能闻到桌子上的食物,看到人们在外面庆祝,’”萧华回忆道。“他说,‘我非常嫉妒。我意识到人们都在看着我说,‘哇,他的生活是多么不可思议。但是我脑子里想的都是,我只想坐在那张桌子旁边,和一群人一起吃午饭。而我做不到。而且在可预见的将来我也没办法做到。’”
戈登将自己描述为“天性内向的人”,起初并不介意被隔离。他说:“但在那之后,你就会怀念户外生活,怀念与大自然在一起的时光,怀念晒在脸上的阳光。作为一名NBA球员,我们吃饭、睡觉、呼吸都离不开篮球。但你必须要有某种发泄方式,让自己脱离比赛。而这对我们来说却触不可及。”
更重要的是,球员也被迫与他们的伴侣和孩子分开。罗伯茨估计,大约有一半的球员在赛季中没有和家人住在一起。“我们是在玩火,而不是做更多的事,”罗伯茨在二月初告诉我,她指的是联盟日益增长的心理健康危机。一些球员告诉工会执行董事,如果能见到家人,他们愿意每天接受五次新冠检测。罗伯茨说,在她与联盟的多次谈判中,她尽了最大的努力来抵制那些限制与家人接触的协议。“因为我做不到的是,弥补你和你妻子几个月没见面所造成的伤害。”
亚当-萧华(上图)和罗伯茨去年一直在就健康和安全协议进行谈判;虽然联盟的规则有助于保护球员免受病毒感染,但也给很多人造成了心理上的伤害
当被问及这些额外的焦虑,是如何影响到NBA本赛季的表现时,萧华没有回答。“答案是我不确定。压力让球员们付出了代价,他们都是世界上最优秀的球员。他们之所以如此成功,部分原因是他们有一种独特的能力,能够在压力如此大的时候对自己的情绪进行区域划分,并且不管生活中发生了什么都能表现出色。”
但萧华也承认,“我们也能说出一些在数据上表现明显下滑的球员。”他很快重申了心理健康对球员的重要影响,并以保罗-乔治在泡沫中的经历为例。在去年的季后赛中,他带领的快船在第一轮的第五场比赛中击败了小牛队后,乔治开始了敞开心扉:“老实说,我低估了心理健康的重要性。我开始有点焦虑。有点沮丧。只是被锁在这里。我肉体在这里,但我的灵魂早就不在了。”乔治告诉记者。这对联盟对心理健康的重视度来说是一个震撼性的时刻。
许多球员为了保护自己的比赛水平而对自我情绪进行划分,但这只是一种技能,而不是治疗方法。就像戈登说的,篮球是在电光火石间就要做出决定的比赛。如果思想在别处,即使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也会增加不利结果的可能性。篮球也是一种由情感驱动的游戏,在一天结束的时候,每个竞争获胜的人都处在崩溃的边缘。
“如果你妈妈病了,你在球场上的表现也会受到影响,不是吗?”森林狼队负责篮球表现和技术的副总裁罗比-西卡说,“如果你爸爸病了,有多少人想谈论这件事?”
NBPA的运动医学和研究主任丹-奥布莱恩认为,赛季排得太满会削弱球员的精神耐力。身体受伤是比赛的一部分,但由于在更短的时间内进行了大量的比赛,会导致今年的恢复过程更加艰难。
奥布莱恩说:“身体受伤和心理健康有着绝对的不可脱离的关系。‘我的队友会怎么看我?我想帮助他们’。然后有些黑粉喷你拿着钱不干活,你就还听进去了。我认为这是心理健康方面的主要问题。那些受伤的球员,他们是如何应对的?”
睡眠是另一个让保持高水平持续工作更加困难的因素。“正常情况下,由于经常出差,睡眠变很难得。由于要进行新冠检测,今年的睡眠情况更糟。心理健康确实会影响睡眠,而睡眠会影响一切。如果你睡眠不好,它会影响你在球场上的表现,会影响你的准备状态,会影响你的心率,几乎所有的一切。”
1月27日,NBA和NBPA宣布将稍稍放宽对健康和安全的限制。在客场旅途中,球员每天可以在户外待1个小时,只要他们能在下午6点前回到酒店房间。最多允许4名拜访者进入酒店房间,条件是他们两次COVID-19检测呈阴性,并愿意在逗留期间和逗留结束后接受PCR检测。
随着赛季的进行,球员们学习和依靠不同的应对机制来缓解压力,从祈祷和宗教阅读,到冥想和呼吸练习,再到写日记和远离社交媒体。
扬尼斯-阿德托昆博每天都要走20分钟的路来清醒头脑,让自己从无休止的工作压力中解脱出来。“我想我今年做得更好了,享受这一刻,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太多……”字母哥在3月份告诉记者。“因为说到底,这是一份压力很大的工作。”
凯尔特人的新秀控球后卫佩顿-普里查德在与各位心理健康专家开线上会议时学习了一些技巧,当他不在健身房时,他就从篮球中脱离出来。“不打篮球的时候,我就像个孩子一样出去玩。”
马尔弗克斯说,心理治疗是另一种管理情绪障碍的方法,帮助确定任何紧迫问题的根源,找出愤怒或自我怀疑背后的恐惧。
在2017-18赛季的一场比萨中恐慌发作后,乐福透露了他的抑郁经历。三年后,他看到那些曾经遭受痛苦,或仅仅觉得治疗对他们没有用的人情况进一步糟糕。本赛季有几名球员向乐福求助,询问如何为自己或家人寻求帮助。
“有一天,我和我的治疗师一起去找他,因为我正进入一个相当好的螺旋上升的第一阶段,”乐福说,“事情进展得很顺利,我也很开心,我们就会度过最初轻松的20分钟左右,然后开始思考一些深刻的话题:‘我怎样才能让我的生活更好?’或者‘我该如何改善别人的生活?’所以这实际上就像一个成长环节。”
戈登在他的NBA职业生涯中接受了多种形式的个人治疗,包括来自莎娜-阿里医生(奥兰多的一名注册心理健康顾问)和亚特兰大的一位印度大师。“这减轻了压力,”他说,“这有助于消除我认为自己存在的一些最关键的问题。它让我从不同的角度看待事物,帮助我从事物的本质中解脱出来,帮助我回到当下。那是我找到内心平静的地方,就在那一刻。”
冥想和正念(一种佛教理念)的概念——即在现实中保持清醒——过去几年里在NBA变得越来越流行。后者帮助了一些运动员在高压的比赛情境中保持冷静,这在与球员和心理学家的对话中也经常出现。但这也能帮助他们远离比赛,让他们在任何特定时刻都能平静无数思绪和担忧。
黄蜂队中锋比永博是在2015年全明星赛期间从洛杉矶乘飞机回来时偶然接触到这些情绪处理工具的。就在他们起飞后,坐在比永博旁边的一位女士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们的谈话中,她推荐了一本叫做《装满钱的快乐口袋》的书。“我不认识她,她也不认识我。但这本书改变了我的一生。”比永博一口气读完了这本书,从那以后,每天都要冥想好几次。
比永博在刚果民主共和国长大,有六个弟弟妹妹,他一直认为自己必须表现得很坚强;不管他经历了什么,袒露软弱从来都不是他的选择。“我花了很长时间才能够哭出来。”
上高中的时候,国王队的后卫凯尔-盖伊认为冥想是“嬉皮士才干的玩意儿”。当他还是弗吉尼亚大学的明星时,突然的恐慌和焦虑改变了他的观点。如今,使用Calm应用程序(勒布朗-詹姆斯于2019年12月与该公司合作),这是他睡前做的最后一件事,也是他早上做的第一件事。“我不用勒布朗的声音,因为我不想让他每晚睡觉前和我说话,所以我用普通的女性声音,”盖伊笑着说,“这是对我而言是很好的安慰。”
作为一名双向合同球员,他的工资是按比赛场次结算的,2020年的他面临着财政困难。他和他的妻子搬到了萨克拉门托的一间公寓里,在缩短的休赛期,盖伊不得不面对训练师们突然提高他们的费用以弥补失去的生意这一现实。
在寻求治疗辅导方面,盖伊采访了盖伦-邓肯。邓肯拥有健康心理学博士学位,自2017年以来一直担任国王队的职业发展副总裁。本赛季,邓肯一直与球员们在一起,监控COVID-19健康安全协议,并在任何其他问题可能浮出水面时随时待命。邓肯说:“我只是想帮忙。”这说明一些团队越来越重视个人健康的重要性。
西卡说:“我认为,在新冠大流行之前,精神健康是我们没有真正公开讨论的问题之一,除非出现危机。当我们发现有一名球员患有抑郁症时,我们就开始谈论这件事。这是一件非常被动的事情。现在我们把它当作一件积极的事情来讨论。NBA里没有烂球员,只有烂球队。糟糕的团队是那些不开发人员的团队。”
在过去的几年中,乐福一直是NBA在心理健康方面最直言不讳的球员之一,帮助洗刷了围绕心理治疗的污名。
心理健康与NBA历史密不可分。从民权时代美国白人对黑人球员的精神压迫,到那些在1990和2000年代由于精神疾病而不得不提早退役的球员,而在当时,他们的球队、联盟或社会都不知道如何最好地处理他们所经历的一切。
“如果你问60、70、80、90年代的大多数人,他们会说,‘天哪,我希望我在那个时候有心理健康方面的帮助,”前NBA球员德里克-安德森说。今年4月,他被NBPA聘为健康顾问。“我们不知道我们自己也需要它,我们只是被教导要继续工作,在私下处理心理健康问题,然后回来工作就好了。”
那些公开谈论或受到心理健康影响的球员有很多:德玛尔-德罗赞、乐福、阿泰斯特、肯扬-杜林(小时候被性侵而罹患妄想症)、本-戈登、罗伊斯-怀特、德隆特-韦斯特、罗伯特-科温顿和小凯利-奥布雷,而这些仅仅只是冰山一角——还有那些用自己的努力来传播心理健康意识,并让治疗变成了联盟的首要任务那些人。据萧华说,这一季的各种后果“加快了我们的步伐”。
但对于仍在探索如何将健康和治疗计划最佳地融入日常运营的团队来说,心理健康也是一个新的前沿领域。这些挑战延伸到团队聘用的临床医生本身,他们参加由联盟组织的每月小组电话会议。
在那里,他们相互交换意见,共同衡量哪些方法有效,哪些方法无效。他们拥有的大多数证据大多都是道听途说,由于他们缺乏有形数据的好处,他们无法为战略决策提供信息。这一切都不容易,特别是对于许多坚持认为自己不需要帮助就能战胜内心恶魔的球员来说。
尽管自2018年以来,在不接受和正常化之间的拉锯战已经明显转向后者,但心理健康仍然是一个复杂的问题。为撰写本文而联系到的大多数球队都拒绝了对其组织相关成员的采访请求,数十名被单独邀请就该话题提供观点的球员也是如此。障碍依然存在。
“我必须承认,对心理健康的治疗的抵触情绪仍然存在。我希望看到这种情绪消失,”罗伯茨说,“如果需要10年的时间,我们才会说,‘你的心理辅导员是谁?我这有个很不错的可以推荐给你’,那就好了。公众会慢慢接受的,但我想确保如果球员需要心理方面的帮助,他们可以现在就得到。”
当球员在公共舞台上发声时,他们这样做的价值是显而易见的,但是联盟、球队和球员工会提供的心理健康资源只有当球员觉得利用这些资源很舒服时才有用。
“羞于开口是一种情感,”帕勒姆博士说,“人们会感到尴尬和羞愧,但我认为在某种程度上……无论是对我,还是对他们的球队心理学家或其他人,我认为将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会开始寻求帮助。”我认为事情正朝着正确的方向发展。我想我们已经迈出了一步。但我们还没有取得任何突破性进展。”
正如联盟在1月份的备忘录中所详述的那样,心理健康是一个不断变化、不断演变的话题,无论是在如何考虑还是如何处理它这两个方面。这个赛季最终会有什么结果还不得而知,但在被困难淹没的一年之后,迄今为止所,我们看到的进展总体上是有希望的,尽管还远未结束。
“我真的觉得如果我们齐心协力,提供更好的资源,用我们共同的力量互相帮助,帮助治愈人们的心理问题,我们的联赛会变得更好,我们能够面对治疗心理健康问题时更进一步。”乐福说。
“但我的问题是:然后呢?”
再喝碗热汤
· 贵州来个科代表总结一下,这么长,真以为虎扑人人上过初中啊?
Brandon059楼主
· 上海大家好,我是本文的译者,很高兴文章被推到首页和大家分享。翻译完后被文章提供的细节震撼到了,自己也在美国读书,疫情带来的影响不仅仅是政治经济的动荡,我自己也因为疫情原因心理上变得消极,甚至开始自我厌恶。希望大家多多关注心理健康,多运动,在困难时记得寻求帮助,祝各位读者心情愉快。看完不妨点个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