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chael Cox 2021-8-4
如果有一个来英格兰旅游的人,要你推荐一个方便他们看英超的地方,你可能不会建议他们去北基尔沃斯。
这个莱斯特郡的小村子,人口大约600,只有一家英格兰第13级联赛的俱乐部。正如俱乐部推特“本队简介”简短说明的那样:“2016-17赛季和2017-18赛季,我队都是联赛杯赛双冠。之后至今,一路向下。”
但从另一个意义上讲,北基尔沃斯正是理想之地,因为它是2021-22赛季英超联赛的地理中心。它位于常被称为“英格兰南北分界线”的沃特福德峡谷以北约10英里处;往西北约21英里,是林德利庄园农场——该农场经军方测绘,竖起大牌子,称自己是“英格兰地理中心”。往北约15英里,是莱斯特主场王权球场——那是离它最近的英超球场。
也许,你对“英超地理中心”有个大致预期——但事情并不总是这样。
英超历史上,最“北”的是2008-09赛季,有4支东北队——纽卡、桑德兰、米堡和赫尔城,3支西北队——博尔顿、布莱克本和维冈。那个赛季,英超的“地理中心”是德比以北的凯德尔斯顿庄园,比北基尔沃斯还靠北50英里。
从那时起,英超地理中点像上面的北基尔沃斯足球俱乐部一样,一路向下。
当然,新赛季并不是英超最“南”的赛季,比2018-19赛季,它还北了大约10英里。但这个势头从大约十年前开始,就已经开始了。
本世纪头十年的大部分时间,南安普敦和水晶宫都不在英超,但现在它们已经成了英超常客。像布莱顿、布伦特福德和沃特福德这样有长远规划的俱乐部,也出现在这里。
同时,值得注意的是,在大家最近记忆中踢过英超的几家西北俱乐部,没一个有一点儿反弹的迹象。2012年,布莱克本、博尔顿双双从英超降级,前者一度降到英甲,后者更是降去过英乙——2011年从英超降级的布莱克浦去过的地方。而维冈自2013年赢得足总杯以来,已经三次降到过英乙了。
再往前追溯,上世纪90年代,奥尔德汉姆也曾踢过英超,但过去两个赛季,他们挣扎于英乙榜尾,力图避免成为第一支完全掉出职业联赛系统的前英超球队(温布尔登特例不算)。英超之外,伯利和麦克尔斯菲尔德两家北方俱乐部已经解散。
然而,与其简单地回顾英超30年,倒不如回顾过往整个130年。英格兰的足球顶级联赛,基本上,是北方球队的游戏。
第一届足总杯在1871年举行。赛事前10年由南方球队——流浪者队、皇家工程师队、老埃托尼亚人队和克拉彭流浪者队——主导。但在足球联盟成立之初,他们就被抛在了后面。老英甲成立初期,职业足球俱乐部一般都在北方,就像橄榄球联赛情况一样。
1888-89赛季的第一届英甲,最南的球队是西布朗维奇-阿尔比昂和阿斯顿维拉。英格兰最早的28家职业俱乐部,都出自北部或中部地区,直到1904-05赛季,也是第17届老英甲联赛,才有了一家来自南方的俱乐部——伍尔维奇阿森纳。
在接下来的100年里——这段时间至关重要的——伦敦俱乐部都在努力争夺联赛冠军。这段时间,阿森纳赢得了13次老英甲冠军。切尔西只拿过一次,不如德比郡和普雷斯顿北区。托特纳姆拿过两次,不如哈德斯菲尔德和谢周三。伦敦之外,朴茨茅斯(1948-49、1949-50赛季)和伊普斯维奇(1961-62赛季)是仅有拿过老英甲冠军的南方俱乐部。
老英甲的冠军,基本上是北方、中部的俱乐部和阿森纳(顺带一提,阿森纳在第一次联赛夺冠前,从南伦敦搬到了北伦敦。似乎要想取得成功,就必须往北去)。
就像整个欧洲的足球起源一样,英格兰的足球,也是在工业城市中蓬勃发展。足球而论,曼彻斯特、利物浦和纽卡斯尔是比伦敦更大的城市,就像慕尼黑、米兰和格拉斯哥,比柏林、罗马或爱丁堡更“大”一样。
英国足球历史性的确定下午3点钟开球,始自1850年的《工厂法》。彼时,英国的工人们每周一至六都得上班,每周工作58小时。从1850年开始,法律规定,工厂再在周六下午2点后让工人工作,就是非法的。那么,下午3点就是下了班后、去看比赛的最好时间。
工业和足球密切相关,L.S.劳里的画作最能体现这一点。他的作品中,多次描绘工人看球的场景——更多的则是工人迈着阴郁脚步走向工厂的情景。即使在去工业化之后,这些北方城市仍主宰着这些运动。足球已经演化成一项工人阶级的运动,与其形成初期是一项公立学校运动的地位,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
20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吸引当地观众,对俱乐部至关重要。这有两大明显优势。首先,彼时俱乐部的绝大部分收入来自于进场看球的当地粉丝,“电视转播收入”或“商品销售收益”这些概念还很陌生。不同俱乐部之间的票价差别很小,因此这是一个简单的计算公式——通过旋转栅门进场的观众越多,俱乐部就越挣钱。
去年,雷丁大学经济系主任J-詹姆斯-李德发表了一篇论文,不仅证明了整个20世纪,英格兰北方俱乐部都普遍0拥有大量特别坚定的支持者,还证明英格兰南方的观众更摇摆,一旦主队表现不好,他们更可能移情别恋。文章结论:“威尔士的球迷最忠诚,其次是中东部、约克郡和西北部的球迷,伦敦、英格兰东部和西南部的球迷最没长性。”
足球在英格兰北方如此流行的第二个优势,是总出号球衣。默西塞德、大曼彻斯特,也许最著名的是东北,都是是典型的足球区。这意味着在足球上,这些地区已经超出了自身的体量。在球员更普遍是为当地球队踢球、外援还极为罕见的年代,足球在北方的普及和成功,形成了一个自给自足的良性循环。
在1904-05赛季阿森纳成为伦敦第一家拿到老英甲冠军的100年后,切尔西拿到了队史第二个英格兰顶级联赛冠军,也是俱乐部被阿布收购后的第一个联赛冠军。
这是外资所有俱乐部拿到的第一个英格兰冠军。从那以后,切尔西(俄资)、曼联(美资)、利物浦(美资)、莱斯特城(泰资)和曼城(阿资)一个接一个,让英国老板所有的俱乐部再也没拿过英超冠军。
阿布收购切尔西,从根本上改变了英国足球。各种各样的外国老板来了,有给俱乐部注资的,也有从俱乐部拿钱的,但很明显,情况都与20世纪时大不相同了。以前,俱乐部的财务状况基本上与门票收入和(相对温和的)球员工资有关。现在,现场观众出席率不再是拉高俱乐部消费能力的驱动力,也不再是俱乐部成为大俱乐部的保障。
可能,你会怀疑位于伦敦的俱乐部更可能吸引外国爸爸——很难想象阿布会去买博尔顿而不是切尔西。但事实并非如此。目前,有七家英超俱乐部——布伦特福德、布莱顿、水晶宫、纽卡、诺维奇、热刺和西汉姆——可以被认为基本是英国人所有。
其中,只有纽卡一家,可以被认为是北方俱乐部(即便如此,它的老板显然不是北方人)。伯恩利、利兹和伍尔弗汉普顿可能没有西伦敦那么时尚,但它们俱乐部的老板分别来自美国、意大利和中国。即便现在,北方俱乐部也不太可能由当地人拥有;杰克-沃克、菲尔-加塞德和戴夫-惠兰的年代似乎已一去不复返了。
这里边,布莱顿和布伦特福德的崛起尤其有趣,因为这两家俱乐部都是由在青年时期通过体育菠菜积累财富的富翁和上任带起来的。毫不奇怪,千万富翁更可能居住在南方。根据财富研究公司“新世界财富(New World Wealth)”的数据,伦敦拥有的千万富翁(此处定义为财富在1000万美元以上的人)是其他任何城市的10倍。如果你只算人口不到3万的小城镇,最富的都在伯克希尔、萨里、牛津或白金汉郡这些地方。这些当地富翁更可能投资南方俱乐部。
当然,还有外援的问题——尽管有数十名顶级外援已经在英格兰西北安顿下来,但伦敦仍然有巨大的吸引力。桑德兰主教练罗伊-基恩曾对东北部吸引不来顶级外援的困难,发出过著名的抱怨:“有些球员去伦敦的俱乐部,仅仅是因为那儿是伦敦罢了!”
前利物浦俱乐部总经理伊恩-艾尔称,红军在2014年曾因类似原因错失桑切斯。“那笔交易已经完成,”他说,“最后没签约的唯一原因,是球员和他妻子想住伦敦,不幸的是,我们没法将俱乐部搬到伦敦。”
也许,南方日益主导英超的最大标志,是南方大量兴建了新球场。在“泰勒报告”对所有球场做出强制性改造的规定之后,大约世纪之交,从南安普敦到桑德兰,中间的德比郡、莱斯特和博尔顿,全英各地都修建了新球场。
但近年来,重要的新球场建设都出现在南方。英超最新的五座球场,分别是阿森纳(2006年建成)、布莱顿(2011年建成)、西汉姆(2016年建成)、托特纳姆(2019年建成)和布伦特福德(2020年建成)的主场。尽管大多数球迷更愿意在莫利纽克斯或古迪逊公园等历史悠久的场地看球,但新球场带来的经济效益是很可观的。
除了冠名权,以及提升在周中外租场地承办更多别的活动的能力,比赛日收入的增长亦是相当显著。热刺是2019-20赛季英超上座最高的球队。布莱顿的上座高于埃弗顿,尽管他们的主场席位比古迪逊少了约10000人。当然,要修建新球场,初期的支出是相当高的。埃弗顿最终决定冒险,但基本上他们是个例外。
当然,如今看一场足球比赛也成了一种相对昂贵的消遣。十年的经济紧缩政策对贫困地区的打击很大,而疫情流行对经济的影响更雪上加霜。就财富分配而言,情况显然比简单粗暴得南北之分更复杂,但这并不是完全没道理的简化划分。
六年前,加里-内维尔就提到北部球队在英超的低迷表现。当时他说:“我担心,北方球队在英超中只能偶露峥嵘。”之后几年,现实证明他并没有错。大内维尔本人是北方一家足球俱乐部索尔福德城的知名投资者之一,但是周围没有几个大内,也没有几个萨尔福德——至少在北方没有。
我们正经历着一个奇怪的时代,而这一次,伦敦没法确定它在这个国家的地位。由于每周五次往返于伦敦市中心的人正越来越少,对本郡和更远地区房产的需求则在上升。人们会对新的自由欣然接受,并意识到自己需要更广阔的空间和更新鲜的空气。这可能会产生更持久的影响,并将伦敦的财富分散到更广泛的地区。
然而,这种现象是否会蔓延到英格兰北方还有待观察,至于是否会对足球产生明显影响更是不能确定。过去,英格兰足球常常与南方主导的趋势背离。现在,就像几乎以往那些时候一样,它又反映了这种趋势。
接工日期:2021-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