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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们会用“朝思暮想”、“美梦成真”这样的词语去形容内心地热切渴望的实现，如果能做一场不用醒来的美梦，毫无疑问是让人难以拒绝的，比如——

在《鬼灭之刃 无限列车》中，“十二鬼月”的下弦之壹魇梦仅仅凭借着“美梦”的诱惑，就让生活中陷入苦难的列车员和病弱孩童成为自己的帮凶，他们不惜用自己和他人的生命来换取一个现实中无法企及的美梦。但做一个美梦并不一定需要如此大的代价——我们常常会把那些让人流连忘返沉醉其中的文化作品称为“造梦机器”，而本文要介绍的《笼中窥梦》正是这样一款游戏，它诞生于两个年轻人的造梦之旅，在玩法上体现了梦幻一般的想象力，同时在叙事层面展现着梦境一般的绮丽色彩。

“说出来会被人嘲笑的梦想才有实现的价值，也许我们每个人都有过那些会震惊世界的梦想，但大多随着现实生活的桎梏将其埋没，而周栋和陈一加是那一对卓尔不群的追梦人，他们将自己的梦想做成了游戏《笼中窥梦》——并且，让整个独立游戏界为之惊讶。”

《笼中窥梦》的诞生起源于周栋和陈一加2018年的毕业设计，从纽约大学game center学成的两人从一个Stencil Buffer的视频中获得灵感，打算做一款主要玩法为“3D场景拼接”的解谜游戏。

毫无疑问这个天才的设计方案已经大幅超过了毕业设计的常规需求，但两人并没有将它装裱起来封存进毕业纪念册，而是在纽约成立了工作室将它变成一个真正的游戏。这毫无疑问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因为同龄人纷纷进入了各种大厂开始了一个“常规”的职业生涯，而他们如果失败，也许并不会有太好的退路可以走。但要把梦想化作现实，有的时候就是需要这么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

“独立游戏最为重要的是锐意进取的精神，周栋和陈一加用这样的精神把自己放进了囚笼，来孕育这样一款充满着想象力的佳作。”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虽然有了天才级的创意构想，但作为两个刚刚从大学毕业的年轻人，想把它真正做成游戏绝非易事。在纽约大学所学到的知识帮他们建立了科学的创作工序——首先建立游戏中的世界，然后放入碎片化叙事的故事，最后将它拆分成各个场景，并且建立其中的连接关系，这其中“建立连接”完全依赖于创作者脑海中的灵感瞬间而没有任何规律可循。

在创作了多个空间并且将它们放入同一个笼子以后，如同完成一个精巧的机关盒，既要通过“连接”建立巧妙的解谜路线，又要考虑这个盒子内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万千变化，还要考虑谜题的引导性与难度曲线。能够完成上述要求的解谜游戏都是业界公认的大师级作品，比如《纪念碑谷》和《画中世界》，为此周栋和陈一加专程去拜访了《画中世界》的作者Jason，得到的回答却是他在创作过程中也面临着同样的困扰，很多时候会陷入“冥想”一般的过程去寻找“妙手偶得”的灵感瞬间。

在两人的努力下很快一个让世人惊艳的试玩demo诞生了，这个demo席卷了当年(2019)大批的独立游戏奖项，并且在今年获得了独立游戏节最高奖项IGF的卓越设计奖提名。那么这个游戏究竟有着怎样的玩法，让它赢下了如此多的美誉呢？

“用一句话来形容《笼中窥梦》的游戏玩法，就是‘你的眼睛会欺骗你’——游戏首先建立了一个魔方一般的世界，然后利用‘视觉错位’来建立世界中万物的连接。当你旋转这个世界，那么它就会有超出想象的美妙变化在发生。”

我们通过动图可以很直观的发现《笼中窥梦》的游戏乐趣：在立方体两个侧面的卡车在玩家的操作下超越“常识”的限制完成了拼接，并且让立方体中的世界也发生了变化。游戏从UI到操作都是极简的：玩家从界面就直接开始了游戏，没有任何的文字或者引导语言，但同时所有的一切又完美的符合直觉。玩家所需要完成的操作只有放大、缩小、互动和旋转——这样的游戏方式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画中世界》，但事实上《笼中窥梦》的在设计上的复杂程度可能要更高一些，因为《画中世界》是在一个平面状态下的线索寻觅与谜题解答，《笼中窥梦》则加入了视角旋转与立体连接的设定，某种程度上让人想到了《纪念碑谷》或者《FEZ》。

通过“相似物”的连接是一种很符合直觉的上手Learn(学习)过程，但如何利用这个游戏设计完成一个让玩家实现“Learn(学习) - Play(游玩) - Challenge(挑战) - Surprise(惊讶)”的游戏体验闭环则没有那么简单，这就是在《笼中窥梦》中众多谜题构成的巧妙之处：谜题定义了各种连接的方式，这些方式循序渐进对于玩家的想象力与观察能力有着越来越高的要求，从而让玩家在Play(游玩) 的过程中享受到Surprise(惊讶)的乐趣，而更重要的是对于玩家“思维习惯”的养成，在思维习惯养成以后玩家会根据自己脑海中总结出来的规则去发现一些别样的秘密，这就是《笼中窥梦》带给我们的Surprise(惊讶)时刻——比如上图中的飞机飞向天空并不是一个有“范例引导”的拼接方式，却符合着游戏中“意象化连接”的规则含义。而玩家通过自己思考的过程发现这些谜题解答的方法就是《笼中窥梦》能带来的醍醐味了。

《笼中窥梦》所做到的惊喜时刻还远远不止于此：在更多的设计细节处，我们还可以体验到独属于梦中的唯美与浪漫——比如用月亮来撬动上图中的机关。

周公之梦：官方外挂的“解梦”助手

“解密类游戏的大敌一直都是卡关，精妙的谜题设计与玩家的卡关似乎天然就是一对难以调和的矛盾，《笼中窥梦》通过提示系统巧妙的设计了三种解谜模式”

在游戏中玩家可以完全不用“聚焦”功能、用“挑战模式”的聚焦功能(现实所有可互动物品)或者用“经典模式”的聚焦功能(显示所有可互动物品并高亮下一步的关键点)来完成游戏，从而让各个“段位”的玩家都能得到舒适的游戏体验。

而哪怕玩家在经典模式的聚焦功能下依然迷失，也可以求助于系统内置的帮助系统来“偷看答案”，这或许对于解开谜题的思考乐趣是一种损失，但也可以让玩家不会因为解谜卡关失去探索剧情的秘密，因为在这个名为“谜题”的笼子中，承载着的是名为“叙事”的梦境。

“如果说游戏中的谜题是“笼子”，其中暗藏的故事是“梦”，那么做好‘笼子’和做好笼中的‘梦’也许并没有相互矛盾，不如说它们相辅相成，将《笼中窥梦》作为游戏这种艺术形式的魅力展现的淋漓尽致。”

如果说场景拼接之间的逻辑关系是《笼中窥梦》链条中的一环，那么另一环也许就是其中所隐藏的碎片化故事：好的解谜游戏并不仅仅是单纯谜题，而是要兼顾叙事意义——为什么要用这个机制讲述故事，这些机制与场景是想表达什么？

我们在大师级的作品，比如Arkane工作室的《死亡循环》中处处可见对于场景叙事的巧妙利用。比如上图中的广告牌，在右中的“haul a quin”图案中明显借鉴了著名导演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的《迷魂记》海报的设计风格：利用利萨如曲线的反螺旋来呈现游戏主题的直觉性；又比如下中的“Jump to your death”，这是一种新表现主义的艺术手法，利用抽象解构和情绪表达来形成整幅画作的概念呈现，我们在德国艺术家乔治·巴塞利茨的作品中也见到过类似的表现手法。这些点缀的艺术内容巧妙之处在于其实代表这游戏各个章节的故事内容，而玩家在初见时并不会体会到这种乐趣，只有在通关之后回顾时才会恍然大悟领会这些场景叙事的含义。

在《笼中窥梦》中，我们可以获得类似于《死亡循环》中的碎片化叙事乐趣——在游戏中我们所经历的每一个场景，其实都是来自于故事中主人翁记忆仓库中的碎片，那些碎片记忆并没有被遗忘，而是在梦境中以独特的形式被解构为游戏的场景造物，当我们在场景中找到那些尘封的记忆照片，就能拼凑出这段故事的全貌，也就能领悟到那些游戏场景的代表寓意，这就是构成游戏外延的“窥梦”过程，而这个过程与作为游戏内核的叙事剧情相结合，从真正意义上升华了这部作品所体现出的趣味性与艺术价值。

在过去的十年中，我们经历了很多想象力与艺术价值兼备的佳作，而这些游戏作品中，华人作者与我们之间所产生的文化上的水乳交融感也许是一种难以替代的体验——在这其中有着高瞰《去月球》中的唯美与浪漫，也有着陈星汉《风之旅人》中的空灵与诗意，而如今周栋和陈一加的《笼中窥梦》也许也有机会加入这个行列，那么也让人无比期待这款游戏的体验——这是否能是一个让我们不愿意从中醒来的美梦般的世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