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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阿伯丁的挑战

“弗格森接手时的阿伯丁队并非像他之前的那种烂摊子，这支富有雄心的球队当时正充满了活力，并且连续创造出好成绩，正在努力地向联赛冠军冲刺，弗格森开始执教的第一个赛季，就遭遇了球队内外强劲的挑战。”

——题记

1978年，年仅36岁的弗格森成为阿伯丁队的主教练。

阿伯丁队（Aberdeen Football Club）同样是一支历史超过百年的球队，俱乐部位于苏格兰北部的港口城市阿伯丁——“欧洲石油首都”。在1903年4月14日，阿伯丁市里的三支足球队阿伯丁队（Aberdeen）、维多利亚联队（Victoria United）及奥里恩（Orion）队合并组成了新的阿伯丁俱乐部，这就是阿伯丁队的起源。

阿伯丁队主场设在皮托德里球场，可以容纳22,199名观众，是苏格兰境内最大的球场之一。历史上这个球场最高入场观众纪录为45,061人，在1954年由阿伯丁对哈茨的比赛所创出。皮托德里球场是苏格兰足坛非常著名的球场，在1899年启用，阿伯丁在1903年迁入作为主场球场，是全英国首座全座席及全面有盖的运动场，亦是首创“战壕式”（'dug-out'）后备席的球场。在这里比赛的阿伯丁队最早身穿全白的球衣及球裤，后来将球衣改为黑及金黄色间杂，到了1930年代中期后改穿全红的球衣及球裤，由此被称为“红色之队”。

阿伯丁俱乐部参加苏格兰足球联赛的历史很早，球队在正式成立之后就参加了苏格兰足球北部联赛（Northern League），当时穿着全白的球衣及球裤。第二年获准加入了苏格兰足球联盟乙组联赛，将球衣改为黑及金黄色而获得“黄蜂”的绰号。随着苏格兰联赛不断改组，获得乙组联赛第七名的阿伯丁队在1905-06赛季被获准参加甲组比赛。由此开始，阿伯丁队一直从不间断参加苏格兰足球的顶级联赛。阿伯丁队在苏格兰联赛中长时间都没有什么建树，最好成绩是联赛亚军和杯赛亚军，一直到1940年代末时才迎来了第一波辉煌。阿伯丁队在1947年苏格兰杯赛中披荆斩棘，一路杀到决赛，最终以2比1的比分击败了希伯尼安队，首次夺得苏格兰杯冠军。隔了7年之后，球队在1954至1955赛季突然爆发，一举获得了苏格兰联赛冠军，这是他们历史上第一座联赛冠军奖杯。但这次夺冠并没有能够让俱乐部就此踏上豪强之路，传奇主帅哈利迪离开，优秀球员也被对手挖走。尽管球队在1955-56赛季夺得苏格兰联赛杯冠军，并且在联赛中名列第二，但整个球队的短暂辉煌也到了尽头，很快就失去了足够的竞争力。

漫长的时间里，一直到弗格森1978年6月担任主教练，阿伯丁队的历史荣誉也仅有一次联赛冠军、三个杯赛冠军。尽管弗格森的前任们连续打入杯赛决赛，还不止一次冲击联赛冠军，但都只能止步于亚军的位置，这与时任俱乐部主席的唐纳德等一众高层的追求是不匹配的，也是与球队、球迷的想法不相符的。

阿伯丁队的成绩其实在苏格兰足坛已经不能算差，因为苏格兰足坛一直就是由两大超级霸主主宰，其他的球队只能是偶尔挑战一下而已。凯尔特人队和格拉斯哥流浪者队作为最强的两支球队，几乎统治了整个苏格兰足球。从苏甲历史开篇，两大豪门“二人转”包揽冠军的离谱程度甚至超过了西超双雄。在弗格森来到阿伯丁之前，两强已经包揽了14年的联赛冠军。值得一提的是，自从弗格森离开阿伯丁之后，凯尔特人和流浪者两家重新发威，连续三十多年包揽了苏超冠军，至今都没让冠军旁落过。

阿伯丁邀请弗格森来执教，俱乐部上下都期待这个新锐主帅给球队带来突破。毕竟，阿伯丁队现在充满希望。进入70年代之后，阿伯丁队有了很大的起色，1970-71赛季、1971-72赛季连续两个赛季都获得了联赛亚军，距离冠军仅差一步。而在随后的几个赛季里阿伯丁也稳居联赛前四，连年征战欧洲联盟杯。到了1976-77赛季，主帅麦克劳德率队时隔21年之后夺得了苏格兰联赛杯冠军。麦克劳德之后麦克尼尔接任帅位，球队再次在联赛和苏格兰杯中获得亚军，而且都是负于格拉斯哥流浪者队。

阿伯丁队雄心勃勃，希望弗格森给球队带来更强的冲击力，捅破最后的那层窗户纸。阿伯丁董事会对弗格森寄予厚望，从主席到董事都希望这位新帅能够给阿伯丁队带来惊喜。

阿伯丁队管理层之外，球员们也有所期待，但阿伯丁的球迷里则有一些杂音。一些球迷非常抵触弗格森，他们不喜欢弗格森的背景。弗格森效力过格拉斯哥流浪者，而且是流浪者的忠实粉丝，阿伯丁的一些极端球迷不喜欢弗格森这个“敌人”；有些球迷则不满弗格森的宗教信仰，这在当时也算是影响很大的因素。还有一些资深粉丝则怀疑弗格森的能力，他们认为弗格森并没有夺取顶级联赛冠军的经验，不足以带领阿伯丁冲击冠军，会浪费掉这批苏格兰最具天赋的一群球员。

媒体之中也有杂音。弗格森的年龄也成为一个被质疑的因素，他这时候才36岁，甚至没有队中一些老将年纪大，除了不够出彩的履历，弗格森被圣米伦“驱逐”也成了记者们口中的麻烦。

弗格森顶着各种质疑，开始了在阿伯丁的执教之旅。

弗格森在球队中遇到的第一个困难，就是来自更衣室的抵制。他与球队领袖、核心球员们一开始的相处并不融洽。阿伯丁队长、更衣室老大、中后卫威利-米勒对新主帅颇多疑虑，在弗格森的队内第一次演讲时就发出了反对声音。

弗格森的演讲展望了阿伯丁的未来，激励球员争取成功，向冠军冲刺。他将圣米伦的球员作为模板，要求阿伯丁球员必须无条件听从自己的指挥，不能有任何意见，这些言论显然激怒了米勒。

米勒说：“弗格森刚到阿伯丁的时候显得很鲁莽，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他没有足够的名声，他提到了很多在圣米伦执教的往事，意思是用那一套来要求我们。我并不同意这些，我已经在这里踢了6个赛季，为这个俱乐部贡献了一切。我不希望别人拿什么乱七八糟的球队或者球员来和我比较，老实说他在圣米伦也没有做得多好，却想照搬老经验来管我们。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不合适的，这不是我们这个球队的传统。”

弗格森遭遇了当面顶撞，但他没有当场发作。弗格森知道米勒质疑自己只是单纯的性格使然，自己的言论也确实有不当之处。

弗格森有点尴尬地结束了这次演讲，随即和米勒展开了一场会谈，争取和队长建立共识。

弗格森遭遇的第二个挑战，同样与掌控更衣室密切相关。弗格森希望用攻势足球与豪强对抗，打造出自己的风格。他不满意阿伯丁队之前的打法，特别不满意这支球队仰仗的低位防守，过度收缩的保守战术。弗格森决定把防线前提，把球队打造成偏重进攻而不是注重防守的风格。阿伯丁队之前拥有顶级联赛里创纪录的防守数据，但弗格森并不满足于此。这个战术革新，对于速度不快的中后卫威利-米勒和威利-加尔纳来说冲击非常大，也可以说对整个球队的阵容和体系都是个大地震。

弗格森下决心清洗队内一些曾是本地英雄的球员，首当其冲的就是前锋乔-哈珀。这位阿伯丁队史最佳射手在球迷中有着“国王乔伊”的美誉，进球能力不错，但弗格森对他酗酒的问题难以容忍。

弗格森对待不符合自己理念的球员，从来都是不留情面地清洗，更何况哈珀还有拒绝训练和酒后驾车的不良记录。卖掉哈珀之后，弗格森从纽卡斯尔联队引进了前锋马克-麦克吉，尽管麦克吉当时不到22岁，但却在弗格森的执掌之下大放光彩。

弗格森不会放弃自己之前的成功经验，他致力于年轻球员的发掘培养，给球队注入年轻人的锐气。阿伯丁队的青训体系在当时已经运作良好，像威利-米勒、阿列克斯-麦克利什、约翰-麦克马斯特、道格-拉格维已经从梯队里脱颖而出，但弗格森认为还不够。他强化了球队的球探体系，将目光瞄向了全国各地。为了与豪强分庭抗礼，弗格森特地在格拉斯哥建立一所卫星足球学院，自然也有向“老帮派”示威的意味。

弗格森和首席球探博比-卡尔德密切合作，亲自去考察很多有前途的青训苗子，大力发掘了尼埃尔-库珀、尼尔-辛普森、埃里克-布莱克、约翰-休伊特、道吉-贝尔、布莱恩-甘等优秀球员。

清洗球员，改组阵容，革新打法，弗格森的措施看上去十分激进。毕竟球队在前任教练麦克里奥德和麦克尼尔的管理方式中运行得也相当不错，弗格森的想法还需要实践检验。

少帅弗格森并不会天然就得到球员们的拥护，球队整体的改变非常困难。球员们执行战术的情况并不是很乐观，对他一些非常严苛的细节要求则非常反感。阿伯丁队里面一些球员已经是苏格兰国脚，比如哈珀、右后卫斯图尔特-肯尼迪、经验丰富的门将博比-克拉克和后防领袖威利-米勒，还有一些球员在当时已经名声鹊起，比如戈登-斯特拉坎、阿列克斯-麦克利什以及斯蒂夫-阿奇巴尔德。这些球员深得球迷热爱，也得到管理层的认可，他们并不同意弗格森的严格要求和打法上的急攻冒进。

弗格森的激进战术，弗格森的严格训练，弗格森的阵容年轻化……一切都在艰难地磨合。弗格森的理念与球员的思想在激烈碰撞，这也对弗格森造成了不小的挑战。尽管阿伯丁队在978-79赛季的开局颇为顺利，前5轮3胜2平不败，但弗格森的球队在第6轮遭遇了赛季首败，随后很快又迎来一波三连败，球队稳固的防守已经完全失去了踪影。

在队内紧张气氛日益增加时，特别是在面对一波难以接受的三连败之后，弗格森在一次训练开始前罕见地召集球员在球场上开会。

这是一次不同寻常的会议，弗格森允许球员们自由地讨论战术，大胆说出自己的意见和不满的地方。球员们一开始还是提出了希望回到之前的踢球方式，也就是龟缩防守，伺机偷袭的打法，但弗格森明确告诉他们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思考如何找出一套新的过渡性打法。

队长米勒提出，“球队不能仅仅依赖年轻球员，出场比赛的球员必须要老幼结合，保持平衡，在危险的时刻必须依赖老队员的经验。”

弗格森虚心地采纳了这个建议。

队长米勒与弗格森的矛盾多多，公开的冲突也不止一次。但随着球队逐渐适应弗格森的战术要求，两人也逐渐建立起信任。米勒开始接受弗格森坚持的风格改变，他的防守不再小心翼翼，而是积极出击，因此提升了职业生涯的成就，成为苏格兰历史上最杰出的球员之一，他后来对此充满感激。

新星斯特拉坎提出，球队需要在由攻转守时减少失误，减少那种漫无目的的长距离传球，增加更多的前场穿插跑动的战术套路，打出更多的小组配合推进。

这一番话令弗格森刮目相看，也得到了整个球队的认可。

更多的建议和意见纷纷被球员们提了出来，之前三连败过程中的一些问题也成为了球员之间激烈讨论的话题。正是通过了这一次开诚布公的讨论会，弗格森统一了全队的思想，放下了包袱，坚定了打法，也吸收了球员们的宝贵建议，重新开始新的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