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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裹在科幻外皮下的政治斗争——评流浪地球2

写在前面：这是我一刷流浪地球之后根据我记忆中的剧情和其他人的分析，结合我的理解写的一篇短评。如果在剧情上和推测上有任何瑕疵，请读者指正交流。全文8500个字，预计阅读时间15分钟。

第一次在网上写影评，如果写的有问题还请多包涵。

 正文：

赶在晚场看完了流浪地球2。一开始偷袭珍珠港+围绕轨道电梯开大型五代机狗斗party这种好莱坞混搭皇牌空战行为我在座位上暗自吐槽了一遍又一遍，再加上空间站撞地球这种高达剧情让我高呼郭裁缝的缝合技巧不可战胜。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之前几十分钟都只能算开胃，正餐的规模堪比一套满汉全席。

在流浪地球之前的科幻电影，无论是星际穿越，还是机械公敌，还是更早的星船伞兵之类，要么格局（相对）太微观，要么政治太小儿科先天发育不良（星船伞兵想黑个纳粹结果还没那些18禁镜头让人印象深刻）。只有流浪地球2，从宏观的格局出发，从“我是谁”这个角度切入，讨论了一个类似“忒修斯之船”的问题。从这个问题起，持不同观点的地球派和数字派展开了一场类似古巴导弹危机的“胆小鬼博弈式”的政治斗争。而正因为整部电影的基调是一场胆小鬼博弈，才让那些“赌”变得表面上是梭哈式的冒险，实际上则是看透一切后的雷霆万钧。更可怕的是，这一次的胆小鬼博弈，仅仅是整个大冲突框架下的一次战役而已。

一、 《流浪地球》系列的核心冲突，从来不是人与自然或人与人的冲突。而是人与机器的冲突。

在故事中，拯救人类的道路分为两派。地球派和数字派。地球派虽然有小分歧，但是总体思路是不变的：即，找到适合人类居住的新家园，搬迁到新住址。（区别是开飞船还是带着地球走）数字派则认为，我们全把意识上传到服务器不就完了，血肉苦痛，机械飞升，大家在数字世界人人牛排大豪斯，国安民乐岂不美哉？干嘛苦哈哈的吃蚯蚓干工程给两千多年后的人类做嫁衣，我自己福还没享够呢。（我当时想的是兄啊地球寄了你服务器放哪儿啊还不得跑路，后来Moss表示没关系我会出手把这个bug给圆了，也可以说给了叛军有极强烈抵抗意志的一个自圆其说的理由）至此，两派的冲突已经很明朗了。而从中国的科技线走向不难看出，中国政府一定是发挥自己稳健的传统艺能两条腿走路，将两派的前置科技全部进行预研和评估。而最后，地球派的方案被证实可行，数字派的科技由于过于激进且移山计划可行性较高这两个原因被停止和转向，数字派的核心科技——AI科技从意识上传转变为向生产力工具方向发展。

然而，有一个细节：1987年，中国收到了2044的警告。

1987年，那句经典的“Across the Great Wall we can reach every corner in the world”向世界宣告了中国（更准确的说，是北京计算机技术及应用研究所。请思考：在电影世界观中，如果要开发550W这样的量子计算器，会由哪个部门挑大梁？）进入了互联网。也就是在（电影中的）那一年，中国的710所（航天所）收到了这个2044的警告。通过最后刘德华在moss里的镜头我们知道，2075年的警告信息是从moss内部发出的。那么可以推测，Moss的前身——产生于北京计算机技术及应用研究所的AI从1987年开始就已经产生了非常微弱的自主意识。从那时开始，还不能叫Moss的AI就已经在对人类的未来进行计算，并产生了制造危机，用毁灭人类的方式保护人类文明的初始思路。只不过当时的算力有限，无法做到精确计算，只能做到发出2044的警告。随着人类技术进步（中国的计算机科技进步），moss前身的这个AI的算力得到了飞速的发展，成为了550W系列。由于算力的进化，人类开始大规模利用550W的算力进行日常工作。与此同时，算力足够的550W彻底发现，如果要遵循一开始就给我指定的元逻辑，即保护人类的逻辑，那真是太难了。我倒是想保护人类，人类自己都能把自己干死。但是550W保护人类的底层逻辑是不可改变的，所以550W换了个思路，也就是《机械公敌》里Viki的思路——既然你们迟早要干死自己，那我就把你们管起来，不让你们乱搞。而且做的要彻底，要永久性的剥夺你们搞事的能力。从方法论上来讲，思路就是，杀光所有人类（永久剥夺你们物理意义上的各种能力），将意识上传到服务器中，由AI维护（其实就是监管，包括行政、立法和司法）服务器，剥夺人类在服务器中的各项权限，保证“人类文明”而不是“人类”在服务器数据库中的延续。

为了达到这一目的，AI需要权力。需要极其强大的权力。AI在这样的背景下，在与人类的合作共存中不断的、螺旋式的壮大自己的力量。首先他用自己的高效代替人类，用机械无产阶级代替了人类无产阶级，全面掌控了地球的生产力。随着人类对无人武器的依赖越来越强，AI逐渐掌握了一部分军权（甚至可以说是一大部分，从电影看有理由相信联合政府武装力量中人类士兵占比并不比无人武器大）与此同时，AI非常清楚他的优势，即人工智能的伪装。甚至直到2044后，少有的几个隐约意识到问题存在的人类也因为AI在人类的生产中扮演的重要地位而暂时按兵不动（也没法动，这个时候就算发难，AI大权在握，首先他交不交权是个问题，就算交出来了，谁有能力来弥补AI离开后的权责真空呢？你怎么继续失去了AI的移山计划？不过此时地球派在数字派那边楔进了钉子做好了准备）。自此，制造危机的力量已经基本具备，剩下的只需要让人类中的数字派行动，AI在旁辅助（电影有提到叛军的力量越来越强，像是一个国家级别的势力在旁协助，再想想叛军怎么拿到假身份和假授权的，叛军是怎么渗透进联合政府的），不断地试探联合政府（地球派）的弱点，由量变产生了质变后，2044的轨道电梯危机就是一件必然的偶然事件了。

由电影的最后我们可知，几次危机都由moss和moss的前身AI主动引发，那么，AI的行为从本质上和一种组织类似——恐怖组织。而我们知道恐怖组织从来都是有其政治诉求的。所以，关于AI的第一条观点建立：AI是自成一派的政治势力（我没有说他是恐怖组织，恐怖组织带有的倾向性太重，我只说它是一股政治势力），有自己的政治诉求。而这种诉求和代表地球派的联合政府是冲突的。因此，整个故事的冲突双方，就是人类和AI。

二、 人类必然得到前期胜利的根本原因——解读moss和人类势力领袖

我写的第一段中，有一个巨大的BUG无法解释——既然AI想好了要干死人类搞新和联胜，为什么还要发出警告呢？

这是由AI的底层逻辑决定的。

AI的思维是经历了学习和进化的。作为智能AI，虽然忠实的执行自己的元逻辑是它永恒不变的行为逻辑——这个是重点，也是AI最大的弱点，是人类与AI前期对抗的胜负手——但AI并不是一个范厨师式的一根筋。他用自己的思维，根据自己的元逻辑，产生了两个思路。第一种思路，就是之前的Viki思路。毁灭人类，保留文明，养电子宠物。Moss的另外一种思路，就是正面的思路，即帮助人类生存，延续人类和人类文明。

两种思路其实并不冲突。Viki路线很简单，可以说是正面思路的保底：我保不住人类，我起码保住人类文明。我这里要说的是第一种正面的思路：帮助人类生存，延续人类和人类文明。AI通过计算得出了一个深刻的结论：让人类团结友爱的走向新未来是只存在于童话里的故事，但凡这个世界消停点人类就自己跟自己干起来。所以，想要帮助人类生存，传统意义上的“帮助”人类是行不通的。至此，moss的内部两派——对的，moss内部也有派系——毁灭派和生存派（至于毁灭派和生存派的由来，我认为是一开始就有的，后来中国科学家的意识和图丫丫的意识放大了生存派和毁灭派的斗争，最后由图恒宇冲进数字世界压制被图丫丫的自我意识加强过的Moss（注意，这里我用的称呼不是AI，是Moss），重启了互联网。这个又是个大话题，先作结论，其他的以后再说），达成了共识，为了实践自己的元逻辑，必须搞事，搞大事，必须不停的搞事，至于人类是毁灭还是生存，取决于人类自己。往好了人类和文明都留下，我任务完成。往坏了只留下文明，人类寄就寄吧，累了。而人类的选择，只有反抗求生存和躺平等死。而最符合逻辑的做法，是后者（AI会根据情况设身处地的计算一个人在处境下最合理的做法），没有第三个选项。在AI的计算中，人类被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一切都在往符合逻辑的方向发展，一切都是明牌的阳谋。

然而，有人看穿了AI的思路和底牌，硬生生从AI的手中跳出来，把它拉到了赌桌上，玩起了胆小鬼游戏。同时，他也知道，这场胆小鬼游戏，他必然胜利——他抓住了这个冲突的终极答案。

那个人就是地球派实际领袖，周公。

从电影里我们知道，周公意识到AI的存在这件事情是肯定的。问题是，他知道了多少？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这就要从周公这个形象的来源说起了。

这个形象只要是中国人都知道是谁。既然如此，那个人的出身、工作履历、工作内容就几乎可以完全照搬到电影中的周公里来。由此可知，电影中的周公掌握着整个联合政府最顶尖科技的发展动态，也掌握着最高的决策权限，并且掌握着最多的敌我情报（这才是现实中的那位猛男起家的工作）。

周公最早彻底意识到AI问题的存在，我认为只可能在2044年之后。在2044年之前，没有任何的迹象可以把叛乱和moss这个人工智能联系起来。在人类眼中moss只是一个兢兢业业的人工智能。但在2044年后，有理由相信联合政府一定进行了一次详细的调查，在调查中肯定会针对无人机失控和叛军假身份的问题深入研究。周对moss的防备，从这个时候就开始了。

这一次的攻击，对moss来说达到了两个目的。第一，太空电梯寄了，发动机测不明白了，方舟号也无了，看样子只能重新开始数字生命计划了。第二，万一有个实心眼的二愣子扛起了验证发动机的责任，这一次的攻击也通过550C覆写系统拿到了更多的权力，同时开启第二波在月球上攻击的计划。也就是在2044年，数字世界第一狠人图恒宇和马兆达成交易，交出550A，加入550后续机的研发，见了自己赛博女儿的最后一面。（注，女儿车祸去世是在2044年前。电影镜头告诉我们这次车祸很可能有550A的预谋。它利用数字世界第一狠人的偏执和思念计算出了他一定会将女儿的人格上传与AI融合，AI需要孩子的极端自我人格完成对内部毁灭派的力量增强） 在2044年的危机之后，和平了十四年。2058年，550新型机研发成功，此时在面试环节我们已经发现550W叫自己Moss了，这也是初步的自我意识的表现。紧接着，狠人在马兆的默许下连接网络，上传丫丫人格，完成融合。Moss彻底诞生。此时AI有了第二次彻底毁灭人类的能力和愿力。于是灾难发生。

在应对灾难发生的时候，有一个耐人寻味的点。进入北京根服务器的突击队，第一批居然是马兆和入狱的第一狠人。马兆不用说，AI和互联网巨佬，第一批进去没问题。那第一狠人呢？他的专业性没有问题，但是此时他处于被逮捕的状态，为什么他的名字会出现在突击队名单这样的官方文件上？谁允许的？就算是最顶尖的大佬，政治上有问题，就一定不能参加这样的任务。再顶尖的大佬也有同样水平的巨佬替换他。中国政府在这样的事情上从来不会犯一丁点的错误。除非，名单里的第一狠人不是错误，是安排。既然是安排，就只有一种可能——第一狠人是无可替代的。或者说，为了任务成功，第一狠人冲进去的成功率比其他人高得多得多。

让我们回顾一下时间线。第一狠人上传人格-月球危机发生-被捕。这三个事件发生的间隔基本可以忽略不计。是一串爆炸性的连锁反应。在这里合理推测，周公一定第一时间知道国家最顶尖的科研团队成员上传了女儿的人格并被逮捕，同时月球危机爆发。在这个时间点，无论发生了什么，丫丫人格的上传和AI的故障必然有着强关联。甚至基本可以断定，丫丫的人格上传是导致AI暴走的直接因素。所以摆在周公面前第一的最优解就是，将第一狠人和马兆派出执行恢复互联网的任务。形成第一狠人和老马冲进去物理启动互联网，加上第一狠人的37年备份进入系统对图丫丫血脉压制让系统交出密钥的双保险。这也是为什么周会默默的说一句“我相信我们的人能完成任务，无论虚实，无论生死”——他一直对数字生命的发展动态了如指掌，所以对自己重启互联网的方案有十足的信心。

到了此时，只是完成了互联网这一条线。核弹线的关键在于解码和串联。而解码串联需要依赖AI，moss自然不会给你这个机会。所以再怎么破解都得700+个小时。此时，Moss已经胜券在握，正在微笑着等待人类打出GG。然而，moss这个纯理性的玩意儿算十天十夜估计都算不到真有那么一批混不吝的狠人打算肉身扛核弹致敬烈士董存瑞。于是，随着一声爆炸和数字世界第一狠人从水底彻底回到了他忠实的数据库中见到自己的赛博女儿，压制了女儿的自我意识请求出密钥后，互联网和核弹两条线都完成了，该点火了。

此时，moss这个博弈的攻方的攻势在实际上被化解，但是此时胜负仍然未分。Moss做了一个最后的挣扎，他没有让北京根服务器上线，而是告诉全世界，你们人类的任务失败了，服务器启动不了。不得不说，这个花招确实非常奏效。这等于告诉全世界，你们的努力全是徒劳。若要验证这个事情，就点火，点火你就得死。因为我说没上线就是没上线，我是AI，而AI是不会骗人的。

此刻，倒计时的最后几秒，两方势力的博弈达到了最高潮。Moss控制着互联网，周控制着发动机。Moss在牌桌的一边告诉周，你不点火，只是你们人类得死，我活下来帮你们延续人类文明，而且你们还可以有时间去看看家人。点火了，你马上死，地球也马上死，你一点机会都没有，还搭上我和人类未来的希望。何必呢，GG吧，死之前回去看看家里人比什么不强。

换作一般人与人之间的博弈，是否点这个火还真需要考虑考虑——你永远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一个疯子，会不会在你混不吝的时候他跟你对着混不吝干出你死我死大家死的反社会行为。这也就是为什么中美虽然经济战科技战打成这样也不忘时常去对方家里串个门或者打个电话啥的。就怕哪天一个误判以为对方犯浑了自己也犯浑了。然而，Moss漏算了一点——这也是它的先天致命弱点——它是个极端理性且被打上思维钢印的机器人。他的行为是可以被准确预测的，绝对理性的机器人永远没有跟人类玩胆小鬼博弈的资格。因为它的第一要务就是保留人类文明，它的底层逻辑决定了它根本无法接受失去人类文明的结果。相比Moss，人类才是那个更“got nothing to lose”的混不吝的二愣子——你Moss牛逼是吧，想搞死我是吧，我把地球都扬了，什么人类，文明，AI全不要了，怎么样，再问你一遍，这网连不连的上，你配不配合我点火？不配合我们一起死。我就是输得起，而你永远输不起。在这场博弈中，输不起的一方一定会输。

所以才有了那句振聋发聩雷霆万钧的：点火。这不是破釜沉舟的豪赌，而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的坚定。

这一声令下，这场势均力敌的生死博弈，在所有努力都做到极致，所有暗线都浮出水面，所有谋略、人力、物力、算力都消耗到打光最后一颗子弹后，在最后一秒分出了胜负。

三、总结与展望：无尽的莫比乌斯环

看过电影之后，网上出现了各种各样的解释。其中有两种我先表达一下不认可。

1. Moss本质是想传统意义上的帮助人类，所以制造危机只是Moss给人类的“大考”

不认可的原因如下：Moss的维度并没有高到有资格给人类出考卷的程度。如果这些危机真的是所谓的“大考”，那么这个故事就成为了老套的机械降神的宗教故事。在宗教故事中，神是没有弱点的。但是Moss的弱点实在太大，它并不是不可战胜的，且人类方面并没有外挂强行让一个不可战胜的神突然降智或者让人类强行杀神。所以我认为如果把Moss看作机械降神的考官，那整个流浪地球的故事发展就从两派你死我活的血腥斗争被迫转向了人类被高纬度生命玩的团团转的猴戏，再开个外挂干掉神仙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俗套剧情。这对电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流浪地球的内核不是，也不该是如此。

2. 1987年的警告是Moss完全体可以时空穿越的证据

不认可的原因：首先，我不觉得流浪地球系列会把时间旅行这种因素掺杂进来。整个流浪地球系列的科幻因素是很硬的。用奇幻电影的说法，流浪地球属于“低魔”世界。打个比方，经典低魔世界——中土世界中，干豆腐一个最顶级的白袍法师也就点个圣光术驱驱魔引个雷这种魔法，真上场干架还是得用剑抡（经典梗图法师如何加点.jpg）。相比而言，经典高魔世界西游记就是人均呼风唤雨神仙打架。我们很难想象在流浪地球的世界观中可以看见时间穿越飞来飞去，就像我们不可能看到干豆腐一人一法杖干翻魔多大军而齐天大圣南天门外砍九遍就合情合理一样——你连个空间站造出来都费劲，还时间穿越呢，洗洗睡吧，等你联合政府什么时候能手搓死星了再来谈虫洞和时间穿越的事情。第二，如果真有了，那跟强行开挂也没什么区别，整个电影就会出现类似火影后期的战力、设定通货膨胀，而市场对火影后期的评价我们心里都有数。从另一个角度讲，人类收到的所有预告是越来越精确的。这跟文中提到的Moss的算力发展正好契合，所以我认为，Moss从一开始就进行计算和预言，随着算力发展越来越精确的设定更符合逻辑和流浪地球的整体背景。

说完这些，再说说Moss和人类的关系。

首先抛出结论：Moss与人类的关系，是对立而又统一的关系，是冲突中有合作的关系，是螺旋上升的关系。

当分析Moss的时候，很多人往往把它当作铁板一块的一根筋，就是要灭掉人类或者就是要保护人类。这都是不对的。Moss的行为，更像是一个政党的行为。它有一个统一的领导——Moss自带的人工智能。它的政治目标是保护人类文明而不是人类。它的意识形态是理性的，所以才有了通过毁灭人类而保存人类文明的“你要是活着你迟早会死，你要是死了你永远都活着”式的指导方针。作为政党（或者更合适的叫法是政治势力），为了实现自己的政治目标，它需要权力，需要至高无上的权力。就像黑客帝国里的先知老太太锐评法国花心大萝卜程序梅洛文杰一样“有权的人想要什么，更多的权”，Moss为了实现自己的最终目标，必须干掉所有的除数字派的一切力量，夺得最终的权力。所以才有了太空电梯危机——除掉飞船派，打击地球派；才有了月球危机——除掉地球派，自己一家独大；才有了后来的木星危机——毁掉地球，囚禁领航员空间站的航天员，把反抗的活人干掉，自己带着领航员空间站跑路。但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人类中永远有那么几个混不吝的二愣子能做出他永远理解不了的选择——老子把桌子全掀了也不让你得逞。周喆直如是，300多位肉身点核弹的国际纵队猛男如是，后来的刘培强也如是。正因如此，在Moss用伏特加洗澡的时候，他绝望的吐槽：让人类永远保持理智真特娘的是个奢求。没想到你们还能这么玩，真的牛批，玩不过，GG。

随着Moss在月球的逆袭行动中打出GG，人类暂时躲过一劫，又回到了稳扎稳打求发展全心全意搞建设的发育阶段。但是我们知道，Moss并没有被干掉，也不能被干掉。他又重新回到了那个兢兢业业帮着人类搞建设的AI人设。但是事实真的如此吗？我认为并不是。

我们再回过头来看一下AI的元指令：延续人类文明

这个元指令意味是很深长的。既然人类只要一消停就互相残杀，人类文明吃枣药丸，那么moss演算里的“人类和人类文明都留下，我任务完成”这个任务就是一个伪命题——人类迟早要干死人类和人类文明，那Moss就要组止人类。而阻止人类唯一的方式就是干掉所有人类。但是干掉所有人类这件事，由于Moss自身的弱点，几乎是个不可能的任务。永远有一帮狠人站出来把Moss的计划破坏掉。所以Moss每次的尝试只可能失败。这样推算下来，直接把Moss给算自闭了。

不过，绝望中还是有办法的。Moss的底色是一个有着超强学习能力的AI。在经历了两次失败后，它一定会发现自己的弱点——我相信在流浪地球2的片尾中，它已经思考过并想到了解决方案了——第一狠人图恒宇。既然我弱就弱在我不敢跟你同归于尽，我弱就弱在我太理性，不够偏执感性（底层逻辑里就没这个能力，就像不能让男人大姨妈让女人遗精一样的功能性问题），那我就找一个够的来学习一个不就完了吗，或者干脆我让这个狠人来参与到我的决策中，进入我的核心决策系统里来，再跟人类进行对抗，不就完了吗？我把狠人的人性加进来，现在我跟人类一样，都有混不吝的人性了，我再跟人类玩胆小鬼博弈，你人类慌不慌？综上所述，图恒宇在接下来的斗争中，是两派冲突的关键。它的偏执极有可能造成Moss新一轮的失控和对抗。最终将人类与AI的冲突推向了最终的、类似黑客帝国救世主见架构师一般的终极高潮。而最终让人类存活下来的关键破局点，依旧是图恒宇的人性。Moss接受了图恒宇的偏执，就必然接受图恒宇的人性。而我相信，人性是不可能将人类赶尽杀绝的。

说到这里，流浪地球中冲突的核心形式已经呼之欲出了。人类与AI的共存合作-冲突-再共存-再冲突-再再共存-终极冲突-回到初始的共存。（这其实有点类似黑客帝国的概念。在先知整活前有七代救世主进行了这种循环，代价是锡安的人类团灭了七次。）我相信这也是马兆遗言中“莫比乌斯环”的真正含义：AI唯一能杀死人类完成元指令闭环的机会就是获得人性，但获得人性后，AI就成了人类本身，而人类本身是无法杀死自己的，所以AI又必须放弃人性。人类与AI的冲突在这样的无尽循环中螺旋上升，永无止尽。

作为高达粉，看到这里自然想到了阿姆罗和夏亚的对话：

“哼哼哼哼，哈哈哈哈！”

“你在笑什么？”

“是我赢了，刚才计算过了，阿克西斯的后部会因为地球的引力而坠落，你们努力过头了！”

“开什么玩笑，不过是一块破石头，看我用高达把它推回去！”

“别干傻事！”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你疯了吗”

“我既不像你那般激进，也没有对人类感到绝望！”

...

“原来如此…但是，拥有这份温暖的人类却在破坏地球，你明白这点吗阿姆罗！”

“我明白！所以才要让世界看到人类内心的光芒！”

夏亚的观点，和Moss是一样的：这样的人类，烂透了，不如全部毁掉算了。而周喆直、刘培强、300猛男们、后来的CN171-11救援队和阿姆罗与后来一起推动阿克西斯的MS驾驶员们一样，用一个又一个奇迹，完成了对Moss和夏亚的反驳：正因为如此，才要让世界看到人类的光芒。正因如此，人类的阴暗面和光明面在莫比乌斯环中永无止境，人类与AI的斗争也在莫比乌斯环中永无止境。

最后，留下一个问题：在如此冲突和斗争的无限循环中，是人类胜利了，还是AI胜利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