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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出联盟许久的小托马斯还在找工作。最近三个赛季，小托马斯效力过4支球队，但总共只出战了25场比赛——这还是因为新冠疫情导致各支球队人手短缺，才给了他打零工的机会。不久前，小托马斯一如往常地在社交媒体上推销自己。前队友斯玛特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虽然言之凿凿，称“他的回归只是时间问题，他还能打”；但也表示，“如果他不想再等待，想改行当助教，那么我会帮忙”。哪句是场面话，哪句是真心话，想必大家心中自有判断。

对凯尔特人球迷而言，小托马斯无疑是个令人五味杂陈的存在。他曾让凯尔特人对未来充满期待，却完全没有出现在凯尔特人的未来之中。而今网友再提到他时，除了惋惜之外，也免不了给他贴上“不知好歹”“更衣室毒瘤”的标签。如果有机会再选一次，小托马斯，你还会不会带伤出战？

一、第60顺位

小托马斯之所以被称为“小”托马斯，自然是因为微笑刺客伊赛亚·托马斯珠玉在前。但他名字的由来却要更戏剧化一些。1989年总决赛，坏孩子军团与ShowTime湖人激战正酣。小托马斯的父亲作为湖人死忠，与朋友打赌，如果活塞赢下冠军那他就用伊赛亚·托马斯的名字给自己刚出生的孩子命名。嗯，赌局的结果我们已经知道了。21世纪凯尔特人的几代当家球星，都有着作为湖人球迷的过往，也是造化弄人。

小托马斯的父亲身高只有170，所以自从选择篮球这条道路开始，小托马斯就明白在这项巨人的运动中，他需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与天之骄子们站在同一块场地上。没能基因突变的小托马斯打到大三才参加NBA选秀，毫无疑问，身高175（实际172）的他并没有受到球探的青睐。在选秀大会行将结束之际，他终于在第60顺位被国王队选中。此时，全场只有一个记者在他身边，向他表示祝贺。

初入联盟的小托马斯很快让人刮目相看。在同届状元凯里·欧文势如破竹地拿下2月、3月东部月最佳新秀时，反向状元小托马斯也接连斩获这两个月的西部月最佳新秀。两人冥冥中对应的因果或许就此种下，但在当时，还不会有人将小托马斯与欧文相提并论。最终，他以场均11.5分4.1助攻的成绩结束了新秀赛季，并收获最佳新秀二阵。而后，到第三赛季，他已成长为场均20.3分6.3助攻的主力控卫。

但这依旧不足以改变人们的看法，没有人会将一个比控卫平均身高还要矮10多厘米的球员放入未来计划中。在管理层和球迷眼中，他只是一个匆匆过客。萨克拉门托没有匹配菲尼克斯开出的4年2700万的合同——即便在工资帽大涨之前，600多万的年薪对一位场均20+的得分手而言也绝对算不得高薪。而在太阳队，面对德拉季奇和布莱索的竞争，小托马斯再次沦为替补。

对此，小托马斯无奈地说道：“我个子很矮，只有175。如果你不是资深球迷，可能很难在人群中把我认出来。”

但很快，机会出现在了小托马斯面前。交易截止日前的一个电话将他带到了波士顿，在这里，他将成为两届全明星、最佳二阵得主、MVP候选人，以及让所有绿军球迷难以忘怀的末节之王。

然而幸福是短暂的，小托马斯的巅峰随着安吉石破天惊的交易逝去，湮没在一去不回头的伤病中。

9715分，这是小托马斯NBA生涯的总得分。以明星球员的视角来看平平无奇，甚至略显寒碜。但这一数字，不仅将有史以来任何一个第60顺位球员的生涯总得分甩在身后，更远远超越了所有第60顺位球员生涯总得分之和。

而与小托马斯互换东家的，恰好是同届状元凯里·欧文。以反向状元的身份，换来真正的状元，或许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但在交易之前，小托马斯已经在数据和荣誉上压了欧文一头，最终却还要赔上选秀权和添头才能使交易达成，实在令人唏嘘。

与顶级天赋间的鸿沟似乎无法逾越，但小托马斯将自己燃烧殆尽所释放的瞬间的光亮，却证明了：努力未必就能超越天之骄子，但至少能让自己有机会站在他们面前。

二、真正的个人英雄主义

14—15赛季前半段，凯尔特人还多少有点重建球队摆烂的意思。但随着小托马斯来到球队，绿军竟一鼓作气，以东部第七的成绩搭上季后赛的末班车。期间，小托马斯以第六人的身份，帮助凯尔特人打出14-7的战绩（胜率66.7%），而在他未加盟/登场时，绿军的战绩仅为26-35（41.0%）。但在当时，还没有人想到这不过是一个传奇故事的开端。

15—16赛季，小托马斯坐稳首发，场均贡献22.2分6.2助攻。绿军也更进一步，位列东部第五，但在季后赛首轮面对老鹰时将进攻问题暴露无遗，最终鏖战6场落败。

正当大家以为这支缺乏天赋的凯尔特人已经到达瓶颈时，16—17赛季，21世纪绿军最盛大的个人表演猝不及防地拉开帷幕。在上赛季已经入选全明星的基础上，小托马斯实现了产量和效率的飞跃。得分和使用率大幅上涨的同时，真实命中率不降反升，失误率不升反降。

纵观凯尔特人队史，34.0%的使用率压过了伯德（87—88赛季，30.2%）、皮尔斯（02—03赛季，33.2%）、欧文（17—18赛季，31.0%）、塔图姆（21—22赛季，32.1%）等以进攻闻名的历代当家球星。

而实际球场表现，较之数据更显夸张。防守可以依靠拼劲和纪律打造，进攻却不能靠打鸡血把球扔进篮筐。彼时作为平民球队的绿军，除了小托马斯外甚至找不出第二个持球点。布拉德利、克劳德、阿米尔·约翰逊、斯玛特在防守端众志成城，提前换防，将小托马斯隐藏在底角；而他们在进攻端所能做的，就是为小托马斯提供一个又一个的挡拆和掩护。而小托马斯能为他们做的，就是进攻、进攻，再进攻。

16—17赛季，小托马斯场均8.8个回合以挡拆持球人的身份发起进攻，平均每回合可以得到1.04分，胜过全联盟94.1%的球员，其中包括哈登（1.01）、威少（0.89）、利拉德（1.02）、沃克（0.98）等一众挡拆大师。此外，小托马斯还有场均2.3个回合的单打，平均每回合可以得到1.12分，胜过全联盟95.3%的球员，其中不乏哈登（0.97）、威少（0.94）、安东尼（0.99）、詹姆斯（0.97）等单打高手。

依靠极高的持球进攻效率，小托马斯在得分榜上的排名仅次于威少、哈登两位MVP竞争者。而他在末节关键时刻的表现，则相较威、登亦毫不逊色。整个赛季小托马斯在末节砍下684分，场均9分，力压威少的场均8.4分。实际上，这在整个新世纪都无人能够企及。我们所熟知的单赛季得分表演，无论是05—06赛季的科比（8.9分），还是07—08赛季的詹姆斯（8.6分）、抑或是18—19赛季的哈登（7.6），都相形见绌。末节之王可谓实至名归。

因此，小托马斯不仅在威少、哈登、库里的神仙打架赛季拿下一个二阵，还借此跃居绿军队史场均得分榜第一位（24.7），在其身后，是伯德（24.3）、皮尔斯（21.8），以及随后的继任者欧文（24.1）。

然而，常规赛的惊艳表现依旧没能打消媒体和球迷的质疑。“175的矮个子会在季后赛被锁死”成了当时最常见的一句话，首轮险些被黑八更是让这一言论甚嚣尘上（尽管被小洛佩兹抢爆进攻篮板才是绿军前两场陷入被动的原因）。

与此同时，小托马斯在常规赛后半段积累的伤势开始加重，拖着一条腿打球的他几乎丧失了赖以为生的爆发力。而对于小托马斯而言，更糟糕的事发生在场外，他的亲妹妹遭遇车祸，不幸去世。

肉体和精神的双重压力下，小托马斯没有选择休息，反而在短暂陪伴家人后，迅速回归了训练。苦心人，天不负，终于在次轮G2，一场伟大的比赛到来了。顶着巨大压力的小托马斯，对飙沃尔的40分13助攻，33投18中砍下53分，其中29分来自第四节和加时赛——无愧末节之王。

而后，小托马斯继续带伤出战，在抢七战中砍下29分，淘汰华盛顿奇才，进军东决。地表最强175，就这样上演了属于他的个人英雄主义传奇。

三、带伤出战的是与非

“小托马斯，再让你选一次，你还会不会带伤出战？”

一个看似毫无必要的问题。现实世界线下，带伤出战的小托马斯虽然率队挺进东决，但自身伤势加剧，不仅永远地告别了巅峰，甚至沦落到无球可打的地步。“开运钞车来和我签约”的豪言壮语，更是在低声下气地祈求一份10天短合同时成了笑话。

但人生重开，小托马斯真的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吗？

2017年休赛季的报道提到，小托马斯在3月份就已经遭遇臀部伤病，并在次轮对阵华盛顿的系列赛中伤势加重，最终不得不于东决G2一瘸一拐地离开赛场。

小托马斯希望继续参加东部决赛，但队医和管理层劝说他，为了长期健康，他需要提前结束本赛季。小托马斯表示：“东部决赛，这是我登上过的最大的舞台。无法在下半场回到赛场，并继续出战这一系列赛是痛苦的。就好像它伤害了我。”但史蒂文斯和安吉更关心他的未来，而不是让他重返赛场。“他们关心我的健康，而不仅仅是上场打球。”

此时的小托马斯意气风发，虽然遭遇了伤病，但他丝毫不怀疑凯尔特人的顶薪合同正在向自己招手。尚未预见带伤出战的严重后果的小托马斯，依旧秉持着一如既往的小个子球员生存之道：如果因为伤病错失比赛，那很可能不会再有下一次机会。对于时刻处在被淘汰边缘的小个子球员而言，拼命是唯一出路，而带伤出战不是一件需要考虑的事情。艾弗森如此，内特·罗宾逊如此，追随他们脚步的小托马斯也如此。

但情况风云突变，小托马斯被交易到骑士后竞技状态大幅下滑，顶薪合同转眼就成奢望。在一年底薪加盟奇才之际，小托马斯再次谈起带伤出战的往事：“我觉得我为大家挡了子弹。现在人们为了能签下顶薪合同而选择不出战，所以说我挡了子弹。特别是伦纳德的那些事，他有理由不出战，当然也是目睹了我的情况，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所以合理的负荷管理对于运动员来说是非常聪明的。”

不难看出，在失去签下大合同的机会后，小托马斯的心态迎来转变，对带伤出战耿耿于怀。但他也一再强调：“当时我面对着其他的事情，所以篮球是让我度过场下难关的唯一方法。”妹妹的意外去世让篮球成了唯一能排解他精神痛苦的途径，相比之下肉体上的伤痛倒显得微不足道。

在奇才队的经历没能帮助他重返球星行列，甚至没能帮助他留在NBA。时过境迁，无球可打的小托马斯再度回想起当年的带伤出战，已是颇有微词。2021年，在做客斯蒂芬·杰克逊和马特·巴恩斯的脱口秀节目时，小托马斯表示：“我认为他们唯一一件掌控失误的事，就是没有向我说明，如果我打的话，我的伤势会到什么程度。如果你告诉我这是骨挫伤（而不是后来确诊的髋关节盂唇撕裂），那我肯定会打。”

随后，在2022年总决赛上，凯尔特人告知罗威，带伤出战不会使其膝盖伤势恶化。看到新闻的小托马斯在社交媒体上不无讥讽地回了一句：“我之前也听过这话，哈哈哈。”

此番言论引爆了舆论，不少网友翻出17年的新闻，指责他前后不一，也有球迷站在他的角度批判管理层。但无论如何，想必就小托马斯个人而言，对于当年带伤出战已是不能再后悔了吧。

四、凯尔特人的得与失

16—17赛季，重建不过4年的凯尔特人在小托马斯的带领下杀入东决，而此时从篮网交易来的高顺位选秀权才刚刚开始兑现。当时流行的段子还是：

湖人说：“我们拥有能够追忆的过去。”

勇士说：“我们拥有可以把握的现在。”

费城说：“我们拥有值得期待的未来。”

凯尔特人说：“我们拥有过去、现在和未来。”

边打东决边抽状元，这恐怕是除了夺冠之外最令凯尔特人球迷感到幸福的回忆了。随后，爵士当家球星海沃德空降波士顿。小托马斯、海沃德、霍弗德三巨头框架成型，斯玛特、罗齐尔、布朗以及数之不尽的首轮签则构成球队未来。

但安吉还不满足于此，欧文申请交易的消息传来，一边是已经在总决赛上证明过自己的状元秀，一边是身高175、大伤未愈的第60号秀，孰轻孰重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值得考虑的事情。仅从球员的个人能力出发，安吉的判断并没有出错。但随后几个赛季发生的事情告诉我们这笔交易没有赢家。

往后，在浓眉申请交易时，他曾以安吉冷血无情为由拒绝被交易到波士顿。如果说这不过是浓眉一心向往洛杉矶而胡诌的说辞，那凯尔特人死忠比尔·西蒙斯也曾表示：“安吉交易受伤的小托马斯一事在联盟中反响不好。”

很难说安吉在20—21赛季后以身体原因卸任凯尔特人总裁一职，在多大程度上带着引咎辞职的色彩；也很难说斯蒂文斯上任后做的几笔略带温情、看似小亏的交易，在多大程度上怀着洗涤安吉时代影响的意图。当年的凯尔特人的“值得期待的未来”，已经变成又一个“可以把握的现在”。只是，让当年的凯尔特人对未来充满期待的小托马斯，完全没有出现在凯尔特人的未来之中。

但无论小托马斯身披何种颜色的球衣回到花园球馆，对球迷来说他都是这里的主人。

*需要辟谣的是，安吉从未向小托马斯提供过所谓合计7000万美元的合同报价。在谷歌以$70 million和Isaiah Thomas为关键词检索，找不到任何相关信息。即便是中文互联网流传的版本也并不统一，有说4年7000万的，也有说5年7000万的，而相同之处在于两个版本都没有信息源作为支撑。这一谣言的原型可能是诺艾尔拒绝独行侠4年7000万的报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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