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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一个国家的足球发展，离不开本国的经济，文化，人口等因素的影响，在男女足竞争力都在稳步下滑的今天，我们不禁要和孙雯一样的提出一个问题，中国特色的足球发展道路应该走？

本文将从三个部分来阐述这个问题：女足概况，他山之石，扬长避短

1.女足概况

昨天中国女足的惨败让人非常痛心，曾经刘爱玲和孙雯领衔的球队，给球迷们留下了无数美好的回忆，而女足也不是第一次在世界大赛中大比分输球，只是这一次的对手比较有代表性。她们大力发展女足不过十年左右的时间，就达到了世界顶尖的水平。女足在全世界范围内的发展现状是怎样的，也许可以给我们更多的启示。

a.联赛

根据FIFA年度女足报告，女足的发展处于一个加速期，首次创立女足顶级联赛的频率有两个高峰，1990年前后，还有最近这十年，昨天大比分击败我们的英格兰队，2010年才创立自己的顶级职业女足联赛。

b.梯队

女足的后备人才也呈现出良好的发展趋势，也是世界排名高的球队（右下角），越是在U18 17 16梯队的数量上越多，这方面中国女足也还可以，但是我们的联赛球队还没能做到100%拥有青训学院。注意看我们在亚洲的对手日本，和昨天的对手英格兰，她们的梯队数量是领先于我们的，选材面大和成年队成绩的关系，是正向相关的。

c.财务

女足俱乐部的商业化情况，这里会回答一个长久以来的著名谣言：中国女足收入全球最高。

从俱乐部拥有的赞助商数量来看，瑞典独树一帜，北欧三国：瑞典，挪威，丹麦还有美国和德国，日本处于前列。这里面，美国，德国，瑞典是女足领域的传统豪强，而日本队神奇的拿过女足世界杯。中国女足联赛的赞助数量最新的报告没有列出，但是2021年有列出，情况一般，仅仅与哥伦比亚差不多。

再看联赛层面商业化情况，联赛层面，澳大利亚，丹麦，荷兰等国家联赛处于第一梯队，中国女足联赛的赞助情况还可以，与日本处于同一水平线。

而联赛球队的平均收入方面，日本断崖式领先，中国和英格兰分居二三位。值得注意的是，中国女足联赛的收入平均数和中位数相差较大，也就是说头部俱乐部拉高了平均的水平，整体收入并不高。而整个世界女足的俱乐部收入增长情况在过去一年是处于高速增长阶段，也就是说大量的商业资本在进入这个领域。

收入比例方面， 全球女足都比较依赖补贴政府，各种基金，乃至FIFA的各种补贴，仍然是各国女足联赛的大头收入。这里列出中国和英格兰联赛的收入情况，两者的俱乐部平均收入相差不大，中国俱乐部来自赞助商的收入接近一半，英超目前比女超还要依赖补贴。英超俱乐部的收入相对均衡，不像国内武汉江大女足在国内鹤立鸡群。

俱乐部的支出情况，中国和英格兰大致相当，而收入最高的日本反而落到了第四位，他们经营俱乐部还能盈利，厉害，而前两位支出的中国和英格兰俱乐部都处于亏损状态。而支出方面，球员的薪资水平并不高，人均薪资超过7万美元的已经是最高一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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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球员薪资而言，中国女足所谓的高收入只出现局部球队的个别球员身上，全世界范围内拿到7万美元的年薪已经是妥妥的第一档薪水。中国女足个别球员的高收入，集中在国家队层面，国家队目前商业赞助合同比较多，能给予的补贴，以及商业赞助收入有一部分，这很大程度是沾了中国经济规模的光。但是惠及联赛的赞助商数量较少，这对对拉抬球员整体收入，提升职业吸引力的效力很有限。

说个题外话：过去网球界有句话，想要收入高，你最好是个美人，或者是美国人。原因很简单，美国商业赞助的市场比较大，如果成绩差不多，美国球员获得的收入会数倍于其他国家，这放在我们女足领域是好事情，但我们的经济规模相比，其实体现的还不够

联赛的平均上座情况，美国联赛上座中位数接近万人，其良好的商业体育运作，值得我们学习。而2022年的表中没有列出英格兰女足联赛的上座率其实也很惨淡，才1000人，表中列出中国场均2000人，在2021年排名第四。

放两张德转朱艺的统计的女超联赛上座数据，这个数据看上去，比FIFA给出的要惨淡很多，联赛首轮班霸主场只有146人。

联赛外援政策，英格兰女足联赛借鉴英超思路，在外援上面是非常宽松的

上结论：

目前世界女足的发展非常快，俱乐部的收入，球员薪资都在快速增长。

但是除了美国和日本的俱乐部在商业上基本能实现闭环，就是自己养活自己。（美国还没有实现，但它有足够的观众基础数量，加上北美巨大的消费市场，实现收支平衡是题中之义）。

包括中国和进步神速的欧洲一众俱乐部依然非常依赖各种补贴，商业开发并不好。

像今年出现的欧冠决赛几万人的上座，这种情况，目前还属于个别情况，欧洲女足联赛的整体上座率也并不高。

顶尖球员的薪水也不高，7万美元在女足领域已经是第一档的薪水。

中国女足的滑坡，除了青训依然拉胯，主要是欧洲的球队依托男足联赛体系，这几年进步非常快，这拉大了中国女足和世界顶尖水平的差距。

两条路：做大联赛，或者借鸡生蛋。

做大联赛：中国女足的球员整体实力在世界范围内不是男足完全不入流的，如果我们有一点资本注入，是有可能实现女超联赛的商业闭环的，在目前世界女足蓬勃发展的势头下，如果我们错过这一波发展，会进一步拉大我们和顶尖球队的差距。

在过去，女足头部俱乐部的投入在行业内是比较可观的，2020年武汉江大队从瑞典引进的马拉维球员特姆瓦-查温贾排当年转会费第二，当年世界女足转会费前三名中，中国的女超占了两位;而在前十位中，中国女超有四个。也就是说我们的头部俱乐部在目前的收入结构下，经济层面有竞争力，我们的女超也可以是金元联赛。而女超球队所在的城市，很多都具备世界级规模的消费市场，我们是不是应该考虑做大本土联赛？这是个更宏观的命题。

2.他山之石

回到男足，选取三个足球发展的比较好的国家作为样本，由于中国人口众多，经济规模也大，选取亚洲的日本，美洲的巴西，欧洲的英格兰作为样本，另外也会顺带说到最近势头很好的沙特。

a.巴西

这是几种不同的发展思路，先说巴西，巴西的底层足球普及非常的发达，其庞大的人口基数，但是没有相应的经济规模，就业岗位供给，踢球是巴西少年实现阶层跨越的极好手段，数量巨大的青训俱乐部为踢球少年提供指导培训，故而该国的注册球员数量非常的庞大，在去年可以排全球第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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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西的州级别的联赛是个特色，这些频密的比赛为数量庞大的球员提供表演的舞台，经济发达的圣保罗和里约州联赛水平都很高。而海外俱乐部能提供高额的转会费和丰厚的薪水，巴西球员一般打出身价就会去海外淘金，一般一线的的去五大联赛，边缘国脚去欧洲其他强国联赛或者中东和东亚俱乐部，而其他球员则分布在全球。去年欧冠大名单中有48名巴西球员，其整体实力可见一斑。

过去，巴西球员的整体素质高，数量大，即便有部分精英球员去欧洲淘金，在丰田杯这样的洲际冠军之间的较量中，尤其在八九十年代，欧冠冠军还不一定能占上风。近几年，随着欧冠和英超虹吸全球人才的进一步加剧，以巴西和阿根廷俱乐部为代表的美洲豪门俱乐部，已经没有了与欧冠得主刚正面的实力。

b.日本

我们的近邻日本最近二十年足球发展一路上扬，其注册球员数量虽然不如几个拿过世界杯的国家，但是也在百万级别。它的联赛体系是一个标准的国家分级联赛体系。日本的青训依托教育体系，其各个年龄组别的青少年比赛多如繁星，源源不断的为顶级联赛培养人才。

日本的俱乐部在放本土球员去欧洲踢球上面，眼光比较长远，不着眼一时转会费的高低，打出身价二转分成也不错。最近几年，日本球员已经逐渐在接近欧洲的顶级俱乐部。

c.英格兰

过去英格兰的联赛实力在海瑟尔惨案之前，欧洲第一，之后随着被欧足联竞赛五年，元气大伤。第一联赛的头衔被小世界杯时代的意甲和后来的西甲夺得。最近几年，英格兰联赛充分发挥其国家在全世界范围内独特的金融地位，伦敦是除了纽约之外的世界第二大金融中心。以石油美元为代表的实业资本，和以华尔街基金为代表的金融资本纷纷进入英超。短短数年，不仅实现了商业上的闭环，让各路投资者赚的盆满钵满，现在英超在竞技水平上也已经屹立于全世界足球联赛的顶端。

而英格兰过去的青训落后于欧洲大陆很多，具体表现在球员传接球基本功比较差，整体实力有限。这几年，在欧足联推动的本土和自家青训注册名额的政策下，顺水推舟，对俱乐部的青年学院建设投入金元。大量的东欧比如前南斯拉夫地区为代表的青训人才涌入英伦，在依靠移民后裔的加成，前后不过十年，英格兰本土球员的基本功已经有向世界一流靠拢的迹象。

建国初期，我们也曾经搞过高考扩招，但当时整体经济规模小，能提供的就业岗位十分有限，效果并不好。最近这次2000年之前高考开始扩招，随后进入WTO，人才培养的经济起飞完美对接，是个经典案例。而沙特联赛最近的大动作也是想走金元发展的道路，这里必须有一个前提，沙特的U19青年队在最近的三届亚青赛中进了两次决赛，青年球员的培养初显成效。也就是说，引入海量高水平外援，要和本土有一定数量的优质青训产品相配合，方能有好的效果，这一点对我们也有启发作用。

总结一下这三个样本：

巴西独特的周联赛和庞大的青少年俱乐部是其核心竞争力，欧洲顶级俱乐部是其球员的终点。但巴西球员也有些不复06年 02年那种队内多个金球先生的盛况，这种完全靠市场自发形成的反馈机制，运行效力已经不如以前。

日本举国分层级的体教结合的青训机制非常完备，比赛成体系成规模，球员实力逐步提升，欧洲豪门俱乐部逐渐也能看到日本球员，这套行之有效，目前还在继续进步。

英格兰利用强大投入助力进一步做大做强联赛，反哺到青训层面，带动整体球员质量的提高，是金元足球成功的样本。

那中国应该选择哪一种道路？

3.扬长避短

首先按照国情，国人虽然没有了过去，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执念，但是对于送小孩子踢球，即便在发达地区，也仅限于玩一玩，如巴西那般全民踢球，没有民意基础，难以推行。

其次，像日本那样推行完全的提交结合的联赛虽可以，但是这并不是哪一个部门可以单独做的事情，而且教育公平是我国社会的一道大闸，任何事情都要让位与此，前段时间名校招收篮球特长生的政策已经改动，如果大量时间用来踢球，不能置换优质的教育资源，在国内，学生踢球动力会打折扣。

金元足球在中超刚刚泡沫破灭，而且中超泡沫期，虽然也诞生了几个足校，也出了张琳艳这样的人才。但是制度层面对于青训注册名额的政策非常宽松，没有抓住金元泡沫的机会惠及到青训教练和底层的从业者，失去了一次行业自己实现商业闭环的机会。

而在现有的青少年联赛体系中，不是初中，高中的国家级联赛最有活力，不仅因为这些比赛很难持续举办，往往换一个足协负责人，就换一种赛制，无法稳定的培养人才，还因为前面提过的整个社会对踢球的态度。反而一些足校的校际联赛，半官方的足球专也人才交流会，夏令营等等更有活力，但这些方式能不能出人才，还很难判定，只能说，做了比没做强。

巴西也好，日本也罢，都要落脚到欧洲顶级联赛，如果说青少年人才培养是基础，那欧洲那几个顶级联赛就是问题的导向。

那我们优势何在？当然还有，那就是国内的巨大市场。最近二十年，不论是在电动车，光伏这样的新兴领域，还是已经占据半壁江山的手机领域，中国的企业无不是靠高瞻远瞩的产业引导，和巨大的市场的内循环实现自身的商业闭环，进而在研发和产品上一路高歌猛进，在全球席卷市场。

在足球领域，我们其实完全可以复制，我一直有一个观点：中国这么大的市场不建立一个规模超过英超、意甲的足球联赛是一种浪费，而且我们还不用依赖海外资本。利用我们的市场优势，提升足球从业者的吸引力，前面说到女足部分国脚的高收入，其实是大大的好事。必要时可以相对固定联赛一线从业者的收入比例（这个已经做了），提升底层基础足球从业者的收入（这个没动静），建设更多的优质运动场馆（这件事情已经在做了）。有了场地和教练，业余的比赛一多，再顺势将市场做大，优质的资源自然会聚拢，水平提升就水到渠成。

考虑到国内男女足水平的不同现状，中国女足球员虽不是顶尖，但在世界范围内有一定的竞争力，可以考虑做大做强联赛。

而男足目前的人才培养和水平都不支持能很快的提升，需要有更高的层级将资源投向初中，高中这些年龄组别的比赛（这个基本上很难），稳定赛制，扩大规模，现有的拔尖人才还得坚决走出去，待到青训质量回升再做大做强联赛，方为根本。

作为一个经历了02年男足打进世界杯喜悦，99和96年女足决赛惜败的球迷。面对中国足球发展的窘境。就个人而言，已经告别了谩骂，冷嘲热讽，只是默默的希望，这个行业的发展能少一点折腾，逐步走向正轨，还希望能看到男足打进世界杯，女足问鼎世界杯。

图表来源：FIFA Benchmarking Report Women's Football 2021/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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