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go!!!!!】趁无知时四处流浪 在迷茫中展翅飞翔
总要等到迷了路,总要等到失去了这个世界,我们才开始发现自己,认识自己的处境以及无穷无尽的种种关系。
——《瓦尔登湖》梭罗
从阴雨中的解散开始,到人人心怀鬼胎、上压力,再到最后五人重回舞台再次共演,Mygo这部作品颠覆了我的认知,让我体会到了压抑过后的柳暗花明,和一种难以名状的感动,也许作中的少女们在live过后,也会产生这种畅快的心情吧。经历了那么多波折,第十二集中,灯终于能昂着头,告诉所有人:“我们就在这里”,五个人都交出了一份让彼此满意的答卷。但这并不是这段旅途的全部意义。更令我久久回味的还是剧情峰回路转下五位少女的饱满形象,以及旅途中悄然发生的改变。
至于为什么她们的旅途这么艰难,我想是因为她们每个人都有着明显的缺点,甚至存在一定的共性,以致于多次出现剑拔弩张、针锋相对后互相和解的情况。人无完人,缺陷明显的角色最终能够做出改变,或许才是这部作品的魅力所在。
灯的沉默源于她的自卑。小时候的灯不合群,不过也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真正抹杀她信心的是西瓜虫事件,虽然作中只是一带而过,但灯由此彻底认识到了自己与别人不一样,且世界是对的,她是错误的,是脱轨的,是有缺陷的,因此她向往“成为人”。“人”是什么样的?如何成为“人”?她自己又算是什么?所有问题她都给不出答案,只能在本子上草草记下一些自己都不理解的词句,文字间不断流露出自卑,她渐渐习惯于缩在壳中,隐藏、保护着自己。
Crychic闯入了灯的生活,祥子带她领略了只属于“人”的光芒,然而这一切转瞬即逝——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为解散一事最受伤的,其实是灯。Crychic给她黑暗的世界带来的不是希望之光,而是一道徒劳的闪电,那一瞬间灯满怀希望,以为天亮了,接着却又没入茫茫夜色中。
当然,我们最终看到了她的改变,可谁又知道,从第二集中面对爱音成团支支吾吾,到第十集用言语和行动召回爱音,从“内心的呐喊”到真正的呐喊,从“想要表达的情感,总是黏在喉头”到“未能传达到的话语,依然想要送到你心中”,她克服了多少恐惧。
同样是为了隐藏、保护自己,立希却采取了完全相反的做法。灯不敢走近“人”的世界,于是干脆沉默不语;立希却把言语化作锐利的矛,让任何人都无法走近她。
她对灯无比珍视,然而每句话都用力过猛,如果没有Soyo帮忙搭桥,灯还一直以为立希讨厌她;她一心想让Mygo存续,话语却让她的努力付诸东流,数次把乐队推到崩溃的边缘。
她清楚自己的素养不如姐姐和祥子,她的心柔弱又容易受伤,但另一方面,这给她的性格里添了十足的倔强与不服输:在我看来,立希的坚强是无与伦比的,面对一系列的挫折,只有这一个角色从未从未丧失斗志、一蹶不振;每次被击倒,她都能重新站起来,因为她有着无与伦比的坚定信念——她能够听懂、理解灯的呐喊。
“我当初听到灯的歌声时,我觉得那唱的就是我,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心情,都被灯转化成了歌声,让我知道了,这样的自己也有资格活着。”
灯的歌词,照进立希同样孤独又敏感的心,映出了她的倒影,给了她精神上的寄托。从此,立希的时间分为了两部分——灯和其他。她把灯视为唯一的光,不遗余力地为了灯去奔波,为了她而攻击爱音,甚至向她的姐姐低下了头,对于要强的立希,没有比这更大的牺牲了。
Soyo的情况本质上和立希是一样的,只不过她的性格进一步将她推进了自私的深渊。Soyo的光是祥子,而她为了挽回祥子,不惜弄脏自己的手,扒下苦心经营多年的伪善面具——睦是一件用得顺手的工具,用完了就丢;灯和立希只是Crychic必备的组件,并没有什么单独存在的价值;爱音和乐奈是意外之喜,利用她们才能把灯、立希拴住……
第八集的Soyo向祥子惊天一跪,试图捆绑灯、立希、睦,口口声声告诉祥子是“我们”都想你回来,被祥子一语道破:根本没有“我们”,你的心里只有“我”。
灯成为了立希的理由,祥子成了Soyo的理由。当你过于专注、相信、喜爱某一个事物的时候,它就会成为你一切的行动杜撰出理由,并且还让你深信这个理由是正确的,为了它,这个世界上其他任何东西都可以抛弃和出卖,无论是物质、尊严、声誉,还是其他人。在她们自己眼里,为爱献身是高尚的,可是在世界眼里,这可能就叫做自私。
当立希和Soyo正面交锋并互相点醒时,我只能说本作的精彩程度又上了一个台阶。
不过立希一直问心无愧,她虽然为了灯可以伤害其他人,却也从不藏着掖着。而为了复活Crychic,Soyo工于心计,在数人之间苦心周旋,自然能面不改色地撒出弥天大谎。在13集,我们看到Soyo总算放下了一些执念,向灯坦白她曾经根本接受不了灯“赤裸裸的呐喊”。“我永远忘不了Crychic”,从另一个角度去理解,Soyo已认识到Crychic成为了过去,现在要为了Mygo重生。
相反,爱音的谎言仅仅是为了她自己。前期的爱音不愿意付出,还尽想着一个人出风头,把灯当做挡箭牌去逃避。她说谎的理由很纯粹:虚荣。
人是社会性的动物,或多或少都要有一些虚荣,不过爱音因为过去的成功,吃到了受人追捧的甜头,不知不觉就掉进了坑。虚荣之所以有个“虚”字,是因为虚荣的人都是在追逐写虚无缥缈的东西,错把受吹捧的当成了受尊敬了,为了别人给自己戴上了枷锁,最后反倒成了虚荣的奴隶。吃过虚荣的甜,也注定要吃虚荣的苦,这也是爱音在留学失败后一度万念俱灰的原因。
在这方面,灯是个无比真诚的孩子,能够看着对方的眼睛,问她愿不愿意组一辈子的乐队。所以我一度想不明白,为什么爱音和灯两个截然相反的人能够抱团取暖,彼此都愿意敞开心扉,并克服自身的一些缺点。直到我重读了灯的歌词,才有了新的感想。
为什么爱音从一开始觉得灯是个怪胎,到最后愿意“组一辈子乐队”?其中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爱音有两次逃避,两次都被灯拉了回来。第一次逃避是被立希责备后,还偶遇了初中同学,不知该怎么解释留学失败;第二次是发现自己可能只是Crychic的附属品,不愿意面对事实。而在两次事件中,灯都再三表示:我需要你,是你拯救了我。被人所需要,是爱音前进的最大动力。
当然,我明白这不是爱音愿意全身心投入Mygo的唯一原因,爱灯之间羁绊也早已超过这种浅显的联系。但不可否认的是,爱音内心的力量是弱小的,她们的羁绊就开始于爱音万念俱灰的那一刻,却发现还有一个人把她奉为神明,延续于屋顶上灯死死缠住爱音,大声告诉她:我需要你,我需要你来弹吉他。踏出这一步后,爱音才发现世界原来很宽广,除了声誉还有许多值得奋斗的东西。
相比之下,灯是最容易挖掘的角色了,只要去看她的歌词即可。在动画播出的5首歌里,不难发现,灯的口吻中总是有“你”身影。
求求你,请你永远这样,不要离开我的身边——《春日影》
即使迷茫也好,想要与你携手同行——《碧天伴走》
我唱着 唱着能让我们走到一起的诗,让我们再一次携手出发吧——《诗超绊》
面对在颤抖的你 大喊着我与你同在,唱着迷途之星的歌——《迷星叫》
即便脚步声凌乱,仿佛要消失,我也愿伴走于你身边,迷茫也好,一生不再分离——《迷路日々》
春日影写的是灯找到了归宿,孤独的人第一次感觉到真的有人在乎她陪伴她,愿意牵着她的手一起前进,“不要松开我的手”是唱给祥子的,也是给Crychic全员的,而后自然也变为唱给爱音,给Mygo全员。碧天伴走也同样展示了灯对同行者强烈的渴望。这就是灯的呐喊,并不是什么豪言壮志,而是一个孤单的孩子发出的求助,实现“成为人”的愿望。灯是自卑的,下意识觉得自己错的,她想逃离自我,却又怎么逃都逃不掉,只能找个地方躲起来,亦或是寄托于他人——祥子和爱音就是这样抓住了她的手,给了她存在的意义,“那天没有哭出来的我,是光芒温柔地与我结伴前行”。灯内心的力量和爱音一样弱小,如果不能依赖别人,她同样寸步难行,甚至难以保持自我;有了别人,她才能做她自己。
在结尾之前,当然还是要写写乐奈,也是本作我最喜欢的一个角色。乐奈扮演的角色很特别,倒不是因为制作组没花费太多笔墨去塑造她,而是她过的太随心所欲,叫人难以摸清底细。不过这种鬼魅的角色有独特的魅力——她的琴弦如同手枪板机,只要前奏一响就是轰鸣开团,腥风血雨随之而来,多少次恰到好处地介入,推进剧情发展的同时,还引爆了感情迸发。
立希称她为“流浪猫”,再准确不过了,不过在只言片语中,我们了解到她也向往着一个归宿。以前奶奶开的Live House,她曾以为是一辈子的归宿,如今却成了流浪猫;直到灯说出“组一辈子乐队”,触动了乐奈的雷达。或许她正是看到这个乐队混乱不断,每个人都不知道路在何方,却能在试炼中苟延残喘,才觉得有趣吧,谁让流浪猫也是迷路的孩子呢?
在“Mygo(迷路)”这一名号下,几个少女,集齐了拒绝沟通、夹带私货、欺上瞒下、难以自立等各色缺陷,居然还真的跌跌撞撞闯出了一条路来。这条路必然是波澜壮阔,包含各种大开大合,最后的live也是酣畅淋漓,叫人好不痛快。然而最后冷静下来转念一想,经历了这么多坎坷,好像这几个人也没什么太大变化,虽然乐队是新的,但每个人还是原来的自己。可再仔细盘点又发现,灯好像能够主动跟人沟通,没那么自闭了;立希好像团队了一些,甚至愿意向爱音道歉;Soyo也不演了,无奈之下主动坦白自己的小心思;爱音把虚荣的主体换成了乐队,希望整个团队都受到欢迎;乐奈训练和表演会到场了,但依旧我行我素不听人话……
“在迷茫中成长”,可能就是本作的主题。她们知道自己有这些缺点吗?Soyo就不知道自己很自私,被祥子痛骂后才渐渐缓过劲来。她们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吗?爱音觉得玩乐队=受欢迎,所以才不遗余力去找队友。她们知道未来路在何方吗?灯习惯去天文馆看星空,她到底是在找哪颗星呢?
她们什么都不懂,她们都是迷路的孩子,在一系列事件之中,她们全部都只是跟着感情走,最终走到一个还算圆满的结局。这一切都是巧合,却也是必然。她们吃的苦流的泪是冰冷的,可她们携手编织的歌曲和故事却是浪漫的——浪漫到使她们相信:“收集每一个闪亮的时刻,就能组一辈子的乐队”。
“一个人探索的时候,”悉达多说,“很容易眼睛只盯住他所寻找的事物,结果就什么也找不到,什么也不能吸收,因为他总是想着要找的东西,因为他有一个目标,便受到这个目标的约束。探索意味着有一个目标,发现却意味着目光自由,胸怀坦然,没有目标。可敬的人呀,你也许事实上是个探索者,因为你努力追求自己的目标,可是却看不见某些眼睛跟前的事物。”
——《悉达多》赫尔曼·黑塞
如果她们什么都懂,就不会有这么浪漫的故事了,如果她们大彻大悟痛改前非,那好像又超现实了。她们没有目标,不过这样就好,只有轻装上阵、乐意拥抱变化的人,才称得上一个探险者。在一片迷茫中,她们做不到圆满的蜕变,但也并不意味着她们没有成长,每个人都改掉了些小毛病,乐队组了live也开了,难道她们没有前进吗?
其实我们每个人也都一样,我们的青春是在迷茫中度过的,而到了现在,谁又能保证自己真的摆脱了迷茫呢?我们在生命的每个阶段都试着我们相信的东西。没有人能够一眼看穿生活,做一个完美之人,如果有,那这样的人生也无趣极了。我愿意像悉达多一样深入迷茫,让它狠狠戳中我的软肋,只有这样我才能不断精进,尝遍酸甜苦辣,终有一日到达我想去的地方。
我们都是迷路的孩子。去接纳这份迷茫吧,因为“保持着迷茫,就算道路曲折漫长,也会成为我们未曾放弃的证据”。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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