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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niel Taylor 2023-11-14

上周，全英格兰和威尔士的足球运动员都收到了一封关于止痛药的警示邮件。许多运动员或许至今还不知道这种止痛药可能给他们带来巨大的风险。

这封邮件是由职业足球联合会发出的。从邮件的上下文可以读出，一位运动员称这种名为曲马多的药物为“恶魔”，他表示，在经受了惨痛的教训后他才意识到这种药物的危险性有多大。

“我们注意到，研究明确证明曲马多可以导致上瘾。”联合会对外事务主管本-赖特（Ben Wright）说，“成瘾的根本原因是因为这是一种阿片类药物，通常认为，海洛因也属于这一家族。虽然这听上去有些危言耸听，但这是被广泛认可的事实。”

曲马多是一种强效的处方止痛药。前利物浦和英格兰国家队门将克里斯-柯克兰（Chris Kirkland）表示，曲马多成瘾几乎毁了他。

从1月1日开始，国际反兴奋剂机构将曲马多列入禁药名单。因此从当时开始，任何使用曲马多的球员都可能面临长期禁赛。

但许多足球机构都因为这项禁令而感到担忧。因为有大量证据标明，有许多球员正在使用曲马多，或对其有所依赖并将其作为“日常生活合情合理的一部分”。

“有的人会因此而受罚.”柯克兰说，“我很高兴看到禁令的实施，毕竟这药太危险，太危险了。只不过这对很多球员而言会十分痛苦，因为他们很依赖这种药物。你无法彻底摒弃这种药物，也会有球员通不过药检，这无可避免。”

TheAthletic通过数周调查足球界曲马多的使用规模。尽管曲马多的使用存在保密现象使得调查无法揭示全貌，但调查指出了以下几个问题：

1. 考虑到曲马多的成瘾性，反兴奋剂机构将正式推广禁令的日期延后了。这给了目前仍然依赖曲马多的球员更多时间戒除药瘾。

2. 很可能有相当数量的球员在未知会俱乐部或俱乐部从不知情的情况下私下使用曲马多。

3. 药物上瘾的球员表示自己的生活被药物毁了。柯克兰表示自己有过自杀倾向。

4. 足球运动员是以购买“止痛药”的名义购买曲马多的，但他们对药物的副作用一无所知，也不知道其很快会被彻底列为禁药。

这就是为什么职业足球联合会一反常态地选择通过邮件方式告知其下管理的5000余名球员相关情况，强调了使用曲马多的危险并明确指出最后的宽限期即将结束，如再不采取行动会有严重后果。

“我们希望让球员们认识到期限问题。他们如果需要帮助，就该立刻行动起来而不是‘坐以待毙’，把简单的药物依赖问题拖成禁药和禁赛问题。”赖特说。

那么，相关机构是否认同柯克兰“显然会有运动员会因为其体内残留有曲马多而被禁赛”的说法？

可以肯定的是，从足协到英国各级联赛甚至女超联赛都敏锐地意识到了风险。俱乐部也是如此，这毫不意外，因为违反规定可能遭受严厉处罚。

“说到底，没有通过药检就可能面临十分严厉的处罚。”赖特说，“据我们了解，禁赛期限可能长达2-4年。”

出身谢菲联青训的莱恩-克莱斯维尔（Ryan Cresswell）曾为伯里，罗瑟汉姆联，绍森德和北安普顿效力。他在一次膝盖受伤后开始使用曲马多止痛。

“曲马多的效力很强。”他说，“我用过它吗？用过。它让我身体不适吗？是的。我会在用药后去训练吗？不会。我也绝不会在用药后开车。如果你是一名足球运动员……我不是开玩笑，你最好别用它。它能让你栽个大跟头。”

克雷斯维尔困于安眠药和酒精成瘾的问题，被送进了由托尼-亚当斯设立的Sporting Chance诊所，在艰苦的努力后总算使生活重回正轨。

克雷斯维尔陷入了曲马多成瘾的境地。

“我在17岁生日前接受了第一次膝盖手术，那时候我还算得上个好学生。那次手术动在软骨上，接下来的9年里我都在尝试恢复。但只要软骨一出问题，我就感到疼痛。我不仅用消炎药，也用止痛药。除了扑热息痛，可待因，还有Co-Codamol这种复方药（前两者的复方药物）乃至曲马多。这让我整个人都麻木了。

“你整个人什么感觉都没有，这很可怕，感觉也很糟。一天吃八九片药片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发现这一点后意识到自己需要帮助。”

35岁的克莱斯维尔目前是北部超级联赛（第7级别）谢菲尔德队（被认证为世界上现存最老的足球俱乐部）的主教练。在他看来，还有其他止痛药的滥用情况比曲马多更甚。由此，他表示，如果有任何球员因规则的变化而被禁赛，他会“非常惊讶”。

“禁止曲马多是积极的一步，但我对此是否是足球界的一大进步持怀疑态度。我不认为你能从多少球员体内检出曲马多，但许多球员使用的是对胃伤害更大的可待因，双氯芬酸和萘普生。”

这证明了，即使在使用过曲马多的人群中，对于风险大小的看法以及球员违反变化后规则的可能性也会截然不同。

但我们也很容易理解为何联赛委员会在收到球员们的疑问信后，依然选择了“小心驶得万年船”的方案。

2019年，泰隆-柯克（Tyrone Kirk）公开承认他的药物依赖症令他身陷囹圄，无可依靠。曾效力斯肯索普联、麦克斯费尔德和数家非联球队的他如今流落街头，一天还要嗑30颗药。

“几年间，我就从一名职业球员落到无家可归。”他说，“我曾想过寻求专业人士的帮助，但我又对此感到羞耻。我曾经十分骄傲于早早就能成为一名职业球员，你能理解我吧？”

柯克兰的故事和阿里最近披露的关于安眠药成瘾一事告诉大家，即使已经能够在最高水平的赛事中征战，依然有药物成瘾的风险。

“当我步入戒毒设施时，我发现我的摄入量相当于一天嗑六针白粉。”柯克兰说，“这药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这药没杀死我真是心慈手软。

柯克兰公开谈论自己的药物成瘾问题。

“刚开始嗑药的时候，你会感觉爽得不行。如果你原先有些焦虑，那这药还能带给你快乐。当然，原本我用它来止痛，但后来更多地变成压制焦虑。最终这玩意儿能从精神上毁掉你。三个月后，我知道我有麻烦了，我根本摆脱不掉这东西。

“到最后，这药对你没有任何实质上的作用，你的身体对它越来越‘包容’。于是，你就上瘾了，因为你的身体在渴求它。”

柯克兰职业生涯中还效力过谢周三，维甘和考文垂。今年42岁的他去年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了自己药物成瘾和治疗经历后，他“接到了许多的电话，收到了许多足球圈、其他体育圈内外人士甚至著名人物发来的信息。药物成瘾已经是一个广泛存在的问题，足球圈内有很多人被此困扰。橄榄球运动员由于经常遭受剧烈的冲撞，也面临着同样巨大的问题”。

柯克兰将他的康复归功于家人和朋友的支持。他说，他的妻子保留了一个药检套装，以此“威慑”他不再药物成瘾。

“2022年4月17日，那是我使用曲马多的最后一天。接下来的10天宛若噩梦。我在房间里不断抽搐，痛苦不已，吐个不停。我几乎什么都吃不下，甚至出现了幻觉。但我拼命要求自己不再去吃哪怕一片那种药。最终我挺过来了，但感觉十分糟糕，我也不希望任何人和我有同样的感觉。

“我药物成瘾前后大约有10年，其中8年半都在嗑曲马多。之后的一年半我想尽办法戒掉了药瘾，还去了戒毒所。即便如此，我还三次反复，又尝试戒掉许多次。如果你想单枪匹马戒掉药瘾，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现年54岁的职业足球联合会球员福利部主任迈克尔-贝内特（Michael Bennett）曾为布莱顿、布伦特福德和查尔顿出场超过150次。由于有前职业球员这层身份的加成，他可以近距离看到曲马多给运动员带来的影响。

此外，他的职业生涯中曾受过严重的膝伤，他也能理解为何足球运动员很容易止痛药上瘾。

“我在训练前和比赛前都会吃一片。”他说，“你每天都会吃两到三片，即使没啥问题了也还会吃，或者备一些药以备不时之需。这样一来，你就很容易陷入其中，产生药物依赖。”

在贝内特的例子中，真正致使他上瘾的还不是曲马多。在他眼中，可以说所有的职业俱乐部都是球员药物上瘾的始作俑者。

“我们所在的这个行业可以说每天都把你的身体置于危险的边缘。场上只有11个位置，球员们必须做到一切，竭尽全力才能争取到位置，延续他们的职业生涯。可以想见，球员是多么容易不顾一切。许多球员甚至没意识到他们身体的问题。”

职业足球联合会不仅向球员们发送了邮件，也在官网上发布了题为“（如果你有任何问题，）尽快寻求帮助”的文章。

“柯克兰站了出来，这也让其他球员和前球员审视自己使用曲马多的行为。”贝内特说，“柯克兰是因为背痛开始使用的，但在退役后他依然在使用，因为服用曲马多已经变成了他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很多球员都面临着这样的问题。因为伤病，他们开始使用药物缓解痛感。但身体恢复后，他们无法停止使用药物，吃药仿佛变成了他们的习性。”

一般而言，反兴奋剂机构会在宣布新的禁药名单后的2-3个月内即开始执行禁令。但对于曲马多，人们认为基于其成瘾性，应当有更长的宽限期给运动员们做准备。该禁令于去年10月发布，运动员们有14个月的时间来戒除药瘾。

反兴奋剂委员会主席维托尔德-班卡（Witold Banka）于今年1月将曲马多加入禁药名单。

“大家都知道曲马多能够使人上瘾，而戒除药瘾则需要一段时间。”赖特说，“人们需要一些时间和系统性帮助才能戒除药瘾。如果说10月发布禁令，然后要求所有人在三个月内就戒掉一种你都不知道你已经成瘾的玩意儿，这完全不现实。”

但大限总会来到。职业足球联合会发送的邮件中写道：“一般使用者常常无法意识到已经产生了药物依赖。如您仍在使用曲马多，您应该立刻与您的俱乐部和医务人员联系讨论停止药物依赖的方法，以及新规则的具体含义。”

邮件中也提到，有些运动员可能“担忧”俱乐部知晓此事。在此情况下，运动员可以和贝内特以及他的健康部门的同事。但还是同样而显著的问题：运动员们会联系他们吗？

柯克兰表示，他不认为曲马多对提高竞技状态有任何帮助。他说：“有些球员既不想和职业足球联合会扯上关系，也不想让俱乐部知道。

“你想要遮掩，你想要耍点手段逃避。你觉得你永远不会被抓住，可以自己戒掉药瘾。但这恰恰是药物上瘾的表现。它欺骗你的思想，令你认为目前在做的事情是对的。然而事实恰恰相反。”

柯克兰从自己的经历中感受到，运动员会花多大的力气去掩盖自己药物成瘾的事实。他怀疑运动员们依然会从他们的医生那里获取处方，“合法”地继续使用药物。

“我对这些球员的建议是，‘听好了，跟我联系吧，我会尽我所能为你提供建议，职业足球联合会也会的——与那些有过你当下经历的人联系。’戒掉曲马多并不容易，但如果你成功戒掉，你会收获一个全新的、更好的自己。”

接工日期：2023-11-15

原文地址：https://theathletic.com/5056288/2023/11/14/tramadol-football-banned-drug-wa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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