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精神心理卫生现状
精神疾病是指在各种生物学、心理学以及社会环境因素影响下,大脑功能失调,导致认知、情感、意志和行为等精神活动出现不同程度障碍为临床表现的疾病。
随着现代人生活压力的增加以及对于精神疾病的正确认识,精神疾病就诊人数持续增长,2014-2019年中国精神病医院总收入不断增加,2019年中国精神病医院总收入为661.6亿元,较2018年的580.1亿元同比增长14.0%。
导致目前精神疾病患病率飙升有多个原因。首先是目前的诊断工具较为敏感,更容易发现患者所存在的精神疾病;其次,与以往相对,目前大众更加注重心理健康,能更容易感知到自己的精神症状,也更愿意暴露出自己的心理痛苦。
中国作为一个快速发展的国家,经济、文化和生活方面都发生着巨大的变化,现代人遭遇的心理应激也日益增加,相应地,与应激密切相关的焦虑障碍和抑郁障碍患病率也会增加。在中国将近 14 亿人口中,有 2.3 亿人会在他们一生中可能患有某种精神疾病:如心境障碍、焦虑障碍、物质使用障碍、进食障碍、间歇爆发性障碍、精神分裂症及其他精神病性障碍等。而这些疾病的患病率目前也处于上升的趋势,如何预防和治疗这类精神疾病成为我国精神卫生亟需解决的问题。
(一)我国精神疾病患者总数已过1亿,92%重症者未接受治疗
据世界卫生组织统计,目前全球共有3亿人患有抑郁症,约6000万人患有双向情感障碍,2300万人患有精神分裂症。而据中国疾控中心精神卫生中心数据显示,中国各类精神病患者人数已超过1亿,其中,精神分裂症患者人数超过640万,双相情感障碍患者人数达110万。
普通人理解的精神病主要是指重性精神障碍,表现为思维、情感和行为紊乱等。按照1%发病率推算,人群中大约有1600万重性精神障碍患者。
北京安定医院曾参与的一项国际性研究报告显示,中国精神疾病存在巨大的“治疗缺口”——需要治疗却没有寻求或未能获得治疗的患者所占比例极高。在我国,有92%的严重精神疾病患者没有接受治疗。
对于很多精神疾病患者而言,打人对象大多都为亲近的人。有的精神病患者情绪压抑、愤闷,于是攻击他人作为一种宣泄手段,而有些精神病患者出现幻听、幻觉,或者出现思维、推理误判,总是觉得别人在说他坏话,或者要对他不利等,于是产生攻击行为。最让患者痛苦的是病情稳定后,会为自己的行为道歉、愧疚,但是在行为发生时依然不受控制。也许,精神分裂患者最难过的,莫过于清清楚楚知道自己对家人的伤害,却不能自已。
在这些患者习惯性“打人”的背后,和家属承受同样煎熬的还有精神科医生。“有时候,门诊就像一个战场。有时热战,有时冷战。曾经的诊室里,每位医生的桌子下面都会有一个小板凳。”北京回龙观医院精神科副主任医师杨可冰说,这个板凳的作用是在来就诊的精神病患者躁狂发作时做一个阻挡,不能还手,拿这个先挡一下,找机会赶紧跑。“现在好了,有报警器。”精神科医生的极大压力也让很多医学毕业生选择不进此类科室工作,“美国人口有3亿多人,是我国人口的1/4,但精神科医生就有3.8万人。”
中国科学院院士、北京大学第六医院院长陆林院士告诉记者时曾这样举例对比,“美国还有一个职业叫临床心理治疗师,有20万人。精神科医生负责诊断和开药,心理治疗师专门从事心理治疗。”而我国,平均1.49名/10万人口,除了患者总数大,还有个原因就是很多医学生不爱选择这个行业,性价比太低。
“与之对应的是,精神科病人好起来很难,需要漫长的观察和治疗,而且大部分患者依从性并不好,经常是刚开始两三次还能来看病,后来就销声匿迹,随访工作也极其困难。”北京回龙观医院精神科副主任医师杨可冰说,每次经历这种情况,都会深深觉出了现实的“骨感”。
虽然精神病患者治疗费用已纳入医保报销,但家庭及个人负担仍然非常重。和贫困地区的患者相比,很多原本“小康”的家庭也都承受着巨大的经济压力。根据WHO推算,2020年,我国精神疾病负担将上升至疾病总负担的四分之一。在2012年到2030年期间,精神疾病将导致中国的经济增长缩水超过9万亿美元。
很多精神疾病患者得不到及时的诊疗,“看不上病”背后是医疗资源巨大缺口。医疗资源分布不均匀是通病。据北京回龙观医院副院长王绍礼介绍,我国目前为了减少精神疾病患者病情波动,提倡对重性精神障碍患者分急性期、巩固期、维持期三个阶段治疗。急性期主要在医院治疗,巩固期在康复机构,维持期回到社区。“但现实情况是,医院床位、医生数量明显不足,床位20万张,但服务1600万患者中10%是需要住院的人,严重不足。”王绍礼说。
而在很多患者向往的大城市大医院,精神疾病医生也面临着窘境。原国家卫生计生委在2017年5月公布了一组数字:我国精神科执业(助理)医师有27733人,心理治疗师5000余人,总计只有3万多人。心理健康需求的爆发式增长,专业医生的数量、质量不足,已成为我国精神卫生心理健康工作面临的一大难题。
(二)我国成人抑郁障碍终生患病率6.8%,女性患病率高于男性
2021年9月21日,《柳叶刀-精神病学》 (The Lancet Psychiatry)发表由北京大学第六医院黄悦勤教授领街的“中国抑郁障碍患病率及卫生服务利用的流行病学现况研究”(简称中国精神卫生调查)。这是我国首次全国成人精神障碍流行病学调查,这项调查研究首次提供了我国成人抑郁障碍流行病学患病率及其分布特征、临床症状严重程度、社会功能损害程度、获得各类治疗状况的全国数据,从临床卫生服务利用角度对于制定精神卫生政策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对于研究抑郁障碍流行病学特征和相关因素具有重要学术地位,是精神障碍流行病学研究有里程碑意义的成果。
此项研究的调查对象为中国31个省、市、自治区(不含港津台)18岁以上社区居民,在157个县/区 1256个村/居委会中抽取受访者32552人。经过加权调整计算,我国成人抑郁障碍终生患病率为6.8%,其中抑郁症为3.4%,心境恶劣障碍为1.4%,未特定型抑郁障碍为3.2%。抑郁障碍12月患病率为3.6%,其中抑郁症为2.1%,心境恶劣障碍为1.0%,未特定型抑郁障碍为1.4%。
我国抑郁障碍的流调特征中显示:就罹患任一抑郁障碍亚型而言,女性与男性的加权终生患病率分别为 8.0%和5.7%,女性显著高于男性。12月患病率分别为4.2%和3.0%女性显著高于男性。女性患任何一类亚型抑郁障碍的终生患病率和12月患病率均高于男性。此外,家庭主妇、退休、失业人员的抑郁障碍终生患病率和12月的患病率均高于有工作者;分居、丧偶或离婚者的抑郁障碍患病率明显高于已婚或同居者。
研究表明,抑郁障碍患者社会功能受损明显,但卫生服务利用率却很低,很少获得充分治疗。由于多数抑郁障碍患者未到专业机构寻求帮助,因此仅有0.5%的患者得到了充分治疗。
在抑能障碍各亚型里者中,抑郁症患者寻求精神心理专科治疗的比例最高,也仅为4.7%;心境恶劣障碍电者为3.0%;未特定型抑郁障碍患者接受中医或其他治疗的比例最高为3.3%,进一步分析发现,在精神卫生专业机构就诊的抑郁障碍患者中,仅有7.1%的患者得到了充分治疗。
(三)抑郁症“魔爪”伸向青少年,患病率24.6%
目前我国青少年群体中,患有抑郁症人数十分惊人。根据《2023年国民抑郁症蓝皮书》(下称《蓝皮书》)报告显示,目前我国患抑郁症人数达9500万人,18岁以下抑郁症患者占总人数的30.28%,超2800万人。在抑郁症患者群体中,50%的抑郁症患者为学生。
遗传、家庭、社会等因素,以及应激事情都有可能成为青少年罹患抑郁症的致病因子,《蓝皮书》显示,人际联系、家庭联系、学业压力三个关键词对学生影响最深。这也说明学校和家庭在关注青少年群体心理健康中同样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学校不仅要关注学生的学习,还要关注学生的心理状态,有必要设立专门的心理咨询老师为学生提供心理咨询服务。家长在忙碌的平时,也不能忘记对孩子的关怀,否则孩子很有可能会误认为父母不爱自己,感受不到家的温暖,最后失望而去。
由北京安定医院牵头的“中国儿童青少年精神障碍流行病学调查”,历经近9年的研究,对全国73000多名6~16岁少年进行了流行病学调查和资料分析,结果显示我国儿童青少年整体精神障碍流行率为17.5%。其中,焦虑障碍占4.7%,重性抑郁障碍占2.0%。
青少年时期是一个人身体和心理发展的高速阶段,也是出现抑郁症的最高发阶段。中国青少年研究中心和共青团2021年8月发布的《中国青年发展报告》显示,我国17岁以下的青少年儿童中,有3000万人受到各种情绪、心理行为问题的困扰,这其中就包括相当比例的青少年抑郁。
中国科学院心理研究所国民心理健康评估与发展中心最新研究数据也验证了以上数据。该研究对山东、河北等29个省(自治区、直辖市)近3万名10-19岁的青少年开展了一次心理健康素养调查研究。研究发现,青少年抑郁患病率为24.6%,这个数字意味着每4个青少年中,就有1个青少年在经受抑郁困扰。
青少年抑郁患病率随着年级的升高而增加,小学阶段抑郁检出率为10.0%,初中阶段检出率为30%,高中阶段抑郁检出率为40.0%。大量研究一致发现,我国青少年抑郁情绪的发展轨迹在10-19岁呈现线性增长趋势。
与成人抑郁不同,儿童青少年抑郁出现时更为隐蔽,发生风险更高,是成人的4-5倍,且有一个缓慢而长期的发展过程,而孩子们自我觉察力低,易被忽视,因此,家长的认知,极大的影响了儿童青少年患者的干预时间和治疗方向。
大多数家长发现孩子患病,是从孩子宣布不上学时开始的。面对孩子情绪低落、易怒、无价值感,注意力不集中,还伴有睡眠、饮食障碍等躯体症状,家长们通常缺少“警醒”和“觉察”,少有家长能认识并接受,孩子的“行为问题”,可能是一类精神疾病。
认知不到位、觉得抑郁不过是“想不开”,强烈的病耻感,社会对抑郁症的误解甚至嘲讽,使得患者往往“讳疾忌医”。调查显示,我国抑郁患者群体就诊率极低,不足20%。
家长的觉察和成长决定着青少年抑郁症患者的疗愈可能,而家庭也的确是孩子成长的最直接的土壤。当然,将孩子的抑郁症简单归咎于家长也是不准确的,家长也是被时代所裹挟的个体,是社会大趋势的被动依从者。尽管青少年抑郁症具有独特的临床表征,但同处一个时代和社会,成人和孩子精神困境的根源并不是割裂的。
但是,为孩子营造具体生活环境的大人,应该做出相对独立的判断。很多父母望子成龙,对孩子的要求和期望都很高,有的父母甚至把自己未完成的梦想让孩子来实现。还有一些高成就、高功能的父母,把企业管理的经验和官场运作的思路用于教育孩子,忽略孩子的心理特点,压抑孩子的感受和体验,给孩子讲大道理,甚至订立严密的管理制度。其实,与孩子的学习成绩和成才相比,身心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专家也给出了实用的建议,当孩子出现以下两个信号时,要考虑精神障碍和及时就医了:第一,如果一个孩子的情绪、行为表现跟他的年龄、受教育水平、所处环境不相符合时;第二,如果孩子的情绪和行为问题,给孩子自己、家长或者学校造成持续的麻烦和痛苦时。孩子可能比成年人更早、更剧烈地感知到外界环境的变化。当他们反常地沉默,应该被所有人当成一种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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