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领导力》安切洛蒂自传连载之安胖回顾你团一进宫
远大前程:皇家马德里
在这里有一个还算不错的开始。在皇马的第一个赛季,我将“第十冠”的圣杯——第10次荣获欧洲冠军杯/欧冠冠军的纪录——献给了俱乐部主席弗洛伦蒂诺·佩雷斯。我成功地让转会费创纪录的加雷斯·贝尔融入角色,提升了球队价值,与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相辅相成。在我的督促下,安赫尔·法比安·迪马利亚重新找回了状态,我也让卢卡·莫德里奇起死回生,成为一名重要性仅次于罗纳尔多的球员。
随着第二个赛季的到来,形势似乎更好了。我们取得了史无前例的22场连胜,只是在伤病和政治面前败下阵来,最终一无所获。于是,在首次尝试就获得欧冠冠军的12个月之后,我付出了代价——我的工作。
正如维托·柯里昂在《教父》——我最喜欢的电影之一——里所说的:“这不是私事,这只是生意。”
两年前,我为赢得法甲冠军却要离开巴黎圣日耳曼而难过。但我也知道,我正在前往马德里领导力挑战赛的路上,那是世界足坛最令人向往也最危机四伏的差事之一。弗洛伦蒂诺·佩雷斯从不隐藏他对我的欣赏,在正式任命我当教练之前还曾找过我两次。当我终于在第三次应邀加盟,他对我以及我那被他称为“和平使者”的温和作风表示了热烈欢迎——这是他为刚离开的“战争狂人”穆里尼奥所配制的完美解药。
他说了很多亲切的话,但我知道,也是同一个佩雷斯,在他两个主席任期的12年间,聘任和解雇了9名教练。从一开始我就圆睁双眼——这份工作的天然特性——而且,就像后来炒掉我时佩雷斯的声明所清楚显示的,马德里不是一个适合扎根的地方。就算以足球界的疯狂标准衡量,马德里也自成一个级别。适应的时间、蜜月期和保持成功的时间都比足球界的其他地方紧张得多。解雇我的时候佩雷斯说:“卡尔洛是我们历史的一分子,他为我们赢得了‘第十冠’。但在这里,要求总是很高的,我们需要给皇马一个新的动力,让我们能达到我们想要的高度。这是一个非常困难的决定。俱乐部追求极致,因为马德里永远想要冠军。”
他的结束语同样亲切,还补上了一句“球员和球迷对卡尔洛怀有的感情,与我个人对他的感情是一样的”。就在佩雷斯宣布此事的两天前,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在推特上发帖:“伟大的教练,安切洛蒂和球员之间的关系极其融洽。希望我们下赛季还能一起工作。”其他的球员纷纷效法他,足以令我感到欣慰。我确实营造了积极的人际关系,这对我永远是一个重要目标。与我的团队、球员、总经理,当然还有主席的关系——都是至关重要的。
在皇马工作,一开始我的首要任务是安抚穆里尼奥离开后的更衣室。球员们人心浮动,我得赶快跟资深球员们建立关系。对我来说,要紧的是在球队中识别领军人物以及他们各自的类型,这样我就能和他们合作愉快。像塞尔吉奥·拉莫斯、罗纳尔多、佩佩这样的球员——他们早就是球队领袖了。
罗纳尔多属于我称之为“技术型领袖”的类型。他以身作则,说话不多但很认真,富有职业精神,能照看好自己。一个很好的人。拉莫斯则属于我称之为“人格型领袖”的类型,一位具有强烈性格的领导者,从不害怕,从不忧虑——永远积极开朗。佩佩是出色又严肃的球员,他的精力和冲劲儿能够感染他人。伊克尔·卡西利亚斯也很重要,他从小到大都是皇马人。他本人和他所代表的球迷都觉得他之前被迫害了,因此把他争取过来很有必要。这些人就是我希望其他球员看齐和学习的对象。举一个例子,我还记得我和法比奥·科恩特朗之间发生的小插曲,他抱怨另一位球员不够努力。我问他:“你自己想跟谁比?是和那个不努力的人比,还是和其他16个努力的人比?”他顿时醒悟了。要向球队的领袖们看齐,他们对你的职业生涯大有助益。
皇马是一个拥有伟大历史和传统的机构。在巴黎圣日耳曼,我可能是整个计划最关键的核心,因为别人都不具备我的经验。但在皇家马德里,你只是计划的一个部分,机构里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在那里的职责。从装备管理员到主席,每个人的工作水准都是顶级的。皇马很像我以前称之为“家”的AC米兰,只有教练除外,这个职位在皇马换得很勤。所有其他人员,装备管理员、理疗师,多多少少都共事了较长的一段时间,彼此像家人一样。因此后勤员工是稳定不变的,对我来说这很理想。不用分心去管那边,凡事都已到位,我就可以对球员说:“让我们专注于变得更强。”
在皇马,如果赛季结束没能赢得一个甚至数个主席向球迷和媒体承诺过的冠军,这是不可接受的。我的第一个赛季他许诺了“第十冠”,最后我们拿到了,同时还捧回了国王杯,但我明白主席真正关心的只有欧冠。那已经成了俱乐部上下所有人的执念。他们雇用了“特别的一个”来确保“第十冠”,可惜就连那么特殊的人也未能完成这个任务。
在我到来之前,他们踢球风格比较保守,不符合主席的喜好,因此当我获得改造风格的授权,不管我想不想,要求就是必须踢更加有攻势的足球。幸好,我在按照主席的意愿工作这事上经验丰富,任何领导者都应该适应自己职务上的特殊要求。对我来说这毫无问题。球队的情绪日渐高涨,因为当你改变了踢球的风格,球员就会更听话,更专注,在训练中也更刻苦。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我更改了很多训练项目,并持续进行定期的调整。我不希望训练永远是同样的内容,那样很快就会枯燥无味。开头的时候一切顺利,但渐渐地我们开始需要抉择,该把力气用在什么地方。要轮换吗?专注欧冠还是联赛?我们确实做到了,夺得欧冠冠军,把俱乐部的执念变成了现实。然而与此同时,下一个赛季的压力又已经开始了。像皇马这样的俱乐部是永远不能止步的。
我们当然想卫冕欧冠冠军,但也不能在西甲联赛里再次被巴塞罗那和马德里竞技压在头上。经常有人问我,是否认为第二个赛季是失败的,因为没能获得任何冠军,我还下课了。我的答案是:“不。当时一切顺利,我们连胜22场,直到遇上了两个很大的问题。”
第一个问题来源于数据统计,它“揭示”了我们的球员不如其他欧洲豪门的球员那么努力。媒体的数据以欧足联的分析为基础,显示皇马备战比赛的训练时间少于别的欧洲顶级球队。言外之意是我们应该增大训练量。
这些数字是错的。我们能连胜22场,说明我们做对了某些事。但这些统计数据公布出来的时候,我们恰好终止了连胜势头。有时人们为了解释失败,会强行制造出一些特别的理由,而不是更加冷静地思考。(我个人倾向于找出解决方案,而非找出挨骂的罪人。)但俱乐部将这个解释照单全收,要求更多的训练量。
俱乐部想向球员施加压力,嚷嚷着:“我们必须多训练——我们要提高强度,在赛前我们要更加专注。”然而这完全错了——实际上我应该给球员更多的休息时间。差不多有一个月的时间,我们饱受伤病和疲劳的打击,注定将失去西甲冠军。在这段时间里我们输给了巴萨,有5名重要球员受伤:塞尔吉奥·拉莫斯、哈梅斯·罗德里格斯、佩佩、卢卡·莫德里奇和卡里姆·本泽马,都在2月到3月之间。莫德里奇和本泽马受伤对我们的打击尤为沉重,因为没有合适的人选可以代替他们非常特殊的角色和天赋。即使最后10场比赛我们赢了9场,一切也为时已晚。我们已经输掉了联赛。
和医疗数据之间的纠葛是一个重大信号,表明俱乐部对我工作能力的信任大不如前。显而易见,他们更相信数字而不是我。大概就在此时,第二个问题出现了。3月的一天早上,我接到总裁的电话,告知我主席想在当天训练结束后跟我谈谈。这事相当不同寻常。我前去拜访主席,他告诉我加雷斯·贝尔的经纪人来他的办公室报告“贝尔的情况”。年初的时候,1月4日,在终结我们连胜的那场比赛中,我换下了贝尔。据媒体报道,主席曾对此表示:“动贝尔就是动我”,以及“有一回他(安切洛蒂)换下了他(贝尔),我斥责了他,但卡尔洛并没有听懂。从那时起他就失去了我的信任。”
1月那个时候贝尔的经纪人就多嘴多舌,也许因为他跟主席说上了话,觉得自己是红人了吧。现在他告诉主席,贝尔不高兴自己的位置。他想多去中路活动。主席问我往下该怎么做,我说:“什么也不做。”赛季都到这个阶段了,要动他的位置是不可能的,否则我得修改整个体系,调整周围更多球员的位置。我还告诉主席说我很惊讶,球员竟然不来跟我直接沟通。那样做要正常得多。我希望是球员来找我,因为我不想跟经纪人谈。我根本就避免和经纪人打交道。在这个赛季后期,为了回击贝尔经纪人更多的言论,我在媒体上说过,有的时候经纪人最好保持沉默,闭嘴。
贝尔拥有世界级的卓越水准,我所做的都是为了帮他找到核心优势,让他得以发挥全部潜力。顺便说一句,这方面我比他的经纪人或者主席都内行多了。我乐于和球员一起工作,尽力为他们和球队效劳。我花时间跟他们所有人谈心,我告诉他们,要么他们找到解决方法,要么每场比赛他们中有一人要坐板凳。最终我们一起想出了菱形中场的主意,这个4-4-2的菱形中场阵型让位于菱形尖端的卡卡成了当年世界足球先生,与此同时,更多的进球、更多的助攻也让球队取得了胜利。
我告诉主席我想和贝尔第二天单独谈谈。训练之后我这么做了。我对他说:“我知道你的经纪人跟主席打报告了。为什么你有想法不来跟我说呢?”他说:“是的,好,没有问题。”我向他解释了我对主席讲过的话,为什么我不可能改变整个体系,因为这不只涉及一个位置,涉及的是整个球队。我对他开诚布公。我告诉他我们可以在夏天新赛季之前做点儿尝试,调整他的位置,但不是现在。现在那么做毫无意义,我们已经找到了行之有效的阵型,在这个阵型中他第一个赛季踢得很棒。在我看来,这不是改变阵型的时候。球员大范围换边,转变打法,这是我们足球体系的核心。只要使用两翼齐飞的战术,比如我们用罗纳尔多和贝尔,最重要的事就是让他们尽可能快地换边。
球员永远不会满意,他们总会在地平线上看到更好的风景。有些时候,由于某种特别技能而登上巅峰的球员相信自己想做的是别的事,他们想要尝试,想要变得更好。他们忘了从一开始是什么让他们成为顶级球员的。就像我手下曾有过的一个球员,非常强壮,体格极佳,他能冲刺一百次,一点都不累。他拥有的就是力量和速度,这让他赢得了金球奖。但当他开始觉得自己属于另外一种不同类型的球员时,他不再刻苦训练,不再努力奔跑,不再做所有那些成就了他的事,这影响了他的职业生涯。他仍然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我可以说这些话,而他也会承认那是真的。教练和球员一起工作,必须设法让他清楚他的进步,也要让他明白是什么让他成功。
无论如何,从那一刻起,我和主席的关系就不同以往了。那个赛季结束时,虽然我们没有赢得任何冠军,感觉上情况还不错。我们打进了欧冠半决赛,我们打破了纪录,我和球员的关系非常融洽。新来者融入顺利,球队中坚们即将伤愈回归。只需要作一些必要的小调整,我们就能以极佳的状态去挑战下赛季的各项赛事,对此我非常有信心。但我想主席可能已经拿定了主意。在马德里,结束的标志和在切尔西是相同的:他们开始不再讨论未来,不再制订计划。气氛不一样了,人际关系的感觉也变了。
就像我们现在知道的,我在皇马没有“下一个赛季”。尽管对未来信心满满,早在消息传来之前几周,我就已经预料到了在伯纳乌任期的结束。这不是我第一次下课,很可能也不是最后一次。被解雇、离开球队都是这份工作的一部分。身为教练,你从一开始就明白,这就是现实。
结束皇马时期,最困难的部分,和在任何球队一样,是把和球员之间缔结的关系留在身后。不过我和他们始终相处得很好,我们的关系将会延续下去。
我在皇马的时光比我期望的要短,但长过在那里执教的很多人。很难说事情是否有可能不一样。他们希望球员提高训练强度。但既然我不同意,我坚定不移,继续照计划执行我的训练项目。在某些时候,领导虽然包含了妥协,尤其是在那些最大的俱乐部里,但是不应该发生在你的专业领域,你应该坚持自己的决定。虽然说妥协也许能让我们再次夺冠或者赢得更多时间,这事仍然让人觉得,不知怎么的,我的职业生涯就是无法避免这样的弧形,这样的一起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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