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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迪·费尔南德斯成功实现从西班牙篮坛到“竞争激烈”的NBA的过渡，这段经历塑造了他对布鲁克林篮网队的规划与愿景。

Steve Serby | 2024年12月14日

新任教练乔迪·费尔南德斯抽出时间，接受了《纽约邮报》专栏作家史蒂夫·瑟比的问答采访。

问：对于与尼克斯队可能发展出的竞争关系，你初步有什么看法？

答：我认为竞争关系很棒，但有一点是，这一切都要建立在相互尊重的基础上。比赛结束后，双方总得能够友好礼貌地握手致意，但要是能赢他们40分，那肯定比赢20分更好。他们对我们想必也是同样的想法。

问：你能想象有一天篮网队和尼克斯队之间会出现那种让篮球迷兴奋不已的激烈竞争吗？

答：能啊。……显然我们目前正处于一个发展阶段，我们的目标不是盯着尼克斯队。我们不该太在意尼克斯队。我们应该关注自身，关注如何朝着我们努力构建的方向稳步迈进，关注我们所代表的理念，以及我们想要如何实现这些目标，对吧？我们现在有一个规划，这个规划从球队老板传达至管理层和教练组，那就是成为我们理想中的球队，打出特定的比赛风格，明确我们想要如何去竞争……取得成功并保持成功。所以如果有一天，两支球队都变得极其出色，那会非常酷，对吧？会很有趣。同一座城市的两支球队为重大荣誉而战，那太棒了。

问：你对未来有怎样的展望？

答：我预见这支球队会取得成功，但成功并非仅仅指赢得一次胜利，成功意味着持续获胜。很多时候，我们都必须明白，即便经历赢、赢、赢、输、赢、赢、输这样的过程也无妨，因为必然会遭遇逆境，无论逆境以何种形式出现。有时，逆境可能表现为一场失利…… 逆境可能以不同方式降临，你必须做好面对逆境的准备，无论是在赛季中的某个阶段，还是整个赛季。我认为我们都要明白，既然知道逆境随时可能出现，那就必须做好准备。你必须准备好去拼搏，准备好去帮助他人，准备好支持你的球员和团队。我觉得成长与成功的一部分就在于明白，逆境将是这段旅程的一部分，所以我相信我们会表现出色。

问：你会如何描述自己的领导风格？

答：我认为就是努力组织好每一个人。赋予每个人责任，然后要求他们承担相应后果。所以对我来说，协作至关重要。你需要有人来组织大家，因为要是你问每个人，“哦，我们该怎么做？”……集体讨论可能会没完没了。所以我们先重新梳理规划，然后我会分配给你属于你的那部分工作。这就好比我们都在共同努力完成一件事，这是你的职责。如果你完成得很好，我会告诉你干得漂亮。要是你没做好，我也会告诉你，你得做得更好。我认为协作非常重要。但在某些时候，总得有人把一切安排妥当。

问：你会制定很多规则吗？哪些行为是你无法容忍的？

答：特别是在一开始的时候，我觉得如果规则太多，每一条规则的影响力就会被削弱一点。要是规则多得让人记不住，那这些规则也就失去意义了。在开始构建（团队文化）的时候，我们先从简单的规则入手，对吧？比如说，我告诉球员们，准时极其重要。还有要有正能量，因为不存在中立的能量，不是积极的就是消极的。所以当你融入团队，就需要有正能量，因为这会影响到其他人。最后一点是尽你所能成为最佳领导者，因为每个人都可以成为领导者，无论是以身作则，还是回归到为团队做最有利的事。如果我们从准时、保持正能量以及尽己所能成为最佳领导者这三条非常基本的规则开始，这些规则就很容易记住。三条规则容易记，就像按照我们的文化理念，每天进步1%，接受自己的角色，建立人际关系，也是三条。这种文化塑造出一种特质，即有竞争力、无私、紧密相连。文化中的这三点，造就了你特质中的这三个方面。

问：你对赢球文化的定义是什么？

答：赢球文化意味着你希望长期取得成功。关于赢球，最重要的是赢得尊重。无论你身处哪个领域，都会有竞争，如果每个人都能看到你工作出色，认可并尊重你的工作，在我看来，这就是赢球文化的定义。

问：你看到这里的球队文化有进步吗？

答：到目前为止，看到了。不过这还只是起步阶段。目前我们希望有竞争力，希望能持续取得成功或胜利，进而实现我们共同的目标——夺得总冠军。而且不止一次夺冠，而是多次夺冠。这看似遥不可及，但总得有个起点。所以我认为，回归协作的美妙之处就在于，你如何组织好每个人，让大家都参与其中，赋予他们主人翁意识，然后让他们承担起相应责任。这不仅适用于球员，教练组其他成员也是如此。

问：你心目中理想篮球球员的特质是什么？

答：始终把团队放在首位。要有坚韧不拔的精神，不仅体现在身体上，更体现在心理上……投丢一个球或两个球后，依然敢于投下一个，这就是心理韧性的一部分。最后一点很明显，就是要有球技，对吧？要打职业篮球，必须得有技术。

问：你是个出色的激励者吗？你又是如何激励他人的呢？

答：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出色，但我会努力去做。努力设定一个共同目标。你得弄清楚大家想要什么，然后讲一个与之相关的故事。一旦描绘出我们共同追求的愿景，在实现目标的过程中，大家所处阶段可能不同。有时你会觉得目标近在咫尺，有时又觉得遥不可及，这时你就得抓住时机，让每个人都保持投入，这就是激励，对吧？无论我们当下处于什么位置，都不能失去专注。有时目标看似太过遥远，人们就容易分心。能不能设定一个短期或中期目标呢？就像我常跟我妻子说的，我不太常读长篇书籍，但我一直在阅读各类信息，也一直在思考。思考往往很耗费精力，因为我要琢磨如何把想法解释清楚。显然，英语不是我的母语，所以为了表达清晰，我得想得更周全些。

问：是什么让你成为一个善于解决问题的人？

答：思考，并且意识到我并非知晓世上所有答案，因为没人能做到这一点。当你觉得自己并非无所不知时，就会开始思考。如果你觉得自己什么都懂，那思考就会变少。

问：你一直都能坦然做自己吗？

答：不是的。我认为我们都会经历自信与不自信、安全感充足与不足的不同阶段。显然，从孩童成长时期就开始了，接着经历青少年、青年，再到成年。很明显，在某些阶段你可能会更脆弱，因为你当时的储备不同。这里说的储备可能源于教育——最重要的家庭教育，或者同样重要的学校教育。而经验是最好的老师。那些最伤人的经历，往往让人终生难忘。基于自身价值观，你能从这些经历中感受到痛苦，也正是从这些经历中，你能建立起对自己的信心。我觉得感到不自信完全正常，这正是建立自信的过程。

问：在你必须承受的经历中，哪一段最为痛苦？

答：在我的人生中有很多这样的经历。有不少时候，我会感到前途未卜。比如说，在我年轻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将会怎样。我要靠什么谋生呢？没错，我热爱体育运动，热爱篮球，但我要如何以此为生呢？如果这条路走不通，我又该从事什么工作呢？这种不确定性总会给我带来压力。但后来在人生的某个阶段，我意识到最重要的是……我父亲常说：“向你的教练学习不该做什么，比学习该做什么更重要。”我把这话运用到了自己的生活中。要是你问我：“你想从事什么工作来谋生？”我会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自己不想做什么。”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在夏天打工，早上6点就在超市和工厂干活挣钱，体验真正工作的滋味。我可以说，我知道自己不想早上醒来就觉得“我不喜欢这份工作”。我希望早上醒来，能兴奋地去上班，也能满心欢喜地与家人共度时光。如果把时间耗费在自己不热爱的事情上，那会带来很大压力。

问：你在超市都做些什么工作？

答：我负责整理货架，有时候还会把食品杂货带回家。

问：那时你多大？

答：十五六岁。

问：你每小时能挣多少钱？

答：那时候还没使用欧元……我想大概每小时6到7美元。

问：你必须克服的最大障碍是什么？

答：我觉得是离开我在西班牙所拥有的一切，离开家人——也就是我的父母和妹妹，只身来到这里从事一份我并不清楚前景如何的工作。直到二十五六岁我都还不会说英语。而在成年或刚成年时学习一门语言，是极具挑战性的。这是一个竞争非常激烈的国家。在这个国家，感觉一旦被解雇就没收入了。在西班牙，如果在一家公司工作后失业，还能领取失业金。但在美国，竞争异常残酷。你有一份工作，人人都觊觎你的岗位，你必须不断变得更优秀。要比别人强，比别人强。在NBA这种感觉更是放大了一百倍甚至一千倍，因为全世界只有30个这样的工作机会，对吧？总共只有30支球队。视频协调员岗位只有30个，助理视频协调员岗位也只有30个。这就是我在美国旅程的开端。可能充满挑战，因为未来充满不确定性……我做的是自己非常热爱的事，所以我并不太在意这些，但我没想到自己会如此想念父母和朋友。

问：NBA残酷的竞争本质对你的心理以及应对压力的能力有何影响？

答：压力是这份工作的一部分，尽管我们都会感受到压力，但你可以把它视为一件令人兴奋的事，因为如果你的本性就是好竞争，那我一直都很享受这种压力。走进一场必须赢下的比赛，我不会觉得自己惊慌失措。我执教过世界杯和奥运会的比赛，也带过淘汰赛。没错，压力很大，但这种压力让我感觉良好，并非那种难以承受的痛苦。否则你就不该从事这份工作。如果你无法应对压力，那就别干这行，因为我知道对很多人来说，这可能会引发心理健康问题。我刚来这里的时候是孤身一人，但现在，我有了妻子和孩子，所以你不再是为自己而工作。生活发生了变化，你会面临不同的压力等等。总的来说，我一直都喜欢这份工作所带来的压力。

问：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谈谈凯里·欧文。

答：天赋异禀。

问：谈谈迈克·布朗。

答：条理分明。

问：说说RJ·巴雷特。

答：得分能力出众。

问：谢伊·吉尔杰斯-亚历山大。

答：快乐的年轻人。

问：迈克·马龙。

答：注重细节。

问：你成长过程中最喜欢看哪位球员打球？

答：德拉岑·彼得洛维奇。他是史上最出色的欧洲球员之一。他的故事，是一个欧洲人在美国取得成功的典范。

问：其他体育项目中，你钦佩哪些教练？

答：（曼城队主教练）佩普·瓜迪奥拉。无论他去到哪里，都能取得成功。我和他相识。从他沟通的方式、激励球员的方式，以及他展现出的个人形象和价值观，就能明白为什么他执教的每一家俱乐部都能成功。

问：如果能与NBA历史上任意一位教练执教一场比赛，你会选谁？

答：菲尔·杰克逊。我出生在80年代初，那时公牛队取得了诸多辉煌成就。那也是我爱上篮球的开端。我小时候，由于时差问题，我们没办法经常观看NBA比赛，当时也没有互联网，而且还是付费观看，我们家里没订。

问：给我讲讲Impact Basketball篮球学院（乔迪前东家）。

答：创始人乔·阿布纳萨尔，要是没有他，我不会来到这里。是他给了我来美国的机会。世事轮回，如今他的儿子杰克在我们队工作。我以前还照顾过他呢。

问：你曾在2020年奥运会担任尼日利亚队助理教练。

答：那是篮球领域截然不同的一种体验，非常有趣，因为通过篮球，你能了解不同的文化。和一群把代表国家参赛视为头等大事的球员们一同经历奥运会，真的很棒。

问：此前你还担任过西班牙国家队助理教练。

答：我有幸能与黄金一代合作，那是西班牙有史以来最出色的一代，队里有像保罗·加索尔这样的名人堂成员……这是无上的荣耀。

问：谈谈发展联盟的坎顿剑客队（骑士发展联盟球队，乔迪前东家）。

答：那是我第一次真正有机会担任主教练。这是一个向众人证明我有能力胜任的过程。因为当你来到这里，会感觉没多少人相信你能成为一名主教练。我知道自己并不完美，因为人无完人，但我相信自己能做到，而且我可以向大家证明。

问：给我描述一下你的家乡，西班牙的巴达洛纳。

答：它拥有世上最棒的三样东西：临水而居，这里的孩子人人都打篮球，篮球是头号运动，还有就是这里的人。在这儿，大家彼此都认识，有时候这会让人觉得烦，因为每次我和妻子回老家，她都会说：“你就像个市长！”（微笑）在那儿，不管做什么，走着就能到。而且在去各处的路上，总会碰到一些你原本没打算遇见的人。它离大城市很近。从我家乡巴达洛纳到巴塞罗那的距离，就好比布鲁克林到曼哈顿那么近。

问：在布鲁克林，你最喜欢的事物有哪些？

答：在晴天和妻儿一起去码头，骑骑车或者滑滑板。在那儿能看到曼哈顿，还能看到自由女神像。

问：如果可以邀请三位客人共进晚餐，你会选谁？

答：弗雷迪·墨丘利（Freddy Mercury）、艾米·怀恩豪斯（Amy Winehouse）、普林斯（Prince）。我很想知道他们充满创造力的头脑是如何运作的……很明显，艾米·怀恩豪斯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这涉及到心理健康问题。我不知道她是否愿意和我谈论这个话题，但作为一位杰出的艺术家，为什么会走到那一步……至于弗雷迪，我来自巴塞罗那，当年奥运会时，他演唱了一首宣布奥运会将在巴塞罗那举办的歌曲，而那时他已经确诊患病，当时艾滋病刚刚成为一种令人谈之色变的重大疾病，大家都非常恐惧。

我想知道名气对他有什么影响，他和乐队的关系并非一直融洽，这又是怎么回事。就像我们在团队中，长时间共事，如何在各自扮演不同角色的情况下，保持团队的活力。在他们乐队中，有趣的是不同成员创作不同的歌曲，并非只有一个词曲作者包办一切，我很好奇这些动态因素是如何影响乐队的，还有他在患病后独自发展，后来又回归乐队，和大家有了一定程度的重聚。我对这些事充满好奇……还有普林斯，他创作了许多歌曲，最后由其他歌手演唱。他能演奏各种乐器，我想知道他的思维方式，如何做到不仅为自己创作，还能为他人创作。可能一顿晚餐不够，或者得吃一顿很长很长的晚餐才行。

问：最喜欢的电影是什么？

答：目前是《神偷奶爸3》，因为这是我和孩子们一起看的电影。

问：最喜欢的男演员是谁？

答：杰克·尼科尔森（Jack Nicholson）。

问：最喜欢的女演员是谁？

答：佩内洛普·克鲁兹（Penelope Cruz）。

问：最喜欢的艺人/歌手是谁？

答：绿洲乐队（Oasis）。

问：最喜欢的美食是什么？

答：我奶奶做的任何菜。她住在巴塞罗那，已经94岁高龄了，非常了不起。有趣的是，她教会了我父母和我做她会做的所有传统菜肴。

问：你最难忘的篮球时刻是什么？

答：我觉得是带领加拿大队击败美国队并获得世界杯铜牌。在2023年，我们为加拿大篮球赢得了世界杯上的首枚奖牌。

问：你未来对执教加拿大队有什么计划？

答：目前我的任期到今年为止，之后我们需要进行商讨。

问：你希望球员们如何评价你？

答：有一点是希望他们享受我们在这里共同经历的过程，这不仅仅关乎我个人，还希望我能赢得他们的尊重。我们可以有不同意见但依然彼此尊重。通常教练决定球员的上场时间，这常常会引发分歧。但最后我只能说，希望他们明白我所做的是为了球队好，或者说我在努力这么做。因为我也会犯错。我总是跟队员们说，我并非知晓所有答案，但我能告诉他们的是，如果我的错误是无心之失，我想大家都能接受。对他们来说也是一样。我觉得诚实的错误对每个人都有益。当你并非为球队的最大利益着想时，事情就会变得棘手。

问：是什么驱使你前进？

答：驱使我前进的是迈出下一步，永远不原地踏步，始终去探寻下一个目标。

问：职业目标是什么？

答：我能想象到最棒的事，就是赢得NBA总冠军，而且有机会带领一支球队多次夺冠，因为这是非常特别的成就。……就像我之前跟你说的，下一步是什么，对吧？我现在是主教练，嗯，我希望能在这个位置上干很多年，那要怎么做呢？我们打造一个常胜的体系，打进季后赛，持续进步……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让我觉得一切不会就此终结。因为一旦我觉得人生或事业到了终点，那我就回家，在海滩边享受生活，也会很开心。

问：你想对布鲁克林篮网队的球迷说些什么？

答：我们会努力展现出坚韧不拔的布鲁克林精神，希望大家为球队感到骄傲。过程未必总是完美，但我们的决心始终不变。无论比赛输赢，我都希望球迷们能享受球队的比赛方式以及他们拼搏的过程。

Steve Serby是《纽约邮报》的体育专栏作家。史蒂夫担任《纽约邮报》专栏作家已超四十年，报道美国国家橄榄球联盟（NFL）、纽约所有职业体育队赛事以及大学篮球赛事。自2004年起，他每周日都会推出颇具深度的问答专栏。他在长岛长大，毕业于俄亥俄大学，获新闻学理学学士学位。他一直不明白，为何母校如此不愿宣扬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