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w字】琪亚娜-芽衣-世界/自我-他者-世界
本来这篇文章其实也是很早很早之前写的了,虽然我非常非常喜欢对琪芽的各种意象、关系结构搞分析,但实际上,由于琪芽在崩三整个剧情里的特殊性,完整的分析是极其困难的事。
某种意义上,把琪芽的完整成长过一遍,基本上就等同于要把整个第一部过一遍,这还没算上第二部隐约存在的琪芽镜像,所以整个复盘下来其实很难面面俱到
比如mhy自己最喜欢用的“骑士-公主”结构、比如台词中出现的“琪-芽-世界”结构、比如帆船总结的“命运螺旋”结构、甚至包括前瞻的时候菊花花和典典使用的“天台”意象…这些说的其实都是同一件事,只不过侧重点不一样,所以这次就再稍微写点,顺便补充一下上一篇文章里没提到的一些内容(其实有些地方已经不是我能驾驭住的了x
当然,既然恰好赶在了这个时间点,也作为琪芽的一篇情人节特辑好了。
1.「爱」是你我向外抛去的「锚」
对于文艺复兴时期的意大利哲学家费奇诺来说,爱情是在他者之中的死亡
对于瓯夏著名学者白鹿游云老师来说,爱情是潜入他者之中。(游云真的这么说过,虽然只是晨雪转述的)
但我们在这里稍微收敛一点——把自己的一部分抛向他者/世界之中,成为锚点和共情共感的基础,我们把这个称之为某种「爱」
•世界爱与他者爱
要谈世界爱的维度,依然要从爱莉希雅开始说起,爱莉的某些特殊性质使得她成为了在这方面进行分析时必不可少的例子:
比如最浅显的一点,爱莉身上的耶稣要素——爱着世界和所有的人,成为「人的伴侣」,继而为所有人牺牲,为世界换来一个机会。
那么琪宝的世界爱呢?
自然是体现在她自身的理想以及终章和茧的对话当中,比如“为世界上所有美好而战”、“比如世界赋予了我们生命,但只有将它燃烧,我们才能得到自己的价值。”
单纯从这个维度来说,爱莉和琪宝的确具有相当大的相似性,体现在游戏表现中:
动画短片的合成“大爱莉”和《跨越》cg里的“大琪宝”,都是这种神性、与世界的联系在画面表现上的某种体现(当然,也算是乐土对终章情境的预演)
另外一方面,爱莉幼年经历中的游历世界与琪宝幼年时从雪原出发流浪,这又是另一种层面的对比,都是在缺乏复杂人际网的情况下去直接与世界产生交际与连接
世界爱的特征可以有很多方面,包括性格、行为模式、理想信念等,并且爱莉和琪亚娜并不会先去划定一种有关世界的范围、划定哪些值得去爱,而是针对这个世界本身——就像前面说的,包含那些具体的抽象的、过去的未来的。
那么爱莉和琪亚娜爱的是同一个世界吗?
是,但也不完全是。
准确来说,这种世界爱有时也是和自身紧密相连的,它往往出现在自己此时此刻把握到的世界,或者说,包含一种对当下的感知,但又并不需要人真的去完完全全了解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
不妨假设活着的爱莉在前文明时期发出一声世界真美好的感叹,而在乐土中又以记忆体的形式发出了相同的感叹(姑且先不提活人和记忆体的区别),它本身就包含了至少三个面向——比如对已然过去的世界的认可与爱、对尚未到来的世界的期待与爱、对当下世界的体验与爱。
比起一种世界值得被爱的结论,它更像一种态度或者倾向。(这部分可以联系那句“一个人的性格就是他的命运”)
反过来说,对于一个态度完全相反的人,当其说出“世界糟透了”的感慨时,也必然不会真的考虑世界上是否还存在一些其实并不那么糟的事物,这同样是一种倾向,只不过是消极的。
爱莉的方面不必多说,而有关于早期琪亚娜和世界命运的关联,在当初特斯拉与齐格飞的某次对话之中,谈到是否要给予K423一个名字时,特斯拉是这样说的:
“这或许并不仅仅事关你的个人、你的家庭。整个世界……或许都在期待着你的答案。”
直观上来说,这是希望齐格飞为世界争取喘息之机,尽量拖延空之律者的再度失控
但另一层面上,我们可以认为,齐格飞此刻也代表着世界,他需要去决定是否要给予K423以爱,并由此改变未来可能的结局。
我们都知道,齐格飞最终做出了决定,名字暗示了一个人未来的命运,K423获得了琪亚娜·卡斯兰娜之名,并且在日后用意志、勇气乃至生命,让这个名字获得了它真正的内涵。
如果说幼年爱莉在前文明的巡礼相当于是出于神爱世人的考量决定给予世界一个入场券,无关乎世界本身,那幼年琪宝彼时所代表的就是“世界自身要交出一份怎样的答案”。
爱莉带着对世界天然的爱降生,经由巡礼之路,认识了一群在当世最为璀璨之人,选择代世人受罪,将人的可能性带回源头。
琪宝的情况要更复杂一些,因为爱莉所带来的可能性指的是“人性”,这本质上是个中性概念,爱莉自身以极致的善包容了前文明末世下的一切,可是归根结底,善的是人性,恶的也是人性,获得味觉的人吃到的除了糖以外也可能是死神辣椒。
某种意义上,你对爱莉爱不爱恨不恨,本质上其实都不影响她爱你,这是一种规则级别的世界爱,也正贴合爱莉天生律者的身份,但现文明的人性律者就集中突出一个百花齐放,这一点在西琳的身上就得到了明显的体现。
世界给西琳的恶意直接催生了空之律者的诞生,但塞西莉娅温柔的爱意为她保留了仅剩的善,继而影响到了琪宝的诞生。(塞西莉娅身上的月光要素也因此被琪宝所继承)
这时候,正是塞西莉娅为世界争取到了一次「补考」的机会。
虽然琪亚娜身上有关真琪(幽兰黛尔)、西琳的话题都快聊烂了,不过就从过去终焉律者的形象来看,这里直接把琪亚娜当成某种内定终焉应该是没太大问题的,不管是游戏内设定层面还是游戏外的IP层面。
当琪亚娜和茧完成等价后,我们也可以把琪亚娜当做一面镜子,于是,终章的那句
「你拥抱人类的方式,就是茧拥抱人类的方式。」
也就自然也可以理解为
「世界拥抱琪亚娜的方式,就是琪亚娜/茧拥抱世界的方式。」
所以某种意义上,琪亚娜的世界爱其实是与世界的某种「双向选择」的结果——
“因为是这个世界养育了我;因为在我之前,也曾有人为了让世界更美好,为了让帮助过他的人更幸福而不断前行。
“是他们教会了我坚强和执着;是他们给予了我前行的勇气;是他们告诉了我什么是爱、什么是美好;也是他们,陪伴我走到了今天。
“尽管很多时候,我们素不相识、未曾谋面。但谁又能说,自己从来没有受到过「他们」的帮助?所以,哪怕今天站在你面前的不是我,也一定会有另一个人出现,为「他们」而来。而另一个她,也一定会和此刻的我展现出完全相同的意志。”
当然,即便是都具备某种“世界爱”,爱莉和琪宝的具体演化也有很大的差别
其一,就像前面说的,爱莉的“世界爱”几乎和“魔神爱人”一样写在了底层逻辑里,爱莉的人神一体性是从诞生开始就存在了的,而琪亚娜存在一个明显的由人到神的过程(如果算上西琳的话甚至还更复杂一些)
在最近的年糕活动里,幼琪是带有强烈的“交朋友”的愿望的,这本身也包含着最初“世界能否让她拥有朋友”“她的朋友能否接纳她”的双重层面
你不能指望一个普通小女孩儿从一开始就真的把自己锚定在“为世界上所有美好而战”这一点上,所以琪亚娜的「爱」的维度一定会存在不同的表现形式
比如一开始是吐司披萨(幼琪此时对世界的认知并不成熟),后来是芽衣与伙伴们,并在主线中逐渐外扩至世界
这样的过程一直持续着,直到本次活动完成了闭环
联想到我们每个人小时候是否对世界心怀期待,长大更多接触世界后又能否怀有一样的爱,其实并不难理解这次活动的意义所在。
琪亚娜的「爱」的不同维度始终互相贯通,这是年糕和琪亚娜能够达成互相理解的前提,而更为成熟的琪亚娜在此时又反过来成为了年糕认识世界的锚点——年糕理解了琪亚娜,就能理解她对友人的爱,继而理解对世界的爱
而爱莉在这个层面上实际上并没有太大的前后差异,幼年爱莉和成熟爱莉的一体性要远大于成长性和差异性(这点甚至也是在剧情里有体现的,比如乐土里出现那只“妖精爱莉”,实际上就基本相当于缩小版的爱莉自己)
这也是为什么帆船会说
“或许没有人能成为第二个琪亚娜,但那是因为我们每个人其实都是琪亚娜”
但一般不太会有人认为“我们每个人其实都是爱莉希雅”
反倒是在34章的台词中,出现了类似“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你」,但每个人都将成为「你」”这样的表述
「已然」和「将要」正是琪亚娜和爱莉希雅在此处的区别所在(从这个角度理解“以我为始以我为终”的话就很清晰了,毕竟爱莉实际上一开始就站在彼岸的终点了)
如果打比方来说的话,爱莉象征的的是“神想要成为人/神想要学习爱人的方式/茧想要以人的方式拥抱人”,所以她的最终归宿也一定是神;而琪亚娜在这方面则完全相反,所以她的最终归宿反而一定是人,神(茧)却充当了被反向同化、被当作镜子的存在。
其二,也是接下来要说的,在他者爱与自爱的层面上,琪宝和爱莉又呈现出了相当大的区别。
简而言之,我们一般认为他者爱与世界爱是一种存在关联却又截然不同的存在,因为爱所投入的客体在存在形式上完全不同
他者爱需要具体的投入对象,需要一个和自我不同的、必须具有异质性、否定性的他者,否则就仅仅只是爱某种自我的投射,俗称自恋
有人可能会好奇水仙cp属不属于自恋,大多数时候其实不算,因为成长阶段不一样,自我与自我之间一样会构成某种异质性,并且严格来说一个分离出来的自我也很难真的被视为像照镜子一样的自恋了
至于世界爱嘛,虽然世界很大,但不得不承认,大部分时候那几十亿人对自我而言真的只是npc,自己能够真切感受到的就只有实际接触的那些人,这些人能够被称为交往中的他或她,而其他人则归于某种抽象的世界。
比如说我现在编一个人名,我说我对大洋彼岸的这样一个可能存在的人有着什么什么样的看法,这其实也只是在谈及一位“我的投射”,可偏偏我们在理解一个抽象的世界的时候,又经常充满着这样的投射,无论是正面的负面的、个体的还是群体的。
很显然,哪怕是完成拥抱、成为了地球之神,琪亚娜也不可能对面前的每一个人、远方的每一个人天然表现出自来熟的样子,她作为一个人类个体依然有自己的社交圈,有生疏熟络之分
那爱莉呢?
爱莉给自己定下的人之律者,其实有两方面的解读,其一自然是“真我”意义上的,活出人的本身、活出真正的自己,另一层面更接近社交含义上的,也就是“社交边界感几乎为零”(或者叫几乎没什么心之壁吧)
通俗点来说,就是既有活出本心,也有心连心。
至于何为社交边界感,这甚至都不需要找例子,只要对比自己在生活中的表现和爱莉在游戏里的表现就知道什么叫边界。
在神爱世人的通常含义里,这个爱更接近大爱,比如你很难想象典籍里那个原版耶稣对着每一个人自来熟的样子,它具有某种世界爱的特征、有他者爱的倾向,但却很难从具体的人身上体现出来。
但另一方面上,世界爱也是不太可能完全脱离他者爱而存在的,否则会表现出极其强烈的非人感和违和感,以至于产生一种“邪神”的印象。
爱莉希雅特殊的地方在于,她把“具体的他者爱”和“抽象的世界爱”进行了某种融合,即“对几乎所有人保持着像对朋友一样的热忱”
也可以说,几乎所有人都天然地被爱莉希雅视为朋友,甚至更甚——几乎所有人都天然被爱莉希雅投以伴侣级别的爱,这也是爱莉人之律者的原皮会被设计成类似婚纱造型的理由
也因此,爱莉希雅可以非常轻易地把喜欢、约会、爱等字眼挂在嘴边,这些包含特殊性的用语在日常生活中一般不会随便使用,但对爱莉希雅来说,她的大爱和小爱是并存的,即所谓“人的伴侣”的意思——她的爱既是所有人的,也可以是每个个人的,但终归是所有人的
当然,这种性格也和前文明末期特殊的氛围有关系,一个严肃而沉重的环境中需要有那么一个人率先打破沉默畅想未来(此事在《女武神列传》中亦有记载)
特殊性和普遍性天然相悖,对所有人都不搞特殊是一种普遍,对所有人都搞特殊同样是一种普遍。
抽象一点来说,爱莉甚至像是一个“会把「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类」当成芽衣/最特殊的他者来爱的进化版琪亚娜”(不过就像前面说的,爱莉对外界的爱的的确确带有一定的自我投射的性质,这也导致她的人物形象当中会混杂轻度的中性意义的自恋,这反倒和早期喜欢自称本小姐的琪亚娜有了相似性)
相比来说,琪宝在他者爱的维度上始终保留了一定的差异性,并且和芽衣的他者爱又形成了另一种对照。
“在这些美好当中,你是最为特别的存在。”
这是写在台词里的“普遍性中的特殊性”。
或者也可以说,芽衣可以被视为琪宝的世界爱与他者爱所集中收束的点(这一点会在后面讲到)
结合最近的剧情来说,最早的时候起到类似象征意义的是“吐司披萨”——蕴含了幼琪人生的原点、对美好的认识、对交朋友的期待等等。
按照天穹市时期主线的说法,琪宝其实始终隐约知道雪原时期发生的事,所以她一直不愿意在一个地方长久落脚、一直不愿意和人产生太多交集,直到遇到芽衣她们以后,才有了类似「家」的感受。
此时我们可以说,正是在救下芽衣的那一刻开始,琪亚娜心中所有爱的维度开始再次运转、交汇,此后的一切,都不可能离得开这个至关重要的「开始」
年糕/幼琪相当于是琪亚娜世界爱的原点、是地球之神的起点,但毫无疑问,芽衣是琪亚娜他者爱的原点
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来,琪亚娜在世界与他者两个维度上的成长是并不太同步的,并且是先由世界收束至他者
但相对而言,芽衣对琪宝的他者爱几乎完全构成了世界爱的基础,从特殊性扩散到普遍性,这就注定了在琪芽的关系中,芽衣会是看起来“更加在乎”的那一方。甚至,始源芽衣迄今为止唯一一次露出有些不舍的皱眉表情,就是在终章即将和琪亚娜分别的时候。
依然拿罪人挽歌时期的名台词举例
在“比起这个世界,你更重要”这句话的情境中,只有通过琪亚娜,芽衣才能自然地产生世界爱(甚至一般程度的他者爱),而包括德莉莎鸭鸭等人在内的所有人都被置于天平的另一端。
类似的情境在第二部的科赫里其实也上演过,比如赫丽娅曾经对利托斯特说过科拉莉是她唯一的朋友——显然,哪怕我们认为“船上那几位是前辈而非单纯的朋友”,寻梦者在这句话中也被无意间开除了朋友籍(开个玩笑x
这本身是一种比较基础的像不等式一样的人际归纳,可以拿翁法罗斯的天平称一称的那种,至于后来到了终章里,芽衣在和雷律老姐的对话中,才完成了对罪人挽歌时期自己的超越
那句“比起我所意欲的人生,她所意欲的人生要更加重要”,再结合经由芽衣之口再度许诺的“比起这个世界,你更重要”,这实际上是正式宣布了“琪、芽、世界”大三角的完全定型——比起我所意欲的世界,她所意欲的世界要更加重要(但实际上两人所意欲的世界在此刻已经近似同步了,这是两人能完全互相理解的前提)
在琪宝视角里,芽衣象征的是所有“他者”的集合,是自己现实层面的爱所能接触的代表,是一切大爱的集中具现。
在芽衣视角里,琪宝象征的是所有他者中最为重要的那个个体,一种无条件的、个体爱的顶峰。
琪宝对世界的爱收束于芽衣,形成的是“琪宝→世界→芽衣”的链条
芽衣对琪宝的爱扩散至世界,形成的是“芽衣→琪宝→世界”的链条
这其实也是为什么几年前会有不明生物认为芽衣是琪宝的“附属存在”,因为在这种结构中看起来芽衣是某种“只有依托于琪亚娜才能认识世界”的人
但真的是这样吗?
首先,关于依附的问题,实际上在罪人挽歌前夕就在游戏内讨论过了,甚至游戏外也有这样的吐槽:“芽衣目前为止的剧情表现就是以各种语气喊琪亚娜的名字”
因为芽衣一直以来的特性就是并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自身的爱,或者怎样去爱这个世界、爱他人,在早期雷电女王的人格解体后,这种特性就更进一步得到了强化。
琪亚娜在这时候充当的就是她表达他者爱与世界爱的桥梁,这是一种极其极端的境况。
这个时期的三角结构中,作为他者代表的芽衣无法提供足够多的帮助与支持,因而作为“我”的琪亚娜不断增强与世界的连接,反倒逐渐将自己强化为了游离于世界外、最终要以牺牲拯救世界的某种异乡人。
以芽衣的视角来看,她是坐在舞台下观看琪宝与世界的那个观众
不妨进行这样的想象,琪宝是挂满了炸弹的风筝,正不可避免地落向地面,为了避免这样的结果,她必须主动升向天空。而芽衣恰恰就是在地面上努力用双手紧紧扯住风筝线的那个锚点,正因如此,琪宝才不至于真的成为“天穹流星”,远远地飞上高天拯救世界,却再无法落回地上、落入人的世界
琪宝在天空中看到地平线上的朝阳、想象远方需要拯救的人们,但眼前的人在世界中的位置反倒被有意无意地忽视了。
世界从来不是一个真正具象的、所有人共有的东西,哪怕在语言层面也一样
当我们谈到世界时,只有那些远方的、想象层面的会有共同之处,而其基底却依然在于自己与周围
琪亚娜是芽衣眼中世界的原点与锚点
那芽衣在此时对琪亚娜的挽留中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呢?
——毫无疑问,也是锚点
只不过这锚点并非是为了钉住世界,而是为了钉住琪亚娜
联系到终章结局,我们不难想象到这一点
倘若琪亚娜从头到尾独立完成了跨越终焉的伟业,从此留在月球上成为传说中的地球之神
她真的可以被完全视作世界的一部分吗?
而当下琪亚娜虽然身处月球,却一直与同伴们保持联系,也未曾真的脱离过人类的身份,只是出差的地方远了些,我们依然可以说“琪亚娜属于世界、属于地球”,所以芽衣去往月球,才会像是坐上了一班回程的高铁
地理距离上的对照恰恰反应了琪亚娜于世界之中的归属,在这种情景下,你甚至可以认为月球只是地外的另一个“大洲”,无非距离稍微远了些
芽衣是地球人,因为琪亚娜同样属于世界
琪亚娜为何属于世界,因为芽衣在地球上充当着最重要的锚点
•爱的三重奏&愿望的交织
这里要回顾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琪宝到底是0还是1
我们知道,0和1一般是会随着具体情境而发生改变的,比如即便琪宝在芽衣面前是个大猛一,也不排除她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在别的情况中稍微0了那么一丢丢
以上也是玩笑话
至于为什么要提这个话题,其实还得从前面提到的爱的部分说起
我们知道,爱本身就相当于把自己的一部分放在别人那里,自然,我们每个人的身上也必然寄托着某人的一部分,无论那是家人、好友、恋人还是陌生人
那么,人的自爱真的可以只爱“只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吗?恨又如何呢?
这个话题可以衍生出的东西有很多
最近的一个典型例子,赫丽娅在面对黑赫时,坚定地守住了自己作为天命女武神的底线,因为“女武神”是她和那个人共同的理想与誓言,也是科拉莉所称赞过的平凡而勤勉的努力。
人的身上总包含这样的异质性,并非所有要素都是经由自己独断地决定好坏的,也有些因素会与他人锚定,并最终得到不完全一样的逻辑链。
纵使赫丽娅在剧情中再怎么自我否定、再怎么无能为力,她也清楚认识到了这件事——人的自爱从不是单一的维度,而会在很多时候受到他者爱的影响——就像赫丽娅,她在意科拉莉,所以也会在意科拉莉所在意的自己身上的部分。
再比如蕾耶拉和希娜
蕾耶拉身上异质性的部分是属于几乎要溢出来的程度,这不仅仅是因为她是被几个人从小孩子一路养大的,还在于她身旁的希娜恰好就是他的人生导师兼伴侣兼榜样
特殊的境况导致蕾耶拉很难真正分清楚自己的二重性之中究竟哪些真的属于自己,她其实一直在钻这个牛角尖,而在逐渐失去记忆的众人把对神希娜的记忆嫁接在蕾耶拉身上以后,这种自我混乱就变得更加严重了
于是,在自爱的维度上,蕾耶拉看起来反倒像是“因为希娜狄雅喜欢我的这些部分,所以我也一定要喜欢”,这并不是一个对等的关系,反倒是一种递进的关系
所以利托斯特才会说,想要弭平祂的惧怕与自否,就必须让祂独自前行——或者说,跳过希娜的那部分,让蕾耶拉真正认清自己——毕竟就算是来源于希娜的部分,自己内化了也可以成为自己的嘛。
在这个方面,爱莉几乎又是个完全相反的例子
人与人的交往有时候近似于“把自己的一部分交给对方”的过程,爱莉几乎在每个人每件事上都交出了自己的一部分,却并不一定奢求对等的回报,所以她一定有着极其充沛的自爱维度来保证自我的成立,甚至几乎到了中性意义上的自恋的程度
这并不奇怪,就像前面所说的,爱莉和人的边界感极其模糊,她自己本身就是“无暇的水晶花”,并由此把她所相信着的人性之华投射在每个人身上。
这种交流过程看起来是爱莉先手主动进行的,但究竟能否被软化、究竟要不要敞开心之壁,本质上还是由另一方决定,而且大多数情况下别人也不可能真的也像爱莉一样真心换真心。
越是“通人性”的人,在这个交际过程里越容易感觉到爱莉的特殊之处,从而难以在投入不对等的情况下太过刁难爱莉——这就是这种特质的反向效果,虽然不至于完全敞开心扉,但很多时候别人对爱莉都会是一种“真拿你没办法”的态度,保留心之壁的同时出让一部分主动权,主打一个拉扯
这其实是爱莉总显得“游刃有余”的底层原因之一——其实真的不是因为她有多1,而是大多数人在她面前会被降低攻击性和防御力,继而间接出让主动权
伊甸能成为例外,是因为她可以透过爱莉的那些特殊属性,直接把她视为普通的女孩子,不去考虑那些乱七八糟的,就像芽衣眼中的琪亚娜不是什么地球之神或终焉律者而只是琪亚娜一样,这时候那种“真拿你没办法”的若有若无的边界感就难以维系了。
这里和琪宝的区别在于,就像前面说过的,琪亚娜的自爱维度也是在成长过程中随着他者爱与世界爱一同波折的,这是一个不断和解、接受的过程,达到顶峰的结果不是爱莉那种出道即巅峰的顶级自爱,而是顶级的内收式的包容性,就算是科拉莉无意间的地狱笑话,琪宝也可以一笑而过,就算是小孩子气的年糕,琪宝也能耐心地对其进行安抚和教导。
所以就结果而言,琪宝成了太阳系白色魅魔,因为你倾注在她身上的部分,都会被她一同拥抱着、爱着,并且回以对等的拥抱与爱——这是一种反向的“没有边界感”,只要你意识到了琪亚娜的本质,就会不由自主地提高自己的各项属性——所以在很多时候琪宝才会显得那么0
但这并非是一件坏事
比如琪宝表现出更多的女王气质,主动性更强、变得更1,过于强调世界的保护者这一面会显得有些生分,即便琪亚娜的愿望是“为世界上所有美好而战”,这种主动性也会让它变得像是在强调“但什么是美好要由我决定”
相对内收的气质可以使得琪亚娜始终接纳来自世界的信息,让她在作为某种强者个体的同时,也充当一种在剧本中极其特殊的存在——
「愿望的交汇」
琪亚娜的这种人物性质在第二部中分别得到过两次间接确认,一是年糕,二是《女武神列传》
首先,崩三目前一共就只出现过两个已被确定的愿之芽,其中薇塔是在盐雪圣城从娑那里多拿了一些权能后才成为了愿之芽,而年糕似乎从诞生时就已经是这样一种存在了
直接层面上来说,年糕是由琪宝的权能而生的,但这里有一个比较奇妙的隐藏结构——琪亚娜的权能给了年糕诞生的可能,其记忆塑造了年糕人格的主体,但为什么幼琪化身的年糕会被称作“心愿的交汇点”?
我们在此提出一个问题,如果只把年糕视为琪亚娜自身愿望的显化,或者就像妖精爱莉那样,作为某种保持同一性的小型成年体,也就是干脆做成完全的幼琪,活动剧情不也一样能成立吗?
如果是这样一种情形,那实际发生的就更像是“年糕因琪亚娜的个体愿望而生,与琪亚娜一同实现大家的愿望,并且最终一个成为新年使者一个成为愿望的交汇。”
所以问题的实际落脚点在于——究竟怎么理解这个“交汇点”?
我们不妨从《女武神列传》来体会一下,看看为什么会在相近的时间点出现这样的文本↓
“现在想来,悲剧之所以残酷,从不在它拥有一瞬倾覆现实的能力,而在它容纳了长长久久的美好生活,也在为它揭幕的对象永远都是欢笑声上。
「为人类带来希望与奇迹,是打造月光装甲最初的理由,可天命却始终没有找到它的适格者。」
对于悬缺的月光骑士,幸存者们只留有这样的印象。而我,则会在追念友人的间隙,想象这位未曾谋面的骑士。
她应是我们中最擅长畅想未来的人。在人们犹自纠结于明日何去何从时,她会先描绘一座容纳无数游乐设施,能完全弥补人类在灾厄中失去的快乐的乐园,也会率先将视线投向浩渺的宇宙,大谈在月球建立旅游城市、在火星结交外星朋友这类不着边际的事。
她会像太阳一样自然地融入我和月电骑士的午餐时光,也会将热情抛掷到目光所及的任何一个地方:学园歌手大赛、剑与玫瑰剧团的舞台,还有月恩骑士亲手制作的苦瓜汁上。
最后,她会成为如她所愿的、能消灭世界上所有灾厄的最强骑士,并因此让世界迎来一个截然不同的结局。
我会这样想,并将长长久久地想下去。”
人们的愿望——为人类带来希望与奇迹——世界维度
月魂骑士(以及其余伙伴们)的愿望——畅想未来、建立乐园、加入午餐、登上舞台等——他者维度
月魂所想的月光骑士会拥有的愿望——能消灭世界上所有灾厄的最强骑士,让世界迎来一个截然不同的结局——自我维度
发现问题了吗?
这里阐明的并不是从一种理性的、高维的、计划式视角来形容“究竟需要一个具体怎么样的存在才能拯救这个世界”,而是以月魂骑士为代表,向那位未曾谋面的骑士托以不同层面上的想象与期望。
如果这段文本中所描述的那个世界也存在“愿望的交汇点”,存在一个所有人愿望的集合,那这个交汇点会诞生出的月光骑士,其形象已然显明——那个世界所未能等来的琪亚娜——即是世界的心愿。
当然,这只是剧本和角色内核层面的,并不是在分析这段文本在游戏中是否存在实际的历史对应,也不是在说愿之芽真的是这样一种字面意思的设定,甚至可能文本这么写真就只是即兴发挥。
但我们能从中看到这样一种隐藏的问题——即为什么琪亚娜会代表“希望”与“奇迹”,为什么前面我说琪亚娜的成长是与世界的双向选择
在这一点上,列传和新年活动所表达的内容其实是接近的
首先我们要明确,新年活动的“新年”本质上就是个幌子,所以这次大幅度削减了符华和神州的存在感,更多地把着眼点放在了琪亚娜和年糕身上。
很显然,和平年代大家不会闲着没事每分每秒许愿,许了也未必是什么真正的重要的愿望,所以需要新年这个契机让众人最真挚的愿望集中起来,就像列传中末日时代人们对于希望的普遍愿望一样——这构成的是对终章的补充,因为终章那会儿大多数人其实还不知道终焉何许人也。
但如果只是一种没有感情的愿望机器或者系统,那造成的后果是很难想象的,一个小小的愿望公约数在膨胀后也可能产生相当难以收场的潜在危害(盐雪圣城写过这一点了)
所以剧情中所点出的并非是愿望的无条件实现、而是愿望的交汇,或者说“愿望的最大公约数”,并且这个愿望交汇点有了自己的人格、有了自己的愿望,同时也必须符合交汇点自身的定位(或者说,她自己的愿望也必须包含在愿望的交汇点之中)
那么,是谁能够承载众人的期待,同时自己的愿望又是实现众人的愿望呢?是谁在“自爱、他者爱、世界爱”的维度上有着充分的互相交织与发展呢?
在剧情里,琪亚娜对年糕说过,希望自己表现出的样子是一个“最好的琪亚娜”,这其实同样体现着一个嵌套结构
在这里,我们把能实现愿望的新年使者这个称呼直接换成“愿望使者”试一试
众人期望着一个愿望的交汇点→年糕
愿之芽年糕期望着一个最好的愿望使者→琪亚娜
愿之芽的幼芽年糕——愿望使者
幼琪——琪亚娜
于是,当琪亚娜真正能够担当起愿望使者身份的时候,当琪亚娜说清楚年糕的来历、让两人的愿望彻底贯通的时候,年糕和幼琪在此时此刻才实现了完全同步。
她实际上并不真的拥有幼琪的自我认识和完整记忆,但她又的的确确是琪亚娜人生的起点、愿望的起点——如果说琪亚娜象征如今本征世界众人愿望的交汇,那年糕就是这种愿望的幼体,所以活动上半的新年之梦的主人才会是年糕而非琪亚娜
包括琪亚娜在内的众人的愿望催生出了年糕,而年糕的愿望是一位真正的愿望使者、一位愿望的集合体,而琪亚娜实际充当着现实层面上人们愿望的最大公约数,于是琪亚娜的精神又被反向赋予给了年糕
要怎么实现琪亚娜的愿望呢→实现包括年糕在内的众人的愿望
要怎么实现年糕的愿望呢→实现包括琪亚娜在内的众人的愿望
要怎么实现众人的愿望呢→琪亚娜的愿望是实现众人的愿望,所以只需要实现琪亚娜的愿望,年糕实现了琪亚娜有关众人的愿望,也就顺便实现了自己有关琪亚娜和众人的愿望,同时将自己也囊括在众人之中(并且来到现实)
看,又是一个经典的闭环结构,很绕,但很自洽
所谓“梦是私人的神话,神话是公开的梦”,新年活动隐藏在“新年”这一幌子之下所表述的诸多内涵,基本可以说是终章与毕业旅行短片的DLC
圣痕计划发生时,人们「不愿醒来」的愿望使得精神的亚当牢不可破,而在「真正的创造」与「开辟新世界」这样的愿望之下,无数个个体又掀起了对抽象的集体梦境的反叛
历经数年时间,新的无数的愿望又自然而然地产生了集合,新年活动的集体梦境正是在呼应终章时的精神亚当
但我们如今可以说“琪亚娜的存在正是活动中众人的愿望自下而上汇聚出的最真实的显化。”
此时此刻她才是货真价实的地球之神、人间之神。
2.骑士与公主
前面说多了,现在绕回到琪芽的话题,不过在谈这个之前,我们依然首先进行一个场景想象
在人生中受挫产生ptsd的公主躲在城堡中不愿出来,直到某日下定决心打算从高塔的窗户中一跃而出,却被一位骑士稳稳接住/拉住
这就是琪芽天台定情的场景复现
在仅此一次的“翻越窗户”中,公主最真实地体会到了死的逼近,却在这样的时刻被救了回来,这甚至足以对应到雏鸟破壳时看到第一个活物的场景,是世界的原点与人生的再度重启(精神意义上)
那对于骑士又怎样呢?
实际上,骑士并不真的是骑士
骑士有着更为惨痛的不愿面对的过去,她本质上依然是个伤痛未愈的孩子,只是靠着逃避和某种“角色扮演”来假装自己是一位能够拯救他人的人
拯救这件事对骑士本人来说,同样是赋予了生命意义的
“我并非只会破坏、我并非那个记忆中隐隐存在的恶魔,我同样可以成为帮助他人的骑士,没错,这才是我!”
不妨假设琪亚娜在天台上没能拉住芽衣,或者反而因那股沉睡的力量造成的芽衣的死亡,这时候骑士的外壳必然会直接崩塌(实际上,琪宝也的确说过没拉住的话她会后悔一辈子)
即便不考虑芽衣那张琪亚娜基因层面无法拒绝的脸,她作为一个被拯救者的存在对于琪亚娜来说也是至关重要的
因而可以说,在这样的一个场景内,拯救者与被拯救者实际上是一种互相影响的关系,琪芽从一开始就是对等的。
在接下来的情境中,骑士获得了自信,更加锚定了自己的位置,在实现理想的路上不断前进,公主也始终紧跟着骑士。
这个阶段中琪亚娜骑士从独自流浪退化到草履虫模式,本身也包含了内心的本真渴求——对爱的渴求。
于芽衣公主而言,对骑士的纵容与庇护从另一种层面上体现着心理退行——雷电女王式的性格以更为软弱的状态进行自我保护,并且以向骑士传达爱的方式来实现与世界的直接互动
如果以前面提到的“我-他者-世界”的结构来看
琪亚娜此时将芽衣视为他者的代表,并期冀着进一步扩展到世界(“我要成为最强的女武神”就包含着这样一种对进一步保护世界的期许)
芽衣此时将琪亚娜视为世界的集合,她与世界上的所有他者的正常互动反而都是建立在琪亚娜的平安无事上的(毕竟芽衣对世界的负面认识很大程度上受到了父亲入狱与雷律老姐事件的影响)
但对两个人来说,“世界”实际上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这样的结构注定无法持续。因为消极意义上,双方都存在一定程度的人格保护,使得此时的相处带着一定的同质化——各取所需,各自带着不同方向的保护性人格
我们在此尝试归纳结构:
琪亚娜-芽衣:两人各自巩固自身骑士、公主的身份
芽衣-世界:公主经受创伤后将自己禁锢于高塔隔绝于世界,骑士成为唯一的窗口
琪亚娜-世界:骑士逃离过去,不敢与世界产生太多交集,拯救公主后产生了暂时与世界和解的念头
巴迪欧有过这么一句话——爱是双人的舞台。
这里所强调的是双人的性质,不是“我和幻想伴侣”、不是“我和我的自恋投射”、更不是“我和我的附属”,而一定是双人舞。
那么对琪芽来说,此时她们在跳的就是双人的假面舞会——她们都在彼此的镜中照出了自己残缺的倒影。
于是,女王降临、最后一课直到罪人挽歌的时间节点,也就是崩三的上半部,“世界”以一种最不可思议也最残酷的方式在琪亚娜和芽衣的面前展示了自己的强烈存在
它从来不是什么虚无缥缈之物,它像一头猛兽,撕碎了过去所有天真的幻想。
琪亚娜的视角中,自己不仅伤害了身边的所有他者“姬子、芽衣等”,而且再次化身灾厄给世界带来了破坏,原本建立起的联系瞬间变得脆弱不堪
甚至,由于此时力量的高度不可控性,她甚至不能成为一个“主动牺牲以拯救世界的殉道者”,而只能尽可能去成为“主动远离世界的灾厄”
灾厄可以拥有社交意义上的他者吗?可以拥有生活意义上的亲朋好友吗?
这又是一个被各种作品聊了无数遍的话题了
但在琪亚娜眼中,答案是否定的,灾厄本身甚至无法被视为“人”,又谈何与世界接触呢?
对芽衣来说,失去琪亚娜更是堪比揭伤疤一般痛苦的灾难
过去,世界夺去了她的许多珍惜之物、摧毁了她在身边人中的生活,如今,世界甚至带走了她与世界相处的唯一锚点
这时候芽衣会察觉,自己其实从未真正走出过那个城堡,也从未有勇气翻越高塔——只不过是琪亚娜一直以来充当了那个向她展示鸟语花香的窗户。
现在,城堡消失了,芽衣来了个硬着陆,然后孤身一人被丢在了漆黑的荒野上,这次不会再有人来接住她了。
回到场景想象中,琪亚娜作为天穹流星远离地面,芽衣在街道上追逐着流星。
在那一刻,于她们而言,三角结构已经事实上完全崩溃,她们只想回到过去,哪怕那个过去同样并不完整。
•罪人挽歌
基于前面的分析,罪人挽歌的爆发几乎是一种必然,不存在枕头被子大战取代拳拳到肉的可能,这种矛盾也绝非靠聊天可以解决的
琪芽的特殊之处在于,她们注定不可能像雷律老姐终章时所展现的那样窝起来过小日子,琪亚娜是先天律者素体、又有过雪原失控的经历,芽衣被植入了征服宝石、同样有过长空市的创伤,这两个人的互相拯救绝不可能只靠自爱与他者爱去完成。
只是这一点,她们也花费了很长时间来接受。
公主想回到那个骑士为她构筑的城堡,哪怕那城堡不够牢固,哪怕她已经知道了骑士并非真正的骑士,她也希望自己这一次可以帮忙分担一些痛苦
而骑士却只想远远地逃开,在无声无息中死去,哪怕她自己心知肚明伙伴们绝不会坐视不管、也知晓公主在此时此刻会怀着什么样的心情
芽衣直面着她过去最为恐惧的世界、直面着一个暂时没有了琪亚娜的世界,她必须迅速做出决断
在第一次天台定情中,琪亚娜是骑士,芽衣是公主。
而在第二次的天台决斗中,情境几乎是类似的,只是双方的位置颠倒了过来。
在芽衣的视角中,实际上“他者”是被归于抽象的世界的,她不会去仔细思索,在“你比世界更重要”的不等式中,布洛妮娅、德莉莎等人应当处于什么样的位置
拿前面的锚点论来说,所谓的“重力”其实就是不断加重自身在Ta身上的份量,以至于令对方难以背负、难以承受
单就“比起这个世界,你更重要”而言,自然就是字面意思上把世界丢去了和琪亚娜相对的天平另一边,让琪亚娜感受到了这前所未有的重力加持
就如同之前所说,琪亚娜事实上成为了庇护芽衣的精神壁垒,哪怕看起来再正常,芽衣与其他人的互动始终建立在“琪亚娜的存在”的基础上,这也是为什么我说“琪亚娜是那扇展示鸟语花香的窗户”
当然,也可以说,琪亚娜此时对芽衣来说是唯一有意义的他者,是在三角结构中维系“芽衣-世界”平衡的支柱。
但其出发点恰恰也很微妙
毕竟芽衣想要的是一个“有琪亚娜的世界”,而这种愿望的出发点其实依然是她自身,必须由她来定义何为“存在琪亚娜”、何为“世界”。
在第二部的主线里,蕾耶拉的独白中曾经有那么一段:
“你说过,我们的足迹遍布洛星,当我继续踏上这条路的时候,看见花木葱茏、云满湛空,还有那些洋溢着幸福的笑脸,就会再次见到你。
“是啊,这里的每一处,都有你的影子,我当然能够看到啊。可是我所渴求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我想要在广阔的星海里与我共享同一片风景、于漫长时间中朝夕相伴的希娜狄雅;我想要回到与你触之可及、真实共度的每一天。
“希娜狄雅……如果我当时说,请你不要离开我,你会愿意为我停留吗?”
希娜和蕾耶拉的情况暂且不提,但至少对于芽衣来说,她是绝对无法接受一个“不存在琪亚娜但又处处存在琪亚娜的影子”的世界的,所以,这也是芽衣第一次从自身出发,直白地向琪亚娜做出了那样的表述:
“你要我如何忍受这一切?”
并非奢望、并非请求——芽衣在最为炽烈的感情驱动下,终于主动击碎了那扇窗户,并且给出了呐喊。
这种愿望贯穿了崩三的后半部分,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了终章HE的重要前提
但总而言之,她成为了那个在地面上紧紧握住牵引绳的人,她并不关心风筝上是否真的有炸弹、也不关心炸弹落下后世界是否真的会毁灭,此刻她的眼中只有那根无论如何也不能松手的绳子。
“她就是我的世界,而我的世界要攥在我的手中。”
反过来说,这种行为对琪亚娜而言又完全无法接受。
在地面上的所有他者中,芽衣是琪亚娜最在乎的一位,尤其在姬子老师的牺牲以后,琪亚娜对于“可能会再次伤害到身边的人”的恐惧,几乎全部落在了芽衣身上。
琪亚娜固然可以想象远方的人们受到冲击后可能遭遇的灾厄,但芽衣显然是当下最直观的那个。
甚至,我们可以认为,由于琪亚娜已经先一步将自己认定为“外人”“灾难”,她有足够的理由去幻想远方的人们、世界中的人们“期待”她去牺牲,她可以在独自一人的社交真空中尽情为自己的死亡附加理由,并且将其完全合理化。
即便是自尽行为被符华阻止后,这种念头也从未真正消失,无非是从“立刻止损”变成了“至少进行一些弥补”,其终点依然是仿佛通达一切的死。
就像现实中,人丧失自己的存在意义的时候,实际上最大的牵挂反而是对“自己死后亲朋好友会怎样”的想象,尽管在主观且唯心意义上,死掉以后似乎就不存在那个能够被想象的世界了,但随着死亡愈发逼近、人反而越发能感受到自己和他人和世界之间强烈的联系,一种变相的“越接近死,越感受到生”
消极意义上来说,会有种自己的命不完全由自己掌控的错觉,积极意义上,这种联系恰恰也是来自他者的对自己存在的支撑,同时,会在意他人的感受本身也是自己并未彻底陷入孤立的实证。
也因此,“希望他人不要再牵挂自己、趁早松手”和“他人因此而更加牵挂”形成了像拔河一样的拉锯战。
有些疾病的患者散发着像黑洞一样的气质,并不是什么玩笑话,因为这场拉锯战里并非所有人都能被拉出来,反倒是会有帮助者被拉进去的情况。
但残酷的事实就是,把人救出来需要持续施力,而人的彻底无可挽救只需要跨过某条不确定的线——它可能是一句无心的话、一步向前踏空、一把点燃的火,或者只需要轻轻扣动扳机
死亡才是对一个人来说最自私的事,但恰恰是在逼近死亡的过程里人才能感受到自我与世界的存在
而这种存在甚至比死亡本身更让人恐惧、更让人难以割舍,因为它让人清晰地认识到,那个客观世界很可能并不因人的死亡而消失,而即便它真的消失,在无限逼近这一终点的过程中,他人的痛苦也会愈发清晰地呈现在心中。
如果难以理解这样的说法,不妨想象,如果人死后真的有灵魂,并且琪宝在自己的葬礼上真切地看到了芽衣的反应。
那么这是一种想他人所想的情境吗?
不完全是,毕竟就像前面说的那样,世界的立足点终究是人自己。
也是基于这点,倘若琪亚娜举枪时在场的是芽衣,那她的自毁行为恐怕会在主动和被动的双重意义上阻力加倍(这点在甜椒咖喱相关的部分是间接体现过的)
琪芽的命运螺旋与亲密关系中,我们可以非常轻易地察觉出这样的“你我不分”,并且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以无力感和绝望的互相传染来体现
于是我们可以看到一场拉锯战是如何在琪亚娜和芽衣之间形成的。
“我爱着你,所以你不能牺牲自己”
“我爱着你,所以我必须牺牲自己以拯救你”
“你的牺牲会令我心痛,你的爱必须服从于我的爱”
“对你的「无法拯救」同样令我伤悲,你的爱必须服从于我的爱”
虽然两人的考量中都会提及世界,但这样的拉锯里似乎并没有世界的身影。
琪亚娜和芽衣并不会去询问第三方或是世界本身的意见,去让一个旁观者去帮忙做出决断。(在有意无意间,其实布洛妮娅也是被放在天平上的那个,这不是经典的三人小队笑话,而是那个情境下最无奈的现实)
芽衣的那句“我什么都做不到”的确很好地概括了此时两人所面对的境况。
硬要说的话,这话是可以拿来抬杠的——怎么什么都做不到呢,吃饭呼吸走路,不都可以吗?
但在琪芽世界的三角结构里,倘若无法维系结构的运转,那吃饭呼吸走路也的确成了一件颇有负担的事。
“世界”并非不存在,它存在于琪亚娜和芽衣的脚下,如同船锚一般将两人一起拉向深渊,而两人与世界的牢牢捆绑恰恰是彼此造成的。
天台决斗的确是单纯的力量对抗,并不存在绝对的理念对错,因而也最终只能以战斗的方式解决——把你打晕,不存在这个与我对抗的「你」了,那自然就分出胜负了。这甚至都不足以称之为“说服”,而只能被称之为“征服”(恰如征服宝石之名)
套用在前面所说的比喻中,那就是芽衣把风筝上的炸弹分走了一些,让琪亚娜所在的风筝暂时安稳降落,就怀着成为罪人的觉悟去了世界蛇。
那么何为罪人呢?
一方面,芽衣并没有真的像奥托那样抛弃了伦理道德,她非常清楚自己的行为会有什么后果,因而会称自己为罪人,这本身是一种迟疑的体现。
当然,考虑到罪人挽歌时期世界蛇的形象与定位,芽衣的这种认识相当正常,只是后来乐土的剧情一定程度上冲淡了世界蛇那会儿的奇妙定位(英桀归英桀,世界蛇归世界蛇x
另一方面,对琪亚娜使用暴力、以及阻止了琪亚娜实现自身的目的,这两重意义上芽衣也完全成为了罪人。
毕竟琪亚娜是芽衣眼中世界的原点与锚点,对芽衣来说这种行为当然属于“罪”——同样是自己为自己判决的。
最后一点,则在于天台的情景复现。
琪亚娜那时候是在明知道芽衣体内寄宿着雷之律者的情况下救下了芽衣,这成了二人日后需要一同负担的“罪”
现在,情境重现了,“空之律者”打算自我牺牲以补偿世界,而芽衣同样选择了阻止——这一次,她来当这个罪人。
巧合的是,在最早的时候,芽衣以自我了结来解决问题,琪亚娜则无力地进行着逃避与流浪,最后,是琪亚娜率先踏出了一步。而在这个时候,琪亚娜以自我了结来解决问题,充满无力感的变成了芽衣,最后也是芽衣率先做出了决断。
命运螺旋的“螺旋上升性”就是这样在两人之中体现的。
如果我们把第一次天台定情之前的事也纳入考量,那其实,两人的定位也可以说一开始就没变过。
公主——优先世界爱
骑士——优先他者爱(尤其对公主)
琪亚娜:
一位渴望成为骑士的公主(幼琪)
→履行职责后暂时自我暗示为保护者的不成熟公主(女王降临前)
→骑士梦破碎后打算直接自我牺牲的殉道者公主(罪人挽歌)
芽衣:
一位不知怎么表达爱、没有找到公主/锚点的骑士(雷电女王)
→被拯救后暂时自我暗示为被保护者的不成熟骑士(女王降临前)
→生活再度剧变后决心为锚点献上一切的弃绝骑士(罪人挽歌)
但无论两人定位如何,芽衣的确做到了一件十分神奇的事——将自己世界的锚点暴打了一顿,以保证自己世界的存续(其实芽衣的超强执行力和直面绝望的特性在此时也有了初步体现,只不过体现方式稍微抽象了点)
这种行为逻辑其实和琪亚娜此前的行为颇具相似性,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而只能尽可能拖延。
如果说琪亚娜的理想是击败所有律者、最终拯救世界,那芽衣在做的就是尽可能抢先干掉所有律者,其它的以后再说(所谓“越俎代庖”)
至此,我们窥见了这样的三角结构是如何迅速显出身形又迅速崩塌的,似乎从此它就要分裂成两个三角,即“琪亚娜-他者-世界”和“芽衣-他者-世界”
但我们知道,琪芽除了“命运螺旋”的定性以外,还有一句“牵动万千人类命运”,这又如何体现呢?
答:崩坏三第一部的后半是一个巨大的琪芽
3.攻守易势
正如前面所说的那样,琪芽与彼此的世界产生了过于密切的捆绑,而在罪人挽歌之后,她们才真正开始去认知一个“没有对方”的世界。
这个“没有对方”当然是心理意义上的,并不是说琪芽在过去就是24小时黏在一起的。同时,如果琪芽真的想要见面,以两人的行动速度而言,从世界蛇和逆熵分别出外勤约会显然不是什么难事(大概也许可能)
这里的“没有对方”包含着的是一种“拒斥”,是一种“就算能见面但也暂时不可以”。
在彼此的生活中离开后,两人的世界都产生了极其巨大的空洞,而两人都知道,为了对自己、对对方负责,这些空洞是必须由自己填补起来的,并不能总是寄希望于对方。
对于骑士来说,要进行的就是越过公主去体会世界真正的重量,从而减轻对方的负担。
对于公主来说,要进行的就是在没有那根“安全绳”的情况下自己把握好与世界与他人的距离——毕竟即便不是骑士,别人眼中的公主也同样可贵。
所以,两人后续所经历的,只是在对方缺席的情况下实现的与对方相处的预演,这是一大串琪芽镜像的存在基础
最典型的一个当然是大家所说的星冰乐,是属于官方明着告诉你“我们就是在暗示琪芽”,也是一个很典型的“双人镜像”,而其余的则是替换掉其中一方的“单人镜像”
积极意义上,这使得琪芽的双线叙事非常饱满充实,让两人的成长线真正联系起了整个崩三
对我来说的消极意义上,这使得琪芽的复盘分析变得无比复杂,所以有些实在记不清的细节我就稍微糊弄一下了(x
•渡尘与薪炎永燃
正如前面所说,骑士为自己赋予的使命是帮助与拯救,芽衣在这个视角中可以被视为琪亚娜作为骑士的生活中最重要的那个被拯救者(原点、锚点、最特别……类似这样的描述,两边其实可以通用),而芽衣不仅作为被拯救者主动回到了拯救发生之前的状态(律者),甚至还是因为琪亚娜而如此选择的。
在“琪亚娜-他者-世界”的结构中,前有姬子老师的死,后有芽衣的离去,打击接踵而至,想要保护的人都没能保护,想要留住的美好都没能留住。
琪亚娜固然被重新拉入了世界,但也仅此而已了,她此刻正面临着和芽衣类似的境况,只不过接受的是“究竟能否为世界上所有美好而战”的拷问,倘若眼前的人都无法留住,那么远方的世界又如何呢?
这严格来说其实不完全是递进关系,因为一个是骑士意义上的,一个是公主意义上的,但这种逻辑链条依然很重要
人可以去空泛地谈世界,包括那些远方的、被定义的、未曾接触的,但人的社交性质毕竟并不停留于想象层面,如果存在一个和人类社会毫无交集的人拯救世界,一般印象上我们会倾向于这个人是个外星人、“异乡人”或者机械降神,而不是人类社会的内部拯救。(嗯…虽然不能完全套进去,但不妨看一看凯文之于现文明?)
这也是为什么说芽衣的存在阻止了琪亚娜成为“圣徒式的殉道者”,而且这个阻止的行为也必须由芽衣来完成,必须由最特殊的那个被拯救者反过来质疑这种“自顾自”的拯救行为,从而将她拉回世界当中。
在渡尘的章节里,琪亚娜和符华的相处便体现出了一定的镜像关系
首先是符华说出了“这是我的使命”,琪宝首先从那个情境中再次感受到了罪人挽歌时期芽衣的心情
其次,在拯救者与被拯救者的关系上,琪宝救出符华的瞬间又一定程度上复刻了琪芽的第一次天台拯救
于是,琪亚娜天台一战后第一次再度以骑士身份出手,直接导致了符华一度变成了“负华”——当然,结合前面所说的包容性理论,符华在01的一般定性上会如此尴尬也不奇怪(小识这种既水仙又母女的又属于另一种特殊情况了)
到了薪炎永燃中,琪亚娜的角色定位变成了“战士”——这其实也是复合了公主与骑士的角色,或者说是一位真正以骑士的方式履行职责的公主
无论是渡尘还是后来的薪炎永燃,其实都是在不断丰富琪亚娜眼中“他者”的维度,并由此带动自爱与世界爱的维度一同增长。
比如在动画短片中,我们其实就已经在一定程度上看到了后来《跨越》cg的预演——伙伴们聚集在琪亚娜的身后,成为她的助力,第一次是成为多核律者,第二次就是直接成为终焉
芽衣——世界蛇
鸭鸭、符华、博士等人——逆熵
姬子——承自天命女武神拉格纳
就像多年前,齐格飞代表世界做出选择那样,这个时期伙伴们与核心中的姬子老师作为世界的代表,也向琪亚娜表明了态度
甚至,连贝贝龙也在西琳的善的延伸与恶的延伸中做出了选择——她希望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女王大人能够获得幸福——琪亚娜正是贝贝龙所希望的西琳成为的样子。
由此,琪亚娜的自爱、他者爱与世界爱也开始逐渐同步,从一种脱离尘世的、自我牺牲式的爱,逐步变得更温暖、更有纽带性质。
•乐土
在“芽衣-他者-世界”的三角结构中,琪亚娜的缺位促成了芽衣再次去直面那个对她而言不够美好的世界,所以芽衣在那之后的形象往往带着无比强烈的排他性。
你可以将之概括为所谓的猛一、或者回归雷电女王,但究其本质,过去琪亚娜既是唯一的锚点、也几乎是唯一有意义的他者,在琪亚娜缺位后,世界与他者的两层结构都事实上崩塌了。
对于一位自认为弃绝了一切的骑士而言,她此时认为唯一有意义的事就是守候在黑暗中,静悄悄地把一切可能成为公主阻碍的家伙都干掉。
但在主线的某段剧情里,当芽衣外出后回到乐土时,在场的人都注意到了芽衣出现了明显的情绪变化,这就是琪亚娜的特殊性——仅仅是见面就能够短暂补全这个三角结构,继而影响到芽衣本人的状态
从他者意义上,芽衣需要重新建立一个社交性的自己,从世界的意义上,芽衣需要去尝试真正跳出窗户体验世界。
因此独立性相对较强的往事乐土才是个相当合适的舞台,社区中甚至由于这种独立性而产生过一些负面效应(这方面不是很想举例子)
首先需要明确的一点是,无论记忆体再怎么鲜活,英桀们也都事实属于前文明(个别特殊的除外)
就像芽衣不可能把英桀华去当做班长符华来相处,她所在的几乎是一个过去世界的重现与浓缩,或者说,她是在以某种编外主角的位置重新感受一个周目的剧情、去感受一个世界的重量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如果琪亚娜要成为等价一个世界的地球之神与月之公主,那芽衣所背负的也必须有足够的份量才行。
就像从琪亚娜的身上体会现时代的美好,哪怕只是局限在乐土内,芽衣也能从英桀们那里或多或少感受到前文明是一个怎样的存在,这便是补全世界的一环,或者说,通过其他他者补全世界的一环。
而爱莉希雅,作为英桀中最为特殊的一个,就在芽衣的三角结构重塑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或者从多重意义上说,在这场预演中,爱莉希雅所“扮演/镜像”的正是琪亚娜。
以前乐土的回忆台词里,爱莉在前文明时有开玩笑一样地说过自己是“故事的女主角”
其实这话某种意义上的确没错,虽然一般大家认为前文明里和琪亚娜对位的是凯文,但实际上爱莉分走了相当一部分和琪亚娜相似的内核。(这一点同样是体现在《女武神列传》里的,那个月光骑士有着和爱莉相似的“建造一座乐园”的梦想。)
所以要让芽衣尽快成长,最简单快捷的办法就是让她看到另一个琪亚娜——一个属于前文明的“希望”与“奇迹”,由此她也自然能理解自己的琪亚娜对于现文明意味着什么。
伊甸之于爱莉和芽衣之于琪亚娜是有一定相似性的,但伊甸和爱莉的同步性并不够高,她能提供理解与支持,却难以对神的女儿的命运做出什么干涉(这又是一个复杂的话题了)
而琪芽不一样,琪芽的起步点与落足点始终是人,不够自洽、不够完美的人类却恰恰有了互相嵌合的可能。
4.尾声
•人之律者?双人之律者!
“爱”始终以异质性为前提,而且不仅关乎他者的异质性,也关乎一个人自身的异质性。人的二重性构建了其对自身的爱:“相对于‘理解’,相对于欣喜地发现另外一个人用其他的、与我截然相反的方式生活、行事和感知,爱到底有何不同呢?如果爱要用快乐来克服这些‘其他’与‘相反’,那么它就不可以丢弃、否认它们。——即便是‘自爱’也包含着一个人身上不可融合的二重性(或多重性),这是个前提。
“当所有的二重性都被抹除,人就会溺毙在自我之中。失去了二重性,人就会与自我熔在一起。”
——《他者的消失》
终章时,芽衣说过这样一段话
“想改变现状,想与你们尽快汇合,想帮助琪亚娜,想让不可能之事成为可能…每一个微小而真挚的愿望,都是让我得以不断前行的力量。而如果将这些愿望汇集到一处——那或许,也可以成为「权能」。”
在芽衣自己的概括中,这个叫「心诚则灵」。
巧合的是,在这次新年活动中,芽衣又说出过另外一段↓
“事实上,琪亚娜会在离开新年之梦后累得多休息两天,就是因为这件事。好在,想让你和我们一起过年顺应了所有人的心愿,一切才能如此顺利。”
而琪亚娜对此的回应,同样是带括号的「心诚则灵」。
这会是巧合吗?
在前面的段落里,芽衣对权能的描述是愿望的汇集,但实际包含的基本上是她自己的愿望,或者说,一种她自己的信念。(有关这部分和真我含义的诠释,在另一篇文章里已经写过了)
越是不可能的事、越是困难的事,真正实现所需要的信念感就越大,与之相衬的愿望也就越大。直面绝望之人才能真正拥有希望的资格,所以并非是到达始源之地才能成为始源,而是拥有成为始源的资格,才能到达始源之地。
就像前面说的,爱莉所象征的无暇的水晶花实际上相当于一种彼岸的、尽头的、尚且无法抵达的“参考答案”,或者不妨把爱莉视为“茧想要拥抱人/神想要成为人”的一种象征(当然,这里其实更可能指代“每个人都会拥有自己的真我”的层面,倒也不是说真的以后地球上要同时存在数量几十个亿的爱莉希雅)
正儿八经和茧实现了拥抱的琪亚娜都无法在爱的多维度上完全持平爱莉,就更不用说别人了。
甚至我们可以说,爱莉作为某种“神爱世人”的先天圣体,是不太需要某些特定个体来帮助她完善爱的三维度的。而爱莉身上所集中体现的也并非是自我、他者层面上的话题,反倒是“人”与“神”这个层面的,可神的女儿本身就是基本自洽的,因此她也并不真的需要一个特定角色来帮助「补完」,即便是伊甸也不够
从某种意义上,爱莉的为人处世和茧的拥抱机制反倒体现出了一定的同构性。
茧不语,只是一味地去拥抱。
但筛选了无数遍以后,茧觉得这也不是个办法,于是决定看看是不是方法不太合适,由此便有了神的女儿行走世间:
爱莉不语,只是一味地去爱。
(开个玩笑,我不是说爱莉真是这么来的)
但与爱莉所代表的信仰人性之华不同,芽衣选择了比较特别的另一个方向。
所以回到我们早些时候的话题
“一个承载过去,一个期冀未来,正如她们二人的命运螺旋,牵动着万千人类命运,交织出《崩坏3》整个第一部的故事。”
那么琪芽的命运螺旋到底体现在哪?琪芽区区两个角色怎么就牵动万千人类命运了?
因为芽衣所选择的真我的实现方向,恰恰就是琪亚娜。
在终章与雷律老姐最后一次激辩时,芽衣经由一串问答,再次确定了“比起这个世界,你更重要”的诺言
而在此之前,她还提到了另外一句话
“比起我所意欲的人生,她所意欲的人生要更加重要”
在另一篇文章中,我们已经解释过了,两人“意欲的人生”是如何在这里实现交叉的,因而,前面二次确认的“比起这个世界,你更重要”也有了进一步诠释的全新意义——
“比起我所意欲的世界,你所意欲的世界更重要”
或者说,琪亚娜此时此刻正成为了芽衣一切愿望权能的汇集点——她的愿望就是实现琪亚娜的愿望,而琪亚娜的愿望就是让不完美的故事离完美更近一些
如果说爱莉彼时将信念用在了自身愿景的实现,那这里更多体现的就是始源的愿望在终焉处集中,并且经由终焉来放大。
这种“个体愿望”的特性是显而易见的,毕竟在终章那个情境下,你不能指望几十亿人都认识琪亚娜并且愿意给她搓个元气弹或者唯心挂出来,所以“心诚则灵”主要体现在了芽衣对琪亚娜的绝对信任上。
表面上来说,爱莉拿始源权能给律者注入人性,芽衣却拿始源权能支持琪亚娜,这似乎一下子把格局拉下来了
但就像之前所说的那样,对这样的个体的支持本身就是大爱的集中体现,连凯文都在乐土里说过“只为拯救一人”这样的话
另一方面,爱莉所锚定的是“人性之华”这样一个抽象的、概念的不动点,芽衣所锚定的却是一个具体的人,这本质上依然是在体现琪芽的同步性
如果琪亚娜有了觉悟,但芽衣依然无法面对“可能会失去琪亚娜”的绝望,那她就无法在终章中全身心投入其中支持琪亚娜(信仰正是为了对抗绝望而存在的),甚至有罪人挽歌2.0的可能性,那这种绝望就真的很可能变成现实
如果芽衣有了觉悟,对琪亚娜百分百信任,而琪亚娜却没有足够的成长、也没有足够的力量,那这种信任就会毫不意外地真的导向“放任她送死”,变成一种荒诞的“尊重琪亚娜自我牺牲的命运”
换句话说,两人在自爱、他者爱、世界爱维度上的互相一致,使得始源权能在此处有了不可思议的全面发挥——帮助琪亚娜就是帮助雷电芽衣自己,帮助琪亚娜就是在帮助世界。
而为了体现两人此时此刻的完全同步,在剧情里连续安排了好几次类似的剧情展现——
第一次是在月球上的神交
第二次是在芽衣成为始源后,琪亚娜握住芽衣的刀柄去再度“感受雷电芽衣的全部”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诠释——只有完全理解了公主的骑士才能成为真正的骑士,只有完全理解了骑士的公主才能成为真正的公主
正是因为这种极其典型的关系性,始源和终焉的原皮才会干脆把骑士与公主的对应关系体现在了美术设计本身之中。
所谓“你保护世界,我保护你”就是这样一种直白的逻辑链。
只是相比于爱莉那时的一人自洽,琪芽两人分摊了这样一种逻辑关系。
而在新年活动中,芽衣提到“想让你和我们一起过年顺应了所有人的心愿,一切才能如此顺利”,这里多出了一段“顺应了所有人的心愿”,可琪亚娜依旧做出了「心诚则灵」的评价
这并非是说芽衣只有依靠众人的心愿才能做到心诚,而是相比于以一人之愿为终焉开拓道路的终章时期,此时此刻的琪亚娜已经被更多人所知、所接纳、所喜欢,相似的愿望也就自然一同出现在了大家的心中
这本身不难理解,毕竟傲娇如年糕最后也理解了为何琪亚娜会这么受大家喜欢,在活动发生的时间节点,人们都已拥有了和芽衣相似的心情。
此时此刻更多体现的就是终焉、地球之神作为“集体愿望的汇集”的性质,始源的愿望不再仅作为个体发挥作用,而是分散到所有人之中——这也是一种人皆始源,只是琪亚娜充当了那个当下触手可及的“愿望的交汇”,甚至,也可以被视作是一种“锚点”。
当然,琪亚娜毕竟不是许愿机、也不是神明,所以这种愿望汇集的过程也是在人的层面上进行的。
比如新年活动里有个想和琪亚娜组队的npc,她还想给琪亚娜吃她自制的曲奇小饼干——顺便一提,她曾经在主线中出现过,就是那个一见到琪宝就想掉眼泪的莱拉。
所以我们才会时不时看到剧情里cue一句“琪亚娜粉丝团”这样奇妙的存在,排除整活的要素,我们可以认为琪亚娜在逐渐成为更多人的公主、更多人向往世界爱的渠道,而更多人也在逐渐分担芽衣的骑士职能。
从这样最表层的过程中,我们可以看到以月球基地为核心的众人是如何在各个层面上和琪芽两人达成同步的——比如在世界爱的层面上逐步理解琪亚娜,在他者爱的层面上逐步理解芽衣。
但就像我们说的,爱可以互相交织、人的定位也可以互相转化
一个憧憬着别人的人,或许在某时某刻,也曾经成为另一个别人的星星
一个已然失去了别人的人,却也可以在某时某刻,因为对方在自己心中的遗留物而再度振作
这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好像是在说人类在被始源与终焉这一对逐步影响着,但是别忘了琪亚娜在终章时亲口说的话:
“我们会让崩坏真正成为人类的工具——就像过去人类征服了火与电一样。到那时,所有的人类都会像律者一样强大,像律者一样自由……却又不失自已原本的纯粹与美好。”
抛却掉那些有关特殊能力与权能的部分,始源与终焉各自的存在方式与相处模式当然也能够成为人类的某种“模板”,毕竟前文明甚至是出现过货真价实的“人之律者”的,那么她们两位又怎么不能算某种意义上的“双人之律者”呢?
•何为琪芽
人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孤立存在的、也不是单一性质的,因为每个人既是“自我”又是“他者”、既是个体又是集体的一员、既是爱的主体又是爱的客体,如此,才有了我们早些时候提到的“爱的交织”
在世界爱的维度上,除了爱本身所包含的倾向,也一定存在有“自己是否属于被爱着的世界”、“世界中是否存在被爱着的某个他者”这样的问题
在他者爱的维度上,人所爱的又包含了他者的二重性——即他者的自我与他者的异质性——用人话说就是他人的“自我”和他人所给予的或是所接纳的属于别人的部分
在自爱的维度上,人所爱的也包含有很多重意象——比如我自己、被他人所爱的那个我自己、我因爱着他人而抛出去的那一部分我自己
在我们成长的途中,自我与他者、世界的碰撞一刻不停地上演着,爱的三重奏就是如此交织在人生的每分每秒。
即便抛却世界爱这条虚无缥缈的大主轴,自爱与他者爱的二重奏也会在人与人之间一刻不停地进行,构成了我们每个人的自我螺旋以及与每一个他人的双人舞。
或者更形象一些,不妨用磁铁的正负极来理解吧。
每个磁铁都拥有正负极,内部自洽,但又会和其它磁铁产生吸引或排斥的现象。
而“琪-芽-世界”这一三角结构的形成,无论是代入琪亚娜的视角还是代入芽衣的视角,最终所达成的都是“自爱-他者爱-世界爱”的互相实现与辩证统一。
“想你之所想,爱你之所爱”
琪亚娜的自爱同时包含着爱自己与爱芽衣所爱的自己,对于芽衣来说也一样
芽衣真正地爱着世界、爱着琪亚娜所爱的世界,并且爱着生活在这个世界中的自己,对于琪亚娜来说也一样
这其实是琪芽“01二象性”、“骑士公主二象性”与“命运螺旋”的核心所在——在不同的情境中、在不同的阶段中,她们的爱此起彼伏,却总是围绕着某一条看不见的主轴。
我们必须抛却浅层的cp视角,从更深处的人物内核来理解琪芽对崩坏三整个主线故事的意义。
因为,这恰恰就是一个关于「爱」的故事。(毕业旅行原句)
倘若把琪芽视为两个不同个体,那么她们的二重性恰好构成了对彼此的补充。
进一步来说,如果琪芽将彼此的否定性、异质性容纳起来,通过否定之否定再度整合在一起,那么她们又恰好可以充当一个个体的二重性。
在次元壁另一端的游戏世界里,始源与终焉作为某种二重性的代表,牵动起了万千人类命运,两人彼此间的自爱与他者爱构成了x轴与y轴,并且围绕着z轴的世界爱进行双人螺旋
而在次元壁这一端的现实世界里,琪亚娜和芽衣的命运螺旋又包含着崩三故事的两条主轴——它们最终合一,并且经由帆船之口得到了某种表述
但就像芽衣在整个崩三故事中其实担当了和女主角同等地位的“镜像女主”位置一样,琪亚娜自身的二重性与芽衣相对应,这又使得帆船的话有了另一层完整的意思。
很多年前,「她」在天台上伸出了手,改变了两人的一生。
那个怀揣稚嫩而美好愿望的公主突然觉得,原来自己真的可以交到朋友,原来自己真的可以放心地将爱托付给别人。
而那个心怀微小的爱、却始终不知道该如何与世界相处的骑士也发觉到,原来这世上真有这么傻的人,愿意不顾一切风险去拥抱他人,让这样的她也有了表达爱的窗户。
她们在彼此的身上感受到了许多,有同质化的、也有异质性的,创伤使她们更倾向于默契地维持现状,去获得一份不会伤害对方也不会被伤害的爱
但世界是复杂的,除了她们以外,世界上有无数的二重性,有无数或亲近或相斥的他者,在这场洪流之中,她们该如何自处?
她说:“啊,我果然还是不配,就这样让我一个人静悄悄烂掉吧。”
她说:“啊,我果然还是太无力了,我其实根本不擅长和人打交道。”
于是她说:“请你让我一个人死去吧,我唯独不希望伤害你。”
于是她说:“请你让我成为唯一的伤害者吧,我唯独不希望你死去。”
于是,在天台上,「她」又一次伸出了手,延续了两人的一生。
「这里孕育了懵懂的美好,也曾见证过难言的别离
流星闪烁,惊雷鸣响,她们异向而行
皓月转徙,命途交汇,她们同心相对
奇迹于此复现,一如夤夜诞花
希望于此降临,一如白昼生梦
待花飘向大地,当梦坠入星海
她们便得到了新的名字」
第三次身处天台时,「她」握紧了对方的手,也因此把握住了自身。
「她」对「她」说:“我将我的爱托付给你,请你去爱着自己、爱着爱着你的我、爱着我们所爱的世界。”
天台的隐喻乃是在世界之外的一处“心灵不动点”,在这里,我们看见自我、看见他者、并且最终与他者一同看见世界。
伪装的同质化的爱→在最为炽烈的撕裂与暴力中直面人的二重性与异质性→二重性的完全和解,既接纳自我也接纳他者
正如琪亚娜在毕业旅行中搀扶起幼年时期的自己,同时也搀扶起每个读完故事的观众一样。
你是否也曾在某个关键的时刻向别人伸出了手,又或是被别人伸手帮助?
那被称之为世界的原点的「她」是真实存在的某人,亦或是多年以前遗留的一道影子,在某时某刻为你所用,成为了自救的一道光?
你是否有感受过感他人之所感,无论是对于亲人、恋人、朋友亦或是其他?
你是否曾有被他人投以过分真挚的情感,无论那是出于真诚地为你着想还是由视角不同引发的错误情感投射?
当同质化的外衣被剥开,我们摘下自己的面具,杀死那个存在于幻想中的绝对不会让自己受伤的爱的他者、杀死那个完美的神的女儿,才会发现我们所需要拥抱的,并不仅仅只有那个属于自己的自我,因为人的二重性早已刻入我们每个人心中——
我们每个人都既是骑士也是公主。
我们每个人都既是发着光的太阳,也是反射太阳光的月亮。
我们每个人都是爱的主体,也是爱的客体。
我们每个人都包含着一个熟悉的自我与他者在我们心中投下的异质之影。
一个承载过去,一个期冀未来,正如她们二人的命运螺旋,牵动着万千人类命运,交织出《崩坏3》整个第一部的故事。
当我们将这句话倒转过来——
人们承载过去、人们期冀未来;人们爱着自己、人们爱着彼此……无数的自我与他者映射出万千人类的命运与《崩坏3》第一部的故事,并在自爱、他者爱与世界爱的三重奏之中交织出她们的存在:
「我们每个人其实都是琪亚娜,同时,也都是雷电芽衣。」
•地月的隐喻
大概四十五亿年前,也就是太阳系真正形成大约一亿年之后,在其它行星的引力扰动下,一颗大小和火星相仿的行星与原始地球之间发生了一次极其剧烈的“拥抱”。
就结果而言,原始地球的自转轴被撞出了倾角,外壳近乎粉碎,而那颗行星则彻底融化,一部分物质与地球的上层地幔融合,另一部分携带着冲撞产生的碎片被甩向太空,并在以亿为单位的漫长时光后再度冷却聚合。
在神话里,忒伊亚Theia是一位泰坦的名字,她和另一位泰坦Hyperion许珀里翁(休伯利安)一同诞下了赫利俄斯(太阳)、塞勒涅(月亮)和厄俄斯(黎明)。
于是,科学家将忒伊亚之名赋予那颗行星,而得到了新生的那颗卫星也就是我们熟悉的月球。
只不过和神话不同的是,这里发生的是原始地球+忒伊亚→地球+月球
这就是月球起源的「忒伊亚假说」。
这段往事以一种非常刁钻的角度表现了另一种浪漫,也注定了月球会在地球人的一切文化中拥有非比寻常的地位。
生命的诞生都是从星尘开始的。组成生灵万物的元素,在炽热中新生,跨越空洞与虚无,成为众星的孩子。然事物终有始末,生命回归尘土,直至岁月流转,终将于新的星星,再相逢。
或许每个活着的生命,都曾在某时某刻,成为过照耀某人某物的光。
这或许是我所知的关于宇宙最为浪漫的事——地球与月球本就同出一源,因此你我皆为星辰之子,也是地月拥抱的结晶。
至于地月如今的情况嘛
虽然地月之间在以微小的速度增加距离,但在太阳膨胀成红巨星之前,地月大概都会依偎在一起死去。另一方面,地球的引力让月亮永远只用同一面对着自己,月亮把布满陨石坑的暗面藏起来的同时,又用引力影响着地球的地轴摆动,使得地球有气候变化的同时又不至于太过不稳定,在目及所及的太空中,对于地月来说,大概没有什么比同根同源的彼此更重要。
「地球牵引月亮,月亮牵动潮汐——」
「万物生。」
5.乱七八糟的题外话
•鸭鸭
看完之后有些人可能会产生一个疑问:说了这么多琪芽,那鸭鸭在哪?
其实如果限定在“琪-芽-世界”的范畴去讲的话,鸭鸭自始至终都属于那个“世界”的范畴,很巧合,这是另一种层面的“以世界之名”
“你比世界更重要”→鸭鸭归于世界
“在世界的所有美好之中,你是最为特别的存在”→鸭鸭归于相对不那么特别的其他美好
所以菊花花和典典画天台赏烟花的时候,都默契地把鸭鸭省略了(x
当然,我不是在讲什么三人小队笑话,但在“自我-他者-世界”的结构里,鸭鸭相当于是身处世界的“第二他者”,起到的恰恰就是在两人之间调和关系的作用,甚至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填补位置(黄毛特性的由来x
所以有些话,也只有经鸭鸭之口才能说出来:
“因为……你是「琪亚娜」啊。因为你是琪亚娜,所以你一定比任何人都更容易适应那边的生活;
因为你是琪亚娜,所以你一定也比任何人都更容易完成那份特殊的工作;
因为你是琪亚娜……所以……布洛妮娅,会笑着和你道别。”
这话本质上也是说给芽衣听的,所以在鸭鸭离开之后,下一个镜头马上就是芽衣一脸不舍地偷偷看着傻笑的琪宝。
所以这里鸭鸭充当的其实是某种嘴替,在把最后的时间留给身为角色的琪芽之前,她的发言就相当于“崩三世界/玩家/制作组”对琪亚娜的告别和对芽衣的真心话。当然,在琪芽神交之前,充当“并非选项的选项”也是这一作用的延伸——你居然选鸭鸭/我而不选芽衣!?
从这个意义上,鸭鸭其实才是不同于“女主琪亚娜/镜像女主芽衣”之外的第二女主,所以鸭鸭希儿这条线的进行和琪芽线才会相对独立,也没有形成那么明显的镜像关系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果,其实想想御三家在mhy的诞生顺序也能理解这件事了(
•琪芽镜像
老实说,在第二部刚开始的时候,从寻梦者和希娜的相处方式,我猜到这俩人可能在前期会有类似琪芽的关系,从相似的螺旋构图里我也猜测她们的成长会构成第二部主线的两条主轴
我以为这已经足够大胆了,但没想到的是琪芽镜像在一年里达到了井喷的程度。
“她这样的人,明明自己已经遍体鳞伤、痛苦至极,但如果我们去问她,赫丽娅的回答永远都是「我没事,前辈」。”
“……理解。她眼睁睁看着自己重要的朋友陷入绝境,明白那些温馨、吵闹的日子或许再也不会出现…所以,就算深知前方是万丈深渊,她也会坚持用自己的方式走下去。”
“看来,芽衣和赫丽娅有很多可以聊的地方。”
这里芽衣是在共情失去科拉莉后的赫丽娅。
“是啊,跟灿烂得像是太阳的女孩子在一起,永远都不会感到无聊。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偶尔也会有迷糊可爱的一面,不过,她们也总喜欢把心事藏进活泼的笑容之下,让人难以放心。”
这里芽衣是在和寻梦者谈及人希娜和琪亚娜的相似性。
这甚至还没有提到薇塔给小瑟拉讲完故事后小瑟拉提笔写的那篇琪芽同人。
至于神希娜和蕾耶拉,这俩和琪芽的镜像程度其实相对来说没有那么高,但有一个话题倒是比较有趣
神希娜是不是比起琪亚娜更像爱莉希雅?
在人物自洽性上,是的,而且这种自洽性间接导致了蕾耶拉难以拥有自己的发挥空间,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意义上的,可以说神希娜对蕾耶拉的影响远大于蕾耶拉对神希娜的影响
这里暂且不展开,因为信息还不够,但联系到1.5部开始逐渐加重的“人与神”的主题,或许琪芽镜像在这些地方的使用也是有其意义的
比如如果琪亚娜变得更像神会怎么样?如果芽衣也成神了会怎么样?如果琪亚娜以神的身份在地球上成为某人世界的原点会怎么样?
诸如此类。
只不过在这些情境下,琪芽不是需要成长的那个,而是作为镜子映衬其他角色关系的成长,并且以这种方式暗示琪芽自身的某种可能,同样是一个双向的过程。
现在说这些或许还为时尚早,不过我确实很期待之后这几位选手的关系演绎。
•好像还是少了点什么
实际上,这里还有一个很奇妙的话题,就是为什么好像没怎么提及空律和雷律?
简单来说,这俩的情况是这样的——在角色塑造层面,琪芽的二重性和双人结构已经很完整了,实在塞不下什么“另一个我”了,所以你俩就直接作为被超越的对象早点领盒饭吧
首先我们必须明确,空律和雷律毫无疑问也是有人性的,你不能因为这俩人的人性貌似长歪了就说她们没人性,只不过一个满脑子想着毁灭世界,一个满脑子想着琪亚娜,在崩三世界这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其次,比起像识宝和黑希那样分离出来成为独立个体,空律和雷律所实际要体现的恰恰就是她们和母体的某种真正的一体性,让她们独立存在会使得自我矛盾被外化成另一种他者矛盾
比如在世界爱和自我认同的层面上,空律反复精神拷打琪亚娜,却对其余人几乎完全没什么反应,对芽衣的认知也仅仅只是“我的半身”(或许还可以加上对琪亚娜说的"your girlfriend"x
比如在琪亚娜的层面上,雷律反复精神拷打芽衣,在终章甚至干脆承认了自己做了这么多单纯就是为了琪宝,还不知道从哪搓了段二人同居的甜蜜画面给芽衣看
如果说琪芽始终在彼此的身上看到自身,那空律和雷律其实就相当于她们在自己的身上看到自己——这是二重性中真正属于自我的异质的部分,是她们自我的深渊。
如果芽衣连同空律的部分一起去爱琪亚娜,那得到的结果其实就变成了崩二的“你要毁灭世界我们就一起动手,你要拯救世界我也奉陪到底”
如果琪亚娜连同雷律的部分一起去爱芽衣,那芽衣也就难以完成对罪人挽歌的自我超越,并且在终章难以迎来足够好的结局
虽然我们认为“连同对方的异质一起爱”是一种很伟大的爱,但如果是无限制的包容,那样的爱其实也不够成熟,而如果是由对方去否认这种异质,那这种爱也会变得掺杂一些强制性
如果要打比方的话,空律和雷律就是琪芽这两棵树在生长时需要「自我剪除」的旁枝,她们是彼此的异质也是自我的异质。
而就像芽衣在终章接受考验时所说的那样——“我会背负起那些未竟的理想、消逝的愿望”
在这两位的层面上,琪芽在剪除旁枝以后,就注定必须完成对自我的超越,证明她们所选的路是正确的,如此,才真正能够蜕变成自立的强者,对彼此的命运负责
所以我们能看到的是,空律由于有着西琳这一层的关系,偶尔还能在活动中露个面,而雷律基本上完全查无此人
至于说这是不是一种“剥离不好的自我来迎合对方”
那显然不是的
首先她们进行的是超越而非全盘否认,所以芽衣在雷律那里才会再度确认了她们共同的誓言,毕业旅行短片里女王也冒出来傲娇地夸赞了琪宝一句。
其次,即便没有后半部分的一大串事,在长空市时琪亚娜向芽衣伸出手的那个瞬间,在漫画里逆熵入侵学园而琪亚娜前来拯救公主的瞬间,在天命基地芽衣冲向女王的瞬间,在天穹市与长空市芽衣追逐流星的瞬间,她们对彼此的全部心意已经不必再去确认了
“真正的他者必须带有摧毁自我的力量,而我不仅爱你,也爱你会毁灭我的可能。”
当然,即便能够共同承担彼此的不完美,她们也总希望能够自己先一步驯服异质完成升华,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爱的争先」呢?
Iluvatar123楼主
· 河南再附上几张名台词出处,除了最后一张,貌似是很久以前看的一个讲座。不过找完图才发现文章里还是漏了一些部分,比如芽衣和雷律老姐对线的时候其实开头就把「爱」这个关键词挑明了我不太清楚琪芽的关系构建是伴随主线自然进行的还是说其实有一条明确的主轴,反正每次复盘台词和情节的时候都觉得自己还不够懂琪芽,就挺神奇的像这篇文章的第一版最早是2024年2月开始写的,现在将近三万字的这版是因为过去一年琪芽含量突然暴涨,外加第二部开始镜像琪芽,我才想起来又复盘了一次以前觉得琪芽之间就缺了个婚礼,现在觉得一般的婚礼甚至根本不足以概括琪芽
Iluvatar123楼主
· 河南其实有关天台和螺旋的部分还想再写一些,不过那样就有点重复了,毕竟天台这个意象实际上也相当于是服务与“自我他者世界”的结构的从某种意义上,天台其实就是那么一个“把自己从世界中抽离出来再俯瞰世界”的场所,这种意象有时候会被拿来和人类的自毁冲动和解离状态联系在一起,比如蘑菇的《俯瞰风景》,放在琪芽这里其实就相当于她们二人共有的心象空间,一个用来展现关键节点的故事锚点天台拯救→罪人挽歌→月球神交→毕业旅行四个关键节点全部都是在天台的情境下发生的正好分别对应“拥抱正面”、“对抗反面”、“与正反面和解”,然后“拥抱崭新的正面,重新出发”进入新的阶段一个完整的逻辑结构,或许也可以叫“正-反-合”,这样倒也能解释为什么帆船会选用「螺旋」这个词来概括琪芽了始源和终焉的sss技能(就是互相增伤5.20%的那个),一个叫“同此识思为兵”,一个叫“剑体同一的自明”,其实正体现这种“合”的内涵嗯,反正大致就这意思,琪芽的二元结构能发散的理论方向真的很多,以后想到了什么再补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