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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无声的禁区

林晨把书包甩上肩头时，前排男生正用指尖的火苗烤着面包片。焦香味混着异能者课间的喧闹声，在教室里织成一张细密的网，勒得他呼吸发滞。

"下节实战课，记得换训练服。"纪律委员敲了敲他的课桌。金属徽章在她袖口闪着光，那是A级异能者的标识——能操控磁场的"磁轨"能力，上周刚把三个霸凌者钉在体育馆墙上。

林晨低头应了声，指甲在课桌边缘抠出白痕。他的储物柜在走廊尽头，需要穿过大半个异能训练场。当某个篮球大的水球擦着他耳际炸开时，他条件反射地缩起脖子，水花还是打湿了衬衫后领。

"抱歉啊普通人。"控制水球的男生毫无诚意地笑着，周围立刻腾起哄笑。他们总爱在实战课前这么玩，就像淘气的孩子用放大镜灼烧蚂蚁。

更衣室的镜子蒙着层水雾。林晨盯着镜中苍白的脸，锁骨处的淤青还没褪干净。上周搬货时被失控的"念力移物"砸中的地方，此刻正随着呼吸隐隐作痛。他快速套上灰色训练服——普通学生特供款，没有异能防护涂层的那种。

"今天练习元素抗性！"教官的吼声震得窗玻璃嗡嗡作响。林晨靠在训练场边缘的立柱上，看同学们周身亮起各色光晕。火系异能者掌心腾起烈焰，冰系凝出霜甲，连最弱的F级学生也能在皮肤表面覆上层石质外壳。

当三号靶位的火焰突然熄灭时，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林晨正按着太阳穴。失控的火系女生尖叫着拍打袖口的火苗，教官骂骂咧咧地启动灭火装置。只有林晨闻到自己后槽牙渗出的血腥味，像含了枚生锈的图钉。

放学铃响时，天空正飘着冰针般的细雨。林晨把帆布包顶在头上，小跑着拐进便利店后巷。王叔蹲在收货口抽烟，火星在他指间明明灭灭，像极了那些异能者炫耀能力时的把戏。

"冰柜要补货。"王叔用鞋跟碾灭烟头，塑料雨披在他背上簌簌作响，"第三排货架有顾客投诉过期面包，你查下批次。"

林晨应声钻进狭小的库房。冷藏柜的嗡鸣声中，他听见前厅传来熟悉的对话：

"能量饮料在哪儿？"

"右手边第二排，需要帮您......"

"不用。"

玻璃瓶相撞的脆响突然中断。林晨抱着一箱酸奶出来时，正撞见穿皮衣的男人僵在货架前。那人掌心跃动的电光忽明忽暗，像接触不良的灯泡，映得他鼻翼两侧的疤痕忽大忽小。

"您需要帮忙吗？"林晨往前半步。男人猛地后退，后背撞得货架摇晃，几包薯片噼里啪啦砸在地上。等林晨蹲下身收拾时，那人已经夺门而出，自动门"欢迎光临"的电子音卡在奇怪的颤音里。

王叔从收银台后探出头："现在的异能者都神经兮兮的。"

林晨没接话。他摸着后颈发烫的皮肤，那里不知何时沁出层薄汗。货架阴影里躺着个金属打火机，应该是刚才那人落下的。当他弯腰去捡时，窜出的火苗突然舔上指尖，却在触碰到皮肤的瞬间偃旗息鼓。

"小心烫！"王叔的提醒迟了半拍。

林晨盯着完好无损的手指。打火机在他掌心安静如死物，仿佛刚才的火苗只是幻觉。库房冷气顺着脊椎攀上来，他突然想起上周的异能检测报告——"能量感知阈值：0，建议复查"。

补完货已是晚上八点。雨丝在霓虹灯里织成金线，林晨缩着脖子往公交站走。经过游戏厅时，他瞥见橱窗里新出的《异能战争》海报。画面中央的S级英雄浑身浴火，不像他认识的那些异能者，倒像科幻片里的特效演员。

街角传来打斗声。林晨本能地拐进小巷，却看见三个混混正围着只瘸腿的流浪猫。为首的红毛指尖冒着火星，在猫眼前晃来晃去："听说烤猫肉挺香？"

林晨的脚步声惊动了他们。红毛转身时火星溅在生锈的消防栓上，嗤地冒起青烟。当林晨退到墙根时，突然发现红毛掌心的火苗正在萎缩，像被无形的手掐灭的蜡烛。

"妈的见鬼......"红毛猛甩手腕，火星却彻底消失了。另外两人见状哄笑起来，其中戴唇钉的突然伸手抓向林晨衣领。

剧痛从太阳穴炸开的瞬间，林晨听见金属落地的脆响。唇钉男的机械义肢突然解体，零件叮叮当当滚进下水道。三人骂着脏话逃开时，林晨顺着墙壁滑坐在地，鼻腔里满是铁锈味。

野猫蹭过他手背，温暖的触感让他稍微回神。暗巷重归寂静，只有雨滴敲打铁皮棚顶的声响。林晨抹了把脸，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光，看见掌心沾着两道蜿蜒的血痕。

回家路上，他特意绕道去了24小时药店。收银员打着哈欠扫码时，柜台上的异能检测仪突然发出刺耳警报。林晨盯着屏幕上乱跳的数值，看店员烦躁地拍打机器："破玩意又抽风。"

老旧公寓的电梯停运了。林晨爬楼梯时，感应灯随着他的脚步声逐层亮起，又在经过后迅速熄灭，仿佛有团黑影始终尾随在后。当他摸出钥匙开门时，对门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

"要帮忙吗张阿姨？"他对着虚掩的房门喊。独居的老妇人经常打翻东西，她儿子留下的家政机器人上个月刚因电路老化报废。

没有回应。林晨犹豫着推开门，看见智能扫地机正在墙角打转，显示屏上跳动着乱码。张阿姨歪在沙发里，老花镜滑到鼻尖，手里攥着的药瓶滚落在地毯上。

"您没事吧？"林晨快步上前，却在距离沙发两米处突然踉跄。熟悉的刺痛感从颅骨内侧扎进来，他扶住餐桌才没摔倒。药瓶标签上的"异能亢进抑制剂"字样在视野里晃动，像漂在水面的油渍。

"小晨啊......"老人浑浊的眼珠转了转，"你身上有股......停电的味道。"

林晨退后两步，头痛奇迹般消退。当他打电话叫救护车时，注意到扫地机恢复了正常运转，正勤勤恳恳地清理他刚才踩出的泥印。

凌晨两点十七分，林晨蜷缩在咯吱作响的铁架床上。手机屏幕幽蓝的光映着墙上的全家福，七年前空难去世的父母在照片里微笑。床头柜上的电子钟突然闪烁起来，数字在23:59与00:00间疯狂跳动，直到他伸手按住才恢复平静。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穿过防盗网投在地板上，织成细密的棋盘格。当林晨终于昏沉睡去时，没发现衣柜缝隙里渗出冰晶般的蓝光，正顺着地砖缝隙爬向他的床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