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同人世界线/琪芽】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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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前言:这篇采用了小瑟拉所写的《无止的蓝》的世界观,推荐先回顾原文,有些留白的部分也默认参照原文结局吧(

  1.

  “怎么从半夜就开始忙起来了?”

  “因为我要给长大一岁的你留下一个好的初印象!”

  “哈哈,只是过了场生日而已,今天的我和一天前的我难道还会有什么区别吗?”

  “对你来说也许没区别啦,但我总会想,等这个生日结束以后,到明年的同一时间之前,我们又会有什么样的共同经历、什么样的成长、什么样的回忆——就像属于每个人自己的纪年一样。”

  “所以你其实是希望在我的每个「纪年」里都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象喽?”

  “那当然,最好每年的体验都不一样、每年的礼物也都不一样。”

  “对我来说,其实只要是你送的礼物,就都已经足够珍重了。”

  “诶,这样的话我不就白白费心了嘛……不行,明年我一定要想办法准备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是让你也会觉得「就算是只有我才会送的也完全不一样」的那种。”

  “那…我就心怀期待了。”

  “不过,说起以后的事,我可还没有放弃哦。”

  “你是明知道我会生气还这样说的吗?”

  “再怎么说是生日刚过,有点愿望和期待又有什么嘛……所以,你有想过要做什么吗?”

  “不可能的事,想也没有意义吧。而且……我也不可能轻易允许你去的。不过,如果真有那一天……”

  “你说什么?”

  “没什么。”

  ……

 

  2..

  当我醒来时,已经是上午九点了,我初步判断,是庇护所中逐渐降低的供能效率扰乱了我的作息,使得我变得像她一样爱睡懒觉。

  至少在我的记忆中,她和主人最初来到庇护所的那段时间里,我很少见到她有什么睡眠上的问题,即便外面已经是那副模样,她也在这一方小天地里保持着乐观的态度。

  唯一的一次例外,恐怕就是她不辞而别离开的那日。

  我效仿她的习惯,拍了拍自己的脸,尝试让自己清醒一些,以防陷入到莫名的回忆当中。

  “贝贝,你终于醒了,快来帮帮忙。”

  少女一早起来就不知在忙些什么,我一度以为她也像最初的那位一样打算做些突发奇想的事,但仔细一看,她似乎只是从仓库里扒出了一堆奇怪的材料而已,有些是食物、有些则是备用的电子器件。

  “首先,我不叫贝贝,我是「超控V型智能管家-贝纳伽罗」。其次,为了长期运转考虑,仓库里的物资是需要精准计算用量的。”

  “只是稍微拿一些出来不要紧的,特殊的日子就该有特殊的待遇才行。”

  “什么特殊的日子?”

  少女提醒我看向日历,一个月后的4月13日被她特别标注了出来,还画上了可爱的图案。

  我立刻意识到了那是什么意思,但仍然感到不解。

  “从你们抵达庇护所以来,主人从没告诉过我她的生日,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不是说我和她是朋友吗,知道生日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或许是沾染了睡懒觉的恶习的缘故,我差点说漏了嘴,但幸运的是,少女没有再追问下去,我也对她的行为表示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少女的拿手菜——据她自己所言——名为吐司披萨,在变成这副样子以后,她就再没有亲手做过,因此她才会想到提前做些准备,再研发一些自己的特色菜品,打算给主人一个惊喜。

  至于她要拿那些备用零件在私底下做什么,我没有过问,只是不时提醒她看一下工作舱中的安全守则,以防止出现什么乱子。

  很显然,小小的庇护所中盛不下什么秘密,所以很快主人就察觉到了她的异常,但直到看了一眼日历时,她才意识到少女大概是要准备些什么。

  “如果您希望的话,我也可以为您准备生日纪念的。”

  那时,我脱口而出了一句如今想来非常微妙的话。

  “谢谢你,贝纳伽罗,但我其实早就没有过生日的习惯了。”主人转动轮椅,又悄悄把门关上,“我们年轻的时候很喜欢生日所代表的内涵,可如今的世界已经很难让人再产生这样的兴趣了。”

  “她忙活了一上午,至今也没有成功一次,或许以她现在的身体……”

  “没关系。”

  并非出于欣慰也并非出于纵容,主人只是平静地做出了判断,我也就识趣地没有再说话。

  

  

  3.

  主人的房间比起卧室更像是一件书房,她将一间普通的工作舱改造成了如今的样子,方便她在其中查阅各种各样技术方面的资料并进行小型实验,但在过去,她也曾拥有过一件二人宿舍。

  彼时曾有一支九人的先遣小队,在毒素笼罩的废土上以双足丈量人类尚且拥有的净土,但最终只有两人活着抵达了这里,我第一次醒来时,见到的就只有她们在劫难过后仿佛失去了一切的面容。

  没有重型防护服的保护,人类在毒素中寸步难行,主人便是因为防护服破损而吸入了少量侵蚀性气体,乃至于留下了腿部的后遗症,只能靠轮椅生活。

  而那时的她就负责每天陪在主人身旁,为她创造出各种各样的快乐,甚至会时常用那张傻笑着的脸安慰我,让刚刚苏醒的我不至于为现状太过焦急。

  至于其他七人的命运,我始终不曾了解,只是能从她们的对话中偶然推断出一些信息,比如她们的学生时代、比如她们曾经共同的梦想。

  这种长年累月培养起的感情与默契,自然不是我所能够企及的,因而对于她们之间的事,我也自觉保持了距离。

  但尽管如此,那也是一段短暂的梦幻时光,只是待在那两人身边,我就能够感受到蓬勃的希望与活力,以及对于那个曾经存在、未来或许会再度回来的世界的期许。

  我曾经幻想,这样的日子能一直持续下去。

  然而,最擅长畅想未来的人,却也时常会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未来身先士卒。

  “这是只有我才能做到的事,我不想就这样轻易放弃,更何况我们能做的事总有一天能做完,如果到那时……”

  “够了。”

  那是她们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吵架。

  我错估了她的决心,最终,也没能阻止最初的她离开庇护所去寻找所谓的低危区,等主人也察觉到时,她的信号已经在显示屏上彻底消失了,连同主人那套旧防护服一起。

  她没能找到未来,同时,也断送了主人的现在——我始终无法原谅这一点。

  自那以后,主人自我封闭了很久,比初次来到庇护所时要更甚,同时换了个更小的房间住。

  但每次我去原本那间宿舍打扫卫生时,都能看到那些物件被原原本本安置着,比如一件外套、一根棒球棍、一个星星状的头饰以及一枚猫爪戒指——我并不了解人类在这方面的文化,但我猜那和她曾经手上戴着的那枚水晶戒指应当是一对。

  除却必要的内部安全检测、外界环境成分分析等工作,主人大部分时候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有时是看书、有时是整理相册,但却会时不时不打一声招呼出来,悄悄看着她。

  我不知道主人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去看待少女,只知道她从来只让我以「她」的名字称呼少女。

  和「她」一样,少女也总是一副笨蛋模样,可唯独在这种时候相当机灵,她拒绝了主人提出的住在一起的提议,平时也从不会主动向主人问及过去的事,于是一切和记忆有关的压力就全被转移到了我这边。

  我甚至不了解主人是如何以记忆将她制造的,又怎么会了解她记忆中的自己与我们是什么样的呢?

  “贝贝,我和她到底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依我看,并非朋友。”

  “那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继续说。”

  “哦。”

  少女一边在台面上整理没用完的食材,一边低下了头,眼中的蓝忽闪忽闪的——我知道那个反应,一般这种时候就意味着她要问出一些我难以回答的话题,而我每次都会用“我不知道你们来庇护所之前的事”搪塞过去。

  但这次不同,少女没有问出我所预期的问题,反倒在语气中掺入了几分委屈。

  “既然不是朋友的话,那是不是说我们的关系其实并不是很好?”

  再后来的事我已记不太清了,只记得主人始终在对我生闷气,于是我又不得不花了许多额外的功夫去向少女解释起人类之间的复杂感情关系。

  有时候,少女也会在曾经的那件宿舍门口驻足停留,主人并没有禁止别人进入的意思,我觉得少女应当也会有曾经住在其中的记忆,但她也始终没有踏入一步。

  我想,彼时吸引她们拥抱彼此的,和在她们之间隔出一道浅浅的沟壑的,恐怕是同一样东西,只不过那样东西如今的重量,早已不再是她们任何一人所能够独自承担的了。

  

  4.

  毒素灾厄以来,庇护所从没和外界取得过联系,如果按照最坏的打算,说不定这里生活着的就是人类的孑遗。

  倘若以这个角度来看,我理应将主人的生命延续列为最优先事项。

  少女当然同意这一点,但每次都会一本正经地反驳我,说些什么希望让主人做她真正想做的事,尽管她分明和我是同一类存在,但却因各种各样的缘故,表现得比我和主人更像一个所谓的人类——尤其表现在对那些奇怪事情的兴趣上。

  钓鱼、野餐、打雪仗……这些都曾是主人想要做的事,少女就用仅有的材料为她创造条件,比如用木刀当钓竿钓废弃零件、比如在防水布上举办罐头野餐会、比如用纸团打雪仗。

  如此推演,生日会或许也只是另一种幼稚情境的再演罢了。

  毕竟在我的理解里,生日约等于躯体的出厂日期,又或者搭载的智能系统被唤醒的日子,并不具备太特殊的意义。

  虽然我从没见过身处其它庇护所的自己的那些“同类”,但我猜,我们的生日应该是差不多的。

  如果一定要为生日赋予一个意义,那恐怕也只有“识别同批次”这一点了,倘若我有幸活到了所谓寻得希望后的时代,那或许可以凭借这个来找到兄弟姐妹们,唯独在这时候,我会觉得少女为我起的昵称是个不错的名字。

  但对于少女,或者「她」来说,这似乎又完全是另一件事。

  虽然表现得并不太明显,但我总能观察到,主人每到冬天时就喜欢看向庇护所中唯一的天窗,我猜她是在期待下雪,但外面的世界早就已经是一片雪花也无法落下的样子了。

  “积雪一视同仁地将世界埋在自己的身下,就像凝固了的月光,可融化以后,新长出的嫩芽便不再能窝在或停滞或死去了的回忆里,春雨会催促它们生出新的欲望,直到……”

  在「她」离去的第一个冬天后,主人就开始了那件于她而言最后也最重要的工作——以庇护所的使用寿命为代价,主人用有限的材料为其铸就身躯,又灌以残缺的记忆,赋予其原本的名字,最终制造出了以「她」为蓝本的机器人。

  「她」第一次睁开眼睛的那日,主人彻夜未眠。

  即便对她有再多意见,我也能够看出她对于主人而言有多么重要,因而,少女的大多愿望我也会尽力满足,一次又一次陪她做那些幼稚的事。

  如今她执意要准备生日会,而主人也并无意见,我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尽可能提供支援——这倒是新奇的体验,因为不管是「她」还是另外那七位,似乎都没来得及做这样的事。

  “贝贝,别发呆了,来把喷枪递给我。”

  “你要喷枪做什么?”

  “我想试试这样融化芝士会不会更快一些。”

  第二天一早我抵达厨房时,就看到台面上放置着一张小纸条,上面以清秀的字迹写满了和少女一起做饭时的注意事项。

  少女自然不知道这件事,所以在她一边傻笑一边把黑松露巧克力酱浇在牛排上时,我故意撞了她一下,导致那颗爱心歪了出去。

  “贝贝,你是不是嫉妒我的厨艺?”

  “是是是,我可太嫉妒了。”

  5.

  于少女而言,记忆是逐渐完整的灵魂和有待发掘的宝藏,但对主人来说,那或许是截然相反的东西。

  在庇护所中很难感受到四季的区别,有时甚至连昼夜都仅仅只是根据灯照和时钟来划分,毒素覆盖之下的世界早已失去了天空,也就不可能再有仰望日月的机会。

  主人早已对这样的日子麻木,但少女却始终难以适应。

  我猜,那或许是因为她的记忆来源于最初的她,因而其中的色彩始终未曾完全褪去,仍旧保留着仿佛昨日的样子。

  倘若能够让她意识到那片蓝天早已只存在于记忆中,或许她离开的念头也会减弱许多,但主人绝不可能这样去做,正如同她一次又一次将她制造出来,却又从未因自己的私心而为其添加限制程序。

  制造她,与拆毁庇护所无异,我劝过主人八次,却没有一次成功。

  并且在每一次里,少女最终都会被记忆塑造成她原本的模样,不再是懵懂的白纸,那莫名的驱动力总会让她们做出相似的选择。

  每一个她,都像初春微暖的太阳,将主人心中的积雪暖化,让回忆和对未来的期望搅和在一起。

  可每一个她,也都会在最后选择离开,正如晚冬总会到来。

  推巨石的人所经历的是永恒的折磨,尚且没有终点,而主人却在逼近末日的路上重复一次又一次的博弈,那“被推起的巨石”也总会比每一个上次都更让人难熬一些。

  “这是只有我才能做到的事。”

  这便是主人曾经告诉我的话,和她曾经说过的一模一样。

  在察觉到少女的计划以后,主人每天在房间待的时间明显更多了些,那显然是故意给她留的,毕竟按照她每天在外面的动静,通常情况下实在很难忽略。

  但无论如何,这至少也比每天苦思冥想离开的办法要强,我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贝纳伽罗,你其实不必总是跟在我身边的。”

  “没关系,她学东西很快,只是莫名其妙的点子太多了些。”

  “我当然知道她会成功的,而且那道吐司披萨我也早就吃过了,所以我才会希望你也去看看。”

  我想了想,还是接受了主人的提议,毕竟那挂在脸上的期待与怀念也着实令我难以拒绝。

  以顶尖人工智能的角度而言,眼前那道料理实在很难称得上色香味俱全,但相比于平日里的营养液与各种糊状便捷食物,能找齐材料做出这样一道料理的确是件不错的事。

  想到这里,即便是我也不得不向少女表示了点头称赞,不曾想她却一把将我抱在了怀里,一边转圈圈一边将我举高。

  我想起来,在她们刚来到庇护所时,「她」似乎也做过类似的事。

  “你看,贝贝,即便是在这样的世界,即便我变成了这副模样,也还是有许多能做的事,不是吗?”

  我不想泼冷水,就没有反驳,至少她还没开始盘算什么天马行空的“想做的事”。

  “现在距离主人的生日还有段日子,你却提前完成了计划,那接下来是不是可以等13号到来了?”

  “你在说什么呀贝贝,这只是生日要吃的东西而已。”少女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我还答应过她要为她实现愿望呢。”

  6.

  “我的愿望?”

  主人合上手中的相册,少见地陷入了沉思,她似乎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也没有料到会是由我来问。

  “作为您忠实的智能管家,我有必要事先澄清,并不是她派我来打听消息的,这仅仅是我的个人好奇,如果您感到困扰的话,不说也没关系的。”

  我说了谎,尽管少女的确没有要我打听她的愿望,但我无法确认她所认知的愿望是否正确,所以我无论如何也希望得到一个更确切的答案,并在合适的时候传达给她。

  这些天,我已经承担了太多工作外的非必要职责,如果可以的话,我只希望这一切尽早结束。

  “如果是说想做的事,那或许的确有很多…至少曾经是这样,但眼下更多的恐怕只有能做的事了。”

  主人终于在我进入待机模式之前给出了回应。

  或许是受了她的影响,我竟也期待起一个不一样的答案,亦或是不曾料想到的惊喜,但稳重的主人当然不会贸然许下什么愿望——这应当算是一件好事吗?

  “当然,假如你想说的其实是和她有关的事,那其实你早就有答案了,对吗?”

  “您希望她留下,但又从没有真正阻止过她,如果您想的话,有一万种方法强制她留下来。”

  “一个人的性格就是她的命运,贝纳伽罗,你可以尝试从正面的角度去理解这句话。”

  我无法立刻给出思考的答案,就只能趁少女空闲的时候转而抓住时机问她,以防她又以各种奇怪的理由逃走。

  “贝贝,我觉得你最近怪怪的,上次问我为什么知道她的生日,这次又问我知不知道她的愿望,以往不是我问你的时候会更多些吗?”

  我的确不知道她们过去的事,也不知道少女是否拥有那时的记忆,当然也不可能告知她一切的真相。

  “我只是感到好奇,毕竟过去从没和你聊过这些,每次提及愿望的话题时,你都只是在说想要离开这里。”

  接着,我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转而以几分期待的目光看向少女。

  “……你下定决心不再离开了?”

  虽然之前每次主人都没能狠下心,但如果这次少女能彻底留下来,至少在我看来,那就一定是主人的愿望了。

  遗憾的是,她只给了摇头作为回答,我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意思,也没能继续追问下去。

  

  很久以前,不知是听哪一个她说起过,我的名字很像是两个名字拼起来的,那来自她们学生时代一起上演过的一出戏剧,剧里名为俱利伽罗的巨龙在易名之前就叫贝纳勒斯——我无法否认这种可能性,而且就像剧中两位少女之间的纠葛那样,我也事实上在她和主人间反复充当着某种桥梁,而这本不该是一位超控管家的工作。

  “我应该作为专业的智能体去辅佐人们进行严肃而精密的工作,并且找到延续人类的办法。”

  “但我们能做的事总有一天会做完,如果到那时候……”

  “这就是我和主人与你的区别所在了,希望不存在于任何地方,最稳妥的选择就是待在庇护所去做尚且能做的事,而非什么想做的事。”

  “可你明明也一直在想办法实现她的愿望,我知道她不想我离开,而你又始终在劝阻我。”

  “那是因为……算了。”

  每次我都几乎会被少女的愚蠢气昏头,但碍于主人的禁令,又无法直接向她道出真相,便只能旁敲侧击地提醒她庇护所的能源储备不多,并不足以让她肆意发挥——尽管,主人实际上才是折损庇护所寿命最多的那个。

  

 

  7.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直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早上。

  当我醒来时,又已经是上午九点了,不出我所料,休眠时间的延长并非偶发事件,而是供能效率变低的必然结果。

  然而,在庇护所中,我却没有见到少女的身影,连架子上的重型防护服也不见了。

  在主人生日的前几天突然失踪,这算是什么?

  怀着这种心情,我急匆匆地想要前往主人的房间告知她这一信息,却在抬头时意外从天窗中见到了令人在意的图景——那是一片蓝天。

  不幸的是,我甚至还没来得及产生惊喜或困惑的情绪,就看到天窗外的景象开始飞速发生变化:起初是晴空万里,接着是暴雨伴着不知何处传来的雷声,等雪花下了一阵子,那堆积雪就莫名开始颤动——那并非积雪,是她的脑袋充满违和感地从天窗一侧探了出来。

  “就为了把天窗改造成全息屏幕,你就私自跑出去待了一晚上?”

  我泄愤似的谴责起少女不负责任的行为,可她看起来却毫无悔意。

  “从结果来说效果还是不错的嘛,这样的话,以后即便不出门,我们也能看到曾经的世界了,你看,如果需要观察外界,还可以调回透明的。”

  “你就没想过自己的行为有多危险么?”

  “庇护所中的每一本安全守则我都看过了,这一次的短期外出作业没有任何问题,而且这样一来,以后更长远的……”

  “更长远的什么?”

  就在我们争执的时候,主人终于还是来了,但少女没有像往常那样强行转移话题,反倒直挺挺地看向主人,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我承认,但这和贝贝没有关系,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说过,庇护所是唯一安全的地方,即便你把它看作囚牢,也不该…”

  望向天窗以后,主人叹了口气,或许是同样的话已经说了太多遍,她最终放弃了劝说,只是孤身一人回到了她们曾经的房间。

  如果这就是所谓生日会的话,那我必须得说,人类着实是一种矛盾到令人匪夷所思的生物。

  “贝贝,我是不是又惹她生气了?”

  “如果这就是所谓「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那你成功了。”

  “我只是想兑现自己对她的承诺,可如今我所能做到的,又究竟还有多少呢?”

  “比起这个,为什么在进行安全扫描时,我没有在你的身上检测到任何毒素残留,即使有那套重型防护服应该也不至于能够达到这种程度。”

  少女摘下了主人曾经送给她的手链,在自己的胸口指出了一处孔窍,正好可以将手链上的钥匙插入其中,而那里面正规律搏动着的正是属于她的一颗机械心脏。

  “也许是这东西的作用?我查阅过相关的资料,但好像从没见过她所使用的这种技术。”

  我半信半疑地凑近了瞧,目镜中的警报器却响个不停,但那并非来自于某种残留的污染,而是源于与心脏结构相连的输能及转化装置——

  “它…能够把毒素转化为能量?”

  

  8.

  自那以后,少女短暂地消停了一阵子,也暂时放弃了离开的念头,老老实实地在庇护所中努力表现自己——比如做早餐、帮助主人完成日常检修、配合我进行系统维护,甚至还会主动泡在资料室里。

  至于那些创意料理,很遗憾,由于少女并没有安装味觉感受器,它们便都被交给了主人去处理——她久违地亲自下厨去改良了料理的配方,而少女就像一只等待投喂的猫猫那样始终在一旁认真看着。

  少女还趁这段时间重新学习了编发,把主人推到镜前为其编出了令人怀念的发型。

  而后,就是主人的生日到来的日子。

  在主人的帮助下,我们一起调试了那面全息屏幕的数据,让它的运行更加稳定,也由此,我们第一次度过了一个完整的晴朗白天。

  “贝贝,她是不是已经一个人很久了?”

  望着天空时,少女突然如此发问。

  “你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我突然发现,和我的记忆里相比,她的头发白了好多啊。”

  那话如同一道惊雷,令我陷入了失语,但紧接着,我所见到的却是她那标志性的傻笑。

  “我记得自己答应她要为她实现愿望,要为她准备一件完全不一样的礼物,可后来我却成了这副样子,也不知道让她等待了多久。”

  “或许你已经不记得什么了,但那…的确是一段相当漫长的日子。”

  “也就是说,我的确曾经离开过许多次,对吗?”

  “主人不是硬心肠的人,你应当知晓这点。”

  “我当然知道,我只是希望,比起我或者世界有关的事,她能把自己放在更重要的位置。”

  “既然如此,你打算做些什么呢?”

  “我会陪她走到最后,直到……”

  少女眼中的蓝色亮起了一瞬,就像我们头顶那片在回忆、也将在未来无限舒展开的蓝天。

………    

  临近午夜,浑圆的月亮高高挂起。

  透过庇护所的天窗,主人向阴云后的那一抹朦胧伸出手,指间渗下的光滴在胸口,为记忆的余韵染上颜色。

  那色彩沿着回忆流淌,直至坠入她身侧紧挨着的另一弯明月。

  

  9.  

  “琪亚娜,怎么一大早就开始忙起来了?”

  “因为我要给长大一岁的芽衣留下一个好的初印象!”

  “哈哈,只是过了场生日而已,今天的我和一天前的我难道还会有什么区别吗?”

  “对芽衣来说也许没区别啦,但我总会想,等这个生日结束以后,到明年的同一时间之前,人们又会有什么样的共同经历、什么样的成长、什么样的回忆——就像属于每个人自己的纪年一样。”

  “所以琪亚娜其实是希望在我的每个「芽衣年」里都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象喽?”

  “那当然,最好每年的体验都不一样、每年的礼物也都不一样。”

  “对我来说,其实只要是琪亚娜送的礼物,就都已经足够珍重了。”

  “诶,这样的话我不就白白费心了嘛……不行,明年我一定要想办法准备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是让芽衣也会觉得「是只有那时的琪亚娜才会送的」那种。”

  “即便是一年后的事,那不也依然是琪亚娜嘛……不过无论如何,我就心怀期待了”

  “啊,说起明年,我最近看到网上都在讨论那件事呢。那位天命的大主教公开了毒素污染的存在……”

  “嗯,我也看到了——不过可别相信一些阴谋论啊,据说社会上已经出现围绕毒素的诈骗案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啦。不过讨论的人确实很多嘛——大家都说,世界末日说不定就要来了呢……芽衣,如果是真的,你准备在最后一天去做些什么?”

  “啊?那种事……和现实没什么关系吧。要相信天命组织的先遣小队啊。”

  “就因为没关系所以才要讨论嘛——不然哪会有这种心情。再说了,我们年轻的时候,不也见识过非比寻常的阵仗嘛。”

  “你现在也才几岁啊。”

  “那……如果末日真的来了,我们就去拯救世界,怎么样?”

  “你在说什么呢……我们又不是头条新闻里的先驱者。”

  “总可以试试嘛……那芽衣呢,那时你的愿望又会是什么?”

  “不可能的事,想也没有意义吧。而且……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事。不过,如果真有那一天……”

  “啊——芽衣?你说什么?”

  “没什么。”

  ……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必须要去保护世界……」

  「到那时,就让我来成为你的最大助力吧。」 

发布于河南阅读 1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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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luvatar123楼主

· 河南

今天又有时间了所以再多写一些最近琢磨的事↓虽然和一般意义上的同位体有所区别,但在展现“一个角色的可能性”这件事上,我觉得智械琪宝和月光骑士是完全够格作为某种亚种同位体的,这也是我一直没放弃挖掘这两篇文章的原因(说是亚种是因为这两位所处的故事框架依然基于崩三本身)以前我提过一件事,从创作层面上,崩三的琪亚娜本质上是“作为复制体诞生的琪亚娜”,而不是“琪亚娜的复制体”,所以整个主线里,琪亚娜的身份认同危机主要体现在崩坏侧,而并非来自于“真琪”一方面,文案借呆鹅之口说了琪亚娜是那个赋予了这个名字以真正含义的人,另一方面,崩坏侧的影响在崩三的架构里是必要的,就算没有K423,呆鹅迟早也必然会被植入些什么崩坏侧的东西,然后按类似的剧本成为“琪亚娜”,消失的反而会是师承奥托的幽兰黛尔(有幽兰黛尔而没有琪亚娜的世界倒是真有一个,甚至恰好就是真be的灾厄线)但《无止的蓝》里所写的那位“最初的她”,很显然就是K423、或者说IP意义上的琪亚娜,这个时候作为继承了记忆而诞生的智械琪宝才真正会面临身份认同的问题——这个情况其实和年糕是存在相似性的,只不过年糕并不能真的被当作幼琪,而且她的自我认识也一直都是年糕,所以并不会真的陷入“成为他人影子”的困境里结果,在这个世界观下,芽衣也的确把琪亚娜的名字赋予给了每一代琪宝机器人,这其中所体现的就更像是某种继承关系和共性,而非由继承者去重新赋予名字的含义(或者也可以认为是琪亚娜在以奇怪的方式反复复活,很地狱,但也基本上差不多了)从这个意义上,人类琪宝和八位智械琪宝,其实都是“真正的琪亚娜”,只不过只有最后的那位成功救世了而已与之相对的,《女武神列传》里那位要特殊的多,因为那里的月光骑士甚至压根不存在记得这篇当时出来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琪宝难不成是什么be检测器么”,因为第六篇的写法实在太搞了,如果不是有什么设定层面的原因,那这给人的感觉就像“我知道正确答案在哪,但就是我故意避开了,因为我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线下的琪宝该怎么be”那么有琪宝就一定能救世吗?难说,就像很多人会依照主世界的经验反复纠结什么“灾厄线是不是没有爱莉凯文、没有前文明、没有奥托什么什么的”,剧本外部是一回事,剧本内部具体怎么救世又是另一回事但有琪宝就一定“会”救世,这一点是肯定的,就算终章里雷律老姐给芽衣手搓梦境也没忘记这一点或者说,如果灾厄线是像《无止的蓝》那样先行确定了某种结果的世界线,那无论如何肯定也会把救世的过程给你圆上的(虽然有点武断,但目前有限的样本也只能推导这种结果了)《无止的蓝》里对这做过很简洁而巧妙的处理比如那句“这是只有我才能做到的事”对于最初的琪亚娜来说,那是因为芽衣受了伤,庇护所里只有她有机会外出对于智械琪亚娜来说,则是因为她们是机器人,本就比人类更能承受毒素而在剧情定位层面上,只有最后的智械琪宝拥有毒素转化能源的技术,所以也只有她有机会拯救世界如果说必然be的灾厄线是从命运倒推性格,“会拥有如此命运的人一定有着这样的性格”,那《无止的蓝》就恰好以递进关系呈现了“一个人的性格就是她的命运”,只是以芽衣的帮助作为代表,呈现了这种性格所吸引来的诸多其它命运是如何铸就了最终结果的所以列传的第六篇里,文案才会借月魂骑士之口说出对月光骑士的期许“她应是我们之中最擅长畅想未来的人”“为人类带来希望与奇迹,是打造月光装甲最初的理由以前我那篇长文里说了希望和奇迹在琪宝定位中的锚点作用,但实际上「未来」也是,就像黄泉和芽衣都把「过去」作为了内核的一部分那样但第七篇里,很遗憾的是,月魂骑士就以绝笔精准“预言”了日后的走向——「莽撞的复仇之心」如今情报完善以后,我们可以确定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还真能搓出这种强无敌的装甲,似乎是说所有“让性格通向命运”的辅助条件都齐备了但比起那个世界的琪亚娜能不能穿位面装甲、能不能靠月光装甲打穿灾厄、或者是否真的可以达到一个结案不同的结局,这里重要的地方其实依然在于——这个世界能否诞生一个属于自己的「琪亚娜」,一个无论如何都会去拯救世界、并且能够链接众人走向未来的「琪亚娜」为什么当时看完这篇会觉得琪宝像个be检测仪,其实正是因为这里的琪亚娜/月光骑士已经超脱于一个角色,符号化成了某种象征、标志,直接锚定于故事本身一边是“不存在琪亚娜却把琪亚娜变成了概念神”的be线另一边是“先后存在1+8位而且都是货真价实的琪亚娜”的he线这种可能性的不同其实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很多不同的人对于“琪亚娜”理解的差异,比如有些人认为“复制人不可能存在同位体”、有些人认为“琪亚娜可能是IP意义上的唯一”、有些人认为“出云可能就存在一个be了的琪亚娜”虽然只是局限在崩三的范围内,但研究《无止的蓝》和《女武神列传》或许还是存在一定意义的,毕竟不管是IP层面的的同位体还是游戏内以if线、世界泡、构史之类的形式展现的“可能性”,总归是要有一个共同的母本和核心的而更加发散一点来说,理清楚琪宝内核中的部分有哪些是定位给予的、哪些是形象自带的,也是很重要的事,比如开拓者在部分要素上和琪宝/凯文产生的重合以及一些情节上的致敬(黄泉那次的毕业旅行同款分镜),或许将来某天也能有机会总结分析一下「琪亚娜」作为崩坏系列灵魂人物的某些底层代码p.s.涉及剧本之外或者创作者层面的分析就已经有点“玄”了,而且琪宝目前可供参照的样本确实有限,所以也有上面这些都属于无效分析的可能性,姑且看之后怎么发展吧(毕竟第一部完结的时候我也没想到后续琪芽还能有这么多衍生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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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luvatar123楼主

· 河南

从当时更新到现在,我其实一直在反复盘小瑟拉的《无止的蓝》和灾厄线的《女武神列传》,写了不少解析或者衍生短篇(虽然大多都没发x尤其小瑟拉这篇,虽然原文相当短,但以非常精简的篇幅就概括出了琪芽的完整关系(我要狠狠切割,收回去年的话,这篇所致敬的绝对不止有罪人挽歌)比如相对隐蔽的一点就是,原文里的智械琪宝的确是可以转化毒素作为能源的,这是智械琪宝的特殊性,所以也只有她才能完成救世的壮举,但这种奇妙功能显然只可能是芽衣制造她时安装的,所以这里依然构成了一个“芽衣支援琪亚娜,琪亚娜拯救世界”的典型主线结构。另一方面,我猜测这个世界得到拯救也恰恰是因为毒素转化技术的推广,正好也算致敬一下主线最后对于崩坏的处理方式考虑到这里,《无止的蓝》所写的其实更像是琪芽后半段互相螺旋的关系,而并非仅仅是罪人挽歌时期的分歧(但这样考虑的话,那某种意义上这个芽衣相当于刷了八次终章的直面绝望x另一方面,这篇官方同人经常被忽略的地方在于,这里的智械琪宝其实是真正意义上的“琪亚娜复制体”,比年糕更琪亚娜的那种复制体所以芽衣到底是怎么能手搓出一个“靠着残缺的记忆逐渐恢复成原本模样”的智械琪亚娜的,这点其实挺有趣的,如果放星铁里就能在记忆命途上展开不少讨论了比如复原靠的是芽衣的记忆还是琪亚娜生前的记忆,这涉及一个主观性的问题,如果是芽衣主观中有关琪亚娜的记忆却复原出了一个完整意义的琪亚娜,那这又是一个类似神交的琪芽糖,毕竟要达成完全的互相了解嘛而单从复制体的自我认识上,智械琪宝可写的就更多了最简单的一个角度——这个智械琪宝其实也能算是芽衣的女儿更抽象的角度——到底怎么样才算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琪亚娜?总之现阶段虽然还看不出来《无止的蓝》是不是真的和火星主线的底层代码有什么潜在逻辑,但以后我应该还会以这两篇的世界观为基底去写其它东西的希望万能的火星计算机今后还能带来更多有关琪芽的可能性,我觉得再挖挖还能多写几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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