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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时间周一晚上 6 点 45 分，我的手机屏幕上突然收到一条邀请。达拉斯独行侠队邀请我参加次日上午 10 点与球队总经理尼科·哈里森和球队总裁里克·韦尔茨举行的“圆桌会议”。

会议主题并未公开，但与哈里森面对面交流的诱惑力十足——自从二月初他将卢卡·东契奇交易到洛杉矶湖人队后的第二天早上，他就再未接受过任何采访。邀请函附带了一些限制：极短的与会人名单，禁止实时发布社媒推文，禁止直播，禁止拍照或录音。球队将在会后提供一份会议的文字记录。

后来，球队修改了关于录音的规定，允许使用录音设备，但禁止发布任何音频片段。这一切都显得非常古怪。

我走进美航中心球馆，心里已经做好了迎接一个非常奇特早晨的准备。结果，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诡异——不仅仅是因为没人碰那份独行侠队提供的咖啡和羊角面包早餐。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感。身穿蓝色格子西装、僵硬得像块木板的哈里森，更让气氛雪上加霜。

哈里森的左边坐着里克·韦尔茨。这位 CEO 看起来倒是挺放松的。他在 NBA 工作了几十年，这让他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深谙如何说场面话。韦尔茨表达了他对未来的乐观态度。他提到，虽然可能看不出来，但帕特里克·杜蒙特小时候也打过篮球。（难道仅仅因为童年时热爱一项运动，就足以让他拥有并管理一支 NBA 球队吗？）韦尔茨声称，大约 75% 到 80% 的独行侠队季票持有者已经续订了下赛季的季票。他还大致介绍了新球馆的构想，球队计划在与美航中心的租约于 2031 年到期后启用新球馆。球队正在达拉斯市内寻找 30 到 50 英亩的土地用于建设。但他只字未提球队在欧文市已经拥有的前德州体育场旧址。

接着轮到哈里森发言。 他的目光在房间里扫视每一个人。他感谢大家的到来，但那感觉更像是有人事先提醒他要这么做一样。他心里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希望能尽我所能回答各位的问题，”他说，“我今天来这里，是想给大家描绘一下我们未来的发展蓝图。” 任何对过去两个月事态有所了解的人，都清楚地知道这份蓝图在许多方面都已宣告失败。“炒掉尼科（Fire Nico）”的呼喊声在主场比赛中（以及达拉斯星队比赛中，甚至有时在 Medieval Times 餐厅中）都清晰可闻。球队由于凯里·欧文赛季报销，以及其他多名球员的短期伤病，战绩一路下滑，跌至附加赛区的末尾；独行侠队需要连续赢得两场附加赛，才有机会晋级季后赛，然后很可能被俄克拉荷马雷霆队轻松击败。东契奇上周回到达拉斯，是这座城市自游骑兵队赢得世界大赛以来最令人动容的体育时刻，也再次清楚地提醒人们，没有人准备好放下过去。 然而，哈里森仍然坚信那个篇章已经彻底翻过去了。哈里森在房间里告诉我们，致敬视频、感谢 T 恤和整个活动流程，应该已经为球迷们提供了“对这笔交易的最终交代。这是一个让球迷们表达感谢并祝他好运的好机会。”

然后，在我们谈话进行到大约 13 分钟时，他说了那句后来被反复提及的话：“防守赢得总冠军。”这句话是他对关于如何最大化东契奇交易回报的问题的回应，而这绝不是我们最后一次听到这句话。当我们接连抛出过去两个月他一直回避的所有问题时，哈里森会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句话，以至于我当时就应该开始计数。（不过幸好我没这么做，不然我的笔可能早就没墨水了。）

后来，在哈里森最后一次提到“防守赢得总冠军”之后，DLLS 的蒂姆·卡托和我忍不住对视一眼，然后轻蔑地笑了出来。 没过多久，我们就意识到哈里森几乎没有反思，更没有从中吸取任何教训。所以你大概可以猜到，在大约 15 分钟的时候，当有人问他是否后悔这笔交易时，他会说什么。

“不，”他斩钉截铁地说。 “自从我来到这里以来，我所做的每一笔交易都受到了严密的审视，”他补充道，“所以总有一天我会赢得这个社区的信任，相信我所做的一些交易最终会取得成功。如果不是因为伤病，我们原本可以派出的阵容是一支具有冠军实力的球队。虽然球迷们可能对交易卢卡感到不满，但他们绝不会对最终的结果感到失望。” 如果……呢？是的，哈里森希望独行侠队的球迷们相信这些“如果”。相信如果欧文、戴维斯 和丹尼尔·加福德没有受伤，这支球队本赛季就不会仅仅是一支需要打附加赛的队伍。而且下赛季他们将有实力争夺总冠军。相信如果这支球队能够成为一支常胜之师，那么一切都会被原谅。相信如果这支核心阵容能够捧起总冠军奖杯，球迷们就会彻底忘记东契奇。 “我相信一旦我们赢球，球迷们就会回来的，”他说。这话出自一位后来又说“有些决定会不受欢迎，也许对德克·诺维茨基和球迷来说都是如此，但我的职责是为达拉斯独行侠队负责”的人之口。 情况并没有变得更好。

哈里森在关于安东尼·戴维斯的执念上仍然非常固执：“我们想要一名攻守兼备的球员，当我们有机会得到他时，我们就果断出手了。”他为自己没有寻求更好的交易报价辩护道：“我们谈论的是一名（东契奇）这样的球员，他今年夏天将面临一个选择：是签署超级顶薪合同还是选择等待。”东契奇自己的言语和行动都表明，他肯定会签署达拉斯本可以提供的五年 3.45 亿美元的超级顶薪合同。当 ESPN 的蒂姆·麦克马洪就此问题追问时，哈里森不耐烦地用一句“我们可以保留各自的意见”结束了这个话题。

有人问哈里森，交易掉一位 25 岁的、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天才球员，怎么能说是为了球队的最佳利益。他用另一个版本的“防守赢得总冠军”来搪塞这个问题。但是上赛季独行侠队不是已经非常接近总冠军了吗？“防守赢得总冠军。”韦尔茨随后插话，讲述了他在勇士队工作时的经历，当时金州勇士队的球迷对管理层交易掉球迷最喜欢的球员（前独行侠球员）蒙塔·埃利斯感到非常愤怒，直到一位名叫斯蒂芬·库里的年轻控球后卫横空出世。他显然没有意识到，在这个比喻中，东契奇是库里，而不是埃利斯。

大约在 48 分钟左右，当麦克马洪开始追问球队为何与前医疗团队成员凯西·史密斯、杰里米·霍尔索普尔和凯西·斯潘格勒分道扬镳时，哈里森的情绪达到了一个临界点。特别是史密斯，被认为是联盟中同类职位中最顶尖的人才之一。“我不会坐在这里和你来回争论，”哈里森说，“你带着负面的眼光来看待这件事，而我则从积极的角度来看。我们引进的人更出色。”就在那时，我以为麦克马洪会直接起身离开。

还有更多细节，但重点与其说是那个房间里说了什么，不如说是身处其中的感受。感觉就像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被质疑，没有人会比他们更了解情况，无论是媒体、球队历史上最伟大的球员，还是那些其利益维系着球队作为一家企业运营的球迷们。 最近，我听到堪萨斯城酋长队的老板兼首席执行官克拉克·亨特讲述了他父亲拉马尔的故事，拉马尔是体育史上最成功的商人之一。“我父亲总是说，‘这关乎球迷，特别是季票持有者。’很多人在想到一支职业体育队时，会想到教练或球员，但对他来说，他总是将目光聚焦在球迷身上。因为他非常正确地说，‘如果你没有充满激情的球迷基础和愿意买单的人，你就无法在球场上取得成功。’” 亨特将这种理念融入到他所经营的美国最大的职业体育联盟中最成功的球队中。

与此同时，独行侠队的排名不断下滑，并且面临着数亿美元的亏损，而哈里森似乎对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毫无头绪。缺乏这种自我反思，很难想象情况会有多大的改变，或者每个人都会像哈里森如此迫切希望的那样，准备好翻开新的一页。

56 分 57 秒后，会议结束。哈里森是第一个走出房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