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冰人——我为何为得分而生》:第五章:THE SHOT
我们当时就在体育馆里……
我离开东密歇根大学后,去了密歇根州的庞蒂亚克,在一支叫“查帕拉尔”的半职业球队打球。我们每个周末打两场比赛,我每个周末能挣500美元,是在一个叫罗伊·华盛顿的老哥手下打球的。他还给我弄了一辆车,好让我能去比赛。那辆车是别克Riviera,祖母绿的外壳,米色内饰,带个巨大的8轨磁带播放器。挺拉风的。
我们打的是大陆联赛,面对的都是些年纪大的球员。我不会说那是些“过气”的人,但那确实是一群“走过一圈”的球员,他们就像我一样——曾遇过困境,比如受伤,运气不好等等——但他们依旧热爱篮球。
而我,是那群人中的“小年轻”。当时没人追得上我。我在那里打了大概六七个月,状态很好,场均得分超过30分。后来有一天,约翰尼“Red”科尔看到了我。那是在对阵密歇根弗林特的一支球队时,主将是贾斯汀·西格本,那场比赛我们打得很激烈。他当时场均38分,也是一位狠角色。
我那时候根本不认识科尔,和他聊了什么也记不太清了。但后来,桑尼·瓦卡罗也加入了进来。我是通过一个叫杰克逊·纳恩的足球队友认识瓦卡罗的——他是我在东密上学时的朋友。纳恩大概在1972年左右介绍我认识了瓦卡罗,当时瓦卡罗正办着“达帕丹高中篮球经典赛”。
瓦卡罗后来还特地去底特律拜访了梅里韦瑟教练,就是在他家见的。纳恩找到瓦卡罗,是想帮我一把——因为我在东密歇根的遭遇。听说当年纳恩也面临类似问题,瓦卡罗当时帮他找到上大学的机会。某种意义上说,纳恩能去东密歇根,瓦卡罗出了不少力。
直到今天,我也搞不明白瓦卡罗为什么对我那么感兴趣。他不是经纪人,我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总之,他跟弗吉尼亚“征服者”队的教练阿尔·比安基关系不错。后来我听说,是瓦卡罗打了个电话,接着,我们就去了弗吉尼亚。
那天,我们三个人——瓦卡罗、梅里韦瑟和我——在诺福克的Scope体育馆里。梅里韦瑟正在和球队老板厄尔·福尔曼聊,而比安基教练坐在看台上。他们都不认识我,全靠科尔一句话推荐,说你们得看看这小子。其实我怀疑那天科尔根本就不在现场。他不是征服者的球探,只是球队的业务经理。但他大概以前看过我打球,觉得我适合ABA,所以才说服福尔曼来看看我。
我只记得,他们让我开始投篮。那时场上除了我就是几个孩子在捡球。我已经热完身了,所以他们一说我就开始投。我连着投中了一大串球。瓦卡罗后来一直说我那天穿着街鞋投进了50个,但我记不清了。以我对自己的了解,我不可能穿皮鞋投篮,不会拿我那双“gators”(译者注:短吻鳄皮鞋)去冒险。但无论我穿的是什么,我那天确实投进了很多球。
你要知道,那时候我从没想过要当职业球员。我那会儿挺满足的,有乔伊斯陪着,有球可打,还有点钱,有辆车在开,日子挺顺的。正如科尔说的:我天生就是个得分手,我也挺喜欢这一点。
听说我那天投了三十几次,进了三十个,也有人说是三十投三十中。总之,我就记得有人说了句:“这可以。”我就停了。然后几乎是当场就有人说:“我们要他。”
他们当场就和我签了合同。我们三个走进训练师鲍勃·特拉瓦格里尼的小办公室,在一张餐巾纸上签下了合同。
当时他们正好要失去查理·斯科特——他是个非常出色的球员,后来也进了名人堂。很可惜我没能和他搭档。他那个赛季中途跳槽去了NBA的菲尼克斯太阳队。而斯科特当时在“征服者”可是顶梁柱,就像朱利叶斯·欧文一样,他那时也还在这支队里。
我记得一走进征服者的办公室,墙上就是斯科特的巨幅照片。我想,他们找我,多少是想填上他留下的空位。Dr. J说得对,我大概真是篮球史上唯一一个“靠投篮赢得合同”的人——我确实是这么进职业的。
我没有继续打大学,是因为我当时犯了错。但我清楚那不是我本性,我也不纠结。我自己做了选择,退了学,然后往前走。我从没考虑过篮球会带我走多远,只是活在当下。现在回头看,我有时也会想:那样到底是好还是坏?我说不好。我不会建议别人像我一样走这条路。我只是后来懂得了:我运气很好。
退学之后,乔伊斯(译者注:格文的发妻乔伊斯·金)还是一直陪着我。打半职业比赛时,她经常陪着我。我开着那辆Riviera去东密歇根大学接她,她还在上学。直到我成了职业球员她才毕业。她一直支持着我,是我那个阶段最重要的人。我也在慢慢学着怎么照顾她。
那时候我几乎没人认识。东密歇根大学不算大牌学校。媒体的目光都在比尔·沃顿的UCLA和鲍勃·麦卡杜的北卡。你一旦退学,名气就全没了。我当时唯一能上新闻的,大概就是“谁又把这兄弟打趴了”。我没在上学,打球的对象是街头硬汉。那段时间,我还经常去监狱里打球。
但梅里韦瑟始终知道我多厉害。等我们到了弗吉尼亚,其他人也看出来了。我从一个周末500美元的半职业球员,变成了年薪5万美元的职业球员。
合同是三年15万美元,外加4000美元签约金。我那时是半个赛季加入球队的。我当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签哪儿?
但钱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很感激能有这个机会。你想想,就在不到一年前,我还在印第安纳的更衣室里发愁,我这篮球梦是不是到头了。现在,我成了职业球员。
拿到工资后,我心里只有一个目标:证明我配得上这份合同。这不容易。不过一旦打起比赛来,我就轻松了。大家一看我上场都说,“噢,他能打。他真的能打。”
可一旦他们知道你会打球,他们就开始考验你别的方面:你的心理素质、你的韧性。他们想知道你是什么材料做的:能不能吃苦?有人撞你会不会退缩?有没有人能激怒你?这都是篮球的一部分。
梅里韦瑟在弗吉尼亚陪我一阵子,等我安顿好后才回底特律。他帮我找好公寓,确认我一切OK。之后我就跟着朱利叶斯·欧文和法蒂·泰勒——他们都成了我的导师。
梅里韦瑟常跟征服者的人说:“你们知道乔治比Dr. J投得还准吧?”故意挑动他们。他离开后,我第一次真正开始独立生活:第一次自己租公寓,第一次做决定,交水电费——这对我来说是很大的转变。但比赛本身,还是轻松的。因为我始终是篮球的学生——我早到,晚走。我努力认识每个队友。
法蒂一家对我特别好。他和妻子贾尼斯还有几个小孩,我经常去他们家玩。一切都很顺利。后来Dr. J离队,然后就变成了“Ice”的时代。
有了工资之后,我买的第一样东西就是一辆车。我给自己买了一辆1972年的林肯大陆Mark IV。那车简直绝了。全白漆面,白色真皮内饰,窗户是带手柄的(没错,还不是电动的),后座像沙发一样。那是我有生以来见过最漂亮的车。
我把车停在公寓楼外面的车位上,有一天晚上,有个哥们儿来看我。他问我,“Ice,你在哪儿搞来这车的?”
我说:“我买的。”
他说:“真的假的?!”
我说:“哥们,我是打职业篮球的。”
他不信。他说:“少来,你打的什么职业?”
我告诉他我是征服者队的球员,他压根就没听说过。“征服者?啥队?ABA?那又是什么?”
我那时已经是职业球员了,却还得跟人解释什么是ABA联盟,还得向人证明我能打。即使我上了场,砍了40分、50分,他们还会说,“行吧,但那是ABA,不是NBA。”
这话我后来听了整整九年,直到ABA和NBA合并。
但我从不跟人争这些。我在球场上说话。总有人会质疑我:你能不能打?你打得是不是“真球”?你配不配待在这儿?这些问题,从我打第一场比赛开始就没断过。只不过随着时间推移,质疑的人越来越少而已。
我也从没觉得自己是个“天才”球员。我知道自己有天赋,但我成功更多靠的是磨出来的。靠汗水和专注。人们看到我轻盈的动作,觉得我打得“简单”,但他们看不到背后付出的练习——我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出手,都是反复琢磨过的。我像科学家研究配方一样研究投篮。
我还记得,签约那天晚上,我开着那辆Riviera,一个人从Scope球馆开回家,穿过诺福克的街道。夜风拂面,街灯在车窗外划过,我心里只想了一件事:
“我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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