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6月1日的早上5点41,我在距离市区大约1.5h车程的金石滩,写下面的字。
今年的一大把日子已经过完了。自从工作后,时间真和流水一样了。不知道等我七老八十,再来看这些流水账一样的字,会不会依旧觉得有趣。
鞋子睡了昨天的一个白天。他告诉我上午睡了两个小时,下午睡了四个小时。我加了一天班,午休时回家给鱼缸换水,浇花,取了快递。我新买的背包到了,还行。我把原背包的内容物装进去,又去了公司。
17点下班,到楼下看到他,他的精神相当好。副驾驶上下来另一个男人,黄头发,戴着耳钉,很面熟,我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鞋子介绍说是他的表弟。黄毛就对着我说表妹好。我说我比你大对吗?他说你是2000的?我说不是,99的。他说他也99,我说那我肯定比你大了,我1月份生,他说他12月份生。那还是比你大啊。我说。
我们都上了车,但我有些不悦。因为提前商定的,就我们两个一起。现在多了一陌生人。他并没有提前跟我说。当然,我不会蠢到把这些不悦表现出来。我已经学会,在任何的关系里,谁也不是谁的掌权者或占有者,尊重对方的决定,自行消解个人负面情绪,相处的记忆画面就更美好一些。另外,不知道为什么,我在这种气质的黄毛面前,就特别有自信,不会有拘束。他们其实很怂,怕个子更高更强壮的男生,因为他们打不过。怕成绩好又不怎么理他们的女生,因为校方老师会护着这类女生。但在那种看起来很精致,大长腿黑丝袜,大高个子,看起来很严厉,很尊贵的女人面前,我是有些犯怵的。也说不清为什么。可能是小时候被这类女生霸凌的糟糕经历形成了刻板印象?
车从七仙岭出发,走跨海大桥,进入辽河西路。我把窗户打开一些,我把头稍稍移到窗前,望向沿路风景,风很大,吹得眼睛眯着。鞋子问我冷不冷,我说还行,不冷。
黄毛对着后视镜跟我讲话,他说:表妹,你不记得我了?鞋子提醒他不要恶心人。他说没事,一个多小时呢,跟表妹聊聊天。
我顺着他的话,我转过头,对着后视镜,我说嗯,一别经年,你的头发还是那样黄。
他噗嗤笑了,他说可以可以。然后问鞋子:你不是说表妹社恐吗?这不能更社牛了吧?他接着说:看来你不了解表妹。鞋子提醒他不要讲话了,再讲,他就要吐了。
我脱了鞋,在后排座位躺下,我有些乏,想睡一会。我刚躺下,黄毛就问为何躺着,是不舒服吗。我说啊,躺着舒服啊。躺着可比坐着舒服多了。他评价我会享受,并且把他自己的座椅也调整往下倾斜了不少。之后感叹:嗯,确实舒服。
鞋子提醒我把外套盖在身上,或者把车窗关上。我照做了。我戴上耳机,看看时间:17点45。他把灯熄了。所有人都不再讲话。我安心睡了。
夜间的大道,宽敞,安静。车行驶的很稳,很快。我迷糊糊地感觉像是在平静的海面漂移,有失重感,很舒服。
在即将19点时,车到达了逸海园,这里是鞋子爷爷用来养老的别墅。树木葱郁,距离海岸线不远,空气里还有海藻味。
我们来这里收拾他爷爷生前的东西,带回市里。因为,这栋别墅,已经待售了。将会由他爷爷的三个儿女平均继承。到底是体面的人家,没有上演什么撕逼大战。
鞋子说先吃饭,我们就去了最近的一个日料店,简单吃了些。吃饭的时候,黄毛又问我:真的不记得他了?我笑了笑,我说我不骗人,我真的毫无印象,但是我承认面熟。鞋子提醒说,这是他表弟,我见过的。我说我见过你表弟,不就是在爷爷的病房,扶着你姑姑的那个男人吗,他的样子我记得,肯定不是黄头发。
黄毛说,他是鞋子舅舅家的,是舅表弟。我有些迷乱,我摇摇头,我说那更没见过了。黄毛说,他上个周日,去鞋子爷爷的病房找人,坐在地上嗷嗷大哭的那个人是我吗?
额,我想起来了。我有些不好意思。我说这是没有的事。我只是站着发呆一会,没坐地上。
他们都笑了。鞋子问我:不是不骗人的吗?我说你又没看到,所以你又知道什么呢?他又笑了。提醒我不要噎着。
这一带人特别少。服务员穿着日式和服,唱着我听不懂的小调。我问鞋子,这里很贵吗?鞋子说不贵,吃个饭而已。
在快20点的时候,我们回去了。开始收拾各个房间里的东西,上下三层,有六个房间。第四层很矮,是储物空间,我们先从这里收拾。我看到了若干稀奇的东西,忍不住把玩,他们也不打扰我,没有催促我干活。我感到很舒服。后来我又摸索到三楼的阳台,眼前的景色非常熟悉,非常非常像我五一期间在东港维多利亚公馆对面的音乐文化厅的别墅阳台上看到的景象。夜景又多了些静谧,远处的海上有灯光,应该是渔船。我跑回四楼,我说阳台上的风景很好看,你们要来看吗?鞋子跟着我过去了。他问我困不困,我说还行。他说二楼有个南向的主卧,他姐的,让我去睡觉,说今晚上不回市里了。我说我不怎么会收纳整理,我住的地方,你看到了,没什么东西。他问我有没有了解过极简主义,我说没有。我们在阳台聊了一会。后面他提到,我新买的包很不错,比我原来的更可爱。又说我的新发夹也不错,他问这个贵吗?
我感到很搞笑。我说我已经26岁半,四舍五入27,虚岁28,你怎么会用“可爱”这个词形容我?而且“这个贵吗”,这不是我的口头语吗,你怎么也会说了?
我说这个算贵的了,我从头发上摘下来,给他展示材质,我说这可不是塑料的,这是合金的,塑料的也就两三块,但是我这个19块,出差的时候,在机场的精品店买的。
我让他看,他接过来仔细观察,他说金子的这么便宜吗?哈哈,我觉得有些搞笑。我说这是合金,是一种合成金属,不是黄金。他看起来笨笨的,我忍不住评价他太憨了。他说他真不懂女生用的这些小玩意,我提醒他都谈过了四个,怎么不懂。他说他懂的都是包,化妆品,鞋服之类的。他举例了一些品牌,并解释这些品牌适合的女性穿搭。
我问我适合什么品牌。他说他曾设想过如何改造我,在他第一次见我时,他就想过,但是后来发现我就保持这样就行。我问什么时候发现的,他说有一次他给我发消息,我一直没回,他就去公司楼下的对面马路等我,后来我出来,但雾很大,他不确定是不是我,喊了也没回应。于是就跟着我走了,我说是那次尾随吗?他说不是解释过了几回吗,那不叫尾随,他说他没有那么猥琐。然后他说,不确定我的耳机里播放了什么,从背后看,我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他继续说,他说感觉我就像是从原始森林的迷雾里走出来的仙女一样,想不出有什么品牌的气质跟我相搭。我说安踏跟我搭吗?他就笑,他说他是觉得安踏的休闲套装穿起来舒服,所以后来给我挑了两件。又说那个金锁的气质跟我也搭,玲玲别致,问我怎么不戴上。我说我有项链,五一期间出去买的,一万多呢。他不信,他说不信我会花这些钱。我说嗯,我在认识你之前,跟李工吃过两次饭,既然他表示了对我的喜欢,我就讲出了结婚的想法,李工被吓着了,没有直接答应我,我觉得没面子,就说了两句不友好的话,李工也说了一句难听的。鞋子问是什么。没见识,我说。李工说我没见识。鞋子就笑,说那家伙懂什么啊,叫我不要因此生气。我说我现在不生气了,但是当时我有些生气,于是我就在几天内逛了大连市区几乎所有的新楼盘,证明李工375万的房子亏到姥姥家了,我又逛了商场,买了一身高档的衣服,买了金项链。一天消费了两万。
鞋子说,他研究过这个李工,这个人不行。他提醒我不要再搭理李工。我有些惊奇,但是我也不想追问了。只是点头嗯,表示同意。
后面他又问我高档的衣服是什么,项链怎么也不带。我说藏起来了,过年走亲戚再用吧。他笑出了声。其实我撒谎了,我之前见他时,穿过一次的。显然,他没觉得那是高档的衣服。出差的时候我也带了项链,只是怕丢,到宁波时又收起来藏在背包里了。
时至今日,我认为已经没有任何必要跟鞋子辩论消费观差异的问题了。他家有钱,他爱怎么花就怎么花,萍水相逢,快乐一天是一天,我有什么权利去干涉他的消费?也没必要徒增自己的烦恼。自我疗愈,一直是我最不值得一提的优点。
他把发夹卡在我头发上原来的位置,他的脸很干净,右眼好像确实比左眼大一点。我说我曾把他的照片发给我哥哥,他问我哥怎么说。我说我哥哥说你有点大小眼。他说他也把我的照片给他爸妈看,我问是哪张,他说就是在西餐厅相亲那天,他拍的。我说你知道我为啥让你拍吗?我说我为了看清你的牙齿,我笑的时候,以为你也会笑,并且会因为一直在关注拍照,就不会留意我在观察你的牙齿。但没想到,我笑了,你也没笑。他有些诧异,问我看牙齿是什么风俗?同时对齐两排牙齿,让我看个清楚。我岔开话题,我说你妈怎么说呀。他说他妈怕他再跑出大连,说只要他不出大连,都随他。他又提到了他在大学谈的那个山东女孩,我不想听。就继续岔开话题,我问他:你爸怎么说呢?他说他爸跟他姐姐说法一样,认为你这样的女孩,未必是真看的上我。他坦白讲,他说他跟山东那个第一次分手后,他爸的老友曾给他介绍过一个北师大的女孩,那女孩对他的嫌弃已经不掩饰了。我说那个时候你还没工作,疫情让你妈妈赔了不少,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工作好,人也更成熟了。这应该是你一生中最好的时间,看起来好看,工作好,家庭经济也好起来。他质疑说“啥叫一生中最好的时间,难道以后就不会更好了吗“?
我说因为人都会衰老的啊,我会老,你也会老,四十岁当然不如三十岁好,五十岁又会怀念四十岁的时候。生死话题有些感伤,我就不延伸了。
我们都沉默了。过了十几秒,他突然问我,觉得他怎么样,他让我评价一下他,让我说真实的想法,而不是说好听的假话或者像之前那样敷衍他。我有些震惊,我说你这么好的条件,很难相信你会不自信。他说不是不自信,只是觉得我讲话很客观,所以想听我说的客观评价。我说我刚刚说的,就是真话。他继续追问,说我刚刚讲的都是外在条件,工作啊,家庭啊,都是这些。他说他想让我评价他的内在,内在美,内在的品质这些。我突然觉得很逗。我想笑。我说等我想好怎么说,再给你讲。
我们在阳台上站了一会,远处的灯消失了,夜幕真的就像挂在天地间的幕布,很漆黑。周围的树林把房子围起来,我问他有没有在树木里见到些爬行动物。他说没有。他说他来这里不多。大约在22点半,他表弟过来,说他困了,于是他就去一楼的厅里睡了。鞋子让我也去睡。他说他白天睡多了,不困。之后我去二楼睡觉,他去三楼收拾书柜上的东西。
我躺下时是23点多,虽近海但床上被褥一点不潮。我想起他姐和姐夫的样子,他们应该已经回到了日本的住所。想着想着我就睡着了。
再醒来是6月1日的早上五点多。写完这些,我将跟他们去吃早饭,天黑之前会回到市里。明天,我还要去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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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能激荡
· 广东想八卦鞋哥怎么研究李工的哈哈哈
菲力克斯_123
· 北京鞋子没有想去改变你很尊重你,你也对你们消费观的差异很自洽,你们现在的相处,emm~ 看起来很和谐了。至于他家里人,他的爸爸,妈妈,姐姐,貌似都很接纳你呀,甚至有些欣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