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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自AD报

一名15岁前锋从AZ阿尔克马尔转投阿贾克斯，此事掀起不小波澜。球员本人称是追随内心，但老东家AZ却搬出了一份俱乐部之间互不挖角的协议。荷甲联赛即将出台的新规，能否让一切变得更清晰？“孩子应该有选择的自由。”

作为AZ的技术总监，马克斯·豪贝尔茨（Max Huiberts）经常与球员们坐下来谈话。但大多数球员都比查理·范奥斯特豪特（Charly van Oosterhout）年长。此刻坐在他对面的这位年轻前锋，身边还陪着他的父母和经纪人。

范奥斯特豪特年仅15岁，却已被AZ视为一名前途无量的球员。他来自普尔默伦德，即使在阿尔克马尔完成漫长的训练后，仍喜欢在家门口的街角小广场上再踢会儿球。本赛季，这位前锋为aZ U15队在28场正式比赛中打入19球，还常常担任队长。在埃珀举行的一项知名青少年锦标赛上，他更被评为最佳球员。

如此亮眼的表现，自然也引起了其他俱乐部的注意。AZ方面已经听说，有别的俱乐部来挖墙脚了。11岁那年，范奥斯特豪特被球探从ZOB俱乐部发掘，而现在，他正在考虑离开AZ。

俱乐部试图阻止他离开。在这次会谈中，除了豪贝尔茨，青训总监和球员的教练也都在场。他们再次向范奥斯特豪特及其家人、经纪人详细阐述了未来几年的“AZ计划”：他将获得怎样的机会，如今一线队里又有多少青训球员……为了让这份规划更具说服力，这位技术总监打出了一张王牌——这是AZ第二次为年仅15岁的球员开出职业合同。

但这没能改变什么。几天后，霍伊贝尔茨得知，范奥斯特豪特选择了另一家向他伸出橄榄枝的俱乐部——阿贾克斯。经过数次会谈，阿贾克斯成功说服了他。2025年5月8日，访问量巨大的球迷媒体《Ajax Showtime》打出头条：“阿贾克斯再下一城：范奥斯特豪特从AZ来投”。

AZ对此深感失望。球员做出不同选择，固然令人惋惜，但促成此事的竟是阿贾克斯，这让俱乐部大为不解。尤其是阿贾克斯高层中的马赖恩·伯克（Marijn Beuker）和亚历克斯·克鲁斯（Alex Kroes）都有在AZ工作的经历。

球员的身边人透露，这纯粹是凭感觉做的决定。范奥斯特豪特出身于一个阿贾克斯球迷家庭。但究竟是球员主动联系了阿贾克斯，还是阿贾克斯联系了球员？这一点上，双方各执一词。

这背后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一名15岁前锋的转会会如此敏感？

要回答这些问题，就必须追溯到AZ、阿贾克斯及其他几家俱乐部之间达成的一系列协议。这些协议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但几乎每年到了转会期，都会引发争议和骚动。

这些协议构成了所谓的“君子协定”（herenakkoord）。2019年，六家在青训上投入巨资的俱乐部——PSV埃因霍温、AZ阿尔克马尔、阿贾克斯、费耶诺德、乌特勒支和维特斯——共同签署了这份协议，其核心内容是：不主动挖角彼此的青训球员。

这份被荷甲联赛视为对荷兰足球格局至关重要的协定，将于2025年7月1日到期。因此，近几周各方都在观望，这些俱乐部能否再次达成共识。

剧透一下：能。但新规将更加严格——后文详述。

2019年的“君子协定”旨在遏制当时愈演愈烈的青少年球员转会乱象。那几年，俱乐部之间经常为此闹得不可开交。在这场人才争夺战中，乌特勒支、AZ和维特斯等俱乐部感觉自己深受其害。如果自家培养的优秀球员总是被挖走，那他们为何还要投入数百万欧元发展青训呢？

事实证明，这份协定并非万能灵药。协议的解释存在分歧，尤其是在“主动接洽”的定义上。因为只要球员自己表示想走，俱乐部就可以绕开这条规则：这属于被动情况，俱乐部无可指摘。在AZ看来，协议的初衷很明确，就是互不挖人。但其他俱乐部则认为这里面有操作空间。

财务条款也时常引发纠纷。例如在2024年，费耶诺德和乌特勒支就闹上了荷兰足协的仲裁委员会。

这场听证会让我们得以一窥青少年球员背后的产业生态。起因是乌特勒支发给费耶诺德的几张未付账单。乌特勒支有三名青训球员被费耶诺德挖走，于是根据协定中的条款，开出了一张52万欧元的发票。条款规定，对于离开的球员，俱乐部每培养一年，就能获得3.7万欧元的补偿金——这实际上就是一年的培养成本。

费耶诺德拒不付款，乌特勒支称其“自私自利”。而据一名现场的《VI国际足球》记者记录，费耶诺德方面则反驳道：“这本是你死我活的丛林法则，但乌特勒支只想吃肉，不想被吃。”

仲裁委员会最终裁定，费耶诺德“违反了”协议。但由于这只是一份“道德层面”的君子协定，在法律上不具“约束力和强制执行力”。所以，费耶诺德无需支付。最终，费耶诺德还是转了近25万欧元，但这笔钱是基于“君子协定”之外的一般性规定。

从阿贾克斯到皇家马德里

尽管有此判例，各俱乐部依然看重这份协定。豪贝尔茨说：“君子协定是维持荷兰俱乐部在欧洲前六地位这一宏大计划的一部分。”

这位AZ总监表示，荷甲目前在欧足联积分榜上排名前六，这足以证明协定起到了显著作用。“这也关乎联赛的竞争力。试想一下，如果一两家俱乐部把所有天才球员都搜刮一空，那他们与其他球队的比赛结果，你闭着眼睛都能猜到。因此，我们认为必须维持君子协定，让最优秀的年轻球员能够相互对抗、共同成长。”

他补充道，当然，这也是因为AZ希望尽可能让自家青训球员在一线队站稳脚跟。这些球员价值连城：不仅在竞技层面，长远来看在经济层面也是如此。正因如此，对于范奥斯特豪特在俱乐部效力四个赛季后换来的14.6万欧元补偿金，豪贝尔茨只是耸了耸肩。

豪贝尔茨反问：“这对我们有什么用？要知道，一名青训球员在这里完全可以复制特恩·库普迈纳斯（Teun Koopmeiners）等人的成长轨迹，最终进入一线队并以数百万欧元的身价转会。”

认识范奥斯特豪特的人说，他转会后听到了一些不友好的声音，但他自己非常想去。范奥斯特豪特的父母是阿姆斯特丹人，他从小就是阿贾克斯的球迷。“他没有任何理由离开AZ。但在与阿贾克斯谈过之后，他凭感觉选择了这个新挑战。”球员的经纪人巴斯·斯霍特霍斯特（Bas Schothorst）说。

他强调，钱绝对不是决定因素。“阿贾克斯没有向球员提供合同。”阿贾克斯方面也证实了这一点。

阿贾克斯同时表示，他们遵守了协定，没有主动从其他职业俱乐部招募球员。俱乐部称，实际情况是，球员或其经纪人会主动表示有兴趣为阿贾克斯效力。“有时是因为他们住在阿姆斯特丹附近，或者就是想为阿贾克斯踢球。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总是鼓励他们先通知自己的俱乐部，之后我们才会公开透明地告知对方俱乐部我们的兴趣。”

另一方面，也有人说，市场就是这样运作的。阿姆斯特丹的人会说，看看16岁的天才球员阿卜杜拉·瓦赞（Abdellah Ouazane），他不也从阿贾克斯转会去了皇家马德里吗？换句话说：有时你吃掉别人，有时你被别人吃掉。此外，许多从阿贾克斯淘汰的球员最终也去了其他职业俱乐部。

然而，还有一个重要问题悬而未决：孩子自身的利益又该如何保障？

经纪人斯霍特霍斯特承认，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他说：“一个这么年轻的孩子，如果他认为在另一个青训体系里会更快乐……难道能仅凭一纸协议就阻止他吗？商业利益和孩子福祉之间的平衡点又在哪里？”

作为Essel Sports经纪公司的老板，斯霍特霍斯特对这些两难处境并不陌生。他曾协助多名年轻球员完成转会。他认为，有时转会是很好的机会，但更多时候，留在原地是更好的选择。

他提到了另一位客户，17岁的特温特新星鲁德·奈斯塔特（Ruud Nijstadt）。“不久前，国内外有很多大俱乐部都想签下他。但他最终还是留在了特温特，现在已经进入一线队了。关键问题永远是：你在哪里有最好的发展前景？在那个年纪，钱根本不重要。薪水不会让你射门更准，也不会让你跳得更高。关键在于内涵，在于竞技层面的规划。”

谈到范奥斯特豪特，他说：“如果查理留在AZ，我也会认为那是个好选择。我们总是会讨论所有选项，和球员及其父母一起梳理整个过程。但最终做决定的，是球员自己。”

值得一提的是，斯霍特霍斯特和AZ的说法大相径庭。俱乐部认为，是经纪人把这名年轻球员推荐给了阿贾克斯。豪贝尔茨说：“如果不是这个经纪人插手，查理现在还在阿尔克马尔踢球。”

“这不符合事实，”斯霍特霍斯特回应道，“在我们与查理合作之前，阿贾克斯的兴趣就已经存在了。当事情变得具体时，我们谨慎地引导他完成了与AZ和阿贾克斯两边的选择过程。”

他表示自己与AZ关系极佳。“最近，我们刚刚帮助两名同样受到其他俱乐部关注的天才球员与AZ签了约。”

武装起来，对抗资本掠夺

从俱乐部的角度看，经纪人理解他们希望武装自己，以对抗资本被掠夺的局面。“你肯定不希望小俱乐部被挖空，而对方却不用承担任何后果。但我认为球员必须有选择的自由。在这个竞争激烈的世界里，成功与否的差距微乎其微。所以，你必须找到最适合自己的青训体系。”

荷甲联赛技术总监马丁·范赫尔（Martin van Geel）也认为球员应该拥有自由。尽管如此，过去几周他还是努力促成了一份新协议的诞生，并且成功了。“并非所有俱乐部从一开始就立场一致，大家都做出了让步。”

他认为，这份协议对荷甲联赛至关重要。拥有优秀青训体系的俱乐部不应只有三四家，而应该更多。他以邻国比利时为例。他从比利时同行那里听说，那里每年有300名青训球员在职业俱乐部之间转会。“300人！他们没有任何协议，甚至连补偿金都没有。那完全是另一个极端。”

在荷兰，有关方面曾探讨过能否将所有拥有青训学院的俱乐部都纳入新协议，但由于财务差异等原因，这暂时还无法实现。

现在，只有那些在青训上投入至少四百万欧元的俱乐部留在了协议中。这与之前的俱乐部名单基本相同，只是少了因财务问题而退出的维特斯。从现在起，这些俱乐部还需接受竞技层面的评估。范赫尔说：“一家俱乐部可以声称自己为一线队培养了很多球员，但数据能证明这一点吗？”

即将生效的新协议与旧版不同，对转会数量进行了限制。从今年夏天起，参与协议的俱乐部每年可以从其他每家参与俱乐部中引进一名球员。

以费耶诺德为例，它每年可以从AZ、埃因霍温、阿贾克斯和乌特勒支各引进一名球员。反之亦然。

请注意：对于这名球员，俱乐部可以主动接洽。这与旧协议有着天壤之别。

与这一破例相对应的是，俱乐部在青少年转会中需要支付更高的费用。例如，如果一名球员为新东家的一线队出场10次，俱乐部就必须再支付一笔与原补偿金等额的费用。此外，失去球员的俱乐部还将有权获得该球员未来转会费的2%。

“我们提高了转会门槛，”范赫尔说，“但同时也为那些真正渴望转会的顶尖天才敞开了一扇门。”

“君子协定”这个词将被弃用，新名称是“青训规章”（Regeling Jeugdopleidingen）。范赫尔说：“我希望未来我们能将这种合作推广到荷甲联赛的其他俱乐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