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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前，他和我预测这个赛季的冠军会是步行者。我那时候说，如果步行者真的夺冠，那我一定写一篇很长很长的文章，来纪念我陪它走过的来时路。

只是当下我的心情很复杂，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这种杂乱的心情变成了细水长流的难过流淌在我的思绪里。

步行者没有夺冠，但这条来时路我还是要写，因为在我心里，真正的比赛死在了总决赛的第四场。

重建后的这步行者，我从季后赛才开始追。这同我前几年追勇士的比赛不一样，那时候我是为看库里这位超巨，如何在赛场上投出一个又一个堪比艺术的三分球。当初我看一个人，现在我看步行者这支队里的每个人，无论是首发还是替补，甚至是教练。

走过了这短短几个月，我现在印象最深刻的其实是特纳写的那一篇文章，他在印第安纳充满爱与回忆的第十年。那篇文章很细腻，以至于后面我在赛场上看见他，看见他罚球前总要舔一下手指的时候，不会再想到他是个小埋汰，比起这些细微的动作，他更像是我眼中的男妈妈，我更愿意用柔软的去形容某一刻的他。

这也许是在赛场之外的球员性情，而在赛场之内，我还会想起来他哪怕崴到脚，也能一步一踉跄地在场上完成一投一帽的两个来回。步行者的每个球员，都在不知疲倦的奔跑，哪怕受伤，也会用最快的速度去回防，去跟紧比赛节奏。

在和尼克斯系列赛第一场。我其实已经忘掉具体的比赛内容，只记得当时在我自认为的绝境里，内史密斯连投三分追比分，直到最后哈利伯顿看似的外线三分，其实是踩线两分，让比赛进入加时赛的那刻。

步行者的球员紧紧的围住哈利伯顿，将他抱在一起，如同前几场比赛哈利绝杀出现的那般，所有的球员都充满着笑容。那种笑容里藏有的情绪，冲击到我身上变成了尖叫之后的感动。

那场尼克斯输了比赛。他说，这是极致的团队和极致的个人。团队是步行者，个人是尼克斯的布伦森，我说尼克斯的球员是小心脏，他们没有打出绝境逢生的球，步行者在每轮系列赛里都能给到我惊喜。

有很多人称哈利伯顿的绝杀是魔法再现。他季后赛确实有好几场的绝杀球，无论是自投自抢的撤步三分，还是顶着身体对抗的两分上篮，我都看得津津有味。在这段时间里，我时常感到期待的事情，是下一场他们会呈现出什么样的比赛。

从季后赛和雄鹿的第一场，几乎每和一支球队交锋，都会让我清楚的意识到步行者每个球员身上所存的共性，他们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永不停歇的迅速进攻和我看不太明白实际上也许会是滴水不漏的防守，当然，我更喜欢看进攻，步行者首发的五个人，每个人都会投三分，那就证明，他们很少会出现因为当家球星被联防，而底角投不出三分那样的境遇。那也证明，步行者的每个球员，都能在某个时刻可能成为带领球队绝地翻盘的不确定、不可知因素。

很多人都说，麦康奈尔是普通人天花板，说他那些顶尖时刻是小人物所追求的耀眼时刻，想起来他，我会想起来那双深邃地蓝眼睛，像参杂着水晶碎的蓝玻璃珠，他没有得天独厚的身体天赋，但他拥有着很多球员也许全部职业生涯里都不会展现出的特性。他说，麦康奈尔和哈利伯顿一样，是控球后卫，步行者的十一人轮回阵容里，他和哈利伯顿像两个不可移动的定点，每个所成型、所呈现的阵容，都在围绕这两个定点而进行。

如果说小人物的奇迹时刻，是普通人一生所追求的上限。那我想，也许消失在时代中的一粒沙、一只蝴蝶，在某一刻都会卷起狂暴飓风的出现，或许时代的轨迹为此改变，球队的胜负也因此逆转。麦康奈尔今天站在赛场上所表现的全部，一定在不为人知的时刻付出了比天赋更刻苦的努力，但无论如何，他一定是个有智慧的人。

在追比赛的过程里，我断断续续的在想，为什么那么多支球队里，我选择了步行者。我并没有那么喜爱篮球这项运动，只是在无数个瞬间里，我喜欢步行者在赛场上带给我的感受，他们所展现的热烈、锋芒，还有那些隐秘的又光明正大的期待，他们抱在一起激动的欢笑或是流泪，一切的一切，像影片在我的脑海里循环播放。就像特纳说，他们也在期待一些可能性的发现，我想我同样在期待。

无论是曾经听得有些许入迷的美国和印第安纳的历史，还是这阵子所听到，步行者这支球队在即将解散时得到印第安纳群众的帮助，后来他们承诺，绝不为选秀抽签而刻意摆烂这样的故事。我一直都在为自己的感受买单，和步行者度过的季后赛时光，我真实的喜怒哀乐，都会成为一段美好的回忆。

这样的回忆里包含了我对步行者每个球员的细微感情。我的目光无法长久的放在一个人的身上，在比赛里，我的视线会为步行者每个球员而停留，印象里，我管内姆布哈德叫小瓜子，他的脸尖尖的，眼睛却总是显得木而呆，很多起冲突的时刻，他都像只安静的影子站在一旁或是默默路过。他太安静了，像是波澜不惊的海。以至于总会让人忽略他身上的沉重，大多数时刻他都是平稳的海面，是为大场面而生的球员，在关键时刻打进关键球，也显得那么轻松，只有少数时刻，他才会把海底里的暗涌显现出来，像总决赛的第二场。

难以想象，在季后赛一直都很佛的人，这轮系列赛里竟然会主动攻击，我看见的时候有小小的惊讶。或许是我从未深入了解过这个人，所以才对他这般的行为感到一些吃惊。那场他的球也打的很凶，是很隐晦的，很此前几轮系列赛是很不同的感觉。

只是在总决赛第四场过后的第五场。跟被磋磨的尖角似的，在最后时间里显得颓废且再无斗志。鲁迅说：“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现血。”但这个世界很少有勇士，有那么多人说要看清楚生活的真面目后仍旧热爱生活，可又有多少人会做到真正的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呢。在命运的规则前，步行者的期盼和我的期盼都注定是开彩票的小概率事件。

所以最后两场我没有再看，当我无法控制住自己投射的情感带来那些苦痛悲伤时，我选择切断这样的来源。我无法在商业联盟里得到客观意义上的公平，也无法在当被上帝之手操纵的情绪机器。曾经我说，倘若步行者现有的阵容被交易散了，那我追的队伍可就要多的多得多了，毕竟每一位球员，组成了今天在我眼前呈现的步行者。

和雄鹿那场系列赛，我最想说的是卡莱尔教练。同里弗斯相比的话，卡莱尔的调整显然是更果断的，里弗斯把大白拿上又拿下，这个大块头根本根本上步行者的进攻速度，他略显笨拙，每次总是被三两步就轻松过掉，但就是这样很明显容易被针对的布置，里弗斯断断续续用了整轮系列赛。这就导致扬尼斯这个内线霸王很突出，我可惜他被淘汰，又在后来的某天，看见有个网友的网名是，扬尼斯需要真神主教练卡莱尔的时候略有些许想笑。

在和雄鹿骑士的那两轮系列赛，马瑟林几乎场场都能和对面打起来。我还记得他一个人顶飞两个人拿下2+1时眉眼间有点得意的嘴脸，那种劲头显得他像是个从小被欺负的小孩，长大了对其他人露出尖刺来保护自己，但他实在是太过暴躁，身上有股少年气和戾气同存的矛盾，这般性情大抵是要招人讨厌的，同样的，也是这样的性情，在某些时候会摧毁对手从而影响整个比赛的走势。好像是总决赛有一场，可惜最后仍然没赢过，那场比赛的内容太多了，它并不纯粹，抛弃掉了纯粹的体育竞技精神，所以那天才会有那么多人，有那么多狂怒的声响。

直到第六场比赛，那天我没看，在复习的时候听了声音，我心里确信这场会赢。他说这是流动的公平，我说这不是公平，这样被动的局面，在主场和客场是完全两个不同的概念，我说雷霆最终会在他们主场取得第一个总冠军。是第一个吧。

第五场的时候哈利伯顿拉伤了，第六场他还是上了，第七场不出意外他跟腱断裂了。我说这是他自己的选择，相当于葬送了自己的职业生涯，他那么年轻，抢七跟腱断裂的那一刻，他眼睛就红了，就哭着锤地面，我没去看那场结果不言而喻的比赛，因为那样至少会有希望。

可是看见只剩下四十几秒比赛就要结束，内史密斯坐在替补席上红着眼睛看这场输掉比赛的落幕是什么感受呢？哈利伯顿在开局连进三个三分却又受伤的那一刻，他在想什么呢？可是以后要怎么办呢。步行者靠的速度，哈利伯顿右侧的攻防还会像从前那般具有威胁性吗？赛季报销一年，也许他再次回到赛场上，我早已没了现在的感情。

但我看见一定会感慨，感慨今天写下这篇充满回忆的自己，感慨哈利伯顿的选择，他没获得什么，反而在注定失去的事物里添加了更具重量的筹码。我甚至有些许期望的再想，也许呢，也许真的能恢复到没受伤之前的水准呢，就像我最初在期望，也许呢，也许步行者真的能在商业联盟里创造出一个惊喜呢，毕竟之前真的有那么多奇迹发生。

如今我所想的，也许很多都是在主观里美化了当下发生的事情。他和我说，肖华的上任让球员的顶薪从三千万涨到了六千万，甚至那场至暗的第四场比赛，卡莱尔在赛后采访里还维护了福斯特。或许让肖华卸任，第一批站出来的反而是如今拿着顶薪的球员，他们或许知道发生的全部，不过是在这种规则下努力争取想要的结果罢了，我会想这属不属于贪婪，可我怎么想，都无法理解，既然早知道最终的结局大概率是如何，为何哈利伯顿还要选择上场，他会不会希望自己能够改变特定结局，也让步行者获得第一个冠军。

有很多事情，都是他在和我说。和我说印第安纳这座城市把篮球运动当作第一运动，和我说乎子里有人分析为什么是俄城赢，那是肖华送给川普的礼物，因为只有俄城的群众，是完完全全支持川普的。还和我说，在早以前，冠军球队是可以面见总统的，又因为哪一年的冠军球队因为是川普所以抗拒见面，以此表态。我听着，当个故事来听，至于真假，在尘埃落定的那一刻，根本不重要。

再过十几年以后，浪潮吞噬的历史只会留下冠军是谁，而不会说谁本该是冠军。二零一六年是，二零二五年亦是，过往如此，今朝又怎会是例外。

后来我时不时还会觉得好奇，步行者不交奢侈税，但每个球员都超出了他获得成果的本身价值。在凯尔特人坐冷板凳的内史密斯，为什么在步行者大放异彩，甚至获得了属于自己的高光时刻。我想最终要归属于卡莱尔的敏锐目光和训练，这支队伍每一年都在成长，或许成长到最后，会获得曾经心心念念的果实吧。又或许下一年这支队伍将不再是这支队伍，也不再重要，毕竟我不会在投入更多的感情在里面。至少我知道，他们这些球员早已抵达了大部分人一生也无法到达的地方。

而我，是属于那个大部分里的。我所做的全部，都是在为自己的感受画一个完美的句号，我是个三分钟热度的人，对事物的喜爱来去匆匆，这并不意味着什么，我不把它当缺点，我把它当作充实生活的一部分。三分钟的热爱也是真心实意发生过的热爱，它同样值得纪念，我的生命正是由这一个又一个的三分钟而组成。

我的思绪并不连贯，很跳脱的想到哪里写到哪里，最后才发现想写的那位单打手一直都无法找到合适的内容。西亚卡姆是步行者里最稳定的球员，从季后赛开始，到我心目中的结束，无论是低走势还是高走势，他永远处于中上位置，几乎每轮都能得二十分左右，不像其他球员，总是低迷一节，又爆发一节。其实最稳定的球员最难讲，因为他不会在给到无限的未知的可能性，当他趋于成熟平稳的时候，会失去一些充满幻想的可能。这并不是球场上最重要的，西亚卡姆的稳定只会证明他是位值得信赖的球员。

值得一提的是，我总会想起来他罚球前要先深吸两口气，这样的动作也会牵动当时看比赛的我，让我产生一种是我在罚球的错觉。再想想，其实罚球最有意思的手扬尼斯，在罚球前总要在空中比划两下子的模样，动作看起来还很生涩，后来才知道，他罚球一点都不准，颠覆了我对职业球员罚球的滤镜。

步行者说到这里，大概要结束了。

随之结束的，还有我倾注进去的复杂感情，我想我以后不会在为这种注定会拥有至暗时刻的事物买单了。我精心陪伴一颗我眼里的种子，等待它理想发芽的每一天，都是喜悦大于煎熬，直到那天，我发现，这不是现实，现实贫瘠的土地是无法让理想开出绚烂的花朵的，因此我喜悦的每一天都是虚假的谎言，但困住我的感受又是真心实意的，这太矛盾了。

又或是我自以为这已经很极限了，其实是我的眼界窄，是我的心思浅，根本看不见山的那边还有什么。只是我想，NBA这般模式的运营，以后只会有越来越多的球员受伤病的困扰，甚至因伤病断送前程。伤病是比赛的一部分，是可以尽量减少避免的一部分，而不是可以无所谓牺牲的一部分。

如今，把我有关步行者的记忆放在这里。

最终，祝愿哈利伯顿早日康复。希望未来赛场上的每位步行者球员都比今年有更出色的个人能力和更美好的职业未来。

那时候，倘若我还再看，愿我坦然。

2025年6月24日。

我会一直记得，二零二五年的夏天，我看见有关步行者最多的一句话是：“印第安纳的河水逆流而上，年轻的将军意气风发。”它真的有点中二，可我看见了很多很多，那些支持的，喜爱的，伴随着我的一份，陪伴着步行者走向二零二五赛季的最终章。

步行者，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