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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ESPN那篇关于乔尔·恩比德深度报道的中文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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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月等待，只为这一刻：与乔尔·恩比德关于伤病、信任与不朽遗产的对话**

我们花了几个月才走到这一步。数月的等待，等待乔尔·恩比德打球，等待他不打球，等待他决定——如果他想说点什么的话——关于这个曾充满希望却最终失落的赛季。

我们身处他的钢琴房。他向后靠在一张在他修长的身体放松地躺上去之前似乎还很宽敞的沙发上。他穿着一套配套的衣服——细条纹短裤和露营领衬衫。他的儿子亚瑟（Arthur）在走廊角落探头探脑，想看看我们在干什么。他的妻子安妮·德保拉（Anne de Paula）正在楼上为她当晚的生日庆祝活动做准备。装饰品正在他的餐厅里布置。这是三月底，距离那场将对他篮球命运产生重大影响的膝盖手术还有九天。

他曾经很享受采访。在NBA一场比赛都还没打之前，当他在2014年和2015年的夏天因右脚手术而休养两年时，他是媒体宠儿，既是精明的幻想家，也是无助的忏悔者。

但过去这一年之后，情况不同了。如今他变得警惕，有点心不在焉，因为他正用手机看着费城人队（Phillies）的比赛。我怀疑他可能会礼貌地请我离开。我们闲聊了一会儿。他看起来很无聊。

他对新认识的人就是这样——很少表露自己，假装不看对方，同时在心里掂量和衡量。

我问他是否可以开始正式采访（on the record）。他同意了。

恩比德有很多理由取消这次采访。他认为解释自己会被曲解为自我辩护，而辩护又会被漫画化为抱怨。而且看看周围——他的第二个孩子，一个女儿，即将出生。他的父母得到了照顾。他的家庭世代无忧。他在喀麦隆是人们的榜样。

我们在他位于费城郊区一座缓缓倾斜的山顶上的奢华石砌殖民风格豪宅里。他至少11个卫生间中的一个里，擦手巾上绣着他名字的首字母缩写——他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我在乎的是在篮球方面人们会如何记住我，但作为一个人，我不在乎，”恩比德说。“作为一个人，你没什么能指责我的。”

我们相距几英尺，我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向前倾身，以便听清他说话。他的声音如此细小，仿佛在强调他其他方面的巨大。这就是内向、孤独的乔尔·恩比德，鲜为人知的一面。

他的朋友们保护欲极强，近乎偏执。他们看待恩比德的方式和他看待自己的方式一样：一个四面受敌的人。也就是说，他们以自己的方式爱着他。

“当你获得他的信任时，那感觉有点令人陶醉，”一位朋友说。“就像你刚刚穿透了一个无人能进入的力场。”

所以我立刻问他：“你信任谁？”

“嗯，”恩比德说，几秒钟的沉默过去。“我是说，呃。”

他看着我，注意力似乎突然集中起来，仿佛在问：你觉得你知道些什么？

“我从来就不是那种有很多朋友的人，”他终于说道。“即使是我认为亲近的那些人，我也从不尝试深入谈论任何事情。”

“为什么？”我问。

“一个安静的家庭。爸爸，极其安静。妈妈，也很安静……从我很小的时候起，你就永远无法真正敞开心扉谈论任何事情。”

他期待我理解。我们都来自世界的同一个地区，西非和中非的邻国。我们一起快速回顾了我们作为离散族群（diaspora）的简短清单：挨打。严厉的父亲。比父亲更强势的母亲。

被这样的人爱着是什么感觉：“你知道他们爱你……但那不是那种‘过来给我一个拥抱’的爱。那不会发生。我从未得到过那种爱。”

需要为他们辩护：“我成长的方式也是我能走到今天的主要原因之一。”

也需要摒弃他们的方式：“我成长的方式不是我养育孩子的方式。”

也许是因为我们共同的背景。也许是因为他秋天开始接受了心理治疗。也许是因为他在篮球的虚空中度过了六个月——他的球迷濒临哗变，他与76人队的关系充斥着冲突，他迟来的巅峰期在31岁因一个迷失的赛季而中断，而就在那时他似乎展现出了他全部的光芒——也许现在他需要倾诉。

其他人都在说。我们称之为“恩比德话语”；一种旨在为恩比德超凡脱俗的能力为何未能带来一个冠军甚至一次总决赛亮相而分配罪责的叙事。现在也冒出了一些总结性论断，职业生涯的讣告。《The Ringer》杂志，引述他的伤病，最近将2023年的联盟MVP恩比德排在NBA第84位最佳球员。《Bleacher Report》将他排在历史第66位。

在2024年2月接受半月板修复手术后，恩比德在2024-25赛季要么在恢复中，要么在带伤打球。他只打了19场比赛，其中只有一小部分看起来像他自己。现在，他正处于他恰如其分地称之为人生中“最重要”的休赛期，再次重建自己的身体，准备迎接他希望的、如果一切顺利将是他作为精英级球员的最终篇章。现在思考结局并非歇斯底里——我们可能正在目睹它。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乔尔·恩比德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一直被误解。对此他并非无可指责。他曾是统治级的存在，然后变得步履蹒跚或干脆缺席。他因此招致怨恨。

即使他最痛苦的悲伤也被扔到他脸上。在恩比德2014年新秀赛季开始时，他13岁的弟弟亚瑟（Arthur）被卡车撞死。亚瑟去世那天，恩比德忽略了一系列电话。当他终于接起电话时，传来的是噩耗。

即使在现在，电话铃声也能让他心头一震，一阵短暂的恐慌掠过——有人死了。事实上，他很少回复短信或接听电话。他的通知是关闭的。

那些需要联系他的人，通过他的助手或妻子传达。他的回复可能要等上几个月。

“我有名声，说我不是一个回短信的好手，”恩比德告诉我，并补充说他大概有10,000条未读信息。

“你在开玩笑吧，”我说。

他伸手拿起手机，点击屏幕，倾身给我看。超过9,500条未读短信和875个未接来电。有些信息是几年前的了。

“我就是做不到，”他靠回沙发说。

我问这最让他生活中的谁恼火。

“每个人，”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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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错过上赛季19场比赛后，恩比德再次重建自己的身体，准备迎接他希望的、作为精英级球员的最终篇章。 图片来源：Tim Nwachukwu/Getty Imag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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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比德放松下来，伸展双腿。** 我问他为什么一些深爱他的人会开玩笑地称他为混蛋（asshole）。

“我喜欢经常恶搞别人（troll），”他说。“我不会说我是混蛋。”

他想了一秒钟，然后承认：“有时候，我可能是个混蛋。”

我去年年底在芝加哥第一次见到恩比德，那时他因左膝问题缺席了七场比赛后刚刚回归。在联合中心（United Center）的客队更衣室里，充满了轻松愉快的谈话，洋溢着庆祝的气氛。76人队的老将后卫凯尔·洛瑞（Kyle Lowry）点了四盘来自芝加哥著名炸鸡店Harold's Chicken的鸡翅。

在对阵公牛队的比赛中开局冰冷后，恩比德在一场8分优势的胜利中看起来像他自己了。轻盈而具有毁灭性，一个多年来不断叠加技能的混合型打法的革命者。看着他思考着在场上移动，就像那天下午那样，从低位霸者到中距离转身后仰艺术家，再到肘部和罚球线（nail）处节奏精准的拔起跳投。看看那些录像研究、训练、艰苦卓绝的工作。这就是天赋在自我雕琢，自我重塑。

他一个人在第二节的得分就超过了公牛全队。

与他当时在第二节末对时任公牛队后卫扎克·拉文（Zach LaVine）所做的相比，他的进攻只是小巫见大巫。拉文借助掩护下坡突破恩比德，向左急转，晃乱了恩比德的脚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既缓慢又迅速。恩比德转身，有那么一瞬间背对拉文。面对NBA 99%的球员，拉文从这个位置都能赢得对决。但恩比德从他的旋转中钻了出来，挡在拉文和篮筐之间。他们一起起跳，恩比德的冲力带着他向后，一只高举的手将看起来像是拉文的扣篮变成了一个被干扰的投篮不中。

世界上没有教练会教这个动作。没有训练能让你为此做好准备。在恩比德状态最佳时，无人能与他相提并论。不是尼古拉·约基奇（Nikola Jokic），不是卢卡·东契奇（Luka Doncic），也不是谢伊·吉尔杰斯-亚历山大（Shai Gilgeous-Alexander），后者尽管进攻天赋异禀，但无法将内线防守变成黑洞般的禁区。也不是扬尼斯·阿德托昆博（Giannis Antetokounmpo）或安东尼·戴维斯（Anthony Davis），无论他们多么全能，也无法进入纯粹跳投的忘我境界。

你可以在更衣室里感受到；如果恩比德足够健康，能打出那样的表现，这支球队可以成就任何伟业。那是十二月初，还有足够的时间去希望。

恩比德看着Harold's Chicken摆开的食物，拿起一个鸡翅，走向自己的更衣柜。等待之后，他站在了媒体群面前。

我问他如何在开场7投0中之后找到节奏。赛后采访总是充满了背景噪音。

“我只是运气好，开始投进了，”恩比德说。

我不知趣地追问：“真的感觉是运气吗？”

“是的，是运气。”

我直接站在他面前。他的表情凝固在一种故作无聊的样子上。他保持了这个表情紧张的一秒钟，然后嘴角开始浮现一丝笑意。

所有人都哄堂大笑。

这是一个典型的乔尔·恩比德式体验，他通过观察你试图辨别他有多离谱来决定你有多离谱。

在堪萨斯大学读大一的时候，恩比德有时会假装他的英语不够好，听不懂别人在说什么。在那些日子里，他开始讲一个异国情调的故事，说他在喀麦隆还是个男孩时，独自一人走进丛林，杀死了一头狮子作为成年礼。

“人们居然相信他，”他的大学教练比尔·赛尔夫（Bill Self）回忆道。“他做了很多有趣的事，但我从不知道他是一个善于表达真实感受的人。”

玩笑充当了庇护所，是他隐藏自己的地方。与其被真正了解，他靠着被人认为聪明而生存。

看着他在芝加哥更衣室里的样子，我想象着他看着他的大学队友们，努力不嘲笑他们的轻信。一个记者问他为了这场比赛回归付出了多少努力。

“相信过程（Trust the process），”恩比德说，引用了76人队2013-16年摆烂策略的绰号来源。他的笑容消失了。

但冰冷的敌意并不适合他。他很敏感，即将展示他的伤口。“我得简短回答问题，因为当我给出长答案时，他们总试图扭曲我的话，”恩比德说，转向几个队友。

“好答案！好答案！”泰瑞斯·马克西（Tyrese Maxey）从他的更衣柜喊道。

我们站在一个令人恼火的媒体周期余波中。这一切始于十月底，《费城问询报》（Philadelphia Inquirer）的一位作者在一篇专栏文章中提到了恩比德的儿子和他已故的兄弟，指责恩比德缺乏职业精神且无法保持体型。该专栏暗示恩比德的言行与他公开表示的为纪念兄弟而打球之间存在差距。

“我为这座城市做得太多了，让自己置身险境，”恩比德几天后回应道。“我为这个该死的城市做得太多了，不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当那位专栏作家第二天出现在更衣室时，两人面对面相遇。“下次你再提起我死去的兄弟和我的儿子，你会看到我对你做什么，”恩比德说。当恩比德推搡了专栏作家，76人工作人员介入拉开他们时，冲突结束。NBA对恩比德处以三场无薪禁赛。

几个月后，那篇专栏文章依然啃噬着他。

“我不在乎NBA想罚我100万、200万、500万、1000万，我还会这么做，”恩比德说。“如果他像上次那样走到我面前，我会再次把他推开。”

恩比德从未停止责怪自己把弟弟留在喀麦隆去打篮球。2011年他离开后，弟弟于2014年不幸去世。2014年他的经纪人之一弗朗索瓦·尼亚姆（Francois Nyam）在亚瑟去世当晚打电话给恩比德。他说，恩比德在抽泣之后勉强说的第一句话是：“那是我的错。我是个混蛋。”

恩比德的家人原计划在2014年选秀之夜团聚，但在恩比德第一次脚部手术后，医生告诉他不要飞行。他留在洛杉矶他经纪人的家中，而亚瑟则在返回喀麦隆前与东海岸的家人朋友待在一起。事故发生在将近四个月后。兄弟俩已经三年没见面了。

“这永远不会改变，”恩比德几乎是耳语般地说。“我仍然能感觉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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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1月更衣室冲突几周后，76人队召开了一次闭门会议，以解决球队灾难性的2胜11负开局。

会议细节在第二天被泄露。马克西——恩比德认为是他最好的朋友之一——当面质问恩比德在球队活动迟到并拖累团队士气的问题。

恩比德对一位记者说：“无论谁泄露了消息，都是个真正的混蛋。”据报道，他发誓要找出消息来源。

“我知道是谁泄露的，”赛季结束后的一次深夜电话中，恩比德告诉我。

“你知道？”

“是的，但我不想——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恩比德说。“我只想说一点，和做这种事的人在一起很难受。”

“那又回到了信任的问题。一旦你越过了那条线——你就别指望我再参加团队会议了。那不会再发生了。”

“听你这么说，好像这个人还在队里，”我说。

“我不知道，”他说。

“得了吧，乔尔，你知道谁在你的队里，”我笑着说。

“自由市场刚刚开始，”他说。“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所以这个人可能下赛季就不在了，”我说。

“不，”他说。“有可能他们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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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一次感性的旅程：** 年轻的乔尔·恩比德看着科比·布莱恩特（Kobe Bryant）在2009年赢得他的第四个总冠军，并爱上了篮球。他在16岁时开始认真打球。2011年7月，他在喀麦隆首都雅温得（Yaoundé）——恩比德的家乡——的一个训练营中被发掘。两个月后，他离开家人，作为一个原始但有天赋的苗子搬到美国。他以惊人的速度进步，被几所精英项目招募，并在见证了劳伦斯（Lawrence）的“菲奥格深夜秀”（Late Night in the Phog）后最终选择了堪萨斯大学。他是2014年NBA选秀大会的第三顺位。剩下的你都知道了。

这是一个童话般的故事，却掩盖了恩比德一段深刻的断裂期。他最初由当时的NBA球员、同为喀麦隆人的卢克·理查德·巴莫特（Luc Mbah a Moute）和尼亚姆（Nyam）引导到位于佛罗里达州奥兰多西部的蒙特沃德学院（Montverde Academy）预科学校。在第一个赛季挣扎于上场时间后，恩比德再次被转移，这次是盖恩斯维尔（Gainesville）的The Rock学校。

在The Rock的新教练帮助下，恩比德搬到了一个寄宿家庭。玛茜·汉森（Marcy Hansen）第一次见到18岁的乔尔·恩比德时的想法是，他不可能睡在她女儿刚腾出来的双人床垫上。

他当时接近7英尺高。他的口音很重，英语磕磕绊绊。如果有人问他住在哪个城市，他最多能说出“佛罗里达”。汉森很快就注意到他很挣扎。他会在电话里对父母撒谎，坚称自己很好，然后陷入阴郁的沉默。

恩比德身上一直有种孤独感，一种他自己也无法完全解释的东西。他最生动的童年记忆之一是在大约12岁时和家人去法国度假。但当所有人都出去观光时，乔尔固执地把自己关在姑姑的公寓里打电子游戏。他的父母在随后的法国旅行中不再带他，只带了他的两个兄弟姐妹。

“从那以后，情况就再也没变过，”他说。

汉森拼命想让他开心并与他建立联系。她给他做了巧克力曲奇饼，给他带了中式外卖当午餐。她希望自己的儿子能通过篮球和他建立感情，但乔尔太封闭了。

“对我来说感觉很奇怪，”恩比德回忆道。“我到那里后，最先看到的东西之一是枪。”

汉森的丈夫里克（Ric）是一名退伍军人，热衷打猎。恩比德的父亲托马斯（Thomas）是喀麦隆军队的一名军官，但恩比德不知道人们家里会有那么多枪。

“我认为没人理解我的观点，”恩比德告诉我。“为什么我那么拘谨，为什么我喜欢待在自己房间，为什么我试图锁门……我有点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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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比德（34号）2012年来到The Rock时几乎无人知晓。几个月后，他作为全国最受追捧的新秀之一承诺加盟堪萨斯大学。图片来源：Justin Hard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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篮球没什么安慰作用。恩比德几乎没和队友建立联系；他们注意到了距离感，也就随他去了。他告诉教练他更喜欢蒙特沃德的宿舍，在那里他和另一个也不太会说英语的国际学生同住。

“他被扔进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然后在一年内又被扔进另一个世界，”汉森说。“他可能没有像我希望的那样对我们敞开心扉。”

最终，里克找到恩比德的教练，他们安排乔尔搬去和球队的一名助理教练一起住。

关于恩比德这个时期的记忆常常是鲜明生动的，但又完全肤浅：他在房间里，他很友好，个子很高，他吃了些甜食，他似乎没在听，直到他抛出一个尖锐的俏皮话，让人们惊讶。他被爱着，被想念着，在远方被加油。

没有什么能逃过恩比德的怀疑，甚至包括对他天赋的评价。“他不知道他会成为一级联盟（D-1）球员，这对我来说有点疯狂，”朋友兼前The Rock队友弗雷迪·比通多（Freddy Bitondo）说。“他会告诉我一些事，比如，‘如果篮球打不成，我就去学校上四年学然后找份工作。’我看着他，心想，‘哥们，你在训练中把我们打爆了，你在说什么呢？’”

当他到达堪萨斯大学时，恩比德确信他大一赛季会红衫（redshirt），并在学校待五年。“你将成为我手下最好的球员，”赛尔夫告诉恩比德。

到他大一赛季结束的2014年春天，恩比德已是预期的状元秀。他去找赛尔夫，坦白说自己感觉还没准备好。他不知道如何健康饮食。他甚至不知道怎么开车。

“我当时其实决定留下来，”他说。“我心里想，‘我不值得这样。我场均才11分。’我对篮球了解不多。我不明白整个系统是如何运作的。”

但他最亲近的人——他的父亲、巴莫特和尼亚姆——告诉恩比德是时候离开了。他收拾行李，搬到了他经纪人在洛杉矶的豪宅。

在那里，他接受了第一次舟骨（navicular bone）手术后恢复期间，恩比德记得有一天深夜回去，意识到自己不知道安全密码进不了门。于是，他做了任何青少年可能会做的事：他翻过了围栏，打着石膏的右脚刚做完手术，结果触发了入侵者警报。

当时，距离他在蒙特沃德高中校队（JV team）打球还不到三年，在那里他曾经接住一个传坏的快攻传球，独自在篮下，却莫名其妙地跳起来，越过篮板出界。他的生活正以他无法理解的速度加速，被一个他不相信的关于他自己的故事所推动，由他不信任的人提供。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有多好，”恩比德说。“这些人在说什么？我该怎么做？我要相信他们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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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比德最初想留在堪萨斯更久，他对主教练比尔·赛尔夫说：“我不确定我是否觉得自己准备好面对这一切了。” 图片来源：Orlin Wagner/AP Pho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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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亚当·萧华（Adam Silver）宣布恩比德为2014年NBA选秀大会第三顺位的那一刻，ESPN的直播信号切到恩比德茫然盯着摄像头的画面。

“他看起来很困惑，”前ESPN专栏作家比尔·西蒙斯（Bill Simmons）在直播中说。“给乔尔来杯咖啡吧。”

恩比德后来解释说那是信号延迟，广播最终播放了他的真实反应——他挥舞拳头并微笑。但在某些方面，他从未完全赶上那次延迟。

恩比德和76人队为他的脚伤愈合等待了两年。当时的报道称他没有认真对待康复和营养。他在联盟的第三年（但首次登场）因左膝半月板撕裂而缩短，正是现在困扰他的同一个膝盖。在那个赛季76人队让他停赛几周后，他跳上了米克·米尔（Meek Mill）演唱会的舞台，撕掉上衣，在欢呼声中跳舞。当时的76人篮球运营总裁布莱恩·科朗吉洛（Bryan Colangelo）公开斥责了恩比德。科朗吉洛说，恩比德“在观感上越界了”。

接下来的2017-18赛季，他在赛前被拍到在替补席吃汉堡，同时一名训练师在给他按摩脚部。恩比德话语的早期版本出现了：乔尔很懒。他不在乎。

“我现在还看到很多人提起这事，谈论我作为孩子时做的傻事，那只是我在联盟的第二年、第三年，”他说。“我16岁才开始打篮球。你不可能因为懒惰而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比别人晚那么多开始打球，却以那么快的速度学习比赛，来到一个新国家，不懂语言，学习不同的文化，适应环境，独自一人，如果你不够专注，这些都不可能发生。”

我问他，在哪些方面他对自己被误解负有责任。

“看看所有的媒体叙事，”恩比德说。“我一直没关注。所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当然是在开玩笑。我期待他下一秒就笑出来。

但他没有。相反，他重复了一遍，声音更加急切：“看看那些叙事。”

* **乔尔找借口。**

“不是找借口。当你每年都受伤，而且每个人都知道，这是事实，”他说。“现在，你相信吗，如果他100%健康，他是否有能力有机会赢得冠军？我认为很多人相信这一点，因为我在健康时的常规赛已经展现过了。”

现在，轮到他身体前倾了。

“如果我这样做，我说，‘你知道吗？我整个赛季就放松点，场均25分？或者20分。’然后在季后赛，我场均30分。那会让我看起来很伟大吗？可能吧。如果我从场均23分涨到30分——季后赛爆发者。哦，我的天。乔尔·乔丹之类的。”

“两年前对布鲁克林（篮网）的系列赛就是一个完美的例子。到处包夹我。半场，只要我拿到球，那位教练就说，‘上去抢（Go get it）。’猜猜怎么着？我对此没意见，因为我们把球传出去，我们投进了球，我们赢了。但这带来了什么后果？它降低了数据。”

“所以，如果那是外界的叙事，我接受，因为我知道我经历了什么，我知道发生了什么。没人能进入我的身体，理解我的感受。”

“还有什么叙事？”他问。

* **乔尔太在乎个人奖项了。**

“如果你处于赢得MVP的位置，我不在乎你是谁，你都会去争取，因为我从未相信自己能走到这一步，首先是这样。其次，当我进入联盟时，我想，‘是的，也许我有机会成为一名伟大的防守球员。’我从未想过我会在进攻端这么好。”

他的思绪飘回季后赛，带着恼怒：“你基本上是在说他打常规赛比打季后赛更努力，这说不通，因为如果你看看上场时间，上场时间增加了。而且你打得更努力了。你在攻防两端做得更多。”

他绕了个弯，提到他的季后赛正负值（plus/minus），这个数据与联盟伟大球员们相当，然后他自嘲听起来像他的训练师和密友德鲁·汉伦（Drew Hanlen），后者在电话交谈13分钟后给我发了一个恩比德季后赛数据的链接。

“还想再来一个吗？”我问。

“是的，我想听，”他说。

* **乔尔有天赋，但没有带领球队所需的额外无形特质（intangibles）。**

“在成功之前，没有人是赢家。我接受这个叙事，因为我还没成功。查尔斯·巴克利（Charles Barkley），伟大的球员，对吧？但他从未赢过。（阿伦·艾弗森（Allen Iverson））从未赢过……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不伟大。他们非常棒。”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领导方式。我在球场上领导球队，”恩比德继续说。“这些年来，你也成长了很多，学到了很多。如果你问我现在队友，他们会告诉你一个与几年前我的队友完全不同的故事，因为几年前，我根本无处可寻。”

“为什么？”我问。

“我不知道，”他说，暂时离开与批评者的战斗，向内审视。“我想这要回溯到我的成长方式。我不想说孤独，但我来到美国，我是独自一人。我总是告诫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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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复一年的季后赛，恩比德都带着面部、手部、脚踝和膝盖的伤势坚持作战。图片来源：Alex Goodlett/Getty Imag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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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2014年夏天，76人队正经历时任总经理萨姆·辛基（Sam Hinkie）“过程（The Process）”的第二年。那时，辛基所有的成果就是一名受伤的大个子（纳伦斯·诺埃尔（Nerlens Noel））和一个有缺陷、很快被交易的年度最佳新秀（迈克尔·卡特-威廉姆斯（Michael Carter-Williams）），后者根本不会投篮。

那年秋天恩比德来到费城，在接受了右脚舟骨手术后，已被宣布缺席整个2014-15赛季。他20岁，被塑造成救世主（Redeemer），但围绕着他和球队的是一层不确定的阴云。

为了转移压力，他扮演了小丑的角色。他喜欢在社交媒体上调侃，在推特上与蕾哈娜（Rihanna）上演单方面的恋情，并和VICE Sports一起兜风，在那里他讽刺性地夸大了一些故事，比如他整壶整壶地喝雪莉酒（Shirley Temples）。

他在佛罗里达和堪萨斯的教练们几乎认不出他了。“我不知道他有能力，或者想要有能力，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赛尔夫说。“我心里想，‘乔，你在做什么？你能闭嘴吗？远离社交媒体。’”

在幕后，恩比德正处于危机之中。他被他兄弟去世的悲痛压垮了，独自住在费城市中心的丽思卡尔顿酒店（Ritz-Carlton），仿佛他不期望能长久待下去。他玩电子游戏，饮食糟糕，几乎不睡觉。他的脚没有愈合。他不能打篮球。有传言说他的体重飙升到接近300磅。他考虑过放弃。

“他当时岌岌可危，”一位朋友说。

他与76人队的关系恶化了。几位消息人士告诉我，恩比德认为他的伤病有问题，但球队却将其归结为懒惰。“我必须开始做个混蛋了，”恩比德说。“不管他们要求我做什么，我都说，‘我不做。’”

76人队不知所措，反复对他罚款。恩比德告诉我，那年他停止计算罚款金额时，总数已超过30万美元。“值得，”恩比德回忆道。“他们不听我的，我不会再拿自己的身体冒险了。”

与此同时，辛基争分夺秒地现代化76人队的健康和表现部门，并将恩比德放在心上。在恩比德效力76人队的初期，他的康复是由一名实习生负责的。

辛基聘请了大卫·马丁（David Martin），后者曾在澳大利亚体育学院（Australian Institute of Sport）工作了21年。在接下来的一年里，马丁收到了月度邮件问题——这是他职业生涯中最严格的专业考验。有一个问题很突出：你会如何为一个右脚舟骨受伤的7英尺大个子组建团队和治疗计划？

在他们第一次会面中，辛基画了一个正方形，然后在里面又画了一个占据第一个正方形约90%面积的更小的正方形。第一个正方形是马丁全部的时间。第二个是花在让恩比德恢复健康上的时间。

辛基强调，恩比德的身高、技术和天赋的结合极为罕见。马丁曾与特种部队单位和环法自行车赛冠军合作过，但当他听辛基说话时，马丁认为自己找到了职业生涯的巅峰。

2015年6月，辛基和马丁飞往洛杉矶，与恩比德和理查德·费克尔（Richard Ferkel）医生会面，后者一年前为恩比德的脚做了手术。消息很糟糕。恩比德的脚没有愈合。恩比德安静地坐着。马丁是房间里的陌生人。他感觉到恩比德在观察他。

“他的目光非常锐利，”马丁说。“你能感觉到他看着你的样子。就像在说，‘别给我废话（BS）。’”

恩比德记得自己感到失望，但也得到了证实。他是对的，而组织内部批评他的人错了。他的脚确实有问题。他不是在想象疼痛或找借口。这是一个难以忘却的教训；人很容易成为自己胜利的囚徒。

一个模糊而矛盾的“他们”开始在恩比德的脑海中形成：那些曾“抛弃他”的教练、管理层高管和医疗人员，正如一位朋友所言。他认为他们想保住工作。他们想让他带伤打球——来证明他们选他是对的，证明他们不想选他是错的，为了卖票，为了证明他卖不了票。无论他的职业生涯持续18个月还是18年，他们同样高兴。

忠诚对他变得极其重要，而他寻找忠诚、考验他人忠诚度的意愿，成了他在组织内开辟道路的方式。他仍然处于一个保护性的泡沫中，积累和抛弃追随者。

马丁渴望证明自己值得信任，不会抛弃这位年轻球星，经常留在费城陪伴恩比德，而不是随队出行。有一天，他注意到恩比德公寓的桌子上乱放着一堆20美元钞票。马丁建议恩比德把钱收好；进出恩比德公寓的人很多——营养师、训练师、家政人员。

不，恩比德说，如果有人拿走了什么，他会知道的。

“你是在设局吗？”马丁问道。“你想看看会不会有人偷你的钱？”

恩比德什么也没说。

“也许你是在试探我，”马丁说。“也许你想知道我是否会拿你的钱。”

两人都笑了。

“我不一定对人这样做，”恩比德告诉我。“我只是会放着它，如果有东西不见了，我会确切地知道是谁拿的。”

“因为这种事发生过，我有过钱或其他东西不见的经历，”他说。

“当这种事发生时，我不需要去质问任何人。就像，‘好吧，行。我得到了我需要的东西。’现在，我知道不该和这些人说话，永远不要信任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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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比德与76人队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很坎坷。当他们将他的伤病归咎于懒惰时，他选择了关闭。“不管他们要求我做什么，我都说，‘我不做，’”他回忆道。图片来源：Bill Streicher/USA TODAY Spor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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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恩比德2015年夏天第二次手术后，马丁组建了一个小而具保护性的核心支持团队。

经验丰富的物理治疗师金·卡斯帕尔（Kim Caspare）很快成为团队的关键成员。在别人误以为是恩比德懒惰的地方，她看到了恐惧——这是一个不信任自己身体、不信任所得到的建议、也不信任提建议者意图的年轻人。卡斯帕尔记得当时想，恩比德需要“一个像家人一样的团队围绕着他”。“‘我必须照顾好这家伙，因为这家伙很受伤。’”

卡斯帕尔最初是作为顾问，但她对恩比德来说成了如此稳定的力量，以至于76人队在2019年全职聘用她担任物理治疗师。她最初的任期本应是四周，但她最终与恩比德合作了九年。

当卡斯帕尔遇到恩比德时，他爱放鸽子的名声早已确立。但卡斯帕尔说他们之间从未有过这个问题。“乔尔从未在我们约定的时间出现过一次，”她说。“但我在[九年]里见过他放了很多人的鸽子。”

恩比德不屈服于NBA球队传统的指挥结构。“这是NBA。人们经常犯错却还理直气壮，”马丁说。“他们大声说，带着权威说，期望人们听他们的——而乔尔没那么容易被操纵。”

恩比德在组织内部的声誉是负面的。每个人都在谈论：训练人员、教练、按摩师、记者，甚至主要工作是抢篮板球的实习生。

“人们在走廊里窃窃私语，”马丁说。

恩比德是一个神秘的巨人，他的脸藏在兜帽下，缓慢无声地拖着脚步，出现又消失，似乎全凭他的意愿。“他就是不和队里的任何人说话，”一位熟悉情况的人士说。“字面意义上的完全沉默。”

情况变得如此糟糕，以至于马丁为表现部门的成员起草了一份保密调查问卷。他们被要求回答关于包括恩比德在内的几名球员的多项选择题：你认为这家伙会成为MVP吗？全明星？冠军球队的首发？轮换球员？你认为他最终会去欧洲打球吗？

结果令人沮丧。“没人相信乔尔，”马丁告诉我。“他们就是不看好他。”马丁确信恩比德永远无法在一个如此充满敌意的环境中康复。他决定去找辛基和老板约什·哈里斯（Josh Harris），要求带恩比德出国，去多哈（Doha）的阿斯佩塔骨科和运动医学医院（Aspetar）。在遭遇一些阻力后，球队同意了。

为了不虚此行，马丁安排了一系列专家预约。恩比德经常缺席这些会议。当马丁问他怎么回事时，恩比德解释说他想保持NBA的作息时间表。比赛在晚上进行；球员们晚睡晚起。马丁觉得有道理——此行的目标之一是改善恩比德的睡眠。当他把咨询时间改到下午时，恩比德的缺席和迟到就停止了。恩比德非常喜欢阿斯佩塔，球队在2016年2月送他去了一次，并在同年3月底又送他去待了两周。

一个模式已经出现。那些忠于恩比德并投资于他未来的人，在76人组织内部形成了一个小组织。恩比德的盟友将他视为受伤、有天赋、孤独且需要支持的人。马丁试图理解如何与恩比德合作并解释他的行为，开始深入阅读关于与天才儿童合作的资料。他们迎合他的偏好（他不沟通，所以他们成了他的中间人，为他的迟到打掩护），以从他身上榨取尽可能多的东西，即使不总是最好的。

“我或许应该直接说，‘从桌子上滚下来，到地板上来，’”卡斯帕尔说。“但我没那么做，因为他可能会从桌子上下来，走进更衣室，然后什么也不做。所以我不能冒那个险。”

我问马丁现在是否觉得在恩比德职业生涯的关键早期阶段，他可能溺爱了恩比德。

“乔尔真的很独特，”马丁说。“当你和他坐一会儿，你会觉得不需要遵守所有规则。NBA有很多奇怪的规则，也有很多文化上的期望，它们其实是为了让老板感到舒服，让总经理感到有权势，让教练感到聪明，让支持人员感到受尊重。”

“我不知道我是否敏锐，”马丁继续说。“或者我是否在为他创造一个精心设计的借口。”

多年后，那些围绕并支持恩比德的人很难区分清楚：纵容他是伤害了他，还是挽救了他的职业生涯。

“如果你真的回到过去，亲历那些时刻，你会明白他能留在联盟，并成为MVP，是一个奇迹，”恩比德圈子里的一个人说。“有很多顶级教练，顶级联盟高管当时不相信他能再次踏上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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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76人队主教练尼克·纳斯（Nick Nurse）以及篮球运营总裁达里尔·莫雷（Daryl Morey）一起坐在球队位于新泽西州卡姆登（Camden）训练场里一个阳光明媚的会议室里。那是四月初的一个上午晚些时候，球员们陆续来参加训练。

赛季只剩下五场比赛。76人队会输掉其中四场，以24胜58负结束赛季，这是自2015-16赛季（恩比德首秀的前一年）以来最差的战绩。

整个2024-25赛季，两人都与76人队的球迷和媒体发生过冲突。在麻省理工学院的斯隆体育分析会议（Sloan Sports Analytics Conference）上，莫雷说他使用人工智能模型来帮助做出人事决定，这引起了轰动，而当他说“据我所知，愤怒是驱动76人球迷的一切”时，更激怒了球迷。

对纳斯来说，这个赛季他就像一个外科医生兼新闻发言人，显然他已经受够了。“我总是站在那儿回答医学问题，”纳斯告诉我，双手比划着。“‘嘿，（恩比德）周二要做这个。我们周三会有更多信息。’然后周二发生了点事，核磁共振没做成，现在周三了，他们说，‘你说今天给我们更新的。为什么没有？’嗯，时间表变了。那是我两天前的时间表，但现在它变了。”

“别生我的气，我只是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关于恩比德何时能上场变得扑朔迷离，成了一个持续的故事线，在球迷、记者和组织之间引发了频繁的紧张关系。11月下旬，一次意外的恩比德缺席将富国银行中心（Wells Fargo Center）变成了一场大型的《妙探寻凶》（Clue）游戏。恩比德原计划热身然后决定是否上场，但他根本没热身。一位记者说他甚至不在球馆。另一位说看到他的护膝放在他的更衣柜前。另一位说看到他的常用椅子上有一部手机，但无法确认是否是恩比德的。

“他极其注重隐私，”那天晚上一位76人工作人员告诉我。

但并非深不可测。纳斯和莫雷只需观察。

他的赛前热身就像小型歌剧。常规投篮中的每一次打铁都会激怒他。投丢了，仰望天空，举起手臂质问为什么？投丢了，翻白眼表示轻蔑。投丢了，摇头表示恼怒。投丢了，弯腰抓住运动裤膝盖处，双手紧握成拳。

还有更多，一套恩比德式的姿态和表情：有那种抱头动作，意思是他对自己或队友感到恼火，但也可以表示“我太厉害了，这简直荒谬可笑”。有那种当他投篮出手感觉不对却进了时做的动作，他会歪着头，嘴巴做出那种表示他在“假装思考”的样子。下嘴唇微微撅起，一副“可能更糟”的表情。还有那种他双臂从臀部向外甩出，仿佛要亮出指枪说“举起手来”。结果他的拳头一直紧握，他对自己恶狠狠地或狂喜地咒骂着。

他一直在等待出错，而错误确实发生了。他不知怎么地在热身时绊倒摔倒了两次。第一次在芝加哥，似乎没人注意到，然后在圣诞节对阵波士顿的比赛中又摔了一次，那个片段在网上疯传。

当他起身，滑下他一直戴着的黑色防护面具（几周前，他遭受了职业生涯第五次严重的面部受伤，可追溯到他在佛罗里达州的AAU球队时期），他的脸上呈现出一种特别恩比德式的混合表情：他气坏了。受够了——我是说真的，深深地厌倦了这一切。他难以置信，然后，等等，他当然能信。他盯着地面，摇着头，仿佛连镶木地板都在背叛他。

他把圣诞节的下午变成了一场充满旺盛怨气的表演秀。他恨波士顿，波士顿也恨他。还有比这更合适的地方吗？

他用欧洲步晃过杰伦·布朗（Jaylen Brown）和佩顿·普里查德（Payton Pritchard），打成2+1，并做了DX组合（摔角动作）的劈砍手势。他在半场结束前命中一记三分，双臂挥舞成“去你的（up yours）”手势，引得人群尖叫着表达他们的厌恶。他站在中圈附近对球迷喋喋不休，把手放在心口，挥手告别。他命中了锁定胜局的最后两个罚球，脸上带着邪恶的笑容倒退着离场。

他的情绪降临在他身上，并成为整场比赛、整支球队、整个赛季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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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人们忘记了他是在金州（勇士）受了真正的伤，”纳斯说。“但在那之前，他打出了生涯最佳表现。”

那是我们见过的最好的篮球表现之一。

在2024年1月对阵金州勇士队时左膝受伤之前，恩比德出战的比赛76人队战绩是26胜7负。他场均上场34分钟得到35.3分，超越了威尔特·张伯伦（Wilt Chamberlain）1961-62赛季的表现，并有望成为历史上第二位每分钟得分超过1分的球员。他连续22场比赛得分至少30分，是NBA历史上第五长的30+得分纪录。他连续16场得到至少30分和10个篮板，追平了卡里姆·阿卜杜勒-贾巴尔（Kareem Abdul-Jabbar），并列历史第二长纪录。

2023年12月，在恩比德出战的比赛中，76人队取得了8胜1负的战绩。他场均得到40.2分和12.6个篮板，投篮命中率高达荒谬的60.6%。

还有一些标志性的比赛。12月下旬对阵明尼苏达森林狼队时砍下51分12篮板的表演。然后在一月份对阵马刺队时轻松拿下70分18篮板，用的是老派的方式——他三分球2投1中。

金州那场比赛之后，恩比德因左膝半月板手术缺席了接下来的两个月。他在赛季末回归，明显行动不便，为季后赛席位做最后冲刺。76人队赢得了最后八场比赛，获得了参加附加赛的资格，他们在附加赛中击败了迈阿密热火队，晋级首轮对阵纽约尼克斯队的系列赛。

在第一场比赛中，恩比德在开局阶段看起来统治力十足，前5投4中。在第二节，他做了一个投篮假动作，然后跨步突破，将球砸向篮板，跃过米切尔·罗宾逊（Mitchell Robinson），在OG·阿努诺比（OG Anunoby）头上完成扣篮。这是一个令人难以置信、大胆的动作，一个永恒的季后赛精彩瞬间，直到他落地时左膝摇晃，他倒在了地板上。

当他仰面躺着时，一个俯拍镜头显示他双手抱头，左半边脸僵硬。他在第一场比赛的下半场不可思议地回归了，尽管76人队输了。在第二场比赛最后几秒遭遇有争议的失利后，恩比德在更衣柜前接受采访，低着头，手遮着额头，试图掩饰他的面瘫。

他很倔强，当一名记者用法语问他问题时，他显得很恼火。“我不会说法语，”恩比德打断记者说。他承诺76人队会赢得这个系列赛。

但他匆忙从伤病中复出的压力开始显现。在系列赛开始前几天，他被诊断出患有贝尔氏麻痹症（Bell's palsy），此前他开始遭受偏头痛。由于膝盖伤势，他的体能不足，明显跛行，担心他那肿胀得可怕的膝盖的完整性，忍受着近乎全天候的治疗，并被迫在赛季最关键比赛中打很长时间。他视力模糊，头痛。因为左眼闭不上，他几乎无法入睡。

卡斯帕尔开始让恩比德进行一系列练习，帮助他在空间中重新定位，让他转动整个头来扫视周围环境，因为他的眼睛无法像往常那样移动。

“我坐在更衣室里他旁边，”他的前队友尼古拉斯·巴图姆（Nicolas Batum）告诉我。“我每场比赛前、后都看到他的膝盖。”

巴图姆摇着头。“我看到了他的膝盖，”他又说了一遍。“我不知道他怎么还能走路。”

恩比德自己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坚持打下去的。汉伦每场比赛后都会问他是否还要继续打。“我当时说，‘不。绝不可能，’”恩比德说。

几乎没人知道情况有多糟。关于他的信息在最好的时候也是稀缺的；在危机中，他把自己封闭起来。恩比德是“独自承受痛苦”，卡斯帕尔说。“人们并不真正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他们以为是他的膝盖。但不是他的膝盖。是他的膝盖，是他的眼睛，是他的整个系统。”

在深夜治疗期间，恩比德会看着卡斯帕尔，眼神疲惫。“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再做一次，”他会说。“我一分钟也撑不下去了。”但接着他又会说服自己振作起来，“好吧，我再撑一分钟。”

恩比德经历了一轮又一轮的情绪：沮丧，担心自己的长期健康，被疼痛压垮，渴望上场，渴望被从自己手中拯救出来，害怕让球队和球迷失望，警惕让任何人知道他的状况。

4月25日上午，也就是第三场比赛当天，卡斯帕尔在又一次深夜治疗结束后离开了恩比德的家。她看得够多了。凌晨2点29分，她给恩比德发了一条长短信。

短信部分内容如下：“你有能力给自己一些宽容和同情吗？我在这里提醒你，你值得拥有这些。谁在乎人们怎么看待你的眼睛？你有失败的权利。你有输掉比赛的权利。但你没有感到羞耻或绝望的权利。这些情绪没有容身之地。你一直在战斗。这是一场勇敢的战斗。”

她试图给他一条出路，担心他的努力已达到“压垮的程度”。她敦促他带着严格的上场时间限制打球，即使是在季后赛：“也许我们和球队讨论一下。乔尔想上场并付出他的一切，但球队必须对你实行严格的上场时间限制，限制你在25分钟内。”

无论他作何决定，她都承诺：“你可以做任何事。无论如何我都与你同在。”

那天早上和下午她都没有收到他的回复。他在平时的时间出现在球馆她的治疗台前。她开始为他做准备。她把手机递给他。

“你看了这个吗？”卡斯帕尔问。

“看了，”恩比德说。

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他要上场。那天晚上，恩比德在必须赢下的第三场比赛中砍下50分，创下季后赛生涯新高。

76人队在六场比赛中输掉了系列赛。恩比德场均得到33分、10.8个篮板和5.7次助攻。当比赛进入后期，肾上腺素消退，疼痛袭来时，他已精疲力尽。“我知道我只有大约两节（的体力），”他说。“我的身体就像是，‘不行，就到这里了。’我无能为力。我在第四节大概只投进了10%的球。”

恩比德带着矛盾的心情回顾那个系列赛。“在那种情况下，你希望上面的一些人支持你，会说‘这样不行’，”他说。“你不该上场。”

“我不得不阻止乔尔几次，”马丁说，他于2019年离开了球队。“当他进入比赛模式时，很难进行有意义的对话……而那还是在他超级出名之前。”

恩比德担心他经常做出错误的决定，允许自己被说服过早回到球场，因为他想成为某种类型的球员和人而逼迫自己，透支自己的身体，使自己容易重复受伤。这是他一直在治疗中试图解开的感受之一。

“这基本上就是‘做也死，不做也死’。因为如果你不打，那么，你知道，会有整个叙事……我从来不在乎那些说我‘软’的评论，”恩比德在电话中告诉我。“我只在乎球队和我的队友。我从来不想感觉自己像是在抛弃他们。显然，这又回到了治疗中谈到的那个问题——不想让人失望。”

“最终，我想是我做出了那些决定。然后你必须承受它。”

几周前，在他家里，当我提起尼克斯系列赛时，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已经与自己的选择达成了另一种和解。我问他，如果别人不保护他，他是否会采取措施保护自己。

他看着我的眼睛说：“我们可以坐在这里，我告诉你我在改变，但我了解自己。我不认为那会发生……我总是想上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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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篮协（USA Basketball）总经理格兰特·希尔（Grant Hill）作为解说员，在场边观看了恩比德在尼克斯对76人系列赛中的苦战。他钦佩恩比德带伤打球的精神，即使他认为那“不是最明智的做法”。希尔花了一年时间招募恩比德参加那年夏天晚些时候开始的巴黎奥运会。

这始于2022年秋天对恩比德家的一次拜访。恩比德最近成为了法国和美国公民。他的奥运效忠对象悬而未决。希尔知道美国队需要一个能够应对国际比赛尺寸和身体对抗的大个子。希尔效力的1996年美国队拥有沙奎尔·奥尼尔（Shaquille O'Neal）、哈基姆·奥拉朱旺（Hakeem Olajuwon）和大卫·罗宾逊（David Robinson）。

“他为我们球队带来了一个维度，这是我们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所没有的，”希尔说。“在之前的奥运会中，你知道，我们有大个子非常灵活，能换防出去，但不一定是低位威胁，无意冒犯（with all due respect）。”

这次希尔原以为可能只有15分钟的会面，持续了近两个小时，给恩比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只是来了解我，”恩比德说。“我很感激。”

希尔同样印象深刻。“他非常体贴，非常聪明，非常投入，”希尔说。“就是很有深度……我不知道他是否被准确或充分地描绘了。”

恩比德没有透露他的倾向，两人在接下来的12个月里保持联系。2023年10月4日，希尔在科罗拉多州博尔德市（Boulder）的一家酒店拜访了76人队，避开了76人队的跟队记者。有报道称法国希望恩比德在10月10日前给出答复。恩比德反感这个最后通牒：“我当时想，‘不，你别想这样对我。’”

第二天早上，希尔的电话响了。恩比德说他要为美国队效力。那天是10月5日，希尔的生日。“那是我那天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希尔说。

当恩比德在七月初向美国队训练营报到时，他“状态不佳”，希尔说。“但我们有耐心……我们知道我们需要他。”在训练营开始前的几周里，他一直在汉伦和卡斯帕尔的陪伴下进行每日训练。到美国队在法国准备小组赛首场对阵塞尔维亚时，希尔说恩比德“是场上最好的球员”。

恩比德对做小事感到兴奋。他对为斯蒂芬·库里（Steph Curry）设置掩护兴致勃勃。但在开幕式上淋了雨，他立刻病倒了[“病得很重，”卡斯帕尔说。“没人知道他病得多重。”]，他与其他队员分开，从巴黎前往里尔（Lille）。他在小组赛首场对阵塞尔维亚的比赛中表现乏力，并在队医命令下缺席了下一场比赛。

然而，在奖牌争夺战中，他的存在至关重要，尤其是在半决赛对阵塞尔维亚的复仇战中。在巴黎奥运会上，美国队首次也是唯一一次在第四节落后，随后恩比德和库里带领球队逆转。恩比德连续得到7分。

“没有他，我们赢不了塞尔维亚，”希尔说。“我们对他保持耐心得到了回报。”

但恩比德的事情从来没那么简单。“他在一个他除了蹭其他全明星的热度之外什么也得不到的环境下，冒着受伤的风险，”一位费城资深评论员在奖牌争夺战开始前写道。

甚至连恩比德选择代表美国队也受到批评。一方面，有些人说恩比德应该尝试和喀麦隆一起争取参赛资格；另一方面，法国代表团的一些成员说恩比德曾主动联系他们，表示想为法国队效力，并为此目的要求快速获得法国公民身份。

随着76人队进入他们的赛季，而恩比德的膝盖对恢复训练没有反应，他在奥运会的辉煌时刻蒙上了阴影。“恩比德话语”增加了一个新的附录：在巴黎追求荣耀损害了他的健康。

恩比德和他的圈子迅速否定了这个想法。“对比一下我在纽约（尼克斯）系列赛时的移动状态。不，它没有让我退步，”恩比德说。他在巴黎的职责有限，上场时间也不规律。他说自己当时不是100%状态，但膝盖和身体感觉良好。

“他当时的状态足以拿到合同（指76人后续的续约），也足以赢得金牌，”卡斯帕尔说。“我们当时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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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巴黎奥运会上，恩比德在对位对方中锋时扮演了关键角色，场均上场16.8分钟，得到11.2分、3.8个篮板。图片来源：Jesse D. Garrabrant/NBA/Getty Imag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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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恩比德因伤和联盟禁赛缺席了上赛季前21场比赛中的17场时，76人队步履维艰。保罗·乔治（Paul George）和有前途的新秀贾里德·麦凯恩（Jared McCain）的伤病加剧了问题。公众渴望得到答案。恩比德过去的疑虑，那种伴随他某些伤病的厄运感，开始占据上风。年复一年的季后赛：面部骨折、拇指碎裂、外侧副韧带（LCL）扭伤、膝盖过度伸展、半月板撕裂、贝尔氏麻痹。

“每一年，你都会开始问自己这样的问题，‘为什么？’”他在尼克斯系列赛期间对记者说。他在十二月份再次提起，说他很难不为自己感到难过。

而伴随他坏运气的始终是：“他太大了，而且他太灵活了，”卡斯帕尔说。“当你跳跃、落地、承重和发力时，这是两个矛盾的东西。”恩比德体型庞大、结实且修长，然而他拥有一些在身材较小的运动员身上才有的特质：节奏感、协调性、可怕的流畅性。马丁将恩比德比作像法拉利一样操控的半挂卡车。“那是很大的惯性，”他说。“只需要一个小的角度偏移，关节就会承受那种冲击。”

他的辉煌与风险并存。我们总是同时见证两者。

而除了他的风险之外还有一点：他从未真正平息过自己的疑虑。那些自他在The Rock时就萦绕心头的问题——当时他对队友说自己会找份普通工作让他们感到困惑，或者那些让他走进赛尔夫办公室想红衫、甚至在他成为公认的状元秀后还想留校的问题——直到最近才被压制下去的声音。

恩比德在2023年赢得了他的第一个MVP，但直到下个赛季，汉伦才感觉到恩比德完全接受了自己的天赋。“有那么多次，我会说，‘你比你想象的要好，’”汉伦说。“去年（2023-24），是我第一次觉得他进入了‘去他妈的（f--- it）’模式。那时他就知道了，‘伙计，我足够优秀，可以用任何我想要的方式影响比赛。’”

恩比德说，在他对阵金州勇士队左膝受伤之前，他接近了他认为的最终形态：场均35分、12个篮板、7次助攻，50-40-90（投篮命中率50%，三分命中率40%，罚球命中率90%）。“我看穿了一切。没有什么你能扔给我的东西能让我乱了方寸，”他说。“从我16岁到29岁，即使在那13年的篮球生涯中，我缺席了大约相当于五年的比赛……在我看来，对于一个那么晚才开始打篮球的人来说，那是一个正常的进步过程。”

去年的伤病威胁着要摧毁所有这些努力，不仅在身体上，也在心理上。“我告诉你，这种信心，这种信任，是一个很大的因素，”卡斯帕尔说。“直到最近他才真正相信自己，然后他该死的受伤了。”

亲人们开始注意到他挣扎得有多厉害。最终，是杰米尔·尼尔森（Jameer Nelson）——恩比德的朋友、前球员，现任76人队助理总经理——在九月找到恩比德，推荐了一位尼尔森信任的治疗师。

“我当时想，‘绝不可能。我不相信那些东西，’”恩比德说。

但他信任尼尔森，所以他开始去了——而且他还在继续。

“直到今天，我百分百投入其中，”恩比德说。“但我不会坐在这里说我永远会百分百相信治疗。”

这些疗程给了他一个关于自己的叙事，一个他经常依赖的解释。“屈服于‘你必须打，必须上场，不能让人失望’的压力，”恩比德告诉我。“这可能是为什么我现在处于这个位置的原因之一。”

对他膝盖状况的不确定重新点燃了恩比德与76人队管理层之间的旧有紧张关系。

在经历了数月的疑虑、虚假希望和反复肿胀后，恩比德再也无法忍受了。二月份，在对阵密尔沃基雄鹿队的比赛前，恩比德告诉ESPN的丽莎·索尔特斯（Lisa Salters）他需要再做一次手术，据报道这让球队感到意外。莫雷在我们的会面中承认了这种意外。

“如果你不想听我说，那么我必须找别的方法，确保我的话会被听到，”恩比德告诉我。“当我告诉丽莎（索尔特斯）时，我觉得那是一种求助的呼喊……感觉好像所有人都拒绝承认实际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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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克·纳斯离开去带队训练，莫雷和我留在会议室里。我们谈到了他的工作，谈到了在许多人仿佛故事已到终点时，他却身处恩比德故事的核心，谈到了在脑海中同时持有多种可能的未来。

“这正是我的想法，”莫雷说。“很少有人真正理解这一点。”

但故事想要一个结局。所以我问了。

我问莫雷一个可能的未来：恩比德的膝盖没有痊愈，一个他再也无法成为MVP级别球员的未来。

莫雷停顿了一下。

去年九月，他和76人队老板押注了1.929亿美元对抗那个未来——一份为期三年的续约合同，将在恩比德34岁时支付给他近7000万美元。他们还押注了乔治那份四年2.12亿美元的合同——这份合同是为一名技巧娴熟但状态下滑的球员准备的，他作为优质三当家的价值，只有在他是冠军级别超级巨星的精英副手时才能体现。恩比德是那种你会押注、再加注、甚至梭哈的球员。你会因为他丢掉工作。消失。辛基就是如此。辛基的导师莫雷，可能也会如此。

“我收回，”莫雷说。“我不认为……”

莫雷没有说完这句话。思考那个未来引发了一阵电流穿过他的身体，也穿过了整个房间。他的话语在笑声中断裂。他笑了，76人队的公关主管（他也在房间里）笑了，我也笑了，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笑。

莫雷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向门口。“我今天选择想点积极的，”他说完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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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恩比德四月份手术后一周再次拜访他，从同一扇门进入，使用同一个卫生间，套上同样的鞋套，沿着同一条淡色的走廊走下去，坐在钢琴房里等待。当他拖着步子进来时，他正用手机看棒球比赛。他的左膝缠着纱布。他穿着一件美国队T恤和76人队短裤，脚上穿着毛绒拖鞋。这是他14个月内第二次对那个膝盖进行手术。他已经开始康复训练了。

他感冒了。他的声音沙哑，这次更小了。他看起来很疲惫。

我告诉他莫雷的事，然后问恩比德同样的问题。

他给了我一个难以捉摸的表情。“我差不多要站起来走了，”他说。

然后一切又重演了。他开始喘息着大笑。他团队里一个一直坐在房间里的人开始笑，我也开始笑。

笑完，恩比德咳嗽着，眼里含着泪水。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平静下来后他说。“我相信自己，相信上帝。关键在于做正确的事。会有回报的。所以，不存在‘如果没成功’的问题。”

我让他们俩都去凝视深渊，一个他们无法兑现薪水、职业生涯无法挽救的未来。他们都当面嘲笑我说，是啊，没错。

早些时候，我问过他一个更宽泛版本的问题。我请他想象一个他结束篮球生涯的未来，无论未来几年带来的是成功还是失败。

他谈到了逃离，与家人一起旅行，享受自己劳动的果实。他的脸上充满期待。“结局看起来就是你们再也听不到我的消息了，”他说。“我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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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琴房里——摆着深色超大脚凳、高窗帘、大理石壁炉——看起来像是从商品目录上撕下来的。有时恩比德和亚瑟会坐在钢琴前敲敲琴键，但弹琴的人只有恩比德的妹妹或纳斯来做客时。

但在恩比德坐着的沙发上方的墙上，挂着一幅画，一幅恩比德打扮得像贵族的肖像画。他胸前抱着一只金贵宾犬（Goldendoodle）。我第一次看到时笑了。

恩比德告诉我，这是他从激浪（Mountain Dew）广告拍摄现场顺来的。一个搞笑礼物，几乎不值一提，除了它是房间里唯一看起来像是恩比德自己决定的东西。

画中的金贵宾犬叫克劳斯·辛基·德保拉·恩比德（Klaus Hinkie De Paula Embiid）。德保拉（De Paula）是恩比德妻子的姓氏。辛基（Hinkie）是为了萨姆，那位在他打第一场NBA比赛前就被迫离开的总经理。克劳斯（Klaus）是恩比德在《吸血鬼日记》（The Vampire Diaries）中最喜欢的角色，这部电视剧他可能重看了十遍。

这一切听起来很有趣，直到恩比德告诉我他重看自己喜欢的剧集是为了晚上入睡。

而在我得知他的狗克劳斯在2020年10月因电梯门夹住导致内伤死亡后，这一切就毫无笑意可言了。就像恩比德的许多玩笑一样，这幅画包含着他痛苦的碎片。

“今天早上我失去了我最好的朋友！”恩比德在Instagram上写道。“了解我的背景，家里养狗一直是闻所未闻和不可能的，但拥有你教会了我关于我们生活的世界的不同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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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比德成长过程中家里没有狗，所以克劳斯，他的第一只狗，留下了持久的印象。图片来源：joelembiid/Instagr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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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的第一只狗，”恩比德后来在电话中告诉我。“当你经历了那样的事，还有像我兄弟那样的悲剧，你不想忘记。你总是想……”

他的儿子亚瑟，在谈话中进进出出，玩着捉迷藏，不情愿地离开去刷牙，挣扎着避免被送去睡觉后，又走了回来。

“我能要21个拥抱吗？”亚瑟问。

我听着他们数着拥抱。

“好了，爱你，”恩比德说。

亚瑟走后，恩比德继续说：“我不知道人们如何面对死亡。但我总觉得我需要一些东西来提醒我为什么做这些事。我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原因之一，是因为我兄弟的事推动了我自己……我儿子的出生也是一样。”

“有时候你只是走过看到它，它会提醒你。但同样，有时那也有负面影响。当我像去年那样回喀麦隆的家时……房子里到处挂着我弟弟的照片。”

“你看到了，就开始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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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有一天有人能拍个剧，或者写本书讲讲它，”恩比德谈到他在76人队的时光时说。“我们经历了总经理用小号（爆料）。然后我们选了一些很棒的人，但接着又发生了一些没人能搞明白的事。戏剧性事件，萨姆·辛基被赶走，迎来科朗吉洛家族（Colangelos）。发生了很多事。这就是我说连续性（continuity）时所指的。它始于高层。”

在很多重要方面，他就在高层。经历了三个管理层、三位主教练、以及一连串失败、过早放弃或仍在成长的副手——本·西蒙斯（Ben Simmons）、吉米·巴特勒（Jimmy Butler）、詹姆斯·哈登（James Harden）、泰瑞斯·马克西（Tyrese Maxey）——恩比德一直是76人队的连续性，而他学会承担或推卸这份责任的方式，也将76人队塑造成了以他为代表的模样。

恩比德以一种孤独的方式学习比赛。他是一个自学成才者，会看哈基姆·奥拉朱旺（Hakeem Olajuwon）的视频并模仿那些动作。他快速的技能进步震惊了赛尔夫和他在堪萨斯的队友们。一天晚上，在堪萨斯对阵新墨西哥大学（New Mexico）之前，恩比德带着打开的笔记本电脑走进一位队友的房间。看看这个动作，他说。明天我就做这个。

他做到了。恩比德在快攻中接住一个糟糕的空中接力传球，在低位背打防守者，用一个梦幻脚步（dream shake）把他钉在原地，然后用一个上下步（up-and-under）反手上篮完成。“哦！哦！”解说嘉宾喊道。“奥拉朱旺！”

当汉伦和恩比德一起练习新东西时，汉伦会演示动作，而恩比德则围着他转，边问问题边描述他看到的东西。“再给我看一遍。再给我看一遍。再给我看一遍，”恩比德说。然后，“我明白了。”

但他孕育天赋的那种不安的孤独感，对领导一支球队毫无用处。“我从来不想成为一个发声的领袖（vocal leader），”恩比德告诉我。“我领导的方式是我的行动。当我踏上球场时，无论是努力打球，带领球队，做任何我必须做的事让我们处于赢球的位置，那才是我一直认为的领导方式。”

他的第一任NBA主教练布雷特·布朗（Brett Brown）试图引导恩比德效仿另一个天生安静的大个子蒂姆·邓肯（Tim Duncan）。但邓肯有马刺队的组织体系围绕他。恩比德只有“过程（The Process）”，以及随之而来的所有混乱。而且他有一个推特账户，在那里他展示的形象与队友和教练在私下里遇到的那个截然不同。

“你试图找到自己。你并不真正知道自己是谁，”恩比德告诉我，对自己年轻时的缺点至今仍纠缠着他感到恼火。“我试着变得更严肃一点，因为我觉得那更像是我……恶搞（trolling）的部分，我现在还做，但我无法持续，因为那不是我。”

恩比德与哈登共事的一个半赛季——他与哈登变得很亲近——加速了恩比德作为领袖的进化。他们的纽带教会了恩比德，场下的亲密关系能转化为场上的成功。马克西尤其受益于这种改变。是恩比德促成了汉伦和马克西的合作。去年夏天，当马克西与76人队签下新合同时，他称赞恩比德是第一个发声支持他的人。在十月的76人训练营中，恩比德是第一个点名表扬有前途的新秀麦凯恩的人。

恩比德谈起哈登时充满深情。他认为76人队放弃那个版本的球队阵容太快了。在2023年对阵波士顿的第七场溃败之后，需要做的是小修小补，而不是又一次推倒重来。

“我不断回到那个问题，连续性（continuity），”恩比德说。“当你觉得你拥有一些东西时，你不是在它的基础上建设，而是重新开始。每年都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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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比德说他和詹姆斯·哈登的挡拆“不可阻挡”。他真希望两人能在球场上合作更久。图片来源：Photo by David Dow/NBAE via Getty Imag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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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乏连续性（LACK OF CONTINUITY）** 对恩比德来说，不仅仅是一个组织层面的抱怨，自他十几岁投身篮球以来，这已成为他生活的一个特征。而在76人队，这些离开部分也是他自己造成的。

他拒绝在人事决策上施加影响，却随后又抱怨这些决策。吉米·巴特勒的离开是最明显的例子。他这样做的原因植根于他个人的经历。

他想知道，如果76人队在他职业生涯早期就有一位有权势的球星，可以把他交易出去，他会发生什么。

“我总是告诉自己，我永远不会为别人丢掉工作、被交易、被解雇负责，”恩比德说。“别问我我们是否该签下谁或交易谁。”

这是一个有原则的立场，但也是对他天赋和地位无法允许他拥有的某种东西的渴望：清白。当恩比德玩他最新的体育电子游戏痴迷《MLB The Show》时，他会不断交易，直到他的球队坚不可摧，然后才开始玩，在虚构的世界里确保了他生活中无法保证的东西——对抗他的疑虑、沉默、坏运气、脆弱、共谋的保证。

“没人知道这个，但连詹姆斯（哈登）都不理我了，”恩比德告诉我。“这就是我不喜欢成为‘那个人’的部分原因，因为这让你陷入这些处境的中心。因为如果你问詹姆斯，他可能认为我与他离开这里有关。而我只是想说，‘我赢了得分王。你赢了助攻王。我们有无法阻挡的挡拆配合。’”

“当你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时，这很伤人，”他继续说。“当你觉得你和某人建立了那样的关系……你失去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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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比德去年秋天邀请玛茜和里克·汉森（Marcy and Ric Hansen）去奥兰多看了一场76人队的比赛。终场哨响后，他们在更衣室外等候，与纳斯和几名球员合影，直到恩比德换好衣服。玛茜给我发了一张那晚他们三人的照片。恩比德穿着奶油色运动套装，站在她和里克中间，双臂搂着两人。

“她是我最喜欢的人之一，”恩比德这样评价玛茜。“她对我很好。”

“我们聊了他的儿子，”汉森谈到那次重逢时说。“我知道他经历了一些事情。但我觉得他安定了，他很好。”

她开始轻声哭泣。

“我希望我能多看看他。而他可能甚至不会理解这个，”她说。“我是一个母亲。我把我的心作为母亲给了他。我不知道他是否曾经那样接收到了。”

金·卡斯帕尔有一个5岁和一个2岁的孩子，但朋友们称恩比德是她最大的孩子。我们第一次交谈时，她正要去替换保姆。当我提起一张她和恩比德在他赢得MVP后拥抱的照片时，她开始抽泣。

“我只是知道我们投入了多少没人看见、没人知道的时光……那年365天，我想我们工作了355天，”她说。“终于，他被看见了。他扛起了一支球队。那时的76人队并不那么强大。他是让球队变强的人。他是那个人。他是那个关键。”

在奥运会后，她和恩比德停止了合作。在兼顾恩比德的工作和她家庭的需求之间，再也没有办法平衡了。她主要在她的纽约办公室工作，那里有她在整个NBA合作的运动员。

2024年春夏的压力——尼克斯系列赛和为赶赴巴黎的匆忙周转，在巨额续约合同悬而未决的情况下对恩比德健康的担忧——对他们的工作关系造成了伤害。

“有时我感到非常无助，”她说。“我失去了我的家伙。他不在状态。我不知道。这很奇怪。”他仍然为她出现。他仍然努力训练。但他变得疏远了。

恩比德知道在他的身体上工作是一项耗费全部精力的工作。他理解卡斯帕尔为什么必须离开，但如果由他决定，而且她的家庭情况允许，他们仍然会在一起工作。

我们在通电话，我在他声音里听出了什么，一种戒备的东西，与那个刚和儿子数完拥抱的人完全不同。

“我能问你点私人的事吗？”我说，这很可笑。我们谈论的一切都是私人的。

短暂停顿。“嗯，”他说。

“那段关系还好吗？”

“如果你想让我说实话，”他说。“我会说实话。”

他的声音带上了一种强硬：“我们都有工作要做，而我的工作，显然，是走上篮球场并拿出表现。”

然后它软化了；他即将展示他的伤口：“只是感觉不一样了。所以，我觉得当事情变糟时，一切都变了。”

我现在能听出来了，他认为他又一次遭遇了背叛，又一次被抛弃。他看不到也许这次角色互换了：“你希望事情顺利时有人在那里，当事情糟糕时，你也希望是同样你信任的人在那里。而我感觉情况并非如此。”

他和卡斯帕尔每隔几个月会发短信。当他的关系变糟时，往往会陷入沉默。他退回到他那令人生畏的隐私中。卡斯帕尔认为这是她第一年不会被邀请参加亚瑟的生日派对。

“你永远猜不透乔尔，”她说。

我问她这是否很难接受。

“我把我的整个生命都给了他——九年，”她说。“是的，有点难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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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大多数人永远不会理解成为乔尔·恩比德是什么感觉，”他的一位前教练说。图片来源：Mitchell Leff/Getty Imag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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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和恩比德在六月下旬最后一次交谈时，他告诉我他这个休赛期在做一些改变。

“我们不会逼迫任何事情，”他说。“在我的整个职业生涯中，我觉得我们从未采取过这种方法。”

一周前，莫雷曾表示他希望恩比德能在九月的训练营前回归。

“我们没有时间表，”恩比德告诉我。“希望越早越好。”

我问组织是否支持他这种新的、耐心的做法。

“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想。我只想说——这是生意，”恩比德告诉我。“一切都关乎结果……如果我回来得太早，状态还不是我自己，猜猜怎么着？你赢不了任何比赛。”

恩比德说职业生涯唯一的“污点”是缺少冠军戒指，他在季后赛期间是一幅受挫欲望的写照，痛得不想看任何比赛，又痛得忍不住去研究技术统计。“我对季后赛毫无兴趣，”他说。因为康复训练，他还没踏上过球场。他只能发短信鼓励他的朋友、步行者队球星泰瑞斯·哈利伯顿（Tyrese Haliburton），在印第安纳打入总决赛的过程中为他加油。

是哈利伯顿把恩比德拉回了比赛。“他算是打动了我，他一直试图说服我看球，”恩比德说。他收看了哈利伯顿在东部决赛中终结尼克斯队的比赛。

他又忽略了总决赛，直到抢七大战的诱惑变得无法抗拒。

当哈利伯顿在第一节还剩大约五分钟时倒下，右跟腱撕裂，恩比德厌恶地关掉了比赛。“难以置信，”他说。“我有点流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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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谈论遗憾。** 仍然在他挂着高窗帘的钢琴房里。这时已是傍晚，光线开始变暗。

“我希望当时有人能告诉我，”恩比德开始说。“你知道，当你年轻的时候……”

他停下来，出人意料地坦白道，未经提示。他砍下70分那晚迟到了球馆。篮球史上最伟大的得分壮举之一，是由一个匆忙套上球衣、系好鞋带、跳过热身赛的球员完成的。他说起这事时，一半是难为情，一半是自夸。

我看着他，试图读懂他的表情。我起初不相信他。“你不是随口说你到场没热身就砍了70分吧？”

他看着我，说：“算是吧。”

有那么一秒钟，在和他聊了几个小时、看了他几个月之后，我无法分辨这是否是他对我轻信程度的又一次测试。但他的笑容开始显露端倪，缓慢而狡黠，直到爆发成大笑，于是我知道了——他是认真的。

他带我踏上了一段感性的旅程，带着熟悉的步骤。首先，他坦白：“那不是正确的方式。正确的方式是早点来，完成你的力量训练。”

然后勉强直视自己：“当我年轻时，我仍然照顾自己，但不够。”

他屏息向前迈了一步，接近黑暗的核心，那个支撑所有其他叙事的故事：如果乔尔是自己造成了这一切，如果他要为此负责：“我不知道那是否在我遭遇的一些伤病中扮演了角色。”

然后退回到安全的安慰中：“你怎么阻止别人肘击你的脸？”他问。“你怎么阻止别人摔在你的膝盖上？你阻止不了。它发生了，一次半月板撕裂，因为有人摔在了你的膝盖上。不管你做什么准备都阻止不了。”

他的弱点和他的不幸，并不比他的勇气、力量、牺牲、惊人的崛起更真实。他造就了这一切，也由这一切造就。

“并不是我没有做准备。我做了，”他说。恩比德动了动，拳头塞在T恤前襟里，几乎无法抑制那些未调和事物的漩涡。他向内深挖。对他来说没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了，没有比这更敏锐或更精心设计的辩护了——他着眼长远。他走了多远，付出了多少代价，又做了多少事，这一切的奇迹。

“因为如果你没有准备自己，没有努力，你不可能16岁开始打球就达到这个水平，不可能，我不管别人怎么说，而且……”

而且你知道剩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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