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渣男(非真实故事连载51)——三好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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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朵幻化出来的粗糙的、用红色卡纸剪成的小红花,就那么贴在我的胸口。隔着一层薄薄的T恤,我几乎能感觉到它温热的触感,像一个滚烫的烙印,盖在了我的心上。

  我成了三好学生。

  在回家的那段路上,我骑着共享单车,夜风吹得我脸颊发凉,心里却烧着一团火。我一遍又一遍地回想她把小红花贴在我胸口的瞬间,她脸上带着泪的笑,她带着鼻音说“我批准了”的俏皮。每一个细节,都在我脑海里无限循环,慢放,定格。

  原来,这就是恋爱的感觉。

  不是算计着下一步该说什么,不是分析着对方的微表情,不是在脑子里预演着一百种推拉的可能。而是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手心紧张地冒汗,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最本能的、最纯粹的喜悦。

  我像个傻子一样,一路咧着嘴笑回了家。Groot在门口迎接我,用头蹭着我的裤腿。我弯腰抱起它,把它举到面前,郑重其事地宣布:“Groot,从今天起,你有妈了。”

  Groot“喵”了一声,似乎在表示疑问。

  我把它放到沙发上,自己则冲进浴室,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把那3张笑脸贴纸从口袋拿出来,生怕弄坏了一点。我找遍了整个屋子,最后把它夹在了我最喜欢的一本摄影集里,那一页,是一张在镰仓拍下的,空无一人的铁轨。

  过去通向未知,而我的未来,有了方向。

  洗完澡躺在床上,我拿起手机,点开和小茵的聊天框。最后一条消息,还是在日料店里,我约她见面的那句“好”。

  现在,我该说点什么?

  “到家了吗?”——太普通。

  “睡了吗?”——太油腻。

  “今天很开心。”——太直白。

  过去的Jarvis,此刻大概已经发过去一条精心编辑的、带着暧昧钩子的信息了。而现在的陈瑞泽,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像个第一次参加考试的小学生,紧张得不知道该如何落笔。(在意才会无措,所以想走短期,心态就是把每一个女玩家当成过客即可)

  我删删改改了十几分钟,最后,只发过去一张照片。是我刚刚拍下的,夹在书里的笑脸贴纸。

  没有配任何文字。

  那边几乎是秒回,也是一张照片。是她手腕上的那串绿松石手链,背景是她柔软的床单。

  我看着那抹清新的绿色,仿佛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

  我回了一个月亮安睡的表情。

  她回了一个小兔子盖被子的表情。

  然后,我们谁都没有再说话。

  这晚,我睡得格外安稳,一夜无梦。第二天醒来时,阳光已经洒满了整个房间。我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点开那个熟悉的头像。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昨晚的表情包上。我盯着看了半天,嘴角又一次不受控制地上扬。

  去公司的路上,我破天荒地没有戴耳机。我摇下车窗,听着城市的喧嚣,看着路边行色匆匆的人群,第一次觉得,这人间烟火,是如此的亲切可爱。

  办公室里,依旧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坐在我对面的行政小妹今天化了个精致的妆,大概是晚上有约会。她一边偷偷用手机聊天,一边时不时地抬头瞥我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困惑。

  我猜她一定觉得我中邪了。毕竟,一个平日里总是散发着“生人勿近”气场的家伙,今天居然会对着电脑屏幕,毫无征兆地笑出声来。

  我当然是在跟小茵聊天。

  “早。”这是我早上发给她的第一个字。

  “早啊,陈同学。”她回得很快,“今天也要努力争当三好学生哦!”后面还跟了一个加油的表情。

  “遵命,小茵老师。”

  就是这样简单到有些幼稚的对话,却让我觉得,连那些枯燥的人事档案都变得可爱了起来。

  “陈同学,中午吃的什么?”

  我拍了一张公司楼下十五块钱的快餐盒饭发过去,两荤一素,卖相极差。

  她立刻发来一个“心疼”的表情,然后是一张照片。是她自己做的便当,摆盘精致,有西兰花、胡萝卜雕成的小花,还有煎成爱心形状的鸡蛋。

  “小茵老师给你画个饼,下次给你做。”

  “不用下次,就现在。”我回过去,“我现在就想吃。”

  “想得美!自己啃盒饭去吧!”

  我看着屏幕,笑得像个二百斤的孩子。行政小妹看我的眼神,已经从困惑变成了惊恐。

  一整天,我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分享着各自工作中的琐事,吐槽着身边的奇葩同事。那些平淡无奇的日常,因为有了分享的对象,都染上了一层蜜糖般的色彩。

  傍晚,我加完班,走出公司大楼。华灯初上,街上人来人往。我忽然有种冲动,想立刻见到她。

  “在哪?”我给她发微信。

  “刚下班,在等公交。”

  “别等了,站那儿别动,我过去。”

  我扫了一辆共享单车,迎着晚高峰拥挤的人潮,奋力向她公司的方向骑去。二十分钟后,我满头大汗地出现在她面前。

  她穿着一件卡其色的风衣,背着一个帆布包,正低头看着手机。看到我,她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梨涡浅浅。

  “你怎么来了?还骑个车,不冷吗?”她走上前,很自然地从包里拿出纸巾,帮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她的指尖微凉,带着淡淡的香气,触碰到我皮肤的瞬间,我感觉像有一股电流窜过。

  “想见你,就来了。”我接过她手里的帆布包,很沉,“你这包里装的什么?砖头吗?”

  “什么砖头!是给孩子们上课用的道具。”她嗔怪地白了我一眼,“走吧,三好学生,想吃什么?老师请客。”

  “我请。”我拉着她的手,不容置喙,“男朋友请女朋友吃饭,天经地义。”

  “男朋友”三个字说出口的瞬间,我们俩都顿了一下。她的脸颊泛起一抹红晕,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是任由我牵着。

  她的手很软,也很暖。我紧紧地握着,像是握住了全世界。

  我们没有去什么高级餐厅,只是在附近找了一家看起来很干净的螺蛳粉店。店里人声鼎沸,空气中弥漫着那股独特的、让人又爱又恨的味道。

  “你能吃辣吗?”她问。

  “我是在江西读书的梧州人,你说呢?”我笑着反问。

  我们点了两碗加辣加臭的螺蛳粉,又要了一份炸蛋和鸭脚。热气腾腾的粉端上来,我们相对而坐,埋头苦吃,辣得鼻尖冒汗,却又酣畅淋漓。

  我看着她被辣得红扑扑的嘴唇,和那双水汪汪的眼睛,觉得这碗平平无奇的螺蛳粉,比任何一顿米其林大餐都要美味。

  吃完粉,我们沿着江边慢慢地走。晚风吹拂,江面上波光粼粼。

  “对了,”她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很认真地看着我,“作为你的‘辅导员’,我觉得有必要给你定几条规矩。”

  “哦?”我挑了挑眉,“说来听听。”

  “第一,”她伸出一根手指,“不许撒谎。任何谎言,包括善意的,都不行。被我发现一次,就给你贴一张‘哭脸’贴纸。集齐三张,就要接受惩罚。”

  “什么惩罚?”

  “惩罚就是……”她歪着头想了想,“罚你给我洗一个星期的臭袜子!”

  我看着她一脸坏笑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成交。”

  “第二,”她伸出第二根手指,“不管多忙,每天都要联系。可以不说很多话,但至少要让我知道,你今天过得怎么样。不然我会担心。”

  “好。”

  “第三,”她顿了顿,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也是最重要的一条。从今天起,那个叫Jarvis的‘玩家’,被永久开除学籍了。我的男朋友,只能是那个有点笨,有点傻,会因为一张小红花就高兴半天的陈瑞泽同学,如果你真的要玩,不要让我知道就好,不然没得商量。”

  我看着她认真的眼睛,心里那片最柔软的地方,被重重地击中了。

  我伸出手,把她揽进怀里。她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慢慢放松下来,把头靠在我的胸口。

  “遵命,小茵老师。”我在她耳边轻声说,“你的陈同学,以后只属于你一个人。”

  她在我怀里,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天晚上,我送她到小区楼下。她下车前,忽然探过身,在我脸颊上,飞快地亲了一下。

  像一片羽毛,轻轻拂过。

  我愣在原地,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才回过神来。我抬手摸了摸被她亲过的地方,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和甜香。

  我坐在车里,傻笑了足足十分钟,才发动车子回家。

  回到家,Groot正趴在我的枕头上睡觉。我把它抱下来,然后打开手机,准备跟我的女朋友道晚安。

  就在这时,琪琪的微信弹了出来。

  是一张截图,是我发在朋友圈的那张,夹在书里的小红花。

  下面配了一行字:“哟,陈大玩家,这是要从良了?”

  我笑了笑,回她:“什么从良,我这是弃暗投明,奔向光明。”

  “少贫嘴。”琪琪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语气里带着一丝审问的意味,“老实交代,怎么回事?我前脚刚给你介绍,你后脚就把我闺蜜拿下了?动作够快的啊。”

  “什么叫拿下,我们这是两情相悦。”

  “我警告你啊,陈瑞泽,”琪琪的语气严肃了起来,“小茵跟我们不一样,她是个好姑娘,一门心思就想谈个安安稳稳的恋爱。你别把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套路用在她身上。你要是敢伤她的心,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我知道。”我收起了玩笑的语气,“琪琪,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把她带到我身边。”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行吧,”琪琪的声音缓和了下来,“看你表现了。对了,你俩到哪步了?”

  “你怎么老问我这些问题,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至于我你也验过货了,还想咋的”我老实回答。

  “噗……”电话那头传来琪琪憋不住的笑声,“陈瑞泽,行了,不打扰你们纯情高中生谈恋爱了,挂了。”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的夜色,心里一片宁静。

  我知道,琪琪的担心不无道理。我的过去,就像一个甩不掉的标签,会时时刻刻提醒着我,也提醒着身边的人。

  但这一次,我不想再逃避。

  我点开和小茵的聊天框,发过去一句:“晚安,女朋友。”

  三秒后,她回过来:“晚安,男朋友。”

  后面,还跟着一个亲吻的表情。

  我把手机放到床头,关上灯,躺进被子里。黑暗中,我仿佛还能看到她飞红的脸颊,和那双亮晶晶的、盛满了星光的眼睛。

  我的世界,天亮了。

  自从确立关系,我和小茵就像进入了热恋期的所有情侣一样,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黏在一起。但我们都默契地保持着一种克制的甜。没有惊天动地的誓言,也没有轰轰烈烈的举动,只是把对方,一点点地,揉进彼此的生活里。

  周末,我提出要为她做一顿饭。

  “你会做饭?”她在电话那头表示严重怀疑。

  “小看人了吧?我好歹也是一个人生活了这么多年。”我嘴上吹着牛,心里却直打鼓。我的厨艺,仅限于把东西煮熟的水平。

  为了兑现这个承诺,我提前一天就开始做准备。上网查菜谱,看美食视频,在备忘录里列了满满一页的购物清单。周六一大早,我就冲进了菜市场。

  这大概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如此认真地逛菜市场。我穿梭在各种嘈杂的叫卖声和湿漉漉的地面之间,仔细地挑选着每一样食材。这块猪肉的肥瘦比例怎么样,这条鱼的眼睛够不够亮,这颗番茄是不是熟得刚刚好。

  过去的Jarvis,只会出现在高级超市的进口食品区,优雅地挑选着配红酒的芝士和火腿。而现在的陈瑞泽,却在为了几毛钱的差价,跟卖菜的大妈讨价还价,并且乐在其中。

  拎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回到家,我把厨房彻底打扫了一遍,然后系上围裙,像个准备上战场的士兵,开始了我人生中第一次“为爱下厨”。

  结果可想而知,一团糟。

  切个土豆丝,粗细不均,堪比薯条。打个鸡蛋,蛋壳掉进了碗里。想秀个颠勺,差点把锅给扔出去。Groot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跳上橱柜,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居高临下地围观我的窘迫。

  就在我手忙脚乱,快要崩溃的时候,门铃响了。

  是小茵。她比约定时间早到了一个小时。

  “我猜你肯定搞不定。”她站在门口,看着我一身狼狈的样子,笑得花枝乱颤。

  我尴尬地挠了挠头:“战况有点激烈。”

  她没有在客厅里坐着等吃,而是放下包,走进厨房,很自然地从我手里拿过那颗削得坑坑洼洼的土豆。

  “我来吧。”她挽起袖子,系上一条备用的围裙,“你想做什么?”

  “可乐鸡翅,番茄炒蛋,还有一个酸辣土豆丝。”我报上菜名。

  “哟,都是硬菜啊。”她一边熟练地切着土豆丝,一边调侃我。

  小小的厨房里,瞬间挤进了两个人。我们并肩站着,胳膊时不时地碰到一起。她负责切菜,我负责掌勺。油烟机轰隆隆地响着,锅里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混合着她偶尔的指挥和我的手忙脚乱。

  “哎,油放多了!”

  “盐!盐!不是糖!”

  “火太大了,要糊了!”

  我感觉自己不是在做饭,而是在打仗。但奇怪的是,我一点也不觉得烦躁。看着她微蹙着眉头,指挥我的样子,我心里反而觉得满满当当的。

  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当时纯粹就是热恋上头,忘了生活的主旋律才是柴米油盐)

  不是在高级餐厅里,隔着一张长桌,优雅地谈论着哲学和艺术。而是在这间小小的、充满油烟味的厨房里,为了一顿饭,一起忙碌,一起欢笑。

  手忙脚乱了半天,三菜一汤终于端上了桌。卖相虽然不怎么样,但味道居然还不错。

  “可以啊,陈同学,有进步。”小茵夹起一筷子土豆丝,尝了一口,煞有介事地点评道。

  “主要还是老师教得好。”我给她夹了一块鸡翅。

  我们边吃边聊。她开始在我的小公寓里“巡视”。

  “你的书还挺多的嘛。”她走到我的书架前,抽出一本《乌合之众》。

  “装样子的。”

  “这照片是你拍的?”她指着墙上一幅装裱起来的黑白照片,照片里,是一个在街角抽烟的老人,眼神落寞。

  “嗯,在东京的思出横丁拍的。”

  “有故事,而且比我家干净整洁”她评价道。

  她走到阳台,看了看我养的那几盆半死不活的多肉,又逗了逗懒洋洋的Groot。她没有像其他女孩那样,对我的生活方式指手画脚,只是安静地看着,了解着。然后,她走到那幅黑白照片前,把它扶正了一点。

  就是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动作,却让我心里一动。

  她正在用她的方式,悄悄地,参与到我的生活里来。

  吃完饭,我主动去洗碗。她则坐在沙发上,抱着Groot,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聊天。

  “对了,你爸妈呢?他们不在南宁吗?”她状似无意地问。

  “嗯,他们在梧州,还没退休呢。”我一边冲着碗里的泡沫,一边回答,“我大学毕业后,就一个人来南宁了。”

  “为什么不回梧州?离得也不远。”

  “可能……是想证明点什么吧。”我自嘲地笑了笑,“结果什么也没证明出来,混成现在这个样子。”

  “别这么说,”她走到我身边,从我手里拿过一个洗好的碗,用干布擦干,“你已经很厉害了。”

  “我以前,总觉得要赚很多钱,要出人头地,才算成功。才配拥有好的生活,好的感情。”我关掉水龙头,转过身看着她,“但现在似乎有些东西不是努力就会有的,高中老师教的都是骗人的”

  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眼睛里有水光在闪动。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我擦干手,慢慢地靠近她。

  就在我准备低头吻下去的时候,手机响了。

  突兀的铃声像一把尖刀,瞬间刺破了厨房里这片温存的空气。

  来电显示是“Ben”。

  那个上次在民歌湖,永远活在青春期里的兄弟。

  我眉头拧成一团,划开接听键。

  “泽哥!干嘛呢?晚上出来嗨啊!”

  Ben标志性的大嗓门炸开,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不了,有事。”我下意识地瞥了小茵一眼,声音压得很低。

  “有什么事比兄弟还重要?我跟你说,今晚‘民歌湖’有局,新来了几个妹子,质量绝了!我给你留了个最正的,绝对是你的菜!”

  Ben的语气里,充满了我们都懂的暗示和怂恿。

  那些是我们过去惯用的暗语,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撬开了我尘封的、不堪的过往。

  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

  手机烫得像一块炭,我几乎要握不住。

  “我真去不了,我……”

  “你什么你!别磨叽了!是不是又在哪儿钓鱼呢?赶紧收杆过来!地址我发你了啊!”

  Ben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嘟…嘟…嘟…

  忙音在死寂的厨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甚至能听到水槽里没拧紧的水龙头,一滴一滴砸在不锈钢上的声音。

  嗒。

  嗒。

  每一声,都像锤子砸在我的神经上。

  小茵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那目光里没有愤怒,没有质问,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却让我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无数个借口在我的脑子里疯狂闪现。

  朋友喝多了胡说八道。

  他们就是喜欢开这种低级玩笑。

  这些话,我信手拈来,熟练得像是本能。

  但小茵的眼睛太清澈了。

  清澈到任何谎言在里面,都会现出最丑陋的原形。

  对她撒谎,本身就是一种背叛。

  我缓缓呼出一口气,将手机面朝上,放在了流理台上。

  屏幕还亮着,Ben发来的那个酒吧地址,清晰可见。

  “是以前的同事。”

  我开口,喉咙干得发紧。

  “我们以前……就是这么玩的。”

  我没有解释“玩”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她懂。

  “他不知道我已经……”我卡住了,那个词在舌尖滚了滚,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我已经‘金盆洗手’了。”

  我说完了。

  像一个等待宣判的囚犯,等待着她的裁决。

  是暴怒,是失望,还是觉得我之前的坦白,都只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小茵只是静静地看了我几秒钟。

  然后,她伸出手,拿起了我的手机。

  她的动作很轻,也很稳。

  当着我的面,她点开了Ben的微信,没有打字,而是直接按住了语音键。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

  我只看到她微微颤动的睫毛,和她平静无波的眼神。

  “Hello,Ben。我是陈瑞泽的女朋友。”

  她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出去,清晰、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你们今晚去哪玩呀,带上我呗?”

  说完,她松开手,把语音发了出去。然后,把手机还给我。

  我愣愣地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愣愣地看着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预想过一百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种。

  她没有质问,没有哭闹,而是用这样一种直接、坦然,甚至带着几分霸气的方式,替我向我的过去,画上了一个句号。

  她不是在宣示主权。

  她是在保护我。

  保护我这个,想要努力变好,却还带着一身旧习气的“陈同学”。

  “怎么?被你女朋友帅到了?”

  她看着我呆住的样子,挑了挑眉,又恢复了那副俏皮的模样。

  我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小茵,”我的声音有些哽咽,“谢谢你。”

  “傻瓜。”她拍了拍我的背,声音温柔,“跟我还说什么谢谢。”

  她从我怀里挣脱出来,一脸坏笑地看着我。

  “再说了,我可是商务部的,真论喝酒,你还不一定喝得过我。”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一丝狡黠。

  “我也喜欢微醺的氛围,而且……”

  她踮起脚,凑到我耳边,温热的气息吹得我耳朵发痒。

  “你会保护我的,不是吗?”

  我彻底愣住了。

  心脏像是被一只柔软的手攥住,然后浸泡进了温热的蜜糖里。

  我随即笑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那我连打扮都不需要了。”

  我低头看着她,目光灼灼。

  “反正我的目标,一直在我身边。”

  于是,我们出发了。

  目的地,民歌湖。

  我曾经的猎场。

  车子停在熟悉的停车场,震耳的音乐和迷离的灯光穿透夜色,扑面而来。

  空气中弥漫着酒精、香水和荷尔蒙混合的味道,一如既往。

  过去的我,踏入这里,就像鲨鱼闻到了血腥,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兴奋和征服欲。

  而现在,我牵着小茵的手,只觉得那些喧嚣,都成了我们世界的背景音。

  我不再是猎人。

  我是守护者。

  我们走进那家Ben常去的酒吧,在卡座里找到了他。

  Ben的身边,果然坐着几个妆容精致的女孩,看到我,他正要兴奋地招手,却在看清我身边的小茵时,整个人僵住了。

  他脸上的表情,从惊喜,到错愕,再到难以置信,最后化为一种见了鬼似的呆滞。

  “泽哥,你……这……”

  “介绍一下,我女朋友,小茵。”

  我拉开椅子,让小茵坐下,然后紧挨着她坐下,手臂自然地搭在她的椅背上,一个不容侵犯的姿态。

  小茵没有丝毫的局促。

  她冲着目瞪口呆的Ben,以及他身边那几个正在悄悄打量她的女孩,露出了一个大方得体的微笑。

  “你们好,我是小茵。经常听阿泽提起你们。”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Ben,笑容里多了一丝俏皮。

  “Ben是吧?刚才在微信里就听出你很热情了,百闻不如一见。”

  Ben的脸瞬间涨红了,尴尬地挠了挠头:“嫂……嫂子好!”

  这一声“嫂子”,让卡座里另外几个兄弟也回过神来,纷纷跟着起哄。

  “嫂子好!”

  “泽哥可以啊,不声不响就……”

  小茵没有理会他们的起哄,只是拿起酒单,熟练地点了一杯“长岛冰茶”,然后又给我点了一杯无酒精的莫吉托。

  “你开车,不能喝酒。”她把莫吉托推到我面前,语气不容置喙。(开个屁车,滴滴过来的)

  我看着她,心里那片柔软的土地,彻底被融化了。

  她不是来监视我的,也不是来查岗的。

  她是来以女主人的身份,融入我的世界。

  接下来的时间,彻底变成了小茵的个人秀。

  她能跟Ben从最新的球赛聊到黄色笑话,能跟另一个做销售的兄弟大谈客户心理,甚至还指点了一下其中一个女孩的眼妆画法。

  她喝酒很豪爽,但从不过量,总能在微醺和清醒之间,保持着最完美的平衡。

  她会笑着接受所有人的敬酒,但喝完之后,总会不经意地靠在我的肩膀上,或者在桌子底下,用手指勾勾我的手心。

  那些亲昵的小动作,无声地宣告着我们的关系。

  我全程几乎没怎么说话,只是含笑看着她。

  给她剥开一瓣橘子,喂到她嘴边。

  在她唇角沾上酒渍时,自然地用指腹帮她擦掉。

  当有不识趣的男人想过来搭讪时,我只需要一个眼神,对方就识趣地退开了。

  我的世界,我的主场。

  而她,是这里唯一的女王。

  不知道过了多久,Ben端着酒杯,坐到我的身边,他已经有了几分醉意,眼神却很亮。

  “阿泽,我服了。”

  他低声说。

  “我以前总觉得,你就是一匹野马,没人能套住你。”

  他看着不远处正和别人玩骰子,笑得眉眼弯弯的小茵,眼神里充满了感慨和服气。

  “现在我明白了,不是没人能套住你,是你心甘情愿,为她画地为牢。”

  他举起杯,重重地和我碰了一下。

  “这杯,我敬你,也敬嫂子。祝你们,永远这么好。”

  我一饮而尽。

  酒是冰的,心却是滚烫的。

  那一刻,我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圆满。

  我不再是那个需要在兄弟面前,维持“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人设的Jarvis了。

  我只是陈瑞泽。

  一个找到了软肋,也找到了盔甲的,普通男人。

  那天晚上,她没有留下过夜。我送她到楼下,她临走前,对我说:“阿泽,你的过去,我既然选择了接受,就不会再回头去翻。我只看你的现在和未来。”

  我看着她的车消失在夜色中,心里那块因为Ben的电话而泛起的涟漪,彻底平复了。

  我拿出手机,点开我那个“709游戏机厅”的微信群。

  我发了一张照片,是我和小茵的合影,在厨房里,我们都系着围裙,脸上还沾着面粉。

  然后,我发了一句话:

  “介绍一下,我女朋友,你们未来的嫂子。”

  群里瞬间炸了锅。

  大头:“卧槽!铁树开花了?”

  大鹏:“这是被盗号了?”

  金贵发了一连串震惊的表情,然后是一句:“阿泽,你来真的啊?”

  我回了一个字:“嗯。”

  那一刻,我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那次酒吧里的“风波”过后,我和小茵的关系,非但没有产生任何隔阂,反而更加亲近了。她用她的方式,给了我最大的信任和体谅,而我也用我的行动,向她证明着我的改变。

  我开始主动地,带她进入我的世界。

  我带她去见了我南宁那帮兄弟。地点没选在他们常去的那种灯红酒绿的酒吧,而是其中一个发小推荐的一家藏在巷子里的烧烤摊。

  那顿饭,我们吃得很开心。小茵的爽朗和真诚,很快就赢得了我这帮兄弟的认可。他们不再用过去那种调侃的眼光看我,而是真正地,为我感到高兴。

  饭局结束,回家的路上,我问小茵:“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见你的朋友们?”

  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说的是——那些在露营时认识的,她的朋友们。

  “怎么?想去接受审判了?”她笑着问。

  “那当然,”我扬起下巴,“我得让他们看看,你挑的男朋友,有多优秀。”

  于是,下一个周末,角色互换。我成了那个被审视的对象。

  地点还是上次那个河谷草甸,还是那群人。小莫、阿阳、宾哥、疯鸡,还有佳佳。

  再次见面,他们的眼神明显不一样了。尤其是阿阳,那个上次借着酒意,对我刨根问底的寸头小伙,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哟,陈哥,真成我们茵茵的男朋友了?”他递给我一罐啤酒,语气不咸不淡。

  “嗯,以后还请各位多多关照。”我接过啤酒,碰了一下。

  篝火再次燃起,大家围坐在一起。话题很自然地,就引到了我身上。

  “陈哥,现在在哪儿高就啊?”宾哥问。

  “在一家小工程公司,做人事。”我坦然回答。

  “工程公司?你不是在酒店做HR的吗?”阿阳立刻抓住了重点。

  我没有回避,把之前被“优化”的事情,简单地又讲了一遍。我没有抱怨,也没有卖惨,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

  “所以,你现在这份工作,只是暂时的?”阿阳追问。

  “嗯,还在找更合适的机会。”我点了点头,“我想试试把摄影发展成主业,我喜欢旅游,也喜欢记录每个人最真实的美好样子”

  “摄影?”阿阳的嘴角撇了撇,那表情仿佛在说“这玩意儿能当饭吃吗”。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小茵握住了我的手,然后对阿阳说:“阿阳,阿泽他拍得很好。他不是玩玩而已,他是真的热爱。”

  “热爱不能当饭吃啊。”阿阳嘀咕了一句。

  “谁说不能?”我看着他,笑了笑,“我承认,我现在确实处在一个很尴尬的境地。没有稳定的高薪工作,未来的方向也还不明确。在很多人眼里,我可能就是个失败者。”

  “但是,”我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我至少知道我自己想要什么。我不想再为了所谓的‘稳定’,去做一份自己毫无热情的工作。我想为自己真正热爱的事情,去努力一次。可能会失败,可能会头破血流,但至少,我试过。”

  我的话,让在场的人都陷入了沉默。

  良久,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宾哥,忽然举起酒杯:“陈哥,我敬你一杯。就冲你这份勇气。”

  阿阳也愣了愣,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也举起了酒杯:“那什么……陈哥,刚才我说话有点冲,你别介意。”

  一场小小的“审判会”,就这样被我用最真诚的方式化解了。

  那天晚上,我和小茵躺在帐篷里,听着外面的风声和虫鸣。

  “你今天,真帅。”她在我耳边轻声说。

  “嗯?”

  “就是你跟阿阳说那番话的时候。”她说,“我以前,总觉得男人最帅的时候,是他们功成名就,站在顶峰的样子。现在才发现,一个男人,敢于承认自己的失败,并且有勇气重新开始,那才是真的帅。”

  我翻了个身,面对着她,在黑暗中,准确地找到了她的嘴唇。

  这个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深,更缠绵。

  我们开始像所有普通情侣一样,规划着属于我们的未来。第一步,就是计划一次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旅行。

  “我想去海边!”小茵说。

  “我也想去海边。”我带着坏笑说“喜欢海边,喜欢浪”这个浪字被我刻意拉长

  我们趴在地板上,用手机打开地图。

  “要不,我们去三亚吧?有海,还可以冲浪”我提议。

  “好呀好呀!我就爱这些刺激的”她立刻同意。

  我们开始在网上查攻略,订机票,选民宿。这个过程,充满了琐碎的细节和甜蜜的争论。

  “这家民宿好漂亮!是海景房!”

  “太贵了,超出预算了。你看这家,在大东海,新装修的酒店,我能让前同事帮我问问,都是一个系统的”

  “我不管,我就要住海景房!”

  “行行行,住住住。剩下的钱,我们就天天吃粉。”

  “那不行!我还要吃皮皮虾、石斑鱼……不过为你最近的经济因素考虑,我还是跟你一起嗦粉吧”

  我们像两个孩子,为了一件件小事争执,然后又笑着妥协。这种共同规划未来的感觉,让我无比着迷。

  但她最后那句无心的话,却有点刺痛到我,这也是后面我们故事的伏笔,或者说是每位男人都会遇到的伏笔

  在查攻略的时候,我们聊起了各自的家乡,梧州。

  “你知道吗,我们高中就在隔壁。你们是XX,我们是XX。”她说。

  “真的假的?”我大吃一惊,“那我肯定在路上见过你。”

  “我才不信。那时候我又高又瘦,跟个豆芽菜一样,扔人堆里都找不着。”

  “不可能,”我看着她,“你这样的,就算是在人堆里,我一眼也能看见。”

  “贫嘴。”她嘴上这么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等下次,我们一起回梧州吧。”我提议,“我带你去我小时候常去的游戏厅,再去吃一碗我妈做的槐花粉。”

  “好啊,”她眼睛亮晶晶的,“那我也带你去我们学校后面的那条小吃街,那里的牛杂最好吃了。”

  一个关于未来的约定,就这么轻轻地,落在了我们的地图上。

  出发去三亚的前一天,我送给她一份礼物。

  是一个宝丽来和一本相册。封面是我亲手设计的,上面写着——《我们的第一章》。

  她好奇地打开。

  第一页,是她在露营地,逆着光,笑容灿烂的照片。下面有一行我手写的小字:“初见。光落在了你的身上,也落进了我的心里。”

  第二页,是她在舞蹈室,领着孩子们跳舞的背影。“你的世界,纯粹,明亮。”

  第三页,是我俩在厨房里,系着围裙,脸上沾着面粉的自拍。“一屋,两人,三餐,四季。”

  ……

  一页页翻过去,都是我为她拍下的照片,记录着我们从相识到相恋的点点滴滴。

  她翻得很慢,眼眶慢慢地红了。

  翻到最后一页,是空白的。只在右下角,写着三个字:

  “未完待续……”

  她合上相册,抬起头,眼睛已有点泛红。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扑进我怀里,紧紧地抱着我。

  我能感觉到她的泪水,浸湿了我胸口的衣服,滚烫。

  我知道,这个曾经研究了无数“送礼技巧”的男人,这一次,终于送对了礼物。

  因为这份礼物里,没有套路,只有真心。

  我们的飞机,在三亚的黄昏时分降落。

  走出机场,一股带着咸湿味道的海风,扑面而来。我们订的酒店,就在大东海景区附近,推开窗,就能看到一望无际的大海。

  我们没有急着去逛景点,只是换了身舒服的衣服,手牵着手,沿着海边的木栈道,漫无目的地走。

  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海面上洒满了金色的光。海浪一阵阵地拍打着沙滩,发出温柔的声响。

  “对了,我的过去你清清楚楚,什么时候跟我讲讲你的故事?”我看着她的双眼

步行街主干道分享你的恋爱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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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ZZYY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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